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燕喝酒醉得快醒得也快,坐了半個多小時後就能和王柏他們聊天了,不過她借口有點暈,腦袋還是靠在他肩膀上。
三個人坐在公園里聊了半個小時,劉燕並不知道之前包廂里發生的事,只覺得王柏待她們的態度有些不同,不再像以前那樣不冷不熱,心里的郁結頓消,話也變得多起來。兩個人就听著她在那兒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見她臉色好轉,慌忙把她送回了家。
從博仕雅苑出來,金孝麗並沒有急著坐車回去,而是陪著王柏走了一段路。她把長發整齊地捋到耳後,好讓他看清自己側臉,女孩喜歡用這個動作引起男孩的注意,她也不例外。
「王柏,剛才大概是喝了酒的緣故,其實我不是那種……」她想說自己不是一個隨便的女生,可是沒等她說完,王柏就懂了,「我知道,你放心,我沒有那麼想。」而且,從她的反應他也能感覺得到,她是第一次被別人踫到。
「你會保密麼?」她怯怯地問道,男生們喜歡炫耀自己的戰果,她也看到過,即便是隱去女生的姓名,她也不想成為別人的談資。
「我當然不會亂說,」王柏認真地說道,「況且之前……之前的事我也沒說出去啊,你還信不過我?」
他一向很少在群里發言,不過金孝麗知道男生們還有個秘密群,討論一些色色的話題,所以難免會有些不安。听了他的保證,她才心安了些,又听他提到之前,她就不免回想起在歌城里發生的事情,那個讓她記憶深刻的吻。
金孝麗不由地抬手踫了踫自己的嘴唇,紅唇欲滴,美眸盼兮,王柏偏頭看她似乎微微有些失神,遂問︰「在想什麼呢?」
她像被獵人驚到的小兔子一樣顫了一下,隨即雙頰泛起一陣紅暈,匆忙放下手︰「沒,沒什麼!」見她如此反應,王柏稍稍一猜,忍不住調笑道︰「不會在想我吧?」
這個問題很奇怪,他明明就站在身邊,金孝麗怎麼會去想他呢?但他偏偏問個正著,她想的是與自己接吻時的那個溫柔的他。
金孝麗大羞,抿著嘴道︰「我要走了。」王柏錯愕了下,以為她是真要走,懵懂地說,「那我幫你叫車。」她于是憤憤︰「你都不留一下?」
明明是撒嬌卻被當成真,金孝麗實在對這木頭腦袋無語,男生都是這麼笨麼?不等王柏反應過來,她就哼了一聲跺腳往前疾走。
王柏只能茫然追上去,隨後幡然醒悟,不再猶豫地抓住她的手道︰「別走!再陪陪我……好麼?」
他說這話時語氣僵硬,說到底他也沒有正式交往的經驗,就算懂得許多課本外的知識,可對感情事也是一竅不通,生疏得很。
如今他周旋在這麼多女生旁邊,早就看花了眼,連自己都確認不了自己對她們的感覺有什麼區別。他自認應該是個專情之人,因為那份刻骨回憶從未忘懷,可他如今算是濫情麼?徐無雙,劉燕,金孝麗,陸璐,甚至還有出國留學的黃雯,他對每一個都有好感,不想這樣,可偏偏控制不住。難怪有一句話說,功夫好沒用,功夫再好也擋不住感情。
從高中入學開始,金孝麗就一直坐在他背後,幫了他很多忙,讓其心存感激,直到最近他才知道,原來一個女孩不會無緣無故就善待你,那是感情在作祟,無論是同情還是愛情。
如果非要在這些人中分個高下,他猛然發現自己最應該選的是她。因為只有她兩年來一直默默地守著那份感情,善待他至今,這份付出是其他人比不了的。
對于徐無雙,他覺得更多的是自己對于那份畸戀的轉移,且他一直認為那是一個錯誤。對于陸璐,他也許有過彷徨,但從她住進他們家開始,他就已經決定把她當成妹妹看待。對于黃雯,那是淡淡的情愫與懷念。至于劉燕……
王柏其實對劉燕並沒有情,因為他們之間的接觸很少,即使有接觸也是最近,他並不知道劉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自己的,但他知道自己對她的喜歡只是出于友誼。他覺得如果不是因為劉燕夾在中間的話,他和金孝麗現在可能已經在一起了。
也許這就是他們三個人的悲哀之處,在劉燕和金孝麗之間,他覺得金孝麗更重要,而在劉燕和他之間,金孝麗覺得自己的朋友劉燕更為重要。
「你在想什麼?」這回輪到金孝麗把這個問題還給他,王柏把她叫住之後就一直看著她發愣,起初她以為他要做什麼,正含羞帶怯,接著卻發現他竟似乎陷入沉思了。
王柏此刻的心情很復雜,一方面好不容易看清了自己內心所想要的女孩是誰,另一方面卻因為有劉燕存在的緣故不能向金孝麗表白,因為那樣可能適得其反。他身上的壓力如果轉移到金孝麗身上,她一定會在他與劉燕之間徘徊不定,所以他還是忍住了沒有說出口。
「我在想,剛才踫的時間太短,」王柏故作惋惜地說道,「我都想不起來那種感覺,好可惜啊……」
金孝麗聞言大窘,粉拳向他捶來,自是被他輕易抓住,另一只手捶過去,也被他緊緊握住,她掙了一掙,鼓著腮幫做生氣狀︰「你老是口花花,一點兒也不好。」
「那我來點實際的?」他一挑眉笑道,隨即偏頭吻了她。第二次接吻沒有第一次那般驚心動魄,顯得有些隨意,而且只有短短幾秒,可是這種隨意卻恰恰顯出自然,讓金孝麗如沐春風,空落落的內心有種一下子被幸福填滿的感覺。
嘴唇分離,她頭一偏就靠到他肩上,紅著臉在他耳旁輕語︰「你要是記不起來,可以現在復習一下……」
王柏輕笑,惹得她臉更紅,當他的右手從她的肩膀緩緩下滑時,那種劇烈的心跳感又一次襲來,讓她有種既羞怯又興奮的感覺。
「真的好大……」他把玩了一陣,如此評價,她不甘示弱地把手按在他的胸口,使勁地捏了捏他的胸肌︰「你的也不小。」王柏哈哈大笑,一擁她入懷,卻不料在街的另一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徐無雙拎著購物袋路過這里,恰好看見了剛才那一幕,一瞬間,氣憤與惱怒佔滿了她的全身,她恨不得馬上去把那兩個學生分開。可是一轉眼,她忽然冷靜下來,她憑什麼生氣?他究竟算是她的什麼人呢?
就算是喜歡,也不過是心情低落時候的一份寄托罷了,他還只是一個孩子,用得著自己這麼認真嗎?徐無雙自嘲地笑笑,然後就站在那里安安靜靜地看著。直到王柏發現了她,她沖他微微一笑,才轉身離去。
徐無雙的笑容在王柏眼里是似笑非笑,他在看到她的一瞬間雖然心里震了一下,可是很快就鎮定下來。他們之間也許經過了許多,但是說到底,並沒有發生實質的關系,所以在這種時刻用這種方式分手,也許對彼此都好。
至少心里並沒有像上次那麼沉重,也許是因為曾經經歷過,雖然又重新試圖走向那條錯誤的路,但回過頭,還是避開了那種錯誤。
兩個人的心其實都認清了自己,王柏明白了自己此刻想要的誰,而徐無雙明白了王柏在自己心中究竟意味著什麼。那麼分手,也就不再是那麼困難。
「我好像看到徐老師了。」他在金孝麗耳旁一臉輕松地說道,她從他懷里轉過身,四處找了找,「真的嗎?你不會看錯吧?」
「大概是看錯了吧。」王柏笑了笑,心情已然很輕松,雖然不知道這算不算真正的分手,可是在她離去的那一刻,他有一種釋然的感覺。她沒有沖到他們面前大發雷霆,那就說明了一個問題,她已經不再停滯,開始嘗試走起自己的路。
王柏是徐無雙離開前夫之後的一份寄托,也許他會成為她人生中的一段插曲,但注定不會是她合適的終點。在這份插曲演變成主旋律之前停止演奏,或多或少會有一點可惜,但是此時此刻她選擇了停,那麼王柏也不會主動去繼續強求什麼。
因為徐無雙一直以來,也只是他對初戀的一份寄托罷了。現在,他也該開始向前走自己的路。
只是他們心中所想所願,真的能堅持麼?愛情不像他們想象中那麼簡單,有些人,有些事,注定不會簡單地成為回憶。當他們在酒吧門口偶遇的時刻,其實一切就已經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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