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東是誠心拜碼頭,肯定不會避諱在洗車行和自己見面,王柏也是想試探一下他到底存的什麼心思。
他又打了個電話給戚琪,確認下章東最近是不是惹上什麼麻煩,打听清楚他最近沒惹事很太平之後,不由地嗅到一股蓄勢待發的味道。
胡小芳的表哥落網,衛校內一度陷入混亂,各方勢力糾紛不斷,而這個章東卻一直不主動惹事,由著別人爭斗消耗,自己卻不去爭什麼地位,似乎是在等待什麼機會。
大概他早已看穿,無論你在學校里爭得多凶多狠,如果得不到外面話事人的支持,你還是坐不住衛校老大的位置。
章東是個聰明人,王柏這麼覺得。
王柏騎車載陸璐回家,兩人一路無話,昨天晚上的事情難免在他們心里留下心結,誰也不能裝作若無其事地坦然面對。
到了家中,才發現爸媽都要加班,晚飯需要自行解決。王柏打破沉默︰「那我去做份火腿黃瓜炒飯,你沒意見吧?」
陸璐搖搖頭道︰「不用那麼麻煩,熱水泡飯就著咸菜我也能吃。」她從小過慣了窮日子,所以在吃食上一向不挑剔。
王柏卻是沒理她的建議,徑直去做了兩份炒飯,端到客廳叫上她一起吃,吃著吃著他忽然道︰「你不用那麼怕我,昨天的事不會再發生。」
這個話題肯定要有人說出口,陸璐心里一突,忽然覺得他話里的意味有點不尋常,暗想︰以後都不會發生?那算是什麼,保證嗎?可是我並不是要拒絕,我只是……沒做好準備啊。
她糾結地皺起眉頭,抬眼看他,想要說明自己的心意,可是又羞于開口,他們之間現在算什麼。兄妹罷了。又沒有表白,也沒有交往,那種事,叫她怎麼開得了口。
王柏很快吃完,然後擦了擦嘴道︰「你洗一下碗,我出去一趟,可能會晚點回來。」
「你去哪兒?」她忽然急了。「又要補課嗎?」
「不是,我去趟衛校,我在那里開了家店,去看看生意怎麼樣,順便見幾個朋友。」他的解釋也僅限于這麼多,王柏不希望陸璐知道太多事情。就像當初他隱瞞了常國炳等人的死一樣。
「我要跟你一起去。」陸璐有些執拗地說道。
王柏不禁有些惱火︰「我去辦正事,你撒什麼嬌,乖乖在家寫作業。」
他難得擺出哥哥的架子,把陸璐嚇了一跳,旋即漲紅臉道︰「我不是撒嬌,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
「你……」王柏張口結舌,然後嘖了下嘴,「那種場合不適合你。我去見的人都是混混。」
他最終還是吐露了些實情。
「你去見那種人做什麼?」陸璐馬上緊張起來。「難道是之前公園里的事情又惹出什麼麻煩?」
她以為王柏是遇到了麻煩,要找人求助。
「不是。你別問那麼多。」王柏不耐地說道,「跟公園里的事情無關,你放心,我自己有分寸。」
他不能告訴她自己開始接替表哥的位置混江湖,因為她肯定會反對。
說完他就要出門,陸璐追出來,「哥,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記得,我不希望你出事……所以,別去做傻事,我不能失去第二個哥哥。」
王柏心頭一熱,匆匆點頭後離開了家。
到洗車行時王柏看到卷簾門半開半閉,看來今天沒做生意。鑽進店里發現里頭只有鄧順一人,便問︰「其他幾個弟兄呢?」
「雄哥帶他們去金橋了,」鄧順笑道,「我本領最差,只能留下看家。」
王柏不清楚他是自謙還是實在,略略點頭問道︰「有消息傳回來麼?」
「地頭不熟,沒那麼快,總要兩三天工夫。」鄧順道,「怎麼,小四哥著急?那我招呼雄哥一聲。」
為免打草驚蛇,他們幾個打探消息自有一套方法,可如果急的話,也有非常的手段。
王柏听出他話里的意思,抬手道︰「不必了,謹慎點好,安全第一。」
又閑聊了幾句生意上的事,鄧順道︰「對了,車已經買好,停在後面小區里,小四哥要學開車嗎?」
他以為王柏年輕,一定還沒學會開車,是故如此一問。
「我會開,」王柏笑道,「帶我去看看車。」
于是兩人把卷簾門拉上,從後門直接進了小區,王柏看了看,車是別克凱越,顏色看著舊了點。他接過鑰匙,坐進去試了試,一模到方向盤,他就生出一種特別熟悉的感覺,這是兌換技能在起作用。
他熟練地發動車子,隨後對鄧順道︰「我出去轉轉,試試這車。」
開車出了小區,他已經漸漸適應這種感覺,上路之後三轉兩轉地就飛快地開到學校門口,他不禁感慨有車就是方便。
他把車停在路邊,透過玻璃看到校門口有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在一邊抽煙一邊徘徊,然後他想進學校,可是好像被門衛給攔住了,最後怏怏地攔了輛出租車離開。
王柏覺得這個男人有點面熟,可是因為只是看到了幾次側臉,他一時有些想不起來,仔細尋思了一番,忽然他心頭一震,這個男人和他有過一面之緣!就是當初在劫持齊玨瑩時最後拿噴霧劑噴他眼楮的那個家伙!
他們已經模到學校里來了……看來金橋那個馬蹄子果然是在幫他們辦事!這三個人听口音就不是本地人,而且本地人一般也不敢犯劫持少女這種案子,既然是外地來的,如果他們要尋機報復的話,肯定得找地頭蛇幫忙,否則光是找人就夠他們忙活一陣。
既然這伙人這麼快就模到學校,王柏馬上就能聯想到張虎警告的馬蹄子在打探他底細的事情。
等他回想起那張臉究竟在哪里見過時,出租車早已跑得沒影,所以他便放棄了追蹤的念頭。原本打算等王雄那邊有了消息再做定奪,現在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必須得馬上通知另一個人。
齊玨瑩正在高一班的教室里上晚自習,手機忽然震動起來,她看了眼來電,神色微動,然後出教室接起電話。
「喂,什麼事,」她的語氣有點不善,「別告訴我你明晚沒空!」好不容易約到星期四晚上排練,她可不希望又出什麼ど蛾子。
「我在學校外頭等你,你馬上來一趟,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說。」
齊玨瑩面色一沉,听他的語氣事情看似並不簡單,掛斷電話後她便匆匆地走出學校。
王柏降下車窗招呼了她一聲,她便穿過馬路上了他的車。
「到底什麼事情,那麼急著找我?」
王柏說道︰「剛才我在學校門口看到了上次準備劫持你的人,雖然只是一個人,可我很確定是他們一伙人中的。而且最近金橋那邊有個地頭蛇在到處打探我的底細,我懷疑跟那伙人有關。他們已經找到學校,肯定是不打算就此罷手。上次我打傷了他們其中兩個,我估計他們的目標主要在我身上。可是你最近也得多加小心,我擔心他們還會對你下手。」
齊玨瑩的臉色漸漸往下沉,眉頭皺成一團,上次的事情因為後來在賓館發生那些事,導致他們二人都不願再提起,也就沒有報警。沒想到那伙人劫持未遂不是馬上跑路,還敢逗留在廣林伺機報復,看來必定是窮凶極惡之徒。
「你既然了解這麼多,肯定有自己的打算,」齊玨瑩沉著嗓子道,「你準備怎麼做?」
讓她一直防備著被人襲擊,她可受不了。她雖然以前也混過,可是畢竟不像王柏那樣身手高強,上次的事件也讓她感覺到自己面對成年男人時的弱勢。
「我認識一個警察,很有正義感。」王柏說道,「我打算先查清楚那伙人的落腳點,再把他們制住,交給那個警察。到時候你再出面指證他們,先把他們弄進牢里再說。」
王柏估計在那伙人身上也許還背著什麼案子,弄不好這幾個家伙都得被送去打靶。
齊玨瑩沉吟片刻,忽然斜眼看著他道︰「你最近風頭很勁啊,小四哥,跟警察聯手,不怕壞了你的名聲嗎?」
新任白河老四的傳說已經傳到她的耳朵里,只是一直裝作不知道罷了。
王柏並不意外,失笑道︰「不借警察的手對付他們,難道我還能宰了他們幾個?還是等他們殺上門來再求自保?」
「就按你說的做吧,」她輕嘖了一下說道,隨後又提出了一個問題,「王柏,我搞不懂,你讀的是重點高中,成績也不差,為什麼要插手江湖上的事?」
齊玨瑩自己當年也是個小太妹,居然會問這種問題,看來改邪歸正她可以理解,「誤入歧途」就有些讓她費解了。
「沒什麼特別的理由,」王柏想也沒想就說道,「也許我天生就是這種人,覺得在那個圈子里就會很舒服,完全沒有不適應的感覺。」
他見她陷入沉思,笑道︰「其實說實話,你不喜歡跳舞吧。」齊玨瑩之所以學跳舞,不是為了她自己,而是因為她妹妹。王柏覺得她這樣活得挺累,一直戴著面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