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冷曼兒正斜靠在床頭,按照顧念安的口訣修習內功,如果說之前是貼了一個暖寶寶,那現在是功力大進,至少貼了三個。冷曼兒在心里暗想,這要是放現代,是不是冬天終于可以不用穿的那麼臃腫了?這麼好的內功心法沒有傳下來,真是可惜。
「大少爺。」顧念安霍然起身,就要下跪。還是冷念之忙一抬手,才免了他這一拜。「三哥,你不要再這麼客氣了才好。我們逃到此處,既沒了身份,也沒了地位。你這是在折我們的壽嗎?」。幾天下來,冷曼兒早發現了顧念安實在是個老實到木訥的人,偶爾開了他的玩笑,他不僅不會生氣,反而臉紅不再說話。顧念安作揖便走出屋子,冷念之緩步過來坐在床邊,沖梅心輕聲吩咐,「我叫廚房準備了山藥湯,去給小姐端來。」
梅心蹦蹦噠噠的跑出去,冷曼兒直起身子,沒等冷念之說話,先開了口,「不要怪他,是我非要叫他三哥的。本就已經與平民無異,何必無故抬高身份,倒不如這樣來的舒服。」
冷念之細細看著冷曼兒,微垂了眸,過了片刻才又說話,「還記得那次出去,有個小販撞了你,你問他知不知道你是誰?知不知道你的身份?問他惹不惹得起你?問他承擔得了嗎?大概你不會記得了,自從你這次醒過來,就像是變了個人。不再是我之前那個莽撞無禮、心驕氣傲的妹妹。」
冷曼兒只是低了頭,沒說話,心里又是一陣難受,只怪這具身子從前的主人怎麼那麼不懂事,怎麼能夠忍心傷害自己的親人。那麼,就由她來償還那些欠下的債吧,也算是作為對這具身子的感謝。
「我說過,你叫我一聲哥哥,我便當你是我的妹妹。現在是,以後永遠都是。」冷念之聲音低沉,卻像是誓言,發自心底,像在用生命作為擔保,「念安大概也和你說了,突襲你的人當場服毒自盡。後來雖然檢查了尸體,但並沒有發現太多。只有一點可以說是奇怪,也可以說是不奇怪。那人,是個太監。」
冷曼兒凝眉抬眸望向冷念之,只听他繼續說,「按理說,是不應該有人知道我們身份的。這次亡國,也只有我們兄妹四人逃了出來,念安是武將,梅心是丫鬟,再沒親信。只怕有人知道了你的身份,才會追殺至此。」
「那個夏王爺呢?他知道嗎?」。冷曼兒想起自己穿越過來並沒有幾天的功夫,就已經見他兩次。而且從院子的結構來看,雖然外面就是人聲嘈雜的鏢局,但那不過是個掩飾,內院是只有親信才能進的。
「他來的不多,況且還成了傻子。當時父王也是听說他是最為聰慧的皇子才答應將你婚約與他。誰知道,世事弄人。你沒了身世,他也成了傻子。」冷念之說起這些,語氣都壓低了不少,黯淡的明顯。
「唉呀媽呀,小姐快趁熱喝了!」梅心的大嗓門還沒等她跑進屋來就已經听得清楚。
「養好身體重要,別想那麼多。」冷念之了一下妹妹的青絲,轉身出去。
冷曼兒不知不覺間就喝光了山藥湯,抬頭看向正專心致志玩手指頭的梅心,「梅心,我們有多少銀兩?」
「銀兩?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每次見什麼要什麼,哪還會有什麼銀兩!大少爺這個月發下來的月錢,全都用來還了欠條啊!」梅心叉著腰,瞪大雙眼,倒好像冷曼兒花了她的錢。
「我看你還真是愈發放肆了,還敢說起我來了。」眼看梅心一撇嘴就要下跪,冷曼兒狠狠瞪了她一眼,緊接著說,「把我上次說不要的首飾和衣物都拿去當了吧。」
「當了?當了能值多少?現在當鋪黑的很,好好的一件衣服,也就能值幾個銅板。如果小姐需要,找大少爺要就是了。」梅心說的順嘴,顯然以前冷曼兒就是這麼個月光族,還真是敗家。
說者無心,听者有意,冷曼兒心底漸漸成形了一個主意。前世,家里就是白手起家,耳濡目染也了解了許多。如果不多加利用,未免有些Lang費。
想起冷雪兒之前說的省下銀子,想必每個人分到的銀兩並不是非常多。再怎麼說也是公主和王爺,看來出逃的匆忙,竟然沒有多帶盤纏。大概鏢局的收入便是幾人收入的來源。可想通了這些,又有一個疑點愈發明顯,那就是為何只有她被刺殺?若說僅僅是王室,那麼刺殺另外三人也是一樣的。可是接連兩次,都是她,甚至前幾天,冷雪兒已然站在門口,三人仍是只攻向她一個。
難不成是因為她長得實在「驚為天人」,好看到不行?嗯,冷曼兒點點頭,這個絕對有可能啊,果然年輕貌美就容易遭妒忌啊。可真讓她在自己臉上劃上那麼一刀,她還真下不去手,萬一人家只針對她一個不是因為這個,她豈不就賠大發了?!
「去把衣服當了,首飾先留著。」冷曼兒想來自己還是多少需要些銀兩在手里的,畢竟方便,眼看梅心別別扭扭的打開櫃子,就又追加了一句,「不要讓哥哥知道。」
下午的陽光斜斜照進屋子,冷曼兒慵懶的斜靠在床頭,竟然不知幾時就睡著了。
大概也只有在夢里才能回到現代,那是她的書房,她有兩個四開門的大書櫃,里面擺滿了各種資料和工具書,那些都是她的珍藏,陪她度過了太多宅在家里的時間。
敲門聲輕輕響起,她抬起頭本以為會看見端來牛女乃的媽媽,不想,竟然是一身月白色長袍的男子,劍眉星目,高大頎長。五官不甚清晰,卻只有那雙眼仿若煙霧籠罩,卻又凝視端看,看得清又看不清。
她嚇得猛然驚醒,太陽已落,額頭一層薄汗。那男人是誰?怎麼會夢到?而且那身白色長袍顯然就是這個年代的服飾,這是在暗示什麼?還就僅僅是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