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你的武功的確不弱,但你是一介女子又非我風國人,我如何信任你?」流光的眸子里暗影浮動,仿佛在說‘當初肯放你,已經對你來說是莫大的恩賜了,別有了便宜還不知便宜在何處’
四月既然已經回來,自然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實不相瞞,我本是宛國人,但宛國已無我容身之處,公仇也好私仇也罷,你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罷,我只想會一會我的仇人。
「女人記仇可不好。」流光盯著四月的眸子許久,才淡淡吐露這樣一句話。
四月此刻的表情,她自己並不得知,是一種極度企盼,落入流光的眼眸里卻是印證了她的話語不像有虛。
「仇不是我結的,也不用我記,我只想會會他。」四月依然底氣十足。
只是即便如此,四月在回去準備裝束和對策的方法之時,還是對剛才的情形有些呆住。她從未想過她也可以在流光面前說出她想復仇的話,盡管有些兒戲,但他居然還是應允了。四月百思不得其解,卻也覺得自己還是好好準備了才是。這許多天,與那人再見面,不知會有什麼想法,他是不是還會直接用那一柄劍洞穿了自己的胸口。
四月想到這兒,便會撫著那個傷口發怔。幸虧千月的醫術高超,不然怕是自己又要經歷幾次九死一生。
只是傷好了,留下的疤卻比傷更痛更讓人難以接受。
也許這一切等到出征的時候,便迎刃而解了吧。
……
晴空萬里,開戰是在沙漠之郊。
沒人去注意暮將軍身邊,為何多了一個面生的嬌弱將士,可偏偏正是看上去羸弱不堪的這個將士,目光如炬,坐在馬上在他的身側,便讓人無法忽視。
四月挑了一柄弓。這幾日她思來想去,戰場不比武場是群雄逐鹿而不是高手對決,她所要的是搶佔先機,又不至于在混亂之中傷到自己。
她雖懂一些防身術,但以她的能力來說,尚不可能在如此殘酷的戰場上有什麼用武之地。
看著兩軍廝殺的場景,的確讓人熱血沸騰又讓人心生畏懼。四月本是一個姑娘家,卻要穩重在如此血腥的場面而毫無畏懼之色。
身旁的將士們都無懼死亡,前僕後繼地沖入戰場廝殺。
四月放眼遠方,顯然宛國的軍隊都穿著天空藍混著銀甲的戰袍,唯有一人,卻是在這片暖黃的沙漠之郊,分外顯眼。
一身通透的黑色,濃的好似千年郁結的氤氳暗翳,偏偏又飄逸如同海藻一般。他手中在握的長劍猶如游龍戲水,劃開了一團又一團的阻滯。
四月的眼神停留在他身上以後便再難移開。
他居然親自上戰場,帶領他的將士們奮勇廝殺!
盡管風國的暮流光也在,這絲毫不影響兩國的將士們奮勇相殺。
長劍與短刃交錯,光影迷迭,最最壯闊的情形,任誰也無法忽略。這一刻,四月只想按緊她腰上所別的長弓,她鬼使身材的將箭矢上了弦。
四月一個猶豫,便發現暮流光已經稍稍策馬前行了幾步,似乎是為了更接近戰場,也更能幫助那些還猶豫不前的士兵們。
長劍揮灑,整個戰場上不論老少,全部是那廝殺拼搏的表情。
「兄弟們,勝利就在前面!」這是許許多多小頭領的吶喊,也是諸多戰場上的人心聲。
四月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被那震耳欲聾的口號聲所征服,她不由自主地想要融入其中,佔據一席之位,仿佛自己也是他們中的一員。
只是那抹黑影翻飛,卻無時無刻不是在提醒著她來這兒的最終目的。
她終究是要狠下心的。
再一次擺正弓的位置,不是瞄準他的要害,卻是他的手。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最終會心軟,她只知道,也許傷了他一切就會停止。
再屏住呼吸,她漸漸用力,將弦就此繃緊。
她的表情是凝重,她的手是展開。她只想要瞄準,她只想要阻止。
沙漠的太陽從來都是直射,讓人知覺得火燙逼人。四月抿了抿干澀的嘴唇,心中默念著:一,二……
三字還未出口,四月便抬頭看到了那一團黑影居然越來越近。
他的劍,例無虛發。
四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越逼越近,而他正好也抬頭看到了他。
四目相對,仿佛是最激烈的煙花在彼此看不見的空間里迸裂開來。
一瞬間,空氣凝固,廝殺聲絕。
她的手卻偏偏突然滑了一下!
箭矢帶著呼嘯的空氣朝他飛去。而他居然毫無避諱!
四月看到他眸子里的光,仿佛是責備,卻不是仇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