「什麼人在此鬧事?」沒等公子哥把話說完,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從人群後傳出,只見一列帶刀士兵從人群中走出,站在前面的侍衛統領眼見公子哥的慘狀,瞳孔一縮,嘴角咧開一抹殷勤的笑︰「呀!這不是禮部侍郎家的葉公子嗎?」。
「哼,」公子哥高昂起頭,一副眼高于頂的模樣,隨手指了指莫筱苒︰「把這個犯上作亂的賊人給我抓起來!本少爺要親自教訓他。」
「是。」統領急忙應下,匆匆掃了莫筱苒一眼,作為皇城中的侍衛伍長,他每日見到的都是些王孫貴族,而眼前這人,雖然看似衣著不俗,卻非朝中權貴家屬,想來身份定不高,「來人啊,還不快把人給扣起來?」
一聲令下,五名侍衛頃刻間就把莫筱苒圍成了一團,個個掛著不屑的笑容,圍觀的百姓沒有一個敢在此時出面阻撓,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被人圍困住。
民怎可與官斗?
即使心有不忍,他們也只能裝作無動于衷。
「你們眼里還有王法嗎?」。莫筱苒只覺得心頭有一團火,想她身為緝毒科科長,抓了多少悍匪?多少毒梟?一直恪盡職守,為民眾出頭,卻沒想到,來到古代,這些本該剛正不阿的侍衛,居然會如此囂張,簡直是給警界蒙羞!
如果莫筱苒夠聰明,她就不該在此刻出手,但若她也如普通百姓般視若不見,她還算是人嗎?
「王法?」被稱作葉公子的少年仰天大笑︰「在這京城之中,本少爺就是王法!來人!拿下!」
左側的士兵直撲而來,莫筱苒腳下一轉,靈巧的避開,手臂凌空抓去,扣住對方的胳膊,手腕一翻,下盤穩如泰山,一記干淨利落的過肩摔,那名士兵只能摔落在地上痛苦哀嚎。
「還來嗎?」。莫筱苒勾起一抹嘲弄至極的笑,冷眼看著四周的士兵。
「給我上!」統領此時也是怒了,光天化日之下,若任由此人離去,他們的臉還要不要?
一擁而上的士兵將莫筱苒的退路堵住,他們高舉著刀劍,破空劈來,仿佛要將她整個人生生劈成兩半。
莫筱苒仗著自己身體嬌小,近身戰強悍,如同一條泥鰍,在人群中躲來躲去,驚險的避開對方的攻擊,可這具身體到底不是她訓練了十多年的,而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只是少許功夫,莫筱苒就覺得肺里的空氣仿佛正在蒸發,冷汗順著額頭一滴滴落下,視野一片模糊,四肢酸疼。
「哼,你不是很強嗎?」。葉公子本來還因為莫筱苒的身手暗暗著急,但見她臉色慘白,氣喘如牛,頓時樂了,「都別怕!她已經不行了。」
原本幾個被莫筱苒制服的士兵听聞此話,頓時只覺得四肢百骸充滿了力量,雙眼充血的看著不住喘氣的莫筱苒,此刻,她早已是滿頭大汗,青絲緊貼面頰,呼吸一下比一下急促。
完蛋……
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這算不算出師未捷身先死?
右側的士兵嗷嗷叫著,手中的長刀眼看就要落在她的腦袋瓜子上,莫筱苒已是動彈無力,只能瞪大眼楮看著直劈而下的刀鋒。
難道她就要死在這里?
「走!」一股颶風從頭頂上刮下,衣領被人隨手扯住,眾人只來得及看見一抹黑色的影子,再一看,哪里還有莫筱苒的身影?
「該死!她還有同黨!」葉公子氣得臉紅脖子粗,「還不快搜!就算把皇城翻過來,也要給我找到此人!不殺她,難消我心頭之恨!」
「是!」
九門士兵傾巢而出,挨家挨戶拿著莫筱苒的畫像,搜捕著她的行蹤。
此時,花街青樓。
二樓一間破舊的拆房中,莫筱苒近乎癱軟的倒在地上,只覺得渾身乏力,胸口上下起伏著,衣衫被汗水浸濕,一旁的白青洛一襲黑衣凜凜,依舊是那副生人勿進的冷漠模樣,正饒有興味的盯著她。
「你看什麼看?」只要一想到此人一直尾隨在自己身後,非要等到自己快死了才出手,莫筱苒就心里有火,愈燃愈烈。
「沒想到丞相府的千金居然有一股子俠義心腸。」分不清是嘲還是諷的話,從他的薄唇里吐出,莫筱苒的臉驀地黑得徹底。
「我高興,我喜歡,有問題嗎?」。她硬著頭皮怒吼道。
「沒有。」只是莫青那只老狐狸,居然會教導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女兒,實在是讓他驚訝,白青洛在心底暗暗月復誹,卻聰明的沒有說出口,深幽的眼眸不住打量著此時狼狽不堪的莫筱苒。
越看,越發覺得她與尋常女子不同。
誰家女子,會當街救人?
誰家女子,會在面對九門士兵時,做到如她這般英勇無畏?
她或許不知,當她無畏無懼,一身風華站在士兵的包圍圈中時,帶給他的是怎樣的驚艷與詫異。
那般桀驁不馴、英氣十足的傲骨與正義,險些迷了他的眼。
「這里是哪兒?」莫筱苒拖著虛弱的身體從地上站了起來,腳下有片刻的踉蹌。
「小心!」白青洛下意識伸出手,想要攙扶著她,卻被她轉身避開,手臂突兀的停在空中,這還是他第一次被一個女人拒絕。
眼底一抹暗色一閃而過,不動聲色的收回手,眉梢冷峭,「這里是青樓。」
「你帶我來青樓?」莫筱苒一驚,隨後晦暗不明的掃了白青洛一眼,「你已經欲求不滿到這種地步了?」
這話听著哪里像是從女人嘴里說出的?
白青洛眉心一跳,如刀的視線扎在莫筱苒的身上,像是要看穿她的靈魂。
窄小的拆房內,靜得落針可聞,莫筱苒心頭一跳,暗暗惱怒自己多嘴,沒事干嘛去挑釁這個男人?難不成因為他救了自己,就忘了他有多危險了嗎?
許是看出她的惱怒,白青洛只淡淡的冷哼一聲,「如今九門四處搜尋你,想要離開,你最好換一身衣物。」
「所以你才帶我來青樓?」莫筱苒反口問道。
「不,」白青洛搖了搖頭,眼底一抹興味快速升起︰「只是偶然。」
信你才有鬼!
莫筱苒懶得和他斗嘴,既然這里是青樓,那麼必然有女子的衣物,她推開拆房的大門,往四下一看,確定無人後,才緩慢走了出去。
青樓的後院是一方空曠的青石地,竹竿上高掛著濕漉漉的女子貼身肚兜,還有料子幾乎通明的長裙,幾個木盆隨意掉在地上,花圃里種著木槿花,一株蒼老的大樹,枝椏茂盛,四周坐落著兩座對立的閣樓,兩側長廊九轉百回。
或許是沒到營業的時辰,青樓里的房間大門關得死死的,毫無人氣。
莫筱苒貓著步子上樓,在幾間房間外偷听著里面的動靜,最後終究是找到一間無人的地方,推門而入,精美的屏風,一張鋪著粉色錦緞的木床,牆壁上掛著一把琵琶,桌上擺放著還未完成的女紅,櫃子頂端青色香爐中燃燒著淡淡的香草,味道清新撲鼻。
她隨手從衣櫃中取出一件看起來倒也合身的衣物,比對了一下自己的身形,剛準備月兌衣,冷不防听到身後房門合上的吱嘎聲,錯愕的回頭,便看見白青洛旁若無人的跟隨進來。
難不成他對自己換衣很有興趣?
「你進來做什麼?」莫筱苒抱著長裙遮擋住胸口,凶神惡煞的問道。
白青洛見她這副防備的模樣,暗暗搖頭︰「你放心,對你,我沒有絲毫興趣,這里有屏風,你不用擔心我會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我是問你為什麼要進來?」依他的武功,隨便找個旮旯躲著絕不會輕易被人發現,何必跟著自己?
難道還怕她跑了不成?
別說,白青洛還真有這個想法,她兩次耍小聰明,從他眼皮子底下月兌身,白青洛怎麼可能不防範?
「算了,」莫筱苒猜中了他的盤算,只能強忍怒火,繞到屏風後,迅速月兌掉身上的衣物,換上長裙,將頭發放下,此時有細弱的聲音隔著牆壁傳來。
莫筱苒正在捋著頭發的手一頓,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訝異。
「恩啊……」屬于女人動情的申吟,即使隔著一道牆,也可以想象出隔壁房間的戰況有多激烈,青天白日,居然還有客人上門?
莫筱苒嘴角直抽,雖然她對活不反感,但也經受不住兩天看兩場吧!
轉過身,故作若無其事,卻冷不防發現,白青洛緊握的拳頭,以及他略顯緊繃的身體,猝不及防,撞入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莫筱苒心頭一跳,房間里的空氣在驟然間變得纏綿曖昧起來。
四目相對,兩人隔著不足一米的距離注視著彼此,呼吸在空中交纏,耳畔是徐徐傳來的動情聲,心不安分的跳動,速度快得仿佛要從胸腔里蹦出。
雙眼迷離,就在莫筱苒分神之際,唇瓣上驀地貼上一個冰冷的物體。
猶若冰塊貼上嘴唇,冷氣逼人。
她錯愕的瞪大眼楮,揚起手,一巴掌重重扇在白青洛的臉上,「你做什麼?」
白皙的面容迅速浮現了一個巴掌印,可見她的力氣有多大,白青洛眉宇間掠過一絲怒色,緊抿著嘴唇,眼底有危險的光芒正在凝聚,卻被他壓下,「屋子里有什錦花香。」
那是什麼東西?
和他莫名其妙親吻自己有什麼關系?
該死的!
這是他第二次在不經過自己同意時,搶走她的吻!
莫筱苒緊握著拳頭,恨不得一拳轟碎了他的腦袋,「你最好有足夠的理由,要不然,我定要宰了你這個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