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泰大惑不解,韓明光笑著說︰「既然艦長這樣說了,您就照辦吧。」
于是尚泰宣布︰「琉球國正式獨立!尚泰任琉球國第一任皇帝,琉球國采用公元記年,廢除和外國所簽一切條約!」由于之前琉球一直是中國的屬國,琉球的最高統治者必須要由中央政府冊封,所以最高統治者只能稱為「國王」而不能稱「皇帝」,現在尚泰稱帝,代表著琉球正式成為一個獨立的國家。
在琉球的這次暴亂中有數千名日本人被殺,其中大部分為日本官員和商人。這次暴亂被後來的歷史學家稱為「沖繩大屠殺」,琉球國在後來一直不承認這次大屠殺的存在,還多次修改歷史教科書,稱這只是一次普通的暴亂事件。中國對此事一直持回避態度。
當琉球宣布獨立的時候,林遠剛剛和伊藤博文簽署完停戰協議,這份協定主要內容為︰日本承認中國為朝鮮宗主國,雙方在規定期限內撤兵。伊藤博文興奮地笑著,自以為佔到了大便宜,正在這時,侍從送來了加急電報,當伊藤博文看到電報的時候,他的笑容頓時凝固了,可是他又不能帶出絲毫的不快,所以他還是笑著和林遠說話,他知道,琉球獨立一定和眼前這個林遠有關系,可是具體是什麼,他又模不準。
林遠猜到了電報的內容,故意說︰「伊藤大人,沖繩縣還是應該在大日本帝國的治下為好,大日本帝國一定會為沖繩人民帶來幸福的。」說著,他還笑了笑,伊藤博文只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心里狠狠地說︰「林遠,你別得意得太早!這個仇遲早要報!。」
談判結束,林遠一行人便乘船返回天津,李鴻章見到林遠在日本的表現,十分器重他,想要保舉他在朝為官,林遠心想︰「我們航母的未來還沒有著落,我們還要發展自己的工業,哪里有時間在清廷**的官場廝混呢?」
于是林遠笑道︰「中堂大人,李白有詩雲︰‘安石在東山,無心濟天下。一起振橫流,功成復瀟灑。’我本山野之人,如今國難已去,自當還歸山野。」
這句詩中的安石指的是東晉名臣謝安,他在淝水之戰中,指揮八萬人的晉軍擊敗了號稱百萬的前秦軍隊,立下大功卻不居功,之後一直隱居東山。功成身退,向來是中國文臣追求的理想境界,謝安正是無數文臣崇拜的典範。李鴻章雖然是以軍功顯赫,他卻是進士出身,入選翰林院任庶吉士,骨子里就是中國傳統文人的價值觀,所以林遠選擇了這樣一種方式婉拒了他的邀請。
李鴻章听了這話,心想︰「年輕人能不居功自傲,實在是難得,可是如今多難之秋,哎……」他也就不再強求林遠。
中國人向來好客,李經方從言談中得知林遠手下的人沒有去過京城,就邀請他們去京城游玩,眾人都表示同意,林遠卻沒有去,他在天津下了船,直接搭上去威海的船,前往北洋艦隊駐地。
林遠站在去威海的船上,迎面是清澈的海風,突然肩膀被人一拍,回頭就看見沈晚晴笑吟吟地站在他的身後,林遠笑道︰「你什麼時候跟來的?」
沈晚晴驕傲地說︰「我要是再跟蹤別人的時候被發現,還怎麼做特工,你怎麼不去京城和大家一起玩呢?」
林遠笑道︰「說實話,你徹徹底底顛覆我腦海里特工的形象,你們特工還會玩?」
沈晚晴說︰「你這個問題就好比,我給你舉個例子吧,我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有一次在食堂吃飯的時候遇見了我們的老師,我當時的想法就是,怎麼老師還吃飯啊?」
沈晚晴問林遠︰「你為什麼要讓琉球獨立呢?」
林遠神秘地一笑,說︰「這個用處大了,以後你就知道了。」
沈晚晴也就不再問了。
很快兩個人就到了威海衛,林遠有李鴻章的手諭,所以沒費多大勁就進入了北洋艦隊駐地,向里面的人一打听才知道,很多艦艇的管帶和高級軍官都已經回了在城區的家里,只有鄧世昌依然在致遠艦上。
「此日漫揮天下淚,有公足壯海軍威。」鄧世昌在關注海軍的中國人心中,都佔有很重要的地位,關于他的事跡,相信沒有人不知道。
登上致遠艦,甲板上晾曬著衣物,後世關于晾曬衣物的行為非議頗多,林遠知道這些一定都是些外行人說的,稍稍懂海軍的人就說不出非議的話,當時的艦上沒有專用的烘干設備,為了不讓水汽影響居住環境,只能將衣物晾曬到外面,這是世界各國海軍通行的做法。
更離譜的是一則定遠艦的傳言,日本軍官東鄉平八郎登上定遠艦之後說︰「中國艦隊並不可怕,因為他們居然把衣物晾曬在炮管上。」這個言論後來被廣泛引用,來論證北洋艦隊兵員素質低下,可是只要到定遠艦上去看一看就知道這個言論是多麼荒唐可笑,定遠艦的主炮炮管離地面有數米之高,各個副炮的位置也無法容易地行至炮口方向,誰會為了曬幾件衣服,費那麼大的力去攀爬炮管?
可惜的是,中國人從來都是不假思索地引用這些詆毀污蔑中國人的言論!
艦上還有船員在清洗船體,維護設備,他們見到林遠和沈晚晴,也都沒有阻攔,他們打听著來到了鄧世昌的艙室,門口早有人向內通報。兩個人還沒進門,就有一只大狼狗沖了上來,對著他們一個勁地叫,這只大狼狗毛發黑亮,四肢健壯。
只听艙室內一個響亮的聲音說︰「太陽,不得無禮。」
「太陽」原來是這只大狗的名字,太陽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嗚嗚低叫著跑到一旁,讓開了路。
鄧世昌養寵物這件事居然成了後世指責北洋艦隊軍紀渙散的把柄,他們不知道,在艦船上養寵物,古已有之,早在古埃及時代,就有在艦艇上養貓捉老鼠的傳統,到了近代,世界各國的海軍都在軍艦上豢養寵物,不僅有貓,狗,甚至有狗熊,虎豹一類的猛獸。
在點評歷史的時候,我們什麼時候才能用縝密的考證來代替這些無中生有的臆斷呢?
林遠一個人走進艙室,鄧世昌正在伏案寫字,遠遠地林遠看到他反復地在寫一句詩︰樓船夜雪瓜洲渡!鄧世昌筆不放,頭不抬,冷笑道︰「艦上清苦,無茶奉客,還望兩位貴客見諒。」
林遠听出他話里滿是敵意,他知道鄧世昌為人剛正,可是自己又沒惹他,他也不至于如此對待自己啊?他又看到鄧世昌筆鋒一轉,寫道︰幽棲地僻經過少,老病人扶再拜難。豈有文章驚海內,漫勞車馬駐江干。這是杜甫的詩,題為《賓至》,不過全詩滿是傲氣,可見這個「賓」是不受歡迎的了。鄧世昌寫下這幾句詩,很明顯是在說自己是那個不受歡迎的人。
原來,鄧世昌知道朝鮮戰局對清軍大為有利,本以為和約上能有對中國有利的內容,沒想到和約一出來,居然只有一個日本承認中國的宗主國地位,至于讓日本賠償軍費只字未提。他也听說了林遠負責談判,所以心里早已把林遠和賣國賊劃上了等號,于是對他很是冷淡。可是這些林遠哪里能知道呢?
林遠待著一會兒,鄧世昌也不說話,筆鋒一轉,林遠只好借故告辭。
林遠出來,看見沈晚晴正在喂那只大狗,太陽也沒有了先前的嚇人勁,像個乖巧的孩子一樣,偎在她的腿邊,一邊嗚嗚地叫著,一邊吃她手里的東西。
沈晚晴見到林遠出來,站起身來,笑道︰「你們這麼快就聊完了?」
林遠無奈地說︰「我也不知道我哪里惹到他了,他根本不理我。」
沈晚晴笑道︰「好了,不要管他了,我們還有自己的事情呢,我們不是要發展工業,稱霸全球嗎?」
兩人笑著離開了致遠艦,搭乘船只去北京艦的所在地——基隆。
亞馬遜森林的蝴蝶扇動翅膀,紐約的上空下起了暴雨,北京艦的回歸,像一枚微不足道的石子落入歷史的大海,激起的漣漪漫無邊際,從此歷史的進展暴風般地轉向,沒有人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盡管如此,一個嶄新的時代,將會伴著明天的晨曦,磅礡騰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