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餐廳,趙茜慘白著一張小臉,手上拿著安全帽,驚魂未定。
他騎得好快,車子在車陣里頭像靈活的蛇東鑽西竄,她嚇得就算緊緊閉上眼,也可以感覺到風在耳邊呼嘯,很有坐雲霄飛車的錯覺。
「頭一次坐重型機車?」閻任予拿過安全帽,隨意地掛在籠頭上。
她僵直地點點頭。
「多坐幾次就會習慣了。」他扣住她的上臂,將她往餐廳帶。
什麼?什麼叫多坐幾次就會習慣了?該不會她以後要常常坐這恐怖的玩意兒吧?
「可以不要嗎?」如果眼淚可以打動他改變主意,她馬上可以掉兩滴給他看。
「不要什麼?」利眸橫過她血色未恢復的小臉。
「不要坐……」他嘴角是在笑吧?但怎麼眼神看起來亂可怕一把的,好像她若拒絕,就會被當場亂砍十八刀,曝尸荒野。
他微微一笑,未回答。
沒回答是默許,還是默不許?趙茜沒那個膽再問。
他是公司的神,每個人都捧著他,只差沒早晚三炷香,固定每小時朝他的方向跪地膜拜,惹惱了他,意思等同于惹惱老板,會飯碗不保的!
領台帶他們入坐于靠窗的位置,並將menu與水杯同時置于他們面前。
「請問要吃什麼?」另一位服務生走過來問。
「我要——」趙茜還沒說完,閻任予就打斷她。
「兩份魚子醬香蔥干貝意大利面,全點套餐。」
「我要……」
「我點完了。」
「啊?」她什麼都沒說耶!
「請問套餐有什麼?」她仰首問服務生。
「有凱薩色拉、現烤面包、今日濃湯,還有甜點、飲料。」服務生微笑道︰「請問甜點、飲料要什麼呢?」
「提拉米蘇跟Espress。」閻任予攤開餐巾。
「呃……我不能喝咖啡,可以給我別的嗎?」
「您可以翻到menu最後一頁,飲料任選。」
「喔……」趙茜看著上頭琳瑯滿目的飲料名稱,「那請給我香蕉牛女乃。」
「那甜點呢?」
趙茜看著蛋糕圖片,每個看起來都好好吃。
吞咽了口口水後,她迷蒙著眼,很困難地做出選擇,「草……草莓蛋糕。」
「好的。」服務生忍住滿月復笑意,行了七十五度鞠躬禮後,收拾menu離開。
「為什麼不能喝咖啡?」閻任予姿態悠閑的肘靠扶手,撐著臉頰,「對咖啡因過敏?」
「嗯!會心悸。」
「喔!」他拿下眼鏡,擱于桌上。
那雙漂亮的眼鏡一沒眼鏡的遮掩,瞬間發射數百萬伏特的電力,齊齊朝她而來。
她看著他,微偏著頭。「你眼楮不舒服嗎?」她非常認真地問︰「不然為啥一直在眨眼?」
這個不解風情的蠢蛋!閻任予暗咬了下銀牙。
他還以為這樣單純的女孩很好上鉤,就像剛才跟她在一起吃飯的花痴女一樣,多看她幾眼,就自作多情起來了,萬萬沒想到,她是個遲鈍的傻子!
嘖!這表示他還得多花點功夫,煩死了!
「嗯!是有點不舒服。」他傾身靠近她,「好像有沙子跑進去了。」
「我幫你看看。」她也傾向前,「哪一只眼楮?」
「左眼。」他故意快速眨了兩下,好像真的不舒服樣,「幫我吹一下。」
「好。」她小嘴微嘟,朝他的左眼吹了口氣,「我才剛吹你就閉眼了,這樣沒用的!」
「那幫我把眼楮撐開。」他抓過她的小手,置于他臉上。
這手今天被他抓過好幾次了,但那像拉扯一樣的抓法,她只覺得自己像個被綁架的可憐受害者,然而現在他輕握著她的掌心,貼于他的臉上時,她突然覺得胸口有些怪怪的,心跳得似乎有些快。
她今天早上出門有吃藥,心髒應該不會有問題啊!
她在發什麼呆啊?閻任予眼色略沉。
這女的真的很詭異,難不成她真的神經大條比海底電纜還粗,遲鈍到連被放電都沒有感覺?
「快吹啊!很痛耶!」他催促著。
「喔喔!好。」想想,也只是跳快了些,應該沒事。她連忙嘟起嘴,正要再吹一口氣時,突然好像有什麼東西拂過她的唇。
她愣住,像個突然電池耗盡的機器人,全身僵硬不能動。
「對不起。」他的笑容中不見絲毫歉意,「我剛不小心動了下。」
他剛不小心動了下……所以才不慎踫到她的唇?
「是不是踫到你了?」
什麼踫到什麼?趙茜覺得她的腦袋罷工了,每個部位都說不關它的事,根本不想去思考這句話的前因。
「沙子好像掉了。」他坐回慵懶的姿態,「色拉上來了喔!」
「喔!好。」她連忙退後讓開桌上的空位,好讓服務生擺放色拉。
是錯覺吧?趙茜想。
應該不是……被吻了吧?
那感覺太突然,有可能是她搞錯了。
對!一定是搞錯了!
她拿起一旁的叉子,吃了片淋上濃濃干酪醬的羅美生菜,那香脆的口感讓她驚奇。
「好好吃!」她驚喜地捂住小嘴。
閃著銀光的叉子在閻任予的指間靈活地轉了兩下,「這才叫人吃的東西。」
「我的便當沒有菜,是因為菜放久了會黃掉。」趙茜很認真地解釋,「但是我晚上都會吃很多菜,不吃肉類及海鮮。」
誰在跟她說這個啊!他根本沒注意到她的便當里頭到底放了啥,他只記得分量驚人還有東西難吃死了這兩件事而已。
菜肴一道道送上來,每一道都可以听到她驚喜的稱贊,並以奇快的速度吃得盤底朝天,只差沒將盤子直接拿起來舌忝。
「你這麼會吃,為什麼還這麼矮?」他直言。
趙茜一癟嘴,「我媽說我遺傳到她。」說完還不忘解釋一下,「但我爸很高喔!苞你一樣高。」
黑眸閃過一絲憎惡,「可見你都沒遺傳到優良的因子。」
「對耶!」趙茜嘆了口氣,一會兒又一臉開心地抬頭道︰「但我很會吃喔!而且吃不胖,這算是優點吧?」
「這叫生出來浪費糧食。」
趙茜小嘴微癟。
這時,服務生正送甜點過來,白色的女乃油蛋糕上放著兩顆草莓,色澤鮮艷欲滴,讓人食指大動。
趙茜看著蛋糕,再抬頭看看正享用著提拉米蘇的閻任予,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忍痛,將蛋糕推往他的方向。
「干嘛?」
「給你吃。」
「你飽了?」這麼快?
「不是,但……你說我浪費糧食,所以我不要吃蛋糕了!」她的小臉痛苦地扭曲,好像送出這蛋糕,幾乎是要了她的命一般。
「真的不吃?」閻任予將盤子拉過去。
「啊……」她萬分可惜地伸出手,指尖在踫上盤面的剎那停頓。
「不是要給我了?」她的臉跟橡皮一樣,充滿各式各樣的奇怪表情,超好笑的!
明明是個漂亮的女孩子,怎麼能這麼不顧形象?
「好……」她如喪考批地縮回手來。
「算了,給你吧!」他不再欺負她了。「可是……」
「這蛋糕上有你的怨念,我吃了會拉肚子。」
「哪有怨念!」她癟嘴。
「好啦!快吃吧!點了不吃才叫浪費!」
「對耶!」她開心地拿回蛋糕,用小叉子切下了一大塊塞入嘴中,「點了不吃才叫浪費!」她可以放心地大吃特吃了。
過了好一會兒,閻任予發現自己竟然看著她心滿意足的吃相,不自覺地發出真心的微笑,因而陰鷙地拉下臉來。
這個純真的笑容,他將會一手毀掉!桌底下的拳頭暗暗握緊。
一直到喝完飲料,付完帳離開,趙茜這才想到她該問他——
「你為什麼要請我吃飯?」
他淡瞟了她一眼,沒回答,只把安全帽重重地把上她的頭。
藝術家都是有怪脾氣的!趙茜抱著他的腰,緊閉著眼楮,將生命全交到他手上時這樣想著。
所以行為都是無法以常態解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