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筆失魂錄 第四十四節 燃燒

作者 ︰ 藍思塵

()蕭陶然在宿舍樓下就和周德興分開了,他們倆並不住在一幢樓里面。而在離開之前,他只能憂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周德興的背影,雖然現在還沒有什麼詭異的事情發生,但是……

千萬……不要出事啊……

蕭陶然緊緊地抿著嘴唇,順著宿舍的樓梯朝上走去。

所幸,被鬼魂纏上的僅僅只是周德興一人而已——不,這能夠被稱為「所幸」嗎?但是對于此時的蕭陶然來說,僅僅是能保證夜永咭和楚婕不被波及到,就已經是萬幸了。至于再去解救周德興,他實在是沒有那份余力,也沒有那種本事。

由于回來的時間已經很晚了,幾個室友都已經先睡了。他把燈打開,從嘟嘟噥噥說著夢話的老大的床邊走過去,把自己的包扔在桌上。黃紙和蠟燭什麼的自然是不能留在KTV那里的,雖然感覺把這些東西帶回宿舍也有些晦氣,但畢竟是用錢買來的東西,隨便扔掉也不好。

至于他之前對周德興所說的「靈異游戲也有限制」那樣的說法,也純粹只是借口而已。他根本就不知道什麼限制,只是……現在已經失敗了,如果再繼續進行的話,還不知道會出什麼別的事情,蕭陶然可沒有繼續下去的勇氣了。

他把包里的黃紙和蠟燭拿了出來,裝進抽屜里,又把那本《召靈術》掏出來,放在桌子上。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只感覺有些頭暈目眩,看樣子今天不管是腦子還是身體都是相當疲累啊。雖然並沒有進行什麼思考和體力勞動,但當時那種身體的緊張感卻殘留了下來,而現在則轉化成為了疲勞。蕭陶然最後瞄了一眼那本書封面上那個駭人的女鬼,現在他就連被它嚇得打個哆嗦的勁兒頭都沒了。

他僅僅月兌掉外套和褲子,就連用熱水洗把臉都懶得做了,只是拖著疲乏的身體爬上上鋪自己的床位去。

「唔……?」

在爬上床之前,蕭陶然的腳步突然頓了一下,腦子中似乎有什麼閃過。

蕭陶然皺起了眉頭。

好像……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盡管這麼想著,但是頭暈的感覺卻催促著他的腳步,就連思考問題也成了一件麻煩事。最後,他還是放棄了回想,只是任由眩暈的睡意侵襲著自己的大腦,朝著床上倒去。不出幾分鐘,黑暗中就響起了他沉重的鼾聲。

周德興的宿舍樓比蕭陶然離大門更遠些,所以當蕭陶然睡下的時候,他才剛剛到達寢室。推開門,頭頂的燈管已經熄滅了,但是在一張桌子前面,還有一盞台燈亮著,那是他的一個室友。

「還不睡?」周德興隨口問了一句。

「哦,你回來了?」

室友抬起頭來,看了周德興一眼,又趴下去,繼續忙著他的事情。只是答道︰

「明天不是說要收高數的習題嗎?我有三個星期沒做了,再不補就死定了。」

「嘿嘿,讓你犯懶!」周德興嘲笑了他一聲,「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他說著,月兌掉衣服,也打算像蕭陶然一樣,直接上床睡覺。反正也不是夏天,身上也沒怎麼出汗,直接睡也沒問題?——對于不勤快的人來說,他們總是能找到各種讓自己懶散一些的理由。

室友轉過頭來,看著正要往床上爬的周德興,正要揶揄他兩句,目光卻是突然一凝——

「喂,你帶誰回來了?」

「啊,什麼?」

周德興已經爬上了床,回頭奇怪地看了室友一眼。

「……哦,沒、沒什麼。」

剛才那一瞬間,他似乎看到了周德興背後有一個漆黑的影子,但卻轉瞬即逝,想來多半是因為一直埋頭做作業,眼楮看花了?

「說起來啊,今天是不是又升溫了?」周德興鑽進被窩,卻又問了一句。

「升溫?你開什麼玩笑?」

室友聳了聳肩,說道︰「也不想想這什麼季節,再升溫還能升到哪兒去?我倒覺得今天又變冷了……」

「是嗎……我覺得有點兒熱了。」

周德興這麼嘟噥了一聲,但是室友並沒有理他,他正在與那一厚本習題冊奮斗呢。但周德興確實覺得身體有點兒發熱……難道是感冒了嗎?但是他鼻子也不堵,嗓子也不難受,也沒有頭暈之類的感覺,想來睡一覺應該就好了?

周德興閉上眼楮,他也有些累了,不多會兒,他的意識就沉入了夢鄉。

熱……

好熱啊。

那種由內而外的灼熱感讓他心里煩躁得很。他的胃部也在發熱,食道也在發熱,整個身體都在發熱……是怎麼回事呢?周德興眨巴著眼楮,看著前方燈紅酒綠的街道和影影綽綽的行人。

周德興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他似乎喝醉了一般,在街上搖搖晃晃地走著。不多時,他晃蕩著走進了一家KTV。

應該是KTV,他的腦子僅能做出大致的分辨,前台的工作人員在說什麼?他已經听不清了。不過沒關系,只要是KTV的話,那就像在KTV里一樣就好了。

好熱……

「小包間,我包通宵。」

他嘟嘟囔囔地這麼說著。

「小包間?好的,您需要……嗎?」

面前這個人的面孔在晃動,他在說什麼?周德興只听清楚了一半。但是他什麼都不需要,只需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而已。雖然旅館應該比這里更適合他一些,但他並沒有靠著自己眩暈的大腦和虛浮的步子再去找家旅館的信心了。

好熱啊……

他被帶進了一個房間,門口的標牌上寫著數字,似乎是「209」。隨便,209也好,309也罷,只要有張沙發就行了。

被打開的選歌機里面正在放著什麼,好像是推薦曲目,那聲音對他來說明明飄渺無比,像是來自于九天之外一般,卻又震得他耳朵疼。他連忙挪到機器前面,找到音量設置,把聲音調成零。即便如此,由于房間的隔音效果並不算非常好,還是能夠听到一些嘈雜的聲音。

不過,那也無所謂了……

他似乎是喝了不少酒,酒j ng正在灼燒著他的胃部,還有腸道,像是點燃了一團火苗一般,隨著他的血管傳輸到全身各處,使得他的整個身體都在發熱。

熱……好熱……

他從口袋里抽出一個煙盒和一個打火機,取出了一根香煙,點著了,深深地吸了一口,任由煙霧順著自己的氣管下去,在肺部轉了一圈之後,再從嘴里噴出來。

真該問那家伙要瓶水的。他迷迷糊糊地想著。身體還是好熱啊,要是有些冰水潤潤嗓子就好了。洗手間里倒應該有水龍頭,但是他已經懶得動彈了。

他躺在沙發上,閉著眼楮。拿著煙頭的那只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睡夢之中,周德興蹬了一下腿。

「嗯?」

室友似乎突然感覺到了什麼,他回過頭去,看著床鋪上的周德興,剛才……這家伙蹬被子了嗎?

但是周德興仍然安靜地睡著。室友便轉回了頭。他當然不知道,此刻的周德興,正在經歷著怎樣的夢境。

一個黑影……已經逐漸籠罩上了他的身體!

唔……好熱啊……

身體也好熱,還有從外部傳來的感覺也好熱……

簡直就像是,被扔在點著的柴火堆里一樣。

「咳咳,咳——」

被吸入肺里的空氣嗆了一口,周德興緩緩地睜開眼楮。

紅s ,入眼的就只是這樣的景象而已。

怎麼了?

灼熱的感覺在身體周圍籠罩著,但即便是這樣,也沒有讓周德興清醒過來。

「唔,咳咳……」

身體的每一寸皮膚、每一塊肌肉、每一個關節似乎都被灼痛了,周德興想要站起身來,腳下卻傳來一陣酸麻,使得他直接跪了下去。「砰」的一聲,腦袋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是桌子角之類的嗎?原本就暈暈乎乎的感覺變得更加強烈了!

「咳咳咳,咳咳……咳……」

好熱……

是著火了嗎?救命,救命啊——

他徒勞地張了張嘴,但是嗓子里卻充滿了干澀的感覺,也不知是因為喝酒還是因為被煙嗆的,但他確實連呼救的聲音都發不出了!

好熱啊,好熱……誰來……

我……我是誰?我是周德興不是嗎?那麼我為什麼會在這里?我不是周德興的話……那我又是誰呢?

已經……無從分辨了。

在熊熊燃燒著的火焰之中,周德興的身體俯了下去,栽倒在火焰之中,任由那痛苦的灼燒感侵略著自己的身體,但他卻已經動彈不得!

身後,似乎有一個黑影,在火光之中逐漸消散……

好……熱……

「哈,寫完了!」

室友晃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小聲地發出不至于吵醒別人的歡呼,然後把剛剛補完的習題冊扔進書包里。現在已經是凌晨了,就算說讓他洗洗再睡,恐怕也不會被接受的。他也像周德興一樣,月兌掉外套之後,就向著床上爬去。

「唔……?」

好像……突然間嗅到了一股味道……

這是什麼?室友皺了皺鼻子。簡直就像是烤焦了的肉一樣,是從哪里……

他踩著爬上床用的梯子,緩緩地轉過腦袋。

這氣味兒……像是從周德興那里傳過來的。

「喂。」他小聲喊道,但是周德興卻並沒有半分回應,應該是已經睡著了。但是那股味道卻始終在他鼻尖縈繞不去,令他十分在意。

「周德興,周德興!」他又叫了兩聲,索x ng跳下床去,戳了戳他的身體。

還是沒有任何反應。但是室友卻迷惑地收回胳膊,看了一眼剛才戳他的那根手指——

這、這是……

這天凌晨,男生宿舍區某幢樓的一扇窗戶內,原本被關閉的燈光卻在突然之間被打開。然後,一聲尖叫聲劃破了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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