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下旬,羅蒙之前訂購的那一批玫瑰花苗終于到了,對方十分周到,不僅把玫瑰花苗發過來,還安排了自己的孫子馬里奧過來。
馬里奧幫羅蒙他們把玫瑰花苗種好後,又告訴羅蒙他們不少種植大馬士革玫瑰的過程中需要注意的事項,還教他們壓枝繁殖的方法,因為玫瑰花的雌雄蕊退化,不能再用種子繁殖,扦插繁殖的成活率也非常低,現在最常用的就是壓枝繁殖了。
這個異國青年在牛王莊上待著的那幾天里,對山上那些花期將過的刺玫花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他說自己之前對刺玫花也做過了解,印象中並沒有這麼獨特的花香。
在征得羅蒙的同意之後,他借用了馬丁良的實驗室設備,用牛王莊產的刺玫花做了一次蒸餾。
刺玫花的花型比較小,也不是特別香,就算是牛王莊產的刺玫花比別處的刺玫花質量要好一些,羅蒙也不覺得它們有什麼大不了的地方,當然,那幾瓶快賣到天價的野玫瑰花蜜除外。
但是在這位玫瑰園主的孫子眼里,顯然並不是這樣,經過一個晚上的蒸餾,他得到一小瓶純露和少量精油,這個年輕人把這兩樣東西當做寶貝一樣,還跟羅蒙商量起了出口這種玫瑰精油的可能。
以牛王莊上目前種植刺玫花的數量,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因為種植面積不大,這種花的出油率又太低了,就算把所有的花朵都摘下來提煉精油,產量依舊低得可憐。
听了羅蒙的解釋之後,這個青年相當失望,但他還是讓籮筐考慮一下是不是多種一點這種刺玫花。這一次提煉出來的這些精油和純露,他會帶回國去給自己的爺爺和他們的生意伙伴看一看,他們應該也會感興趣的。
「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再包一片山?」送走了這個年輕人之後,羅蒙也有些心動,他之前從來只听說過進口的精油,很少听說有國內的精油出口的。
「忙得過來嗎?」肖樹林問他。
「也是。」羅蒙想了想,光是目前這些事,牛王莊上的人手也已經很緊吧了,再包一片山,種出一大片刺玫花來,到時候無論是采摘還是提煉精油,還有安排這些工作的正常進行,都是需要人手的。
沒過兩天,這個剛剛回國的年輕人又給羅蒙打了越洋電話過來,說他爺爺還有他們的生意伙伴都說這種花的香味非常獨特,相較于他們那邊常見的玫瑰花精油也是別有一番風味,讓羅蒙再考慮考慮,如果他能給他們供貨的話,價錢上,就暫時定為大馬士革玫瑰精油的兩倍。
掛上電話以後,羅蒙也是哭笑不得,轉了這麼一大圈,合著真正的寶貝早就已經種在自己山上了。
但即使是對方給出的價錢已經非常不錯了,羅蒙也並沒有十分心動,因為他們目前光靠賣刺玫花蕾的收入就已經不錯了,提煉成精油以後,因為出油率太低的關系,收入並不會增加很多。
而且,同樣因為出油率很低的關系,就算價錢已經是大馬士革玫瑰精油的兩倍,利潤也不一定會比大馬士革玫瑰精油高,因為大馬士革玫瑰的出油率是全世界公認的。
真要擴大種植規模的話,收益倒是也能保障,光是賣花蕾和花蜜這兩項,已經有不少了,要是在加上精油和純露,利潤估計不小。
不過這個問題完全可以留到今年冬天再考慮,到時候牛王莊上的事情也少了,山上一整年的收獲也基本上都換成現鈔了,無論他想要包山還是要種花,本錢時間都是足足的。
倒是肖樹林這邊,這一次有了一個不小的意外收獲,馬里奧在牛王莊住的這幾天中,就看到肖樹林編制的這種籃子了,不僅美觀結實,一算價錢匯率,竟然還非常便宜,然後他當機立斷,馬上就跟肖樹林訂購了一個貨櫃的籃子。
羅蒙想不通什麼玫瑰園需要買一個貨櫃的籃子回去裝花兒,結果人家跟他說,自己用不完可以賣給別人,順便還能掙不少錢。
就這樣,肖樹林迎來了他編籃子事業中的第一筆大單,一個貨櫃的籃子,他自然不能全都自己編,大灣村的村民們每天種菜澆水已經很忙了,肖樹林只好把手工事業發展到水牛鎮上。
為這事,他們那家賣菜的店面最近一過賣菜時間就成手工外發處了,鎮上不少人都自帶板凳過來學編籃子。
「羅蒙啊,你看這個成不?」一個胖墩墩的大媽把一只剛剛編好的籃子遞到羅蒙跟前。
「不成。」羅蒙瞄了一眼她手里的籃子,直接搖頭。
「咋不成了?你都沒仔細看。」大媽還挺認真。
「這里,花紋都編錯了,還有這里這里,你看看,這麼粗糙的東西咋出口嘛?人家老外可挑剔了。」老外挑不挑剔羅蒙不大清楚,但他知道嚴把質量關肯定是沒錯的。
「那就放在你們店里賣吧。」胖大媽抬了抬下巴。
這幾天來羅蒙他們這兒學編籃子的人還真不少,編出來質量只要差不多的,就算不合格,羅蒙和肖樹林也都收了,直接掛在店里賣,每天上他們這兒買菜的人那麼多,他們家籃子價錢又便宜,倒也很好賣,過手工費就要低一些了,只有合格的籃子的一半。
「你這都第幾只了?再說了,你這回編的這個也不是菜籃啊。」不是菜籃在他們店里可不好賣。
「哎呦,不要這麼難說話嘛,這回這個你先收了,下回我還編菜籃,編到合格為止,怎麼樣?」鎮上的大媽豈是那麼好打發的?
「那要編到什麼時候去?你在手工方面完全沒天賦嘛。」在鎮上賣了這麼長時間的菜,羅蒙跟這些人也都很熟了,說話隨意得很。
「誰說我在手工方面沒天賦了?毛衣打得好著呢!人家永青那邊的毛衣店都來找我干活,可惜就是工資太低,一天到晚打到眼楮都花了,也就三十多塊錢,還不夠買你們家半個西瓜的呢,唉,咱們這地界,就是掙錢太難。」胖大媽說著,從邊上找了編菜籃的材料出來,打算繼續干。
「可不是說,除了做點小生意,根本沒地兒掙錢。」一旁的人听他這麼說,也是不勝唏噓。
「小生意也不好做,鎮上的服裝店飾品店,開了又關關了又開的,都不知道掙沒掙到錢。」
「嘿,別的不知道,廣告公司肯定掙到錢了。」不知道是誰突然說了一句,引得屋子里的人哄笑。
「也不容易我跟你們說,雞大的小鎮,開了三家廣告公司,要是接不到那些學校啊單位里的業務,那也難得很。」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說道。
「就是看誰人面廣後台硬唄。」鎮上這點事,還有誰不知道的。
「唉,反正我們是弄不來那個,還是編編籃子省心,這活兒要是能長久就好了。」有人嘆氣說道。
「久不久現在還不知道,不過咱要是把東西做得好一點,那機會就大一點嘛。」這時候,羅蒙悠悠說了一句。
「哎呀,這個老周啊,又忽悠咱好好給他干活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老周這個綽號在鎮子上也被人喊開了。
「這怎麼能是忽悠呢?」羅蒙笑了笑,老周就老周吧,反正錢不少賺就成。
「樹林啊,我們來交貨。」這時候,店里進來一對母女,母親看著有四十多了,女兒就十七八的樣子。
「哦。」肖樹林放下手里的活計,接過她倆帶來的那一摞籃子,關于手工活外發的這一塊工作,肖樹林專門負責教人和示範,羅蒙就管材料,順便負責跟人磨牙打嗑兒,活躍氣氛。
「總共十二個,這一款的工價是七塊錢一個,這里合格的十一個,還有一個不合格只能給三塊五的工價放在店里賣,你們想自己拿回家用也可以,給三塊錢的材料費就成。」肖樹林驗貨以後對她們說道。
「不要不要,家里已經有了。」那個中年女人連忙說道。
「不是我說你,淑芳啊,那個不合格的肯定又是你編的吧?」店里一個跟她們相熟的人玩笑道。
「嗨,我就看瑩瑩她編著編著,好像也挺容易,自己上手就不行了。」那個叫淑芳的中年婦人抹抹鼻子,笑道。
「就知足吧,你們家瑩瑩現在一天都能掙□十了,咱可都還蹲在這兒學著呢。」看著人家小女孩一天都能掙那麼多,店里這些人也是暗暗心急,這一批貨總共就要那麼多,編完了下回可就不知道要等到啥時候去了。
「她能干幾天?還有一個月就開學了,白天上課,晚上還上晚自習呢。」吳淑芳笑了笑,從肖樹林手里邊接過八十七塊五毛錢,心里頭美滋滋的,在他們這地界,一天想掙這些個錢可不容易。
「這回多領些材料回去吧?」肖樹林問她們。
「成啊,這回先領三十個,還是七塊的這種。」吳淑芳說著又問肖樹林了︰「這款的還要多少啊?」
「還要幾百個呢,等這個顏色編完了,到時候換個顏色編,還是這種款式。」肖樹林也知道一個款式做熟了手以後,工作效率會提高很多,換來換去會影響速度。
「那成,等我們家瑩瑩以後開學了,我應該也能上手了。」吳淑芳說道。
「給,三十個籃子的材料,你們點點。」羅蒙抱了一摞裁好的打包帶和已經加工過的鐵絲給她們。
最近這段時間肖樹林在店里教這些人編籃子的時候,羅蒙沒事也學會了擺弄這些鐵絲,畢竟是男人,手勁大,加上他又不笨還有靈泉打底,學起來自然也沒什麼難度,不過要他編籃子嘛,那就沒耐性了。
「羅蒙,你們這個房子樓上的房間是不是都空著?」這時候,旁邊蜂飲店里的王大勝又過來了。
「是啊,咋了?」羅蒙還當他是想借自家的地方放一下東西。
「租一樓給我吧,我前段時間請的化驗員今天下午就到了。」王大勝說道。
「咋現在才找房子呢?」羅蒙問他。
「嗨,別提了,之前給他們找了,人家剛剛才找我,說他們家兒子不同意把房子出租,這不,我就抓瞎了。」王大勝嘴上這樣說著,實際上倒也不太著急,實在不行,先把他們在旅館里安頓兩天過度一下也可以的嘛,再不行領自己家去也行,先將就兩天,房子遲早都會找到的。
「那行吧,就讓他們住二樓,房租找誰收啊?」上面幾樓現在已經被肖樹林拿去當倉庫了,剛好二樓後面那屋之前就是個廚房兼客廳,前面那屋是臥室,中間還有個衛生間,萬良山他們過來住倒也剛好。
「我現在就給你。」王大勝說著就掏錢包了︰「按咱鎮上現在的行情,一年兩千塊,水電到時候你讓他們自己交。」
「別老摳了,那點水電能要你多少錢,一起給了吧,三千塊包水電。」羅蒙和萬良山通過一個電話,對這個小伙兒印象非常不錯,這時候就稍稍幫他爭取了一下福利。
「行了,三千就三千。」王大勝這也是頭一回請化驗員這種人才,不想給人留下摳門小氣的印象。
結果等萬良山夫妻倆上了水牛鎮以後,羅蒙一听說萬良山的老婆林春玉從前是干會計的,二話不說,當下就把人拐上牛王莊干活去了。這對小夫妻住在水牛鎮上,白天萬良山上王大勝那兒當化驗員,林春玉就抱著孩子坐車上牛王莊當會計。
在城里擠慣了公車以後,林春玉一點都不覺得每天坐車上班有什麼不妥,相反,她還覺得現在的日子可美了,一天三餐吃得她倍兒舒心,有時候還能給她兒子蹭點水牛女乃喝著。
就是王大勝這家伙總跟羅蒙犯嘀咕,說他們夫妻倆一個在他那邊干活,一個在羅蒙這邊干活,咋他還要給羅蒙交房租嘛?連水電費都給這小子給忽悠去了。直到羅蒙免費送給他兩個大西瓜,這才樂呵呵地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