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才一回頭,便看到身後的沙子呈逆時針的方向陷下去。是流沙!四月的腦海中印過這個印象時已經來不及。
大量的金色的沙粒,從中間突然顯現黑骷髏之中漏下去,發出巨大的聲響,令人聞之心生恐怖。
許多營帳因為處于那巨大的流沙漩渦之旁,被連蓬帶桿的卷入無底流沙之中,速度之快,影響之劇,嘆為觀止。
四月沒想到躲避飛來箭矢的同時還會遇上流沙,她對流光簡直要刮目相看。雖然流沙無法預測,但就像概率學統計的那樣,哪里流沙多,哪里就不該用來安營扎寨。
現在被敵人利用不說,他們這樣的營地後勤還失了先機,四月還沒反應過來,只見原來還在沙丘後面的人見此情形,紛紛帶著弓箭站在明處,希望給予這個千瘡百孔的營地予以最後一擊。
四月暗暗不平的同時,正要拿著手中還不算嫻熟的弓箭去射那些已經為了速度而犧牲防御的弓手。
只是四月第一箭才射中了一個人,便听得己方營地傳來歡呼聲。
倒不是她的箭法百步穿楊,而是……
「快看啊,是暮將軍。」周圍的士兵的士氣明顯高漲起來。
四月抬頭一看,卻是一批人馬不知怎麼借助黃沙趕到沙丘上,對全身貫注往營地射箭的弓手展開攻勢。由于弓手正在射箭,根本無暇顧及身後,箭也不適合近攻。這樣一來這些弓手反而真正落了下風。
四月一抬頭便看到了那一抹黑色,同于龍佑卿的果敢,他的身形更為矯健。他用的刀如同破空長虹,滑過那些敵軍的咽喉,鮮血撒在沙丘上,被太陽映照之後發出詭異陰森的光芒,而他們卻毫無懼色,動作不緩。
四月慢慢放下了弓,看到流光的目光正朝自己看來。也難怪,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擅自出了營房,所有營地的人都知道了自己的存在。眾目睽睽,這等這場戰爭結束以後,該給他留下多大的把柄。她也不會想到,這暮將軍居然采取了釜底抽薪的辦法。
突然,一個仍想最後一搏的弓箭手,在倒下之前,居然用盡力氣朝四月發了一箭。這一箭帶著腥風血雨,滿腔元氣,如期而至,眼見著就要傷了四月。
正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流光也朝四月發了一枚箭。在場的人還未定楮細看,流光的箭便已戳中朝四月飛來的箭,並將那箭破除成幾縷碎木,散落在四月的身畔,一起帶走的只有幾縷頭發。
四月感受到箭矢飛過耳畔的勁風,目光卻與流光相對。他本可以憑借精湛的箭術殺了自己,但他卻沒有,甚至還救了自己,所以四月不解地看著他。
的確,一個已經對他拖累了並被懷疑為敵軍細作的人,有什麼好救,又有什麼值得去救的?
遠遠地看著他從對面沙丘上,冷著臉走下,後面卻跟了一隊兵將,塵土飛揚,卻也英姿颯爽。
四月看到本來周圍還不斷下陷的流沙此刻居然已經停止了,對面的沙丘也悄無聲息,一切的一切只有漂泊的風在游走。
到此時此刻,四月也全然明白了,這暮流光還真的是出奇制勝。
他本來就是風國的驍將,對風國地形極為熟悉,別說了這塊營地,就是塔拉沙漠估計,他也顛來倒去知道很多。他居然自己用什麼方法制造了類似營地遭遇流沙的陷阱,從而讓敵軍降低注意力,以便他可以從後背包抄而逆襲。
虧她還為了這一面之緣的救命恩人,擔憂,決心還是拯救幾個營地士兵。後來她才發現,即使那些人掉坑里,也是假的,是演員需要。
風國的軍隊大獲全勝,很快便傳了開來。只可惜自從他看到四月以後,四月的營地的活動範圍更小了。
只是這暮將軍的行動,越愛越詭譎難測。縱使四月差了守衛去問去請,也如石沉大海,毫無音訊。
就在四月以為,他就是認定了自己就是細作的時候,他反而出現了。
「我以為暮將軍不會來看我了。」四月毫不給面子的嗆聲道。
他卻沒有別的說法,只是看了四月很久才淡淡道︰「看你身手,不會用弓,卻也能有模有樣。原本我懷疑你是宛國的細作,現在看來不是。若是細作,便不會在如此未及的情況下不顧逃命而救人。」
「你。」四月覺得流光這人還真是與龍佑卿有幾分相似,卻也不盡相同,佑卿雖然嘴巴不帶感情,但卻不會是這樣平淡的眼神。龍佑卿是驕傲的,而暮流光卻是冷靜的。
「早與你說了,愛信不信。」四月瞥了一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