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筆失魂錄 第四十四節 人形的操縱者

作者 ︰ 藍思塵

()夜永看著林夕,他突然覺得自己剛才還頭痛y 裂的大腦這時候卻爆發出一股驚人的思考力。伴隨著林夕的解釋,他把迄今為止發生過的所有事情都好好理了一遍,腦子里忽的就清明起來。在听到「傀儡術」這個名字的時候,他和黃璃對視一眼,在對方的眼中仿佛看到了肯定的答復。

對于這位搭檔來說,他自認為還是有一點默契的。

既然如此,答案就已經呼之y 出了。

夜永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過一個聰明人,也向來沒有什麼推理的本事。這一次的事件,一環套著一環,把他折騰得稀里糊涂。雖然在討論上也自作聰明地說了幾句,但是那種顯而易見的事情,即便他不說,只怕別人也未免看不出。而除此之外,夜永就像是一個瞎子一樣,只能任憑別人的引導來尋找方向。

但就在剛才,當听林夕把她的推理說出口之後,他卻突然有一種看到了光明的感覺。一切真相都赤*果果地擺在他的眼前,只可惜這樣的答案,似乎和林夕所面向的是兩個極端。

「哪里解釋不通?」林夕硬邦邦地問道,「你也听到了,剛才亞希子夫人都已經承認了,她確實是會使用傀儡術的。」

「我听到了,謝謝您的解釋,夫人。」

夜永向著那位夫人略施一禮,夫人並沒有回禮。只是看著夜永和林夕之間似乎意見相悖,她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一些。而她身後的袁靜則是看看夜永,又看看林夕,好像沒有搞懂他們在說什麼似的。

「既然如此——」

「不過,夫人只說她會使用傀儡術,可並沒有說那些人就是她殺的。」

不等林夕辯駁,夜永就先開口說道。

「我所說‘解釋不通’的地方就在于這里。林夕,你似乎在刻意略過案件之中的幾個重點,而那卻恰恰是我所在意的。比如說,剛才我起來的時候,雖然人偶躺在我的床上,但是我當時卻听到了門口傳來響動,還有我的房間門,被人打開又關上,你認為那是怎麼回事呢?」

「那——那也許是他們之中還有人是同伙!」林夕指著對面雪原洋館的四個人,「比如說袁靜,比如說那個沈管家,他們都有可能——」

「如果是那樣的話,一開始就不要用人偶不是更方便些?」夜永冷冷地說道,「既讓人偶作案,同時還讓人去幫忙,我倒覺得如果只是一個人的話反而會更方便些。而且發現我要醒來的時候,比起逃跑,如果直接把我扼死在床上,那樣也更保險一些?」

「也許……也許凶手是一時慌了……」

「那好,還有一個問題,你說魏解語的死也是由于人偶造成的,她是被人偶嚇死的,對?既然如此,能否請告訴我,人偶是怎樣進入魏解語的房間的?那里可是被布置成了一個密室。即便是人偶也是有形體的,沒法穿牆而過?」

「那個……那個是……」

林夕把頭轉向一邊,似乎正在思考著該怎麼解釋。但是夜永步步緊逼,一點機會也不給她。

「如果你不說到人偶,林夕,我說不定還想不到。不過現在我突然想起來了,你自己也是有人偶的,你的盒子里裝著四個小女圭女圭,來這里的第一天你就給我看過。怎麼,你不會忘了?」

「她、她們跟這件事完全沒有關系!」

林夕有些失態地叫了起來。

「沒關系?」夜永笑了起來,「好,也許是沒關系。不過如果我的想法沒錯的話……正常人要理解靈異可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而你以前如果從來都沒有見識過靈異,僅僅是憑借查閱了一點資料,就可以那麼快在現實之中引入‘靈異’這樣的想法,是不是太荒謬了一些?」

「……你想說什麼?」

林夕斜睨著他,面s 不善。

「我的意思……或許,你自己就是一個傀儡術師。」夜永這麼說道。

不等林夕說話,他便先一步說道︰「魏解語的事件,那些等身人偶自然是做不到,但如果是你那種十厘米的小女圭女圭,那就沒有問題了。現在我想到了,當時魏解語洗浴間里的地漏被打開在一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就是利用下水道把女圭女圭送過去的,同時還帶上了牛高大叔的那桿記號筆。魏解語的死因你應該沒有說錯,她確實是被嚇死的,不過並非是大人偶,而是你的小女圭女圭嚇死了她……就算是我,如果看到一個毫無生命的女圭女圭突然在我面前動起來,我也會嚇個半死。更何況魏解語還有心髒病,並且那之前剛剛不慎接觸了熱水——或許那也是你的女圭女圭干的。」

林夕沒有回答,夜永便接著說道︰「你利用女圭女圭嚇死了魏解語,然後在我們進入那個房間之前,你有足夠的時間控制著女圭女圭,用記號筆在魏解語的背上畫下紅s 十字,再把女圭女圭通過下水道收回。你當時並沒有睡著,而是在c o縱著女圭女圭,所以才沒有出來。魏解語死後的第二天,我去你房間討要那本《寵物公墓》的時候,你正在清理女圭女圭,就是因為在前一個晚上,女圭女圭進入下水道,弄髒了身體。」

「好,既然你這麼說——」林夕突然反駁道,「那麼請你告訴我,牛高大叔的死又是怎麼回事?你認為僅憑我那四個孩子就可以拿得動那把鐵鍬嗎?」

「不。」夜永搖了搖頭,「因為第一次殺人並不是你的女圭女圭做的,而是你親自下了手!」

「啊哈!」林夕突然來了j ng神,她指著夜永,得意地說道,「你難道忘了,牛高大叔死的時候我還在房間里面呢!你也听到我發出的聲音了?後來我的不在場證明還是你幫忙說的來著,怎麼,現在想不認賬了嗎?」

「對,對,對。」夜永點了點頭,「確實,我幫你作了證。因為我當時確實听到你房間里傳出聲音了,而如果你當時在下面作了案,又跑回來的話,理論上是不可能在我開門出來之前回到自己房間的,況且何思遠也說沒有听到有人在走廊上跑動的聲音。」

「那你還——」

「所以說,當時我就被你騙過去了。」夜永輕笑道,「的確是很好的計策,就是因為有這麼一個不在場證明,之後我也一直都沒有懷疑過你。不過現在,我想到了另一個可能x ng——如果,當時在你房間里的不是你本人,那又怎麼解釋?」

「胡扯!」林夕憤怒地說道,「你什麼意思,除了我以外還會有誰在我的房間?」

「我剛才就已經說過了。」夜永說道,「整個案件只有兩個凶手,就是你和你的人偶!只不過這一次,你們的身份轉換了而已。」

他接著解釋道︰「那天中午,午餐結束之後,沈管家曾經說過,有些農用工具放在工具房。當時大家都走光了,留在餐廳的只剩下你、我和牛高大叔三人。也就是說,知道工具房位置的也就只有我們三個。當然了,其他人或許也踫巧從別的途徑知道了,這個我們暫且不談。也許後來從你決定要殺人開始,你就想到了利用‘四大推理奇書’,然後去拿了那把鐵鍬。在殺死牛高大叔之後,你把鐵鍬丟下,藏身在樓梯下面,然後利用傀儡術控制了自己房間里面的女圭女圭,讓它們發出響動,以此來為自己制造不在場證明。等到我們和何思遠下樓之後,你又偷偷從樓梯下面出來,做出剛剛從樓上下來的假象迷惑我們。」

林夕沒有回答,她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岳子妍本來是站在她身邊的,這會兒卻用驚疑不定的眼神看著她,並且盡量不引人注意地向後退了兩步,想要離她遠一點。

「然後,是常越男的死。」夜永毫不留情地繼續說道,「常越男死去的那天下午,我去書房的時候剛好看見你在里面念叨什麼,但是除了那一次之外,其它時間你讀書的時候都沒有發出過聲音。我想,那個時候我撞見你,你並沒有在看書,而是正在用傀儡術c o縱人偶。所以在被我打斷之後你才會那麼害怕,幸運的是我並沒有听到內容,所以你松了一口氣。」

「這、這只是你的猜測……」林夕無力地低語著。

「也許。」夜永不置可否,「但是第二天,常越男死去的時候,黃璃告訴我,昨天她曾經看見常越男在走廊上撿到一個女圭女圭,但是在常越男死後,那個女圭女圭卻消失了。黃璃她並不知道那個女圭女圭是你的,當時也沒有多留意。而我則是以為常越男已經把女圭女圭還給你了,因此也沒有往別的方面想。不過現在看來,只怕是你想控制著女圭女圭進入常越男的房間,但卻恰好被我看到,因而打斷了你的c o縱。不過常越男還是把那個女圭女圭拿回了房間,因此在她離開房間去吃晚飯的時候,你c o縱著女圭女圭在她的水杯里下了安眠藥,並且在她昏睡過去之後,從里面打開了兩道鎖。之後把匕首捅進她心髒的應該是你本人,我想女圭女圭沒有那麼大的力氣。」

「這……這是你們倆串通好了在污蔑我!」林夕指著夜永和黃璃說道,「對……說不定你們也是凶手的一員,你們是在——」

「毫無新意的狡辯。」夜永毫不客氣地說道,「如果說這一次你沒有留下證據的話。那麼何思遠死掉的時候,你當時可是說了一句話。那時我只覺得有點兒不對,但是腦子卻沒轉過彎來,現在我想起來了。岳子妍,你還記不記得,當時你問了一個問題,你說‘何思遠怎麼沒有求救呢’,是不是?你還記不記得林夕當時是怎麼回答的?」

「啊?哦,那個……」

突然被點到名字,岳子妍顯得有些慌張,但是夜永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讓她安下心來。小姑娘小心翼翼地說道︰

「誒……我記不太清了,她好像是說……何思遠如果被人打暈了過去,然後又綁上膠帶塞進盔甲,當然不可能求救……嗯,大概就是這樣。」

「所以呢?有什麼問題?!」林夕揚著下巴,尖刻地問道。

「問題可大了。」夜永眉毛一挑,「我和沈管家把何思遠身體上的膠帶拆掉之後,檢查了一下傷處就把他送去了地下室,膠帶也是扔進了那里。而我們回來的時候,你才剛剛坐到桌邊,按理說你還不知道何思遠的死狀。當時我們可沒有提起過膠帶,你又是怎麼知道何思遠全身被膠帶纏上的?」

「啊?我……我是听……」

林夕慌張地四下張望著,似乎想要尋找一個可以幫助自己的人。但是夜永卻冷冷一笑,戳穿了她的心思。

「你是想找一個已死的人,說自己是從他那里听說的?可惜啊……昨天在的人,今天也都在這里,你想殺我,但是我很走運,沒有死成。現在我想起來了,我當時沖到走廊上的時候,你也跑了出來,說是听到我的叫聲才出來的。不過我想,恐怕你是把當時從我房間里逃出去的人偶收了起來,然後想要出來關上門,但我當時已經在走廊上了。你若是把門關上,被我看到,反而會懷疑上你。所以你不得已,只好裝作剛剛從屋里出來的樣子。還有……我之所以會昏昏y 睡,恐怕也是你在我的咖啡里面混入了安眠藥?」

「你……你怎麼能這麼說……」林夕的眼楮里漸漸泛起一層淚光,「我一直都那麼相信你,你居然……再說了,你有什麼證據嗎?想憑借這些猜測就把我定罪嗎?!」

「用不著在我這里裝可憐。」夜永搖了搖頭,「證據,我自然是有的——至少我想是有的。你作案有一個習慣,或許是利用這一點來玩弄我們。你總愛拿走上一個被害者的一件東西去布置下一個現場。你用牛高大叔的記號筆在魏解語身上劃了十字,用魏解語的匕首捅死了常越男,又用常越男的膠布纏住了何思遠,而你試圖溺死我所用的杯子則是何思遠的。我起來之後,發現我的房間里少了一件東西,就是原本在牆壁上的箭鏃。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它應該是在你的人偶對我下手之前就已經被偷走了,而後來你藏好人偶之後,就來到了走廊上跟我對話,接著我們就把大家都叫醒,上了三樓。也就是說,你應該並沒有丟掉那柄箭鏃的時間。」

夜永盯著林夕,這個女人此時低著頭,急促地呼吸著,她那傲人的胸脯不斷地起伏著,卻是不再有絲毫反駁的力量。

「現在我們可以去看一下,我想,那柄箭鏃肯定還在你的房間里!」

夜永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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