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不用那麼復雜,就編個辮子吧。」
陳默坐在梳妝台前催促著春香快點整理完自己的頭發,略有些昏黃的銅鏡前映出了陳默的面龐,只不過才一個月,陳默後腦勺的傷就全好了,在這民風淳樸的小村莊里吃的是天然綠色的食物,喝的是無污染的山泉水,再加上陳默每天都會早晚打一遍五禽戲,原本有些病弱的臉龐竟隱隱透出了少女的嬌俏,普通的五官也有越來越好看的趨勢。
就是可能因為以前有點營養不良,所以臉色還有點蠟黃,優美的唇線因為嘴唇有些蒼白,弱化了它的美感。陳默這幅身子的臉和她的聲音一樣,偏柔美可愛,和過去陳默的干練沉穩完全是兩個風格。
唯有那雙眼楮,疏冷倔強,眨動間流光閃動,尚找的出過去的影子。
陳默有些高興地模了模開始變得紅潤的臉龐,倒不是因為她變美了,她曾仔細觀察過這具身體的頭骨和五官輪廓,按照她做法醫這麼多年的經驗,這個小丫頭長開了肯定是個大美人。
這美貌與否,陳默並不看的太重。
而是因為這具身體越來越健康,終于讓她覺得有了點力量。
春香默默地用絲帶在發尾處留了個漂亮的結,讓黑壓壓的一條長辮子點出了一抹亮色,卻面帶愁容的看著鏡子中無甚表情的陳默。
幾次欲言又止,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來這個小村莊已經一個月了,當時她們主僕兩個被送出來的時候,對外說的是三小姐身體抱恙,需要在別莊靜養。
可是哪里是什麼靜養,明明就是被趕出了程府!
日夜兼程到了離上京都不遠的小村莊,程府的總管扔下一包50兩的銀子就走了,所謂的別莊也只是三間最最普通的農家小院!
當時兩人走得匆忙,除了小姐最愛的幾本醫書,竟是什麼東西都沒帶上,這一個月置辦各種器皿家具,連帶著一日三餐,這50兩銀子很快就花沒了。
今天春香做早飯的時候竟發現米缸都快見底了!
陳默見春香的動作停了下來,知道辮子編好了,便起身率先往堂屋走去︰「走吧,一起去吃早飯吧。」
春香一听陳默的話,便自動自發地跟了上去。
春香之前只伺候過程墨梅一年,因為之前伺候程墨梅的女乃嬤嬤告老回鄉了才接替上來的。
一開始倒也沒有對程墨梅多上心,但因為程墨梅的親生娘親孫姨娘待她極好,還救治過她的弟弟,才對陳默幾番相護。
但是如今,這小姐在春香眼里雖然還是如以往一般那麼愛看醫書,還是很多時候都發呆不願與人講話,但是卻還是有些不一樣了,至于哪里不一樣,一時半會兒她倒還真說不出來。
陳默在餐桌前坐定,看了一眼今天吃的是小米粥外加幾碟小咸菜,都是自己愛吃的口味,便提起筷子開始進餐。
吃了半響,卻發現春香沒有來吃早飯,有些奇怪地問道︰「春香,怎麼還不來吃早飯?」
陳默不習慣和別人共用餐具,所以一般都是將飯菜分成兩份,然後主僕兩人一起吃早飯。
一開始春香是一個人在廚房吃的,但是陳默說家里只有兩個人,不必分兩處吃飯,才搬到桌上一起吃的。
春香停下了手中剝毛豆的活,圓圓的隻果臉上涌現出愧疚不安的神色,手指不自覺地捏了捏衣角,猶豫了一會兒,才低聲說道︰「小姐,我們,我們的糧食快沒了,銀錢,銀錢也不夠了。」
陳默夾菜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一向面癱的臉上難得露出了尷尬、羞窘的表情——被自己手下員工說自己克扣工資,自己這輩子的人品全都沒了!臉色不由的開始泛綠。
沒錯,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陳默已經將春香當做自己之前的助理一樣對待。
因為陳默是個生活白痴,所以請了個萬能助理,專門管她的衣食住行,每個月陳默都會付她極高的工資,但是陳默卻付的甘願,因為她覺得物有所值。
現在都已經到月底了,她的員工對她說︰老板,沒錢了,你該發工資了。可是陳默卻尷尬的一分錢都拿不出來。
過去陳默成立了私人研究所,有專門的投資者將大把的錢投給陳默,每次和陳默合作的警署部門來她那里進行尸檢都會支付一大筆錢,所以陳默從來沒有為錢的事情發愁過。但是今天,她真的發愁了。
春香見陳默訥訥不語,臉上表情也不好看,以為她是在為生計發愁擔憂,連忙勸慰道︰「小姐,你別擔心,春香可以到村里的王地主家里攬些針線活來做,應該還是能賺幾個錢的。」
小姐一向十指不沾陽春水,雖然在程家不得寵,但是好歹也是小姐不是?
這下陳默的臉更綠了——自己居然窘迫到要讓下面員工來養自己的地步了?!
「春香把碗收拾了,自己做點吃的,我出去出去。」
說完陳默便起身快步地往屋外走去,不知為何,春香覺得今天小姐的背影有那麼一絲落荒而逃的感覺。
春香低下頭嘆了口氣,正要起身收拾碗筷,隱隱好像從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小姐那邊傳來了一句︰「肯定早日發你薪水。」
薪水?是什麼意思?
陳默走在村邊的小路上,越想越覺得難堪,想想最近一個月自己因為新得了幾本醫書,興奮的很,每天除了按時吃飯鍛煉身體,就是研究醫書上的言論,完全不理外事。
雖然她在以前確實就是這麼過日子的,但是現在可是行不通的。
陳默有些苦惱地踢了一下腳邊的小石子。
第一次,陳**醫因為生計而犯了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