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莫筱苒忽然抬手,神色冰冷,廖雪以為自己踩住了她的痛腳,眼中掠過一絲得意,「怎麼樣?被我說中了是不是?進宮這麼多天,皇上也不願踫你,日後,等本宮有了子嗣,你這後位,遲早要交由本宮。」
「你現在肚子里有那塊肉嗎?」。莫筱苒不屑的勾起一抹笑,她真的不明白,自己究竟哪兒得罪了廖雪,從第一次見面,這女人對自己的敵意就十分強烈,不知情的,或許還以為自己和她有殺父之仇,奪夫之恨呢。
莫筱苒怎會知曉,廖雪一心以為皇位的寶座該是屬于她的,卻因為太後一道懿旨,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這個傻子冊封為後,她自認,德才兼備,溫柔嫻淑,不論是哪一方面,都不遜色于莫筱苒,豈會甘心處在她的下方?
「本宮遲早會懷上龍子。」廖雪高昂著頭,右手輕撫小月復,仿佛看見了日後母憑子貴的風光日子。
「想象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想要懷胎?你就該拼命去勾引白子旭,而不是在這里和我糾纏。」莫筱苒懶得搭理這個女人,「我要睡了,你難不成還想留下來看我睡覺嗎?」。
見她這副不為所動的模樣,廖雪以為她只是強裝鎮定,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怎麼,你不願听了?也對,姐姐你雖然貴為皇後,卻從未侍寢,又怎會有子嗣?更何況,皇上那麼厭惡你,怎會允許你產下龍兒?你會在宮中孤獨終老。」
「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就因為我是皇後?」莫筱苒疑惑的開口,「我自問從未得罪于你,宮中不是還有幾個常在嗎?你要是閑得無聊大可和她們去爭寵,何必揪著我不放?」
就是這副口氣,就是這副表情。
她想要的,在這個女人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廖雪憤恨的冷哼一聲,「你也就只能趁著現在佔點嘴上便宜了,這種地方,只有你這樣的女人才待得下去,本宮走了,哼,多待一刻鐘,都會侮辱了本宮的眼。」
她利落的甩了甩袖子,轉身離去。
莫筱苒瞠目結舌的瞪大眼楮,根本沒弄明白,這女人浩浩蕩蕩的來,又風風火火的走,究竟是為了什麼?
來奚落她這個階下囚,從中得到滿足?
「有夠變態的。」狠狠打了個哆嗦,她和衣躺在石床上,懶得為這女人多費一分精神。
御書房。
李泉急急從外面走了進來,步伐略顯急促,擦了擦額頭上的泌汗,他恭敬的朝著上首正在批閱奏折的白子旭屈膝行禮︰「皇上,剛才天牢的牢頭派人來回話說雪貴妃去私自見了皇後。」
白子旭握著毛筆的手猛地一頓,眉梢微抬︰「哦?」
「雪貴妃似乎與皇後發生了爭執。」李泉頂住來自上方的壓力,屏氣道。
「哼,那女人即使進了天牢也不安分嗎?」。白子旭眼中掠過一絲嗜血的微光,「吩咐下去,加強天牢的警戒,無朕的手諭,任何人不得私自去見皇後,記住,」他雙陽一睜︰「任何人也不行。」
「是!」李泉被他冰冷的嗓音嚇得狠狠打了個哆嗦。
「對了,去母後那兒問問,那名宮女是否願意開口。」白子旭驀地想起一直被囚禁在慈寧宮佛堂的小竹,嘴角彎起一抹溫柔的笑。
「是,奴才這就去。」李泉弓身退出御書房,順著長廊,朝著慈寧宮走去。
小竹被帶到佛堂已經整整三天,身上幾乎沒一處地方是完整的,無數的針孔隨處可見,她奄奄一息的靠在牆角,氣若游絲。
「太後,她的嘴太硬了,還是不願說。」桂嬤嬤恭敬的站在太後身後,提起小竹,心底倒真有幾分佩服,現在的宮女,如她這般忠心的還真不多了。
「恩,」太後輕輕合上眼眸,「既然她死活不願開口,那就罷了,畢竟是皇後的人,若死在慈寧宮,皇後與哀家會生分的,你去提點提點她,出去後,不要胡亂說話,若是讓哀家知道她在暗地里嚼舌根,她的這條命,縱然是皇後也保不住。」
桂嬤嬤當即點頭,看來太後這是放過那宮女了,也對,畢竟皇後還是皇後,她可以為了這名宮女與皇上爭吵,甚至不惜鋃鐺入獄,恐怕這宮女在她心里的分量不低,若真出了什麼意外,太後與皇後的關系,將徹底決裂。
太後仁慈,命令御醫來為小竹治療身上的傷口,甚至用上了宮中最好的靈藥,為的,是不願讓莫筱苒看出丁點苗頭來。
「把人帶去天牢,和皇後分開關押,等到皇上下令,再將她放出。」太後隨意的看了眼被太醫醫治過的小竹,命人將她抬走。
小竹來時,是走著進來的,可離開時,卻是被人用木板扛著出去。
莫筱苒絲毫不知,小竹已被送入天牢,就被關押在距離她不遠處的牢房中。
一連七日,白子旭依舊沒有下令釋放莫筱苒,仿佛是要讓她在牢中扎根,度過余生。
早朝,百丈浮雲地上旌旗迎風飄舞,白子旭一襲明黃龍袍,在一眾太監的簇擁中,進入朝堂,百官跪迎,他一步一步跨上那座九五之尊的龍椅,撩袍坐下。
丞相與攝政王分別站立在百官之首,左側乃一至五品文官,右側則是一至五品武官,涇渭分明。
「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請安聲震耳欲聾,白子旭凌空虛抬一把,溫和的笑道︰「眾愛卿平身。」
「謝皇上。」
李泉操著一口公鴨嗓在龍椅右側朗呼︰「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地方官員所上奏折,無一不是一些歌功頌德的陳詞濫調,或是一些地方瑣事。
白子旭將折子留住不發,交丞相代為批閱,下首一名御史忽然從隊列中走出,撩袍跪在朝堂中央,「啟稟皇上,微臣有事啟奏。」
「準。」白子旭輕靠著龍椅,面上掛著一抹溫和的笑,示意御史開口。
「謝皇上,七日前,皇後于宮中與禁衛軍大打出手,皇上已將皇後關押天牢,微臣敢問皇上,是否要將皇後論罪?」御史話音剛落,滿朝文武紛紛屏住呼吸,將視線投遞到上首的白子旭身上,他臉上的笑容驀地一僵,眼中縷過一絲陰鷙。
「御史大人以為該如何處置皇後啊?」他笑得危險至極,什麼時候區區一個御史竟敢操心起後宮里的事情來了?
朝堂是管天下大事的地方,莫筱苒所犯的事,豈可在朝堂上議論?
一想到在莫筱苒手中受到的屈辱,白子旭的呼吸一重,面含薄怒。
那名御史當即列數莫筱苒三條大罪,其一,裝瘋賣傻欺君罔上,其二,不尊女戒,不受宮規,其三,無才無德,貽笑大方。
每一條,都足夠讓莫筱苒人頭落地。
丞相暗中瞪了這名御史一眼,此人,素來剛正不阿,敢管天下大小事,莫青與他並無私交,沒想到,他今日竟在朝堂上公然論莫筱苒之罪,可不是打他的臉嗎?
「皇上,小女年幼無知才犯下大錯,請皇上法外開恩。」莫青噗通一聲跪倒,連聲懇求。
「皇上,皇後雖失儀,但她未曾犯下不可饒恕的大錯,請皇上三思,寬恕皇後之罪。」
「請皇上三思。」
「請皇上三思。」
……
丞相出聲,以他為首的文官同時復議,一大幫人密密麻麻跪了一地。
白子旭緊握龍椅的扶手,看向孤立在武官之首的攝政王白墨,攝政王一向剛正,若他開口讓朕懲處皇後,便會徹底得罪丞相,到時候……
白子旭心思一轉,溫聲道︰「攝政王,你的意見呢?」
白墨眼眸一顫,嘴唇緊抿成一條線,些許冷漠的弧度,他走出隊列,面上八風不動,只定定看著上首的白子旭,抱拳道︰「臣復議。」
「你也覺得理應饒恕皇後之過?」白子旭危險的眯起眼,什麼時候攝政王也與丞相站在同一陣線了?為何他會幫皇後說話?
「是,」白墨低斂下眸子,掩去眸中的苦澀,皇帝逼他開口,只為挑撥他和丞相的關系,想要讓他二人斗得水火不容,他的好皇兄,何時變得如此心機深重了?
依稀記得,年幼時,他們曾一起進上書房念書,一起在御花園打鬧嬉戲,他要稱帝,他便助他肅清朝堂。
可如今,狡兔死,走狗烹。
白墨滿心酸楚,竟是不敢抬頭去看白子旭的臉。
「既然諸位愛卿都覺得應釋放皇後,朕便下旨,即日將皇後放出天牢,送回鳳棲宮,只是,皇後欺君罔上,不可不罰,奪取鳳印,交由貴妃廖雪代為掌管,」白子旭早已與太後商議,放莫筱苒,可他獨獨沒想到,竟連白墨也贊同這一做法,衣袖一揮,他徑直起身︰「退朝。」
李泉尖聲道︰「陛下退朝——」
當白子旭離開朝堂,百官才挨個起身,丞相朝著白墨走去,一臉堆笑︰「多謝攝政王方才出聲贊同老臣的意見。」
白墨微微頷首,面上依舊是一副波Lang不驚的模樣︰「丞相多慮了,本王只是覺得皇後罪不至此。」
他只是隨心所說,並沒有別的意思。
丞相吃了個軟釘子,訕訕一笑,倒也沒有多說什麼,現在,皇後之位暫時保住了,看來他應該挑個時候入宮,好好與這個女兒談談心!
若是她再這般胡鬧下去,不僅她自己的性命堪虞,連丞相府也會受到牽連。
唯一高興的,恐怕只有榮升兵部尚書的廖克,鳳印象征著一國之母,如今落到廖雪手中,雖她無皇後之名,但卻握有皇後的權利,掌控後宮生殺大權,地位僅次太後之下,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