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玥在千月面前不自覺已經露出了示弱的目光。她不再強硬,她只想為了佑湮低頭。見千月沒有反對,束玥才敢將心中所想所知全盤托出。
原本還有些顧忌,但看到千月並沒有拒絕的意思,束玥才漸漸地花了一個時辰幾乎將所有的事都說了。從佑湮與自己的關系,以及自己的身世談到風國後見聞,無一隱瞞,只求能以真誠打動千月。不過,束玥最終還是留了個心眼,並沒有說出自己與千月過往的關系,免得引起懷疑。
興許是說的詳細,聊得甚多,以至于千月听完後,居然對束玥道︰「你真的比我想象的要特別許多。」說這一句話時,束玥居然發現千月的眉眼處有一絲淺笑,雖不明顯,卻能從他原本清冷的光芒中凸現出來。這抹不明的笑意讓人不由得能拉近距離。
束玥沒有做聲,她也沒有底,千月究竟會不會幫,她,她也不知道。遙想上一次,為了讓千月出手辨認毒物,也費了好大一番功夫。現在的千月,與以前其實一樣,他並不願意卷入後宮爭斗之中,除非為了自己認為重要的人。
「我……一定不會幫你,這無異于作繭自縛。」千月開口說出這話的時候,沒來由的束玥心中一疼,早已料到的結果,她又能如何。
「千月……」束玥還想嘗試再去說服千月一次,不想千月卻先于她制止。在束玥眉間的失落還沒有浮現之時,千月話鋒已轉︰「但我總覺得我似乎在哪里見過你,以至于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熟悉萬分。可我從未離開過宛國,而你方才說你之前並未來過風國,這是為何?」
此刻的束玥心底是高興的,她不曾料到,千月即使失去了記憶,還會對自己有所遲疑的惦念,這一點對她來說已經足夠。「千月公子醫術高明,救人無數,說不定遇到過與我相像的也不是不可能。」
「不是。」這一次千月的聲音有如冰凌墜地般干脆。他身上的白袍微微翩躚,一身的素色,依舊是此間最美好而安靜的男子。這樣的風範,即使拒絕了束玥,她也不會覺得太過寒冰。
「那麼打擾了。」束玥知道再糾纏下去也沒有意義,因為千月似乎已經慢慢在岔開話題。
「慢著。」千月看到束玥要離開以後,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後退了兩步道︰「束玥公主,我會救她。」
突然的轉變讓束玥不由得瞪大眼楮,她還有些不太相信。
「你的病切記按時服藥,否則扁鵲再世也難醫治。」千月像是不放心一般,囑托了一遍。
束玥對他笑了笑,其實只要千月說出這樣的一句話,束玥便信了。她相信現在的千月依舊信守承諾。只是束玥交代完後轉過身,她並沒有看到,立在她的背後暗影里的人,此刻正重復著他以前慣有的動作——緩緩地抬手捂住胸口。他的唇角有一滴血珠滑落,臉色依然蒼白,眼眸卻十分明晰。
他還是望著那越走越遠的背影,對著空氣里喃喃道︰「是你?」
那一剎那,似有百花開遍的芳華。
風國的宮廷並不大,束玥拖著病體回去的時候,便好巧不巧的遇到了辰妃。
這還是束玥在遭遇了毒羹事件之後第一次遇到辰妃。
束玥恬著臉行了個禮,準備離開之時,辰妃果然開口喊住了她。
「束玥公主,身體恢復的如何?」辰妃懶懶地問道,顯然是出于某種表面的禮節。
「呈皇上和皇後娘娘厚愛,束玥的病已經大好了,不足掛齒。」束玥微微一笑,心底卻希冀自己的臉色能更好一些,免得辰妃在她身上做文章。
「束玥公主是要小心些,如今皇後娘娘分身乏術,所以一直都差我來看你。」辰妃的嘴角一勾,勾的恰到好處,「皇上也很重視這件事,又听說是後宮的瑣事,所以特地要我來辦了。」說著,她拿著類似于金牌的東西在束玥面前晃了晃,像是炫耀。
如果說剛剛還以為是偶遇的話,現在束玥可就笑不出來了,這辰妃居然是有意而來。
「謝皇上隆恩。」束玥客氣地謝恩,心底里卻有了另外的打算。「不知辰妃娘娘要何從查起?束玥定會好好配合娘娘。」
口上雖這麼說,但束玥心里卻明白,皇上的令來的不明白。首先,她的父皇也就是當今風國的皇上,已經病入膏肓許久,一直都不問宮事,據說一切都事都由皇後和她的兩個兄長掌握。其次,既然辰妃得令,那麼多半是她的姑姑在皇上面前爭取的。
辰妃今日穿的略有招搖,是一身胭脂色的描紋長裙,似乎也有年輕皇後的影子。束玥擔心的是,假如這父皇病故,那麼指不定這風國要變天。別說風宛交戰的事了,光光這後宮的事兒恐怕便是要牽扯出一段風雨欲來。
「束玥公主不必擔憂,我只是負責監督的,具體的,當然是由刑部管事的嬤嬤來查。」辰妃的語氣頗為不善,但對束玥的笑意盈盈里不知道隱藏了多少心思。「所以,束玥公主還是把那物證,人證交由刑部的人保管。」
此話乍一听毫無紕漏,但是有一點,束玥在差點中毒之際,來的辰妃還沒有如此頭頭是道的勸說,甚至還有一絲恐慌。當時,自己並不認為是皇後和她會對自己不利,因為她和她們兩個不是同一輩分,更沒有利益沖突。反而是現在,束玥覺得,幾乎就是她們搞的鬼。
那麼,她該如何?人證物證若是保留不全,恐怕會被她們誣陷他人,尤其是佑湮……
「辰妃娘娘,這鑰匙並不在我手中,我去取取便來?只消一盞茶的功夫夠來回了。」束玥畢恭畢敬道。她心里想的是,這點虛禮也就只能讓辰妃打消顧慮,不起疑心罷了。
「不必,刑部的人和皇後娘娘過一會兒就會來了,不如你與我稍等片刻,也好……避避嫌。」辰妃靠近束玥說道,語氣已是頗為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