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空挽瑤挪開了身形,跟在趙天齊的身側一塊邁向了內殿之中,內侍宮人是識得眼風的,交換了眼神,弓著身子退了出去,將一室的暖意留給帝後二人。
只不過,此番趙天齊前來,為的,並不是長空挽瑤,縱使是長空挽瑤的容色,與著劉疏妤還要出色得多,但,不是最重要的那個人,其他的容顏傾城又如何?
「君上可是有好久沒有來看過臣妾了。君上喜歡吃的蜜糕,臣妾一早就吩咐著人備下了,君上嘗嘗,看看合不合胃口。」長空挽瑤側過身子,自小桌子上端了白瓷盤子盛著的白色蜜糕,甜甜的味道穿進了鼻息里,一陣的勾人味蕾。
不過,趙天齊沒有接過去,只是瞧著長空挽瑤的手指,緩緩的扯開唇線,「瑤兒,婉雪進得宮內有些年頭了吧?」
長空挽瑤的手心一抖,指間上的蜜糕差點滾落下來,君上現下問起已故的江婉雪,她有些琢磨不透君上是什麼心思。現下只得順著君上的話接下來,她不得不心下起著警鐘。
「婉雪是比著臣妾晚了些年月,約模著也是冬日的時候。她是臣妾的表妹,一同來侍候君上,是臣妾的榮幸。」長空挽瑤的手指捏著白玉的瓷盤,指尖微涼,透著一股刺骨的寒冷。
趙天齊唔了一聲,瞧了長空挽瑤一眼,示意她坐下來,有關于劉疏妤的事情,他不能明著對長空挽瑤開口,如果他挑明白,那麼,等他一出征,只怕他回來也只能面對那一座孤墳了。
雖然劉疏妤聰明得緊,但是這後宮之中,無人不是瞧著他的寵愛于誰,他一走,便再也無法給她保護,所以,在走之前,這事情,他得先解決了才行。
「想著,時辰過得這樣的快,快得,連本王都要感嘆,歲月催人變啊。」趙天齊涼涼的開了口,瞧著長空挽瑤的臉稍微的有一些起了變化,他不動聲色的端了擱在一旁的茶盞,吹了一口氣。
長空挽瑤沒來由的對趙天齊這一句歲月催人變的話,起了顫栗的感覺,君上這一回過來,帶了一股柔情的味道,但這股味道卻比手染紅血之時,更加的讓人心驚膽戰。
「是啊,時辰過得真是快啊,想著臣妾來宮內也有些年頭了。」長空挽瑤抿了抿嘴唇,昔日里頭的手段與唇角之斗在趙天齊的面前徹底的失了顏色,這一切已經跳出了她的掌控,她只能生生的跟著趙天齊的言語走下去。
「不過,本王想著婉雪的那件披風,也跟了她好些年月,這一回,你便將之一同與她焚了去吧,總得說,她的月復內,還有著本王的孩子。」趙天齊嘆了一口氣,言語里帶盡憂傷的色彩。
雖然他說得合情合理的,但听在長空挽瑤的耳里卻不是這個意思了。江婉雪肚子里的孩子,的確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她至今沒有身孕,一旦江婉雪生下了第一個王子,那麼,依著北宋立長的規矩,江婉雪會母憑子貴迅速上位,那她,就將徹底被家族舍棄。
長空挽瑤的臉色現下徹底的變了,她覺著君上說出來的言語,都是將這一切全部與她相關聯起來了一般。
那麼,君上是否已經知曉,這一些事件,她也是有份參與的?還沒有等她想完,趙天齊接下來的話將她的思緒驚得無法相接上,「對了,本王的身子乏力,你宮內的曲明香,本王覺得聞起來極為的淺香,燃上一些,也是好的。」
趙天齊將手里的茶盞擱到了桌案上頭,他的眼線里頭,是長空挽瑤緩然的笑意,但他卻從她的眼里讀到了一些慌亂的色彩。
曲明香,長空挽瑤的身了一僵,這可是催情的藥粉,而且江婉雪的那一件披風上頭,也燻上了這類的香料,劉疏妤的下手,是給了她的一個契機,不過,真正操控這一切的人,還是她長空挽瑤。
現番趙天齊一提起來,長空挽瑤突然覺得心頭一驚,「回稟君上,曲明香雖則淺得香,還相于睡意還是相較得淺一些。君上現番,覺得這靜心香覺得如何呢?」
盈盈的笑意在長空挽瑤的臉上綻開,不過,趙天齊卻是扯開了唇線,整個俊顏上頭,扯開了一抹清明的暖意,說則說到點到即止,他現在得要牽制住長空挽瑤,他一日沒有說清楚這事情是不是長空挽瑤下的手,長空挽瑤都不敢再動手除掉劉疏妤。
一旦劉疏妤出了事,那麼,長空挽瑤便會明白,他趙天齊下一個要除掉的,就是長空挽瑤本人了。這是他下給長空挽瑤的一個警惕之言,長空挽瑤極為的聰明,一切一聯想而去,她便就是會明白的。
「本王的殿內還有些折子沒批完,你自己先行歇下吧,本王就不過來了。」趙天齊揉搓了一下自己的雙手,緩緩的站起身來,他涼涼的悌了長空挽瑤一眼,除了劉疏妤會在他的面前將傲骨展現得淋灕盡致,旁的女子,只會一味的奉承,這些,他早就看得太多了。
長空挽瑤起身,對著趙天齊行上了一禮,送了趙天齊出去。她的余光里頭,瞧著趙天齊跨出了殿外頭,身子一軟,手指刮過白玉的瓷盤, 當一聲將盤子打碎而去,白色的粉末在她的腳邊綻放。
宮人听到了響動,急急的奔了進來,靜月看了一地的碎片,再瞧了瞧長空挽瑤的面色,猶豫著開了口,「娘娘,你有沒有怎麼樣?」
長空挽瑤一看到靜月,她就想起了劉疏妤來,君上竟然為了劉疏妤,前來明霞宮將之一切攤在桌面上頭。
「她真可是走運啊。全北宋上下的女子,都竟然不及她一個人。這可真是一個大笑話啊。」長空挽瑤邊笑邊說出口,眼角里頭是帶著晶瑩的淚珠子,每一句話都莫不是一道淺明的傷口。
倒在天牢里的劉疏妤,眼線里頭,泛起來一股左右為難的神色,這一次事情的發生,是她對著趙天齊的恨意而演變成的,可是,當真正的落下帷幕的時候,她竟然覺得有些手足無措。
她從來不曾會想到過,趙天齊會為了保全她,而舍棄了自己的親生骨肉。這一點上,無論如何,她都想不通的。
趙天齊做事,越來越讓她想不明白了。他,對她,究竟會是什麼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