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霸道的話語,莫筱苒明顯一愣,她深深的凝視著他,再度問道︰「白青洛,你到底是誰?」
「永遠不會害你的人。」白青洛故意曲解了她的意思,眼底的寒冰緩緩散去,化作了柔和,「你無需太過憂心,只要你自己不出錯,沒人能傷害到你,誰也不行。」
莫筱苒心頭微微一顫,竟被他這番話,說得有了淡淡的感動,這幾天,她被囚禁深宮,關于外界的線索是一點也打听不到,就如同瞎子、聾子,只能每天渾渾噩噩,可現在,他卻在她最需要人關懷的時候出現,告訴她,不用太擔心,告訴她,一切都會過去。
眼眸微微顫動著,莫筱苒抿唇一笑,絢爛奪目的笑容,在她的臉上綻放開來,「我信你。」
「不是怕我算計你嗎?」。白青洛略帶指責的問道,眼里有淡淡的笑意正在蔓延。
「你會嗎?」。莫筱苒反問了一句,可心底的戒備依舊存在,只要他的身份一日不曾大白,她就無法做到對他報以十成的信任。
白青洛看著她如同寶石般璀璨的眼眸,心頭微微一嘆,「不會。」
看見她能笑得開懷,也不枉費他走上這一遭,手掌輕輕拂過她彎起的眉峰,白青洛眼底有異樣的微光迅速閃過,「皇上對你的幽禁,現在是對你最好的保護,他已經分身不暇,宮里的人想要傷害你,很難。」只要她不溜出鳳棲宮,被人抓住狐狸尾巴,在鳳棲宮內,短時間是絕對安全的。
「安啦,」莫筱苒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揮了揮手︰「宮里的事我還能應付,對了,最近怎麼沒看見清風?你把他調走了?」
白青洛微微一愣,隨機莞爾笑道︰「以前你不是說不喜歡有人時時刻刻監視你嗎?」。
怎麼現在清風走了,她不僅不高興,反而還會主動詢問?
莫筱苒聳了聳肩︰「他可是我為小竹看上的未來夫君,自然要放在眼皮子底下好好觀察,萬一秉信不良,還能提前退貨。」
「他和小竹?」白青洛暗暗皺起眉頭,他們兩人不一直是鬧著玩的嗎?
「要不是我試探出小竹的心思,恐怕還不知道,她鐘意清風呢,」莫筱苒一臉無辜的說道,對這件事,她的確有些後知後覺,「你說,是不是因為我們倆幾次三番調侃他們,結果反而讓他們的感情升溫?關系突飛猛進了?」
如果真是那樣,她倒是當了一回紅娘啊。
「好,我回去問問他的心意。」白青洛將這件事放在了心上,按理說,一個是婢女,一個是下屬,他根本無需費心,可說話的人是她,他花點心思又有什麼關系?只要能讓她開心一點,就夠了。
「問了之後記得秘密告訴我,萬一清風對小竹沒那個心思,就別強求,強求沒幸福,」莫筱苒嘀咕道,口氣多是隨意肆然︰「兩情相悅才好啊。」
「恩,我知道了。」白青洛淡淡的點頭,對她這副唏噓長嘆的模樣很是覺得好笑,她才多大?可偏偏這些歪門邪道的道理比誰都多,「你方才說要兩情相悅,你若有喜歡的人,也是如此?不強求?不爭取?若他不喜歡你,就主動放手?」
白青洛試探的問道,雙眼牢牢看著她,不敢有片刻放松。
莫筱苒微微一愣,看著他灼灼的目光,臉蛋上有一股火燒的異樣感覺,干咳了一聲,她吶吶的道︰「是啊,是啊,只求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這是我的願望,」說著,她又聳了聳肩︰「不過似乎這輩子很難實現了。」
只求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白青洛痴痴的看著她,眼底有柔情迅速劃開,他想告訴她,他能給她想要的,可話到了嘴邊,卻又吐不出來,現在他還不能告訴她,他的心意,不能在她還沒有前塵盡斷時,再讓她煩心,「你會找到的,一定會。」
莫筱苒不明白,他究竟憑什麼這麼篤定?剛要反駁,卻在撞入他那雙深沉的眼眸時,無意識的點點頭,相信了。
「近段時間注意你的狐狸尾巴,不要讓別人抓到了,」白青洛沉聲提醒道,就怕她什麼時候又為了何事沖動,釀成大禍,現在丞相入獄,沒人為她收拾爛攤子,她若再不收斂,恐怕會惹出禍端。
「似乎我的尾巴,每次都是被你給抓住的。」莫筱苒用心記下了他的話,可嘴上去不饒人。
白青洛輕笑了一聲,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便飛身離開了,他還有事要辦。
「怪人。」莫筱苒朝著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不過心情卻比放下好了不少,直接由陰轉晴,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連帶著看這空無一人的寢宮,倒也覺得順眼多了。
只是短短一天,白墨與丞相的下場徹底顛倒,一個重得風光,一個卻鋃鐺入獄。
回到攝政王府,白墨便看見了等候在府外的昔日下屬,他冷硬的臉廓有短暫的柔和,隨即,沉聲道︰「你們來做什麼?」
「王爺,恭喜啊,來跨個火盆,洗洗身上的污穢。」一名武將大咧咧的笑著,指了指台階上的火盆,這是風俗,要燒一燒身上的霉運,白墨拗不過這幫粗人的好意,倒也給了個面子,抬腳邁了過去。
「王爺,從今往後啊,你可是真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哼,看誰還敢隨便誣蔑你!」周杰皺著眉頭,狠聲說道,這次的事,讓他們幾個是睡不好也吃不香,成天掛記著大牢里的白墨,好在現在人終于出來了。
白墨眉頭微微一蹙︰「你們隨我進來。」
看著他隱帶薄怒的背影,周杰心頭咯吱一下,與同僚對視幾眼,都在對方眼里看見了苦笑。
王爺這是和他們秋後算賬來了。
進了書房,白墨直接燎泡坐在椅子上,正前方,四五個將軍是坐立難安,一個個在戰場上洶涌殺敵的勇士,現在在白墨面前就變成了小媳婦,扭扭捏捏的,互相推搡著,沒一個敢去看白墨的臉。
「你們倒是膽子挺大的啊,」白墨冷笑道,眼底寒霜遍布︰「說,是誰的主意?慫恿邊境八十萬大軍逼宮皇城,你們是想造反嗎?」。他氣得一巴掌重重拍在書桌上,力道重得桌上的東西紛紛騰空。
幾個將軍皮微微一緊,更是垂下頭,不敢說話了,他們不也是沒有辦法了嗎?請求皇上釋放王爺,可皇上根本不听,他們也只能出此下策啊,你看,效果不是挺好?皇上立馬就把人給放了。
見他們幾個毫無悔意,白墨心里像是堵了什麼東西,一口氣卡在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來,「你們到底知不知道,邊境的將士不能動!萬一軒轅和藍宇兩國趁這次的機會發兵,你們一個個的都要成為千古罪人了,知道嗎?」。
他努力平復著心底的怒火,長長松了口氣,可還沒等他徹底冷靜下來,鄭紹嘀咕的聲音便響起了︰「就算他們發兵,大不了開戰,把他們打得屁滾尿流,滾回他們的故鄉去。」
他身旁的周杰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這種話放在心里講不就得了?非要說出來,余光偷偷瞄了一下,果不其然,見到白墨瞬間陰沉的臉色,他悄悄挪動著步子,離鄭紹這笨蛋遠一點,唯恐殃及池魚。
他找死,可他們還想活呢。
「開戰?」白墨冷笑一聲,「東耀的實力難道你們不知道?一旦開戰受苦的人可是天下的百姓!」
「王爺,但也不能因為這樣,就讓我們眼睜睜看著你被抓吧?」鄭紹大大咧咧的開口,眉宇間盡是怒火,「這次表面上是丞相的意思,可誰不知道背地里就是皇上想要將你拉下馬,他也不想想,東耀若沒有王爺,早就成為一盤散沙了,現在來過河拆橋?」
「行了,」白墨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這件事到此為止,不要再提了。」
不論如何,那終究是他的皇兄。
寧肯他負了自己,他白墨也永不負他。
「還有,」冷冽的眸光一一掃過在場諸人,「不要再針對丞相,不論他這次對本王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本王既往不咎,也希望你們能手下留情。」
「可是……」鄭紹炸了眨眼,無辜的開口︰「我們已經在皇上面前參了丞相一本了,他已經被撤職,關入了天牢。」
白墨胸口一悶,看著這幫隨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一肚子火卻沒地方發,只能咬著牙,趕他們走,深怕自己一時控制不了脾氣,沖動了。
皇嫂……
他跌坐在木椅上,從懷里拿出那封莫筱苒的親筆信,雖然字跡潦草,甚至算不上什麼好字,可落在他的眼中,卻意外的可愛,價值連城。
「對不起……」一聲嘆息從他的嘴里吐出,如果他能早一點回來,阻止手下的人,說不定丞相就不用入獄,是他的錯。
白墨眉宇間隱過一絲自責,捏著信箋的一角,久久無語。
「喂,我們真要按照王爺的命令去做嗎?就這麼放過丞相?」鄭紹剛出了王府的大門,就出聲詢問道。
「不,這是個好機會,我們要一舉鏟除丞相,永絕後患。」周杰眼眸一冷,「王爺可以仁慈,但咱們不行,咱們就是王爺手里的刀子,髒活累活,咱們都得替王爺干!」他視線一一掃過這幾個出生入死的兄弟︰「按照原定計劃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