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四月沒能如願以償。她沒等來玲瓏閣入選的旨意,倒是等來了傷重初愈龍佑卿。
「看來把你放在這兒,你的翅膀就硬了。你以為,我會這麼輕易就放過你?」龍佑卿負手立在四月面前,「我不是說了,讓你好好護著小九嗎?」。
「你是什麼意思?」四月看著龍佑卿道。他的臉,他的輪廓,他的氣息,毫無更改。「我會好好護著小九,但我也有我自己的自由啊。」
「你太天真。」龍佑卿道,「你以為玲瓏閣就只是父皇用來收集世間奇珍異寶的嗎?小九和玲瓏閣孰輕孰重你不清楚?」
「龍佑卿,你怎麼能這麼自以為是,你說說看,自從我入了宮以來,你強迫我做過多少事。」四月忽然想吐一吐胸中憋悶,「我是有怨過你,可我從來沒有放棄過。現在你倒好還來干涉我,難道你非要我們撕破臉?」
「我撕破臉?我不過是想要你好好地呆在這兒。」龍佑卿的俯視給了四月壓力,「四月,你以為我那天是開玩笑嗎?」。龍佑卿墨眸里涌起無限柔情,抬手想要撫著四月。
四月想到那日庫房,突然退後一步,「龍佑卿,現在我們不是主僕,我沒有必要在你面前侍巧弄乖。」
「我就知道放你久了,你就不願意回來了。」龍佑卿似笑非笑地上前一步,「不過我不擔心,總有一天,你還會是我的。」
四月沒有說話,想要繞過龍佑卿。
「我此行是告訴你,佑琛已經自由了,只是他不願意見客。」龍佑卿不急不緩地說出這句話,讓四月再度一驚。
她的確快要忘記這回事了。是她央求龍佑卿去求皇上,龍佑卿卻用了極其極端地辦法,現在佑琛已經安然出來,于情于理她都該去看看他。
「他好不好……」四月頓了頓。時間真快,有的人你覺得他一直在你身邊,卻只是短短過了幾日,而有的人你覺得他已不再,才發現時間過去了一年。佑琛,他還會是記憶的模樣麼,四月忽的有些心痛。若不是他,她早就該湮滅于歷史的潮流了。他不同于千月的救命之恩,卻是給了她當時在三皇子府風雨無助之中的片刻溫暖。
「好,也不好。」龍佑卿此刻的表情昭示著他並沒有玩味地說謊。「他能出來了,好好的這是個好消息。不好便是,他與以前有些變化,要不要隨我去看看?」
四月這一次不想拒絕,她是該去看看他。
看四月答應地干脆,龍佑卿的眉宇間略微有一絲不愉快。他想起了四月當日曾說過的,她已經心中有人,這兩點如今合二為一,讓他的心如錘搗般疼痛。
……
五皇子府湖心小築。
本是風景絕佳的場所,現在卻是有一絲荒涼。湖中落滿了繽紛黃葉,好似一葉葉小舟,蕩滌湖間。
四月自是第一次來五皇子府,她也不會想到是這樣的方式。一路上,丫鬟稀少,要不是看著間或一兩個人經過,真要以為這一處是荒廢的府邸。
越走深處越覺淒涼,四月不敢想象佑琛居然在這樣的地方呆了這麼久。
一路上,龍佑卿也不說話,眉頭凝重。他看到四月始終與他保持幾分距離便心涼了開去。
終于,四月還是見到了五皇子府的主角。他還是穿著如蒼穹一般藍的綢衣,但他的眸子里卻沒有了往日的溫暖神采。
見是四月和龍佑卿來了,他好不容易才有些笑容,卻是不知道怎麼說了。「你們來了呵?你看著湖中都又落滿了紅楓、杏葉。」
「佑琛,你還好不好?」四月是帶著愧疚地問的。
龍佑卿看到四月的神色便一臉疼痛,她對自己何嘗有這樣的表情呢,他恐怕連佑琛的半分都比不上。
「就這樣吧,其實也習慣了。」龍佑琛的話中有話,卻也似乎是答非所問。「四月,要是你春天來的話,這里還會有紅葉李、海棠,一點香味兒都沒有的,不容易讓人難受。」
四月听聞此話反而更加心酸,他終日能夠相伴的也就這些花草樹木,飛鳥蟲魚。偌大的五皇子府,在佑琛被軟禁的期間,什麼人也沒有,現在一路所見的丫鬟還是他解禁後臨時送來的,先前的早就遣散了。物是人非,他熟悉的人已不在,他也不想再回去過去的記憶了。
「佑琛,對不起。」四月不敢再說,若不是當日她出事了,他拼命地想要救她,卻使自己落到這步田地。而後四月自己出了大牢過的是平凡人的生活,他卻還要在這牢籠里繼續暗無天日的生活,他不是太過無辜和悲哀嗎?
「沒有對不起,四月姑娘。」他躊躇著,卻最終找不到話題,終于他也注意到了四月身邊的龍佑卿,眸子里的神采更加暗淡,終于也是佳人有伴了嗎?「三哥。」這一聲卻是道不盡的淒涼。本來還是一起共同並肩謀劃江山的同胞兄弟,現在卻再難回到過去,到底是誰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