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讓傷重的四月兩眼放光。她下意識地不顧傷痛抬起手去觸踫衣夾縫里的扳指,將它取出握于掌心。
「原先我並不覺得,只是後來回去住處終于想起了。」佑琛的笑容染上一層堅定,他對上四月狐疑的目光,反倒點了點頭。
他眼里的光芒讓四月莫名溫暖起來。
「這枚扳指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就是來源于皇宮。」而後佑琛的話仿佛一記晴天霹靂,讓四月十分震驚。猜想了無數次可能的種種,卻從沒想過跟皇宮會有關系。
「五皇子,你……還能憶起,是在皇宮何處見過嗎?「謎題有即將被解開的期待。
佑琛緩緩地搖了搖頭,不無遺憾地說道︰「這太久遠了,只記得是在我很小的時候見過。」
四月難掩失落,這麼說她現在最好的打算還是繼續留在皇宮,直到真相大白。
「不過,四月姑娘不必太擔心。現在你還是先養好傷。」佑琛對著四月微微一笑,果然如燻風送暖一般。身上的傷似乎也不怎麼痛了。
「三皇子府不養閑人。」龍佑卿不知何時已推門而入。今日的他卻是隨意將頭發挽起,只一根白玉簪,與身上深如濃墨的黑衣形成鮮明對比。
「三皇子……」一同跟進來的棲羽擔憂地看著四月和龍佑卿,深怕兩人又有什麼激怒。
四月卻仿佛沒事人一樣,「三皇子……有空來看我,四月自當感激不盡。」
「你以為我願意救你?只不過不想髒了我的地方。」龍佑卿的目光掠過四月,落在她手上的扳指上。
「無趣。龍佑卿,你威脅、利誘、懲罰都用過……還想如何?「四月是帶著氣音說的,說完卻抿著嘴,臉上愈發蒼白,自己居然為了他的話有些生氣。
龍佑卿看著床上的人的模樣,有一絲不舍。他屏住呼吸,記憶卻回到四月昏迷的那兩夜。
原本他該恨四月,因為她不僅未經允許打擾了他母親不說,還有意無意地接近他的母親讓他十分懷疑。他不想他的母親再卷入當年的戰斗。他寧可自己吃成千上百倍的苦,也要還母親平安。
他最討厭有目的接近的人,二皇子是,他的正妃蕭索音也是。若不是他有意要試探四月,又怎麼會縱容蕭索音胡來。可惜,他到底小看了四月。
四月的心不僅比他想象之中更堅定,甚至,他覺得自己根本無法掌控她。他有一種要棄棋而為的沖動。但計劃趕不上變化。他萬萬沒有想到,有人居然想置四月于死地。于是,他似乎對她的傷有了擔憂。
而他的皇兄救了她,卻也告誡他自己,此時讓四月死是多不明智。他看著渾渾噩噩的她,居然就這樣守了兩夜。
這兩夜何其漫長,燭光燃盡了又添,他不是擔心她,卻是在回想自己的可笑。
從她踫瓷開始,他有多不待見她?這是他以前從未有過的,至少他都沒有什麼興趣。可是對于她,他總是不由自主地會注意她。如果說一開始,他是為了她手中的扳指,那麼現在……他不敢想!
「不想如何,不過想等你傷好,繼續補灑掃的缺。」龍佑卿緩緩道,底氣卻不如方才初踏進門的足,他第一次有了愧疚。
四月卻是對著他伸出她方才一直攢著的扳指︰「四月听說三皇子好記性。不知道三皇子見過……這枚玉扳指?」
「不知!這種鄉井市儈的玩物,不要拿出來污濁了我的眼。要留下來,就不要多閑語!」不想龍佑卿聞言忽然大怒,撢了黑色的衣袖,留下屋內兩人摔門而去。
龍佑琛對于龍佑卿突然發的脾氣,似乎也嚇了一跳。他半掩臉上尷尬道︰「四月姑娘,他就這樣,你不要記掛心上,我去勸勸他。」說罷,他也追了出去,留下四月莫名地臥在床上。直覺覺得,龍佑卿發怒並非如此簡單。
棲羽倒沒說什麼,倒是看見兩個人都跑了出去,才不顧禮儀地握了四月的手開心地說︰「四月姐姐,三皇子府一個丫鬟能有如此待遇,我還是第一次見呢。」
「少貧嘴……不過互相利誘。」四月撫了撫胸口。
「四月姐姐,你就別否認了。三皇子從來沒對丫鬟如此上心,我看你八成就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棲羽開心地拍著手。
不想四月的臉色明顯一凝,繼而蒼白嘴唇便吐出一句話︰「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短……」
「棲羽不明白……」棲羽道,「怎麼突然說這個。」
「你只消記住……將來不論發生什麼事,記得韜光養晦,不要事事指望別人。」四月喘氣道,「我與三皇子,五皇子保持距離才能好好活著,你看……就是因為,因為我與三皇子走的太過接近,才導致有人起了殺心。所以,不要宣揚三皇子,五皇子來看我的事。」
「可是,有什麼人,居然連我們丫鬟們都不放過。」棲羽晃悠著腦袋,似乎不得其解。」會不會是皇子妃……「棲羽有意將最後一句說得輕聲湊近四月耳畔。
四月順勢將頭埋進棲羽頸窩,對她輕聲私語道︰「我認為不是她,因為我是要離開三皇子府中的箭……我若是要走,對她應該沒有威脅。」
「是不是想斬草除根……「棲羽義憤填膺道。
四月傾城一笑︰「在我看來她根本不值得一提。她只會在掃帚上放沙粒……也難為她了,對我一個小角色如此。」
棲羽點了點頭,似乎十分懂得的樣子。「愛著男人的女人都不能用尋常思維來解釋。」
「看來棲羽在男女之情上頗有建樹。」四月謙然一笑。
「四月姐姐,你可別說,將來你有了喜歡之人,棲羽一定幫你好好做做參考,至少得是嫁的風光,娶的榮光。」棲羽笑的露出兩顆小虎牙。
「得了,你呀先考慮自己就好……」四月也難得露出笑容。
房內一陣歡笑,房外卻有一道孤寂黑色的身影。這樣幫她究竟對不對?佑卿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前一刻還想著她死,後一刻卻為了她使用內力穩定傷勢。
只是這隱藏在背後的敵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