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每到東昌之前,就已經通過雲家的商業渠道網,將指令下達給了上京都中的「陳氏醫館」。愛睍蓴璩
百里家在半路截殺她,他們做得了初一,她自然也做得了十五。
先是「陳氏醫館」中正式全面推出成藥,再加上皇室身份的撐腰和阮玲在一邊的助陣,陳默的「陳氏醫館」幾乎壟斷了上京都乃至西嵐國許多城鎮的醫藥市場,將「百里醫館」打壓地連氣都透不過來。
而雲家方面,因為陳默這次成藥的改革舉措,獲利更是多到令人咋舌,本來雲逸塵和百里越就一直在一較高下,這次能將百里越踩在腳底下,雲逸塵出手自然也是不遺余力。
短短三天時間,百里家在商場上節節敗退,平時那麼強大的一個商業帝國,這次卻被雲逸塵和陳默聯手打壓地幾乎抱頭鼠竄!
雲家一向在西嵐國低調地很,比起百里家的百年經營,雲家在眾人眼里也就不過是那種暴發戶的存在。
再加上雲家做的更多的是海外生意,所以比起百里家的聲名遠揚,雲家還真的算是名聲不顯。
只是這次,世人才猛然擦亮了眼楮,原來蟄伏在暗處多年的雲家是怎樣地凶悍——人家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足夠雷厲風行!
雲家以勢不可擋之勢,大量的收購百里家市場上的商鋪,並且狠厲壓價,出手果斷!
可以說,這次百里家在商場上真的栽了個大跟頭,而雲家則是不動聲色地賺了個盆滿缽滿!
只是這次,百里家的事情到這里還沒有結束。
在商場上遭遇滑鐵盧之後,關于百里家賄賂官員的種種罪證也有由衣衛中的副指揮使呈給了元成帝。
這就像給百里家壓上了最後一根稻草一般,讓百里家在元成帝心中的形象轟然倒塌!
在陳默離開上京都之前,關于百里家的流言蜚語就已經傳到了元成帝耳中。
只是念在水患之中,百里家出力甚多,不好一有風吹草動,就重罰百里家寒了人心才一直生生忍著。
但是這次,元成帝讀著一份份密報,心中也是怒火萬千,忍無可忍!
一怒之下,元成帝奪了百里家皇商的帽子,將許多官方的生意交給了雲家打理,同時還貶淑貴妃為答應,說是答應,但是卻被元成帝軟禁起來,讓她無法再和百里家搭上線。
同時也是給百里家正式敲響警鐘——你們百里家的手伸地有夠長了!
一時間,百里一族被打壓在地,只要再使一把力,就能完全把他們打入地底下!
要不是百里家一直暗中支持著西嵐國軍營中的各種武器設備支出,元成帝還有用的到他們的地方,估計就他們的累累罪行,死一百次都夠了!
西嵐國那邊風起雲涌,東昌國這邊也不平靜。
陳默從「柳府」回來之後,便立即給二皇女端木清投了拜帖。
陳默自從知道柳乘風的心意之後,心中不可謂不震驚、不慌亂。
她和謝昭發生了肌膚之親後,有想過要和謝昭在一起,可是謝昭的種種言行讓她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謝昭的愛,太過熱烈和迅速,而陳默太過被動地接受,因為這種不平等,陳默能感覺到謝昭為此在改變、在努力,可是一旦有什麼事情和其他人介入,那麼這種表面的和平就會立即分崩離析。
陳默這一路去東昌的路上,想了許多,她能感覺到自己是喜歡謝昭的,只是她害怕終有一天,謝昭對她的不信任和猜忌也會釀成像她父母一般的悲劇。
所以,盡管是想要來取消和柳乘風的賜婚的,但是陳默心中對于將來是否要嫁給謝昭這件事也是打上了一個問號。
如今柳乘風病危,聯姻的舉措目的也是很明顯,就是那個端木清想在柳乘風死之前,再利用一次,從中謀取利益而已。
其實這次的聯姻,陳默既然已經知道了此刻柳乘風的病情,那麼即使不拜會端木清,也能解除。
想來她的那個父皇就是再怎麼想要拉攏東昌國,也不會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將死之人的,不僅僅沒有帶給他任何利益,不能拿柳乘風當質子,還白白犧牲了自己女兒的幸福,這筆賬怎麼算也不會劃算的。
只是陳默還是要拜見端木清一次,既然已經來到了千葉都,打著的是使臣的名義,不來和端木清打個照面,也實在是說不過去。
那端木清也是乖覺,因為現在還不算是整個東昌國的掌權人,不可能在皇宮的殿宇中接見他國公主,這就等于在明晃晃地宣布︰老皇帝不行了,我才是東昌國新一任的當家人!
這必將會遭人詬病。
所以端木清給陳默回復的拜帖中,約見的地址既不是皇宮也不是她的府邸,而是千葉都中最大的酒樓「客雲來」。
看到「客雲來」三個字的時候,陳默眉頭一挑,雖然知道雲家最大的酒樓在東昌也有,可是沒想到就在這千葉都中,還被這端木清選中來款待她。
不過想來也是,雲逸塵一向低調,就連西嵐國人對他都知之甚少,唯有一直緊盯著他的百里家族和一部分西嵐皇室中人知道她和雲逸塵的合作關系,基本上外人都還不知道吧。
要知道,如今陳默可是雲逸塵生意上最大的合作伙伴,手中也掌著一塊「雲令」,基本上要是雲家的產業,陳默都能隨意出入、挪動兩成的資金。
這是陳默研發出成藥之後,雲逸塵親自派人送來的「大禮」。
當陳默在第二日正午時分走進「客雲來」的時候,立在門口接待的小二立即將陳默等人迎了進去。
這次陳默要面見的是端木清,又是到酒樓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所以夏侯玨也一路緊跟著保護陳默。
陳默報上雅間的名字後,店小二立即打起萬分的精神,將陳默引到了四樓的雅間「蒼瑤」,禮貌地敲了敲門,得到里面客人的應聲,才推開了門,對陳默和夏侯玨比了個請的手勢。
端木清一見到陳默走進來,立即客氣地站了起來,一邊迎向陳默,一邊寒暄道︰「這位肯定就是西嵐國的二公主了,幸會幸會會。」
這端木清二十六七歲的年紀,打扮不同于西嵐國的大家閨秀,而是更趨向于中性化,一身醬紫色長裙華麗富貴,張揚顯赫,眉目和柳乘風有三分的相似,但是卻不及柳乘風高貴雅致,更加具有一絲上位者的霸氣和陰沉在里面,雖然笑著,但是這笑容比起柳乘風的如沐春風來,可是差了不止一絲半點。
陳默一邊對著端木清行了一個平輩禮,一邊觀察著她,忍不住拿她和柳乘風作比較,得出的結論就是,她不及柳乘風多矣。
陳默在觀察端木清的同時,端木清也在打量陳默。
陳默今天身穿一件淺藍色薄紗長裙,因為春香今天知道陳默要拜會他國皇女,就想著要好好地裝扮一番陳默,所以梳了一個比較繁瑣飛天髻,烏黑的秀發上點綴上粒粒珍珠,猶如夜空中的繁星般,唯美動人。
再加上陳默本就美艷絕倫的五官和沉靜的性子,倒確實讓端木清眼前一亮,但是同時眼中也閃過了一絲輕視之意。
東昌國不比西嵐國,這里女子為尊,講究的是男女平等,更或者說是女權高于男權。
在這里,一個女子過于美艷的相貌和精心的打扮,反而會讓眾人覺得此女子太過軟弱、難成大事。
而端木清知道陳默是來自西嵐國的女子,又知道西嵐國女子的地位如何,所以不自覺地就先入為主了「陳默是個弱女子」的觀點,認為這個二公主只是徒有其表而已。
倒是端木清目光掃向夏侯玨的時候,眼中突然大放光彩,心中不免有些蠢蠢欲動之意︰沒想到這個公主看樣子只有張臉,手段倒不錯,居然弄了個這般絕色的護衛,還真是令人,有些垂涎啊!
將陳默請上席的時候,端木清有意無意地看了夏侯玨一眼,快速地閃過一絲算計之色。
陳默本來以為夏侯玨會坐下來和她們一起吃午飯,誰知道他看了一眼圓桌上的飯菜後,自動自發地站到了陳默身後去,一副和端木清兩個護衛一樣的架勢。
陳默不解夏侯玨的舉動,但是也沒有出言阻止,落座後往桌上一看,終于知道問題所在了——東昌國的菜品都偏甜,而夏侯玨這人最最討厭吃的就是甜食,在千葉都驛館的時候,都是明玉做了飯菜給夏侯玨端過去,他從來不和大家一起品嘗東昌國的菜品。
于是便也不再想著讓夏侯玨坐下來一起吃,而是專心準備應付這個東昌國的二皇女端木清。
只是,端木清剛剛客套了一聲,招呼陳默吃飯,只見這西嵐國的二公主便二話不說,提起筷子開吃起來!
端木清立即給陳默倒了一杯酒遞過去︰「公主遠道而來,不曾為公主接風洗塵,我就薄酒一杯,聊表心意。」
陳默看了一眼端木清遞過來的酒杯,只是搖了搖頭︰「飯前喝酒易得胃炎,容易喝醉不說,還會引起嘔吐和精神萎靡,皇女慎用。」
端木清端著酒杯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竟是呆怔了幾秒,才訕訕地將酒杯放下。
這理由,還真是充分啊。
只是不是應該先客氣幾句,然後吃飯是假,談事情是真麼?
為何這位公主倒好,整的真像來吃飯一樣,就這樣把她晾在一邊,自己開吃起來?!
之前也早就說過,在陳默的信條中,按時吃飯絕對是非常重要的一條。
如今正到她的飯點,這端木清又是來請她吃飯的,自然是先吃飯後談事。
再加上陳默講究的是「食不言、寢不語」,所以一瞬間,這飯桌上除了筷子夾菜的聲音,竟是悄無聲息!
端木清幾次欲言又止,都被陳默專心吃飯的樣子給把話咽了回去,只能靜靜地坐在一邊陪著一起吃點東西,好顯得不那麼尷尬。
等陳默吃飽喝足後,便看到坐在自己對面的端木清早已收了筷子,在那邊品茶。
「皇女殿下,此次我前來是為了兩國聯姻之事。」陳默向來不會拐彎抹角,所以第一句話開口,就直奔主題。
端木清微微一笑,緩緩地放下茶杯,看向陳默︰「其實我想了一番,也覺得公主是為了這件事而來。」只不過究竟是為了什麼,倒是一直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
從端木清當初埋在皇弟身邊的線報來看,這個公主應該是心悅皇弟的才是,兩國聯姻,她不需要遠嫁東昌,只要好好地呆在她自己的國家,就能和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情麼?
然而,陳默接下來的話,卻讓端木清大驚失色!
「本來我此次前來,就是想來解除這次聯姻的。」陳默說的平靜,但是端木清听得就不平靜了!
原本在算計的好好的事情,竟會突然有變!端木清也算是在朝堂中模爬滾打十多年的人物了,當時第一封試探性的信函過去,元成帝立馬就回信了,而且話里話外也都是贊同她提議的意思。
怎麼才過了大半個月,這西嵐國就一反常態了?
端木清臉上的笑意一點點地收斂住,鋒利地眼鋒掃了陳默一眼,心中已是不滿︰「公主這話是何意?可是對乘風有所不滿?」
陳默一開始的打算是想讓柳乘風出面解決這個事情,只是現在已經知道了他的病情,她也不想讓柳乘風再去面對如此險惡的姐姐,倒不如她今天一起說個明白。
「昨日我已經看過乘風了。」
陳默說這話的時候,端木清心里一驚,臉上的表情也開始不自然起來,但是轉而又揚起了笑意︰「看來公主心中依舊是有我皇弟的,否則怎麼會第一個要見的人就是乘風呢?」
怎麼回事?昨天這個公主見過三皇弟的消息她居然一點都不知曉!這些探子到底干什麼吃的!
若是這公主知道三皇弟如今的身體狀況,這可如何是好?
她可不知道,對付這種探子,夏侯玨可是一絕,派了幾個人就將一眾密探耍的團團轉,什麼消息都沒探到。
陳默也不喜歡兜圈子,直接了當道︰「我想,皇女殿下不會不知道乘風現在的身體狀況吧?東昌國的何醫正已經下了論斷,乘風活不過今年,不知道皇女殿下在這個時間請求聯姻是何意?」
端木清被陳默當場揭穿了她的意圖,頓時心中懊惱異常,剛剛的客氣和友善頓時一掃而光,語氣也開始有些尖酸起來︰「我皇弟若不是為了公主,恐怕也不會命不久矣!西嵐的公主還真是好狠的心,怎麼?利用過了就不想要了是麼?之前不是情濃意濃、郎情妾意的麼?如今知道我三皇弟如此情況,就要一腳踹開了麼?!」
端木清說的義正言辭、憤恨不已,仿佛陳默真的如同她口中說的那般,負心薄幸、忘恩負義之人!
端木清身後的兩個護衛也是一臉鄙夷地看著陳默,若不是礙于身份,估計就要發難了。
而夏侯玨一直不動如山地站在陳默身後,看著端木清等人的一舉一動,右手不時地摩挲在繡春刀上,狹長的冷眸一片冰冷。
「啪!」地一聲,陳默突然站了起來,一手掌拍在餐桌上,頓時桌上的盤子微微晃動了一下。
「你給我閉嘴!」陳默的聲音壓得比較低,但是語氣中卻帶著濃濃的怒意,讓剛剛還在指責陳默的端木清一下子停住了聲音。
端木清長到這麼大,還從來沒有人這麼對她說過話!
就是她母皇,也不曾!
與其說是被陳默的氣勢所攝,倒不如說是驚訝所致。
還沒等端木清反應過來,陳默帶著怒意的聲音已經再次從端木清耳邊響起︰「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嗯?身為柳乘風一母同胞的姐姐,你是帶著善意讓兩國聯姻的嗎?你明明知道柳乘風嫁入西嵐,就是質子的身份,上京都就是他的囚籠,這輩子都要仰仗別人鼻息而活!如今他命不久矣,你不思尋醫問藥,卻還想著在他死之前再利用一把!我告訴你,如果我真的喜歡柳乘風,我也絕不會用聯姻的方式和他在一起!」
陳默怎麼會不明白端木清的算計,就像她說的那樣,所謂的成全柳乘風都是屁話,她一心想到的都是自己的利益!
但凡有一點點關心柳乘風,她也不會做出聯姻這樣的決定,將柳乘風作為一顆棋子般,丟棄在西嵐國,折斷他的羽翼,讓他後半生都活在上京都貴族的愚弄和輕視之中!
這個端木清,心腸太狠,手段太毒!
陳默的話,如同一道刺眼的閃電,劈開端木清偽善的面容,將她歹毒的心思一點點地剝落在眾人眼前。
端木清也壓根沒想到,自己實在是小看了這個公主,本想著陳默她年紀尚輕,又是西嵐國的女人,應該是那種只會穿衣打扮、兒女情長之流,就算會些醫術,也不過是一屆閨閣女子罷了。
誰能想到,這女人對于朝堂態勢洞悉地如此明澈,將她的心思看的這般明白?!
可是端木清是誰?她也不是一般平庸的女流之輩,既然能爬到今天這個位置,自然也是有她的過人之處。
听完陳默的話,端木清竟然也沒有惱羞成怒,反而輕笑了起來,同樣站起身來,定定的看了陳默一會兒,突然將視線轉向了陳默的身後︰「是我的不是,居然小看了西嵐公主。公主不願意聯姻也可以,只是這次聯姻的計劃,雖然沒有昭告天下,但是西嵐國和東昌國的官員之間知道此事的人還真不算少。怎麼說也是西嵐國毀約在先,讓我東昌名聲掃地。不如——」
陳默面對端木清對情緒的掌控,也微微有些詫異,明明剛剛還如此氣怒,現在居然已經心平氣和起來。但是那句「不如」,讓陳默眉心微微一跳,直覺她接下來說出來的不是什麼好話。
「不如公主送我一個禮,也算是彌補一下吧。」端木清話語輕松,說完了之後就不緊不慢地看著陳默,等待著她的回答。
「什麼禮物?」陳默臉上閃過戒備之色,若是小小的金銀之物自然可以,但是若獅子大開口,那麼就另當別論了。
「哈哈,公主不必如此緊張,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端木清挑了一下秀眉,輕嘲道,然後繞過陳默,在夏侯玨身邊站定,笑眯眯地看向陳默︰「喏,本殿下就要他!」
順著端木清的手指望過去,陳默頓時楞了一下——她要夏侯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