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過這殘忍的一天,只是覺得飯也吃不下。皇城太子過世的消息仿佛一枚信號彈,讓所有人都蠢蠢欲動。
那個曾經自天牢中與她嬉戲游鬧的孩童已經不在,而留下的是只是白色滿布的太子府和神色戚戚的親人。
秀妃已經閉門不會客,皇上也是起駕回了養心殿,他不在了,似乎眾人之間的紐帶就斷了。
四月不敢有所打擾,只是得趕回玲瓏閣吩咐所有的丫鬟們做好準備。不過一夜,皇城已然變天。
而四月也從佑湮口中知道了,他們所懷疑的對象,那就是「龍佑卿」……而龍佑卿的莫名失蹤,似乎就是驗證了眾人的猜測。
龍佑卿會是那個對小九有企圖的人嗎?四月起初是否定,他是小九的親哥哥,對小九無微不至。可是四月也清晰的記得,龍佑卿的目的一開始便是太子之位。他的目的十分之強,一早便物色了許多人選,甚至都遭致了無歌的覬覦,四月不敢保證龍佑卿是否對她說了真話,因為,高位之上無親無愛。
親手為小九選了一串透明琉璃串珠,那顏色在四月看來更是夢中所有的彼岸花的顏色,但願小九來生不要降生在帝王家,這樣他便能無憂無慮度過童年!
眼淚滴在琉璃珠上,卻是怎麼也模不夠,幻想著有一雙肉肉的小手會上前接住它,說真好看。或者還會調侃她和龍佑卿,但現在一切都不會再發生。
太子府,屋檐下的白燈籠如同冬日里毫無生氣的湖,將寒冷氣息一點一點地滲入空中。府內哭聲震天,四月的眼淚流下來滴在地上,卻也沒有哭出聲。這些在太子府的丫鬟們又有多少是真心為了小主人的去世而哭?四月不得而知,也不想得知。
佑湮更是眼楮腫若核桃,她和四月相互扶持著,沉默著,直到闔棺的那刻,才更加把持不住。
佑湮也不過二八年華,換做現在還是個小孩,但是她卻要支持如此場面,怎麼不令人心憐。
都想再看看他,卻都沒有機會了。
「小九,再見。」四月對著棺樽默默念著,心里希冀著來年能再與他相遇。
浩浩蕩蕩隊伍向皇陵而去,一切都要隨著風塵吹散而消失無蹤了!
……
龍佑卿也察覺到了綠蕪的殺意,只是他的周身已被那愈揚愈烈的鳳離香折磨的毫無反抗之力。唯一能憑借的只有自己那一點點的意識。
綠蕪匕首自然不會等這些,在龍佑卿恍惚間已經悄然殺至,龍佑卿甚至來不及反抗,便有刺骨寒意襲來。他嘴角扯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手不退反而迎上,生生用手掌擋住綠蕪的匕首。
刀鋒與皮膚接觸的瞬間,血便立刻濺了出來,但龍佑卿仿佛握的是豆腐而不是向他襲來的匕首,居然臉不紅行不跳。就是連綠蕪都嚇了一跳,這個浴血的男人還是人嗎?
龍佑卿可不在乎這些,他要的就是痛覺來減弱鳳離香的藥效。
只是這鳳離香本就不是普通藥,藥性見風就長。即使他在克制,藥性卻不曾減少,若是拖下去,凶多極少。「要取我性命盡管來,還用這低劣的謊言來騙我,實在無趣!」
綠蕪一驚,難道自己方才說四月是為了困住他們兩人的謊話被他識破了嗎?她不信!「我為何要騙你,雖然我和她殊途同歸,但是我們根本不是一隊人馬,她能留下你,恐怕對你還有舊情,而我可是半分也沒有。」
說罷,她的匕首像游魚一般自下而上,從身側翻轉襲出!龍佑卿一驚,卻不曾料到綠蕪的身段居然如此之好,他若近身攻之則太束縛,長劍根本施展不開,若是遠斗,他的藥效發作之際也已經刻不容緩。
思索再三,他還是往後一退,刀鋒生生劃在石壁之上,居然削下一塊巨石,以石為媒擊向綠蕪。綠蕪用了匕首,自然力道和方向都吃了虧,不能正面迎擊,只能躲開。
只是她一翻身躲避之際,龍佑卿已經趁機躍入另一道石洞。他在賭!
龍佑卿知道,若是久耗對自己必定沒有好處,而這密道好就好在本就昏暗,看不清具象,每一處的走廊通道都是極其相似,他這樣一躲,綠蕪想輕易找到他絕無可能。
這樣想著,他又點了幾個穴道,以劍尖刺破手指放血。這才讓身上的熱度稍稍有所緩解。只是沒有解藥,這樣便要熬上三天三夜。
血液流失的越多,他的頭腦也會越昏沉,離他做決定也是極為不利。
思索再三,此地依舊不易久留!龍佑卿見綠蕪沒有追來,立刻調轉,尋找密道出口。他也知道,四月在外面十分不安全,可密道的特殊構造已經不容許他們從中得到更多。也就只有,竭力一試。
龍佑卿提劍走過的每一處都是峭壁,他有意用輕叩擊打的辦法,希望能找到虛空之處,從而找到出口。只是這密道地形復雜,又昏暗不堪。他的許多努力都無濟于事。
千萬不要誤了大事,龍佑卿擦了擦額上的汗,一雙墨眸閃著堅定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