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心驚之間,冷曼兒只感覺本是在加速下墜的身子,突然上升。攔腰抱住她的力量,生生要把她的腰折斷。迎著風,勉力睜開眼楮,剛看清一個黑色的剪影,人就已到二樓,因刺眼的光線而眯了眼,腰間的力量又緊了一分,鐵臂也大抵如此。
適應了光線,冷曼兒不動聲色又迅速地掃視了屋里一番,一人沒少,甚至連座位都沒有變過。唯一變化的,是表情。心神還未安寧,心跳還是超速狂亂的跳個不停,冷曼兒本以為是被在座的一人重新抓了上來,可現在看來不是,冷汗不免出了一手,發簪幾乎滑出手去。
不知身後的是何人,卻可以從在座幾人的表情上猜出一二。那些所謂的江湖能人無一不在驚慌失措的往後躲閃,可是坐在靠門位置的冷雪兒不僅沒有躲,反而從腰間抽出鞭子,表情愈發猙獰,「哼,好個奸夫yin婦!怪不得對在座的各位高手沒有興趣,原來在後面早就私藏了漢子!」
那個高大蠻橫的人這會一副怕的要死的樣子,就要往外沖,聲音都發抖的厲害,「冷二小姐,你可千萬別亂說話啊,我們都是些雜碎,怎麼可能對我們感興趣啊!」
後面的幾個馬上出聲應和,狗腿到不行,「是呀是呀,我們都是雜碎,是垃圾,怎麼入得了冷大小姐的眼。」
冷曼兒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剛才進門之時,幾人的傲慢鄙夷,無一不表現著他們在江湖上的地位之高。那時還在奇怪冷雪兒竟然請得動這些高手,而王室與江湖糾葛在一起,怎麼想怎麼都覺得不對勁。
「哼!」身後傳來的這低沉一聲,讓冷曼兒覺得汗毛全都直立了起來,腰上的力量又加大了一分。從剛才開始,她就一直不知道身後的是什麼人,他從剛一出現,就是在她的身後,余光都是掃不得半分。
「冷二小姐,冷二小姐,您快放我們出去吧!」幾人就差跪下了,一迭聲的向著冷雪兒急促求情,只恨不得馬上遠離這是非之地。
「我們這麼多人,還怕他一個不成?」冷雪兒把鞭子抖開,在地上狠狠抽了一個響亮的聲響。
那矮小猥瑣的人,本就坐在窗子旁邊,眼看冷雪兒沒有絲毫退讓之意,一回身,不過眨眼間,就從窗子跳出。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少了一人,他就已經不見了蹤影。另外的幾人剛想要學著從窗子跳出,就听見那人一聲慘叫,緊接著是重物落水的聲音,再美任何聲響。
幾人就那麼手扶著欄桿,腳踩著椅子,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大眼瞪小眼的僵在那里。沒人看清是誰出的手,用的什麼武器,怎樣的動作。可冷曼兒知道,因為那一瞬間,她腰上的力量輕了一分,顯然那出手之人,就是救自己上來之人。
救?現在就確定是救未免為時過早,說不定後面有隱藏了什麼目的。不過暫時這人還對自己並未出手,也算撿了條命回來。
「咻」凌空傳來的聲音,讓冷曼兒猛然回過頭,冷雪兒的鞭子已經近在咫尺,胳膊上的傷痕才剛剛好,冷曼兒禁不住緊閉了雙眸,只望這一鞭能抽的快些,也少了這等待的折磨。
可是痛感並沒有傳來,傳來的只有冷雪兒扭曲的聲音,「好!冷曼兒你好!我們一起上,我就不信還打不過一個!」
她手里的鞭子,已然只剩下了一半。
那趴在窗邊的幾人仍然是在猶豫,直到看見桌邊的男人緩緩起身,手撫上腰間長劍,卻並沒有抽出,「這是我的家事,還望公子不要插手。」
听著這話,冷曼兒的心一下沉了幾分,二哥這話不假,確實是家事。如若身後的男人真是偶然出現,那現在萬一真的走了可怎麼辦?與此同時,心里的一個想法也堅定了起來,果然那二哥才是幕後真正的黑手。
窗邊的幾人面面相覷,大概是知道如果單打獨斗都不是對手,而如果圍攻,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幾人紛紛抽出刀刃長劍,成半圓形把兩人圍在中間,銀閃閃的刀劍反光在冷曼兒的眸底,一片刺目。身後的力量暮然消失,冷曼兒只覺得身後一冷,「既是家事,那我還是走的好。」
「慢著!」冷曼兒知道如果他走了,自己必定要萬劫不復了。只希望留下這最後的一絲希望。
事實上,她的話完全多余,身後之人之所以兩手松了她的身,原因無他,看著眼前的陣勢已經全然明了。那些所謂的江湖高人一臉不可置信的已經躺倒于地,而冷曼兒與二哥雖然還是站立,但臉色蒼白,想必是在勉力支撐。
甚至沒看清身形,屋里的幾人均已傷的傷,死的死。冷曼兒還從沒在這個時代見過功夫,上次顧念安出手,也都是在常人的接受範圍以內。可這次,已經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之外,眼楮都已經跟不上他的速度。
腰間的力量再次出現,幾個起跳之間,兩人已經遠離那酒家,沿河向著另一處船塢飛速而去。帶著水汽的風撲面而來,眼前一片黑暗,借著兩岸微弱的光亮,可以勉強看出那個船塢的輪廓。那是一艘毫不起眼的木船,只有一層,沒有任何的光亮,沒有一個人。停泊在河流正中,離周圍都有很大的一段距離。
「你就不怕……」冷曼兒出聲詢問,她很想知道他這麼隨意的殺了幾個江湖中人,就不怕被追殺嗎?
「這會,大概你那妹妹和二哥已經給他們收尸了,難不成他們還會告訴別人他倆請了人來殺你?」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听不出年紀,但底氣十足,顯然自信,又對一切盡在掌握。
他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的背景!冷曼兒剛想發問,卻被點了穴道,昏睡過去。
最後的記憶是他身上奇異的香味,是某種植物的清香,又摻雜了灰燼的味道。那香味,她從未聞過,周圍的男人數來數去就那麼幾個,這味道……到底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