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將的惹火寵妻 第076章(大結局)

作者 ︰ 漫縴塵

菜市場里買菜的人多是老頭老太太,忽然進來這樣養眼的夫妻倆,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小伙子,我這才新鮮啊,來我這里買吧。」旁邊一個中年人穿著舊棉大衣,一邊搓著手,一邊殷勤的招呼兩人。

楚冰走過去,挑了一些新鮮的菜蔬,裝進袋子里,一稱,一百二十三塊。

那買菜的說道︰「呦,小姐,沒零錢啊,反正您也不差錢,就這樣吧?」說著,遞過來七十五塊錢,沈雲澈給了他二百元。

「不行,哪有你這樣做生意的,還有兩塊呢。」楚冰很討厭這樣的奸商,看人下菜。

那人不情願的從兜里掏了兩塊錢遞過來,嘴里還嘟囔著。

一個小孩兒跑過來,拽著他的褲腳說道︰「爸爸,爸爸,我要賣糖葫蘆。」

「去,一邊兒呆著去。」那人粗魯的把孩子撥拉到一邊,「老子煩著呢,天天要錢,你哥哥念書就像無底洞,你還想吃糖葫蘆?」

「哇——」,孩子放聲大哭。

楚冰拉過那個孩子,遞給他十塊錢,模著他的頭說道︰「拿這錢買糖葫蘆去吧,不過,你要懂事,天天買零食可不對哦。」

「謝謝姐姐。」小孩接過錢,破涕為笑。

「不用謝。」楚冰站起身,挽著沈雲澈的胳膊繼續往前走。

「你呀,不就是兩塊錢嗎,犯得著和他計較嗎?」沈雲澈無奈的說道。

「如果他那副貪圖小利的態度,我就不讓他找了,可他那個樣子我就是看不慣。」楚冰瞟了眼買菜的,那人呆愣愣的站在那里,盯著兒子手中的十塊錢。

許是懵了,她連兩塊錢都斤斤計較,怎麼反而大方的賞了他兒子十塊錢呢?

「澈,你沒過過苦日子,可能體會不到那種缺錢時的無奈,人在窮途末路時,突然得來的一點錢都能讓你吃頓飽飯。」楚冰有些黯然。

父親出事那段日子,她就像喪家之犬,到處躲藏,忽然間像多了許多仇人一樣,到處都有人在打探她的下落,有的想殺她,現在想來,更多的人想抓她。

她總覺得,父親守著一個大秘密,那些人對他下手,也許是為了撬開他的嘴,可惜,他們失算了,所以把目標投到了楚冰身上。

當時,她以為石青雲是她的救星,將她從貧民窟中找到,讓她吃飽,穿暖,給她關懷,讓她在最貧苦無助的時候得到關愛,那樣的感覺,就像漫無邊際的黑暗中,忽然出現的一絲光明,她渴望它,想要把它牢牢抓住,誰知,竟是從一個陰謀墮入了另一個陰謀。

「別想了,我的肩膀永遠給你依靠,這輩子,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一定要讓你幸福,再不會顛沛流離,再不會經歷貧窮和困苦。」沈雲澈憐惜的把楚冰攬在懷中。

從菜市場回家的路短短一截,沈雲澈卻饒了好大一圈,車子停在楚家的那座古宅前,那一次,楚冰一把火燒了它,沒想到,在那片烏黑的廢墟上,重新建起了一座院落,與以前的差不多。

「進去看看?」沈雲澈努努嘴。

「這——」,楚冰不敢置信的看著沈雲澈。

「這里是楚老師的舊宅,前段時間,听說這里失了火,整個宅院化為灰燼,我便托人辦了手續,重新批了土地,在這上面蓋了一座院子,進去看看吧,也許不如從前的好。」沈雲澈下了車,用鑰匙打開大門上的鎖。

雙扇銅制大門推開,熟悉的景物呈現在眼前,那條蜿蜒的青石小路,一直延伸到父親住的屋子前,青石做了仿舊處理,看起來不過比以前新了一點點。

沈雲澈用鑰匙打開了父親的房門,熟悉的布局一如往昔,那張八仙桌,是明代的古董,父親很喜歡,還有配套的一把椅子,放在那里,看起來古色古香。

眼前的八仙桌和椅子,與從前那套一模一樣,楚冰驚訝的走過去,小心翼翼的模了模,木質,樣式,年代,幾乎不差多少,父親喜歡古董,她被燻陶著,懂得很多,眼前的這套桌椅,一定也是古董。

「這是我從一個台商手里買到的,應該和岳父從前的那套同年代,你看看,差別大嗎?」沈雲澈看出了楚冰眼底的疑惑,笑著解答。

「澈——」,楚冰喊了一聲,便說不下去了,聲音有些哽咽,這座宅院,是她那世短暫而美好的回憶,一把火燒掉它,是不想讓石青雲繼續玷污,其實,看著大火熊熊燃燒,她的心在滴血。

現在,沈雲澈卻有心的將它重新買下,還布置成了原來的樣子,其實,就算這里的桌椅不是從前的樣式,就沖著他的這份心,她也會感動不已的,現在,她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別急著感動,去你屋里看看。」沈雲澈用指月復為她拭去眼淚,墨瞳中充滿了希冀,這個小女人,在他面前從來就是一副沒心沒肺大大咧咧的樣子,從沒見她動過情,今天,他算是邁出了第一步了吧?

「嗯。」楚冰順從的被他牽著手,往她住的那間屋子走去。

那是她的閨房,印象中,她不記得他來過,難道說,這里的布局也和以前一樣?

推開門,她呆住了,這根本是他們別墅中的房間嘛,這里有兩個人的印記,楚冰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幸好,沒有按照以前的樣子布置,只要看到那個熟悉的布置,她便會想起石青雲牆上貼滿的照片,還有那個淒涼的任他蹂躪的。

「在家里呆著膩的時候,咱們可以到這兒來住,這里有你童年美好的回憶。」沈雲澈拉著她坐到床上,推到她,吻上她的唇。

「澈——」,楚冰嬌羞的推拒著他,卻架不住他熱情的攻勢,逐漸由被動變得主動,一場歡愛過後,天已經快黑了。

冬季天黑的早,看看時間,也就六點左右,兩人整理好衣服,從楚宅出來,開車回了家。

「餓了吧?先休息會兒,我去做飯。」沈雲澈月兌了外衣,卷起衣袖進了廚房。

楚冰換了一身家居服,也跟了進去。

「晚上吃什麼?」楚冰好奇的看著他熟練的跺著菜,不得不說,他的刀工好極了,菜切得十分勻,就像機器切好的一樣。

「混沌,先跺點陷兒。」沈雲澈一邊忙活,一邊回答。

「那我和面去。」和面楚冰拿手,那時候,父親做飯,主炒菜,她則幫下手,或者燜米飯,或者和面。

「哦。」沈雲澈狐疑的看著她的動作。

「怎麼,不相信我?」沈雲澈不悅的嘟著嘴,熟練的和好面,偏頭看著他的動作。

世界上就有這樣的男人,即便是下了廚房,做世界上最普通的事情,也難以遮掩他與生俱來的尊貴與氣質,他雪白的襯衫卷的高高的,手中動作未停,鬢邊一綹發絲垂了下來,一顫一顫的,給他增添了一些動態的美。

楚冰被他那種優雅攪得心有些亂,就像一灘平靜的春水泛起了漣漪,偏偏當事人還未察覺到繼續魅惑著她。

楚冰從面碗中取了一點干面,趁著他不注意,盡數抹在他那張俊朗無雙的臉上,才讓他的優雅帶了稍稍的一些狼狽。

恰好,沈雲澈忙完了手里的動作,好笑的瞥了她一眼,「淘氣包。」說完,也抓了一些面,抹在她的額上,臉蛋上,一時間,兩人都成了花貓。

「討厭,沈雲澈,你竟敢還擊,看我不收拾你。」楚冰又抹。

沈雲澈躲閃,也伺機還手,廚房中熱鬧成一團,鬧了好一會兒,這才停手,看看盆里的面,也醒的差不多了,這才開始包混沌。

「等等。」楚冰阻止沈雲澈擦掉臉上的面,轉身跑了出去。

沈雲澈愣怔著,一頭霧水。

過了沒一會兒,楚冰手中拿著自己的手機,調到照相上,將沈雲澈拉到自己身邊,對著兩人的臉,「 嚓」一下照了張相片。

相片中的兩個人,一臉白面,卻笑得異常燦爛。

很久以後,楚冰回想起來,總是在想,如果後來,對他多一些理解,後面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不幸?然而,人生的路,從來沒有如果,有些事,那是命中注定。

兩人在家里呆了三天,這三天,他們像最普通的夫妻一樣,一起起床,鍛煉,吃早點,聊天,看電視,斗嘴,最後窩到他們那張寬大的床上做他們愛做的事情。

第四天,墨離來了信兒,讓她把黃金盡快送過去,並把他簽好的合同送了過來。

沈雲澈陪著楚冰去那片原始森林中取出黃金,用飛機送到墨離的手中,至于他怎麼運到B國去,那就是他的本事了,不過,這樣的小事似乎難不倒墨離。

這件事情做完後,兩人重新回到梟狼基地,因為把目標鎖定在薛鳳身上,這一段時間,薛鳳變得異常安靜,特工基地每年都要進行大比武,把大家集中在一起,比賽各種技能,勝出者將會獲得表彰。

作為新上任的女少尉,楚冰一直攏在沈雲澈的光環中,有些隊員背後自然議論,認為她是靠著臉蛋和婚姻走到這一職位,明服暗不服自然是有的。

楚冰這個人,最大的優點便是要強,越是難做的事情,便越執拗著去做,對于這次比武,她是想奪冠的。所以,平日里的訓練便尤為重要。

其他項目還好,這次比武中居然有一項是爬桿,天知道,楚冰對這個項目有多抵觸了,可是,要想拿到冠軍,必須每一項都過硬。

因此,楚冰每天在訓練場地待到很晚,幾乎是廢寢忘食的訓練。

沈雲澈回到基地後,手頭的事務堆了一大堆,開始的幾天,他忙著手里的事,想念楚冰的時候,就去訓練場上看看她。

幾天過去後,他把手里的事情處理完了,便想著去看看那小女人在干什麼。

出了外面,這才發現天涼了,飄著雪,鵝毛大雪鋪天蓋地的落下來,地上已經積了厚厚一層,這樣惡劣的天氣。

沈雲澈皺皺眉頭,難道那小女人還在訓練嗎?

軍靴走在雪地中,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古樸單調的伴著他來到訓練場,這個時候,大多數隊員都在室內做器械訓練,很少有人冒雪作業的。

遠處,天地白茫茫一片,早已被積雪覆蓋的操場上站著一抹單薄的身影,楚冰沒有戴手套,戴著手套爬桿打滑,可鐵桿實在太涼了,爬上一來回,她的身體帶來的一點溫柔,幾秒鐘便被寒風席卷走了,再模上去,照樣是沁骨的涼。

她捂了捂鼻尖,把雙手放在唇上呵了口氣,在原地跺了跺腳,準備繼續,剛才測了下時間,還是有點慢,听說隊里最快的那個隊員的記錄可比這個速度快很多。

沈雲澈見那小女人把手放在鐵桿上,打算繼續爬,一時間火氣騰騰往上竄,他一個箭步跨過去,把她從鐵桿上拽下來,低斥道︰「不要命了,這麼冷的天。」

「我再爬幾回,已經進步很多了呢。」楚冰笑了笑,白皙的臉蛋凍得通紅,像兩個香甜的隻果。

「不行,下次再練,再這樣下去,你這一雙手都得把指頭凍掉了。」沈雲澈把她的手放到自己手心,看著她通紅的手指,一陣心疼。

急忙蹲下去,從地上抓了一把雪,在她通紅的指頭上搓來搓去。

「你干什麼,好涼。」楚冰覺得手更凍了。

「不這樣的話,你的手就得長滿凍瘡。」沈雲澈霸道的抓著她的手,繼續搓著,直到她的手被搓得麻木沒有知覺,這才把她摟在懷中。用身上的軍大衣裹著她,往辦公室走去。

她的手果然是凍壞了,進了屋,好大一會兒沒有知覺,有了知覺後,滿手都癢癢的,還有些疼,她動了動手指,心里一陣懊惱。

「來,上點藥。」沈雲澈從里屋拿出藥箱,把治療凍傷的藥給她受傷凍著的地方抹了一遍,用俯,用嘴吹了吹,看著紫紅色漸漸褪去,這才微微舒了一口氣。

「喂,澈,好了嗎?」楚冰問道。

「嗯,比剛才好多了。」沈雲澈挨著她坐下,伸出手,一顆顆解開她外衣的扣子,露出里面嶄新的軍裝。

「報告首長,我待會兒還要去練爬桿。」穿著軍裝的小蘿莉英姿颯爽的站在他面前。

「爬桿,好啊,這個創意很不錯。」沈雲澈饒有興致的開始解她軍衣的衣扣。

「我要去爬桿?」楚冰急了。

「我這根現成的桿你隨便爬,是從上往下,還是從下往上?」沈雲澈無恥的說道。

暈倒。

楚冰覺得,沈雲澈這只大尾巴狼,自從開了葷,便愈來愈會耍流氓,偏偏,她還就喜歡這一口。

沈雲澈輕車熟路的剝了楚冰的衣服,看到她像剛剝開殼的雞蛋一樣,柔滑白皙,心中的渴望愈加激烈。

分開她的腿,卻發現兩腿中間傷的很嚴重,原來,剛才爬桿爬的時間太長了,縱然墊著厚厚的褲子,還是不可避免的擦破了皮。

訓練的時候,傷處被摩擦的近乎麻木,那時還沒有覺察出什麼,現在,她卻感覺到了火辣辣的疼。

「 ——,疼。」沈雲澈一踫觸,她便倒吸著涼氣喊疼。

「剛才不是很能嗎?」沈雲澈又氣又心疼,從床上爬起來,打開藥箱,取了傷藥,細心的涂抹在她的傷口處,冰冰涼涼的感覺有效的止住了疼痛。

忍了好一會兒,沈雲澈才喘著粗氣說道︰「冰,可以嗎?我小心點。」

「嗯。」楚冰嬌嗔的瞥了他一眼,她知道,男人在這個時候最不能忍。等兩人從床上氣喘吁吁的爬起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了,沈雲澈出外面幾分鐘,回來時,從食堂打了飯,他知道,每當這個時候,楚冰總是腿軟的走不了路,能躺著絕不坐著,能坐著絕不站著。

「寶貝,吃飯吧,有你愛吃的香酥蝦,還有糖醋里脊,哦,還有湯,湯的營養最足了,用來補充體力最好。」沈雲澈把小飯桌放到床上,把飯菜擺在楚冰面前。

楚冰翻了翻白眼,水眸從飯菜上掃了過去,肚子里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下午練習了那麼久,回來又被這只狼折騰了遍,這個時候,想不吃飯都不成啊。

沈雲澈一邊將她愛吃的菜堆在她的碗里,一邊溫柔的說道︰「冰,好喜歡你這個樣子,我們一輩子都這樣好不好?」

「好啊,不過,別指望我會伺候你。」楚冰忽然覺得,有個沈雲澈這樣的男人也不錯,出門時,拉在身邊賺面子,在她見過的人里,長著他這樣絕色的很少,華少秋算一個,卻有些女人的妖嬈,沈雲澈長的絕色,身上還有男子漢的陽剛之氣。

回家嘛,餓了,他把飯菜端到面前,還淨挑著她愛吃的擺弄,晚上,把你撩撥伺候的欲仙欲死,這樣的日子,過著還真是舒服呢。

楚冰想,她怕是被沈雲澈慣壞了。

沈雲澈笑著,很甜蜜,這是楚冰第一次正面回應他的要求,他想,只要他繼續努力,就一定可以贏得她的心,一定會的。

本來,兩人說好了在家呆著,到了晚上八點鐘的時候,沈雲澈忽然接了個電話,回來後,臉色就變了,他匆匆穿好衣服,在楚冰額上輕輕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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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出了點事,回來再和你解釋,現在,我必須出去一下。」沈雲澈幽深的鳳眸中掠過一抹歉意。

「沒關系,你不回來,我正好清淨。」楚冰半開玩笑半認真。

「你個小沒良心的,嫌我煩是吧?」沈雲澈輕笑出聲,修長的手指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輕輕的,像撓癢癢一樣。

「是啊,是啊,你很煩啊,快走吧。」楚冰把他推出門,把門從里面反鎖著。

寬敞的屋子,因為有兩個人生活的身影,顯得溫馨甜蜜,一點都不覺得冷清,現在,就剩下了她一個人,空蕩蕩的屋子一下子安靜下來,安靜的讓她有些不適應。

人,習慣是可怕的,習慣了兩個人的生活,突然形單影只了,寂寞便襲上心頭,讓人無所適從。

楚冰撇撇嘴,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里面正好播著一個綜藝節目,不知為何,她看著那些穿著束腰風衣,腿裹得像圓規一樣的男生心里很別扭。

這樣陰柔的男生還能是男子漢嗎?想到這里,腦海中又掠過沈雲澈的身影,那樣高大的,硬朗的,英姿颯爽的男子漢,在這個社會中,已經不多了吧。

她忽然覺得,最近對沈雲澈的外形和內涵愈來愈滿意,難道說,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她被自己這種念頭嚇了一跳,說好了不動情的,絕對不能在沈雲澈的溫柔攻勢下淪陷,她需要牢牢守住自己的心。

想到這里,她關了電視,身上蓋著一塊薄毯假寐,忽然,手機上來了一條短信,是沈雲澈發的,看了短信的內容,她的神情頓時凝重起來。

起身上了樓,用最快的速度換了一身衣服,下樓,開著沈雲澈給她買的那輛法拉利跑車來到中心醫院。

這家醫院是A市最出名的醫院,好多醫學大腕都在這里,許多病人千里迢迢來到A市,就是為了讓專家給瞧一瞧病。

這個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鐘了,醫院照樣人多,有些人為了排到第二天的號,寧願把褥子鋪在地上,打地鋪排隊。

楚冰繞過排隊的人,坐著電梯上了住院部,走廊里沒有人,走過去時,高跟鞋敲擊地板發出清脆的扣扣聲。

按照手機短信的提示,沈雲澈應該在302房間,那是一件特護病房。

楚冰在一層樓的中間找到了那間302房,剛走到門口,便听到里面傳來一陣啜泣聲,「哥哥,咱們沒有血緣關系,病床上這個才是你的親弟弟。」一個柔媚的女聲響起。

沒有听到對方回應,女人接著說︰「哥哥,我不是故意離開你的,我愛你,從小就愛你,因為逃不開兄妹血緣的桎梏,只好選擇逃避,沒想到,這幾年,竟然讓我發現了這個驚天秘密,現在好了,哥哥,我可以正大光明的愛你了,哥哥。」

楚冰皺皺眉頭,猛的推開門,她想看看那女人一聲聲喊著的哥哥是不是沈雲澈。

房里的兩人同時回過頭,女人的胳膊環在沈雲澈的脖子上,很親密,回頭時,兩人的臉蛋幾乎也貼在一起,男的俊,女的俏,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楚冰挑眉,環臂站在那里,冷冷的瞪著沈雲澈。

沈雲澈沉靜的眸子中閃過一抹慌張,用力推開懷中的女人,伸手想要拉住楚冰。

「站住,沈雲澈,我這個人有潔癖,你是干淨的,我還可以勉強接受,如果被別的女人玷污了,對不起,我只能像丟垃圾一樣丟掉你。」楚冰昂著頭,高傲讓她不能露出悲傷。

「你就是楚冰吧,我是沈雲燕,從前是他的妹妹,不過,現在不是了,我們沒有血緣關系,就在剛剛,我們做了DNA化驗。」沈雲燕臉上漾出一抹紅暈,嬌羞無限的瞥了眼沈雲澈,走到楚冰面前。

「是嗎?」楚冰沒有理她,直接問沈雲澈。

沈雲澈清潤的臉上一片苦澀,看著她,似有千言萬語,卻最終點了點頭。

「那你決定和她在一起?」楚冰又問。

「不,冰,給我時間,來處理好雲燕的事。」沈雲澈急了,又迫近楚冰一步。

「那等你處理好了再說吧。」楚冰轉身,決然離去,心中剛剛被融化的冰山一角,再次被凍得嚴嚴實實,也許,這就是男人,上一刻還對你甜甜蜜蜜,海誓山盟,下一刻,就能背著你幽會「妹妹」,哼,妹妹,好諷刺。

病房門在她身後重重的關閉,將沈雲澈的視線無情的割斷,那一聲巨響,震得他心髒砰砰直跳,從來都遇事沉穩有度,不慌張的他,此刻心亂如麻。

他想追出去拉住楚冰,好好解釋他和沈雲燕的關系,縱然雲燕不是他的親妹妹,他和雲燕也不可能,在他心底,永遠都會把她當做妹妹看。

可是,病床上躺著的那個,讓他不得不停住腳。

「雲燕,我再說一遍,我只是你哥哥,不管和你有沒有血緣關系都不可改變,剛才那是你嫂子,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一輩子都是,誰都無法替代。」沈雲澈眼神復雜的看著眼前失而復得妹妹,從前清純可愛的女孩長大了,變得多了些他看不清的東西,又少了些曾經美好的品質。

「不,哥哥,我愛你,咱們一起生活了那麼久,我不信,你對我沒有感情。」沈雲燕又是一個狼撲,就要撲到沈雲澈的懷中,被沈雲澈閃身躲開。

「雲燕,現在不是小時候了,注意你的言行。」沈雲澈心頭憋著火,他幾乎可以肯定,那個在新疆故意引得他離開楚冰身邊的紅衣女子就是她,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和那些背後勢力有什麼關系?

「不,哥哥。」沈雲澈雙手掩面,低聲啜泣著。

沈雲澈走到病床邊,看著床上躺著的那個年輕英俊的男子,就像看到了他自己,不,那個男子比他更加俊美,不過,常年躺在病床上,他的身體損耗的厲害,那具本該高大的身軀有些瘦弱,白皙的皮膚蒼白沒有光澤。

這是他的弟弟,居然是他的親弟弟。

「你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記住,我討厭欺騙。」沈雲澈給床上沒有一點知覺的弟弟掖了掖被角,他不願相信這是真的,可弟弟的容貌,血緣天然的聯系,讓他在看到弟弟時,心里一陣陣抽痛。

他可憐的弟弟,究竟是誰做了這一切?

「哥哥——」,沈雲澈臉上掛著淚珠,委屈的叫他,當看到他冷厲的眼神時,不禁打了個寒噤,從心底冒出一股寒氣,從前那個寵她愛她,把她護在掌心的哥哥不見了,眼前這個冰山一樣的男人,絕對說得到做得到。

「說,我的耐心有限。」沈雲澈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翹起二郎腿,淡漠的看著沈雲燕。

「哥——,好吧,我說。」沈雲燕本來想坐到她的身邊,拉著椅子的手動了一下,終是沒有那個膽量,委屈的坐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將那段往事娓娓道來。

「具體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天,我明明出了車禍,不過,傷勢不太嚴重,腿斷了,暈了過去,醒來後,我就發現自己在一家醫院中,像是特護病房,有個男人,我從來沒有看清過他的真容,他是化過妝的,我連他是年輕人還是中年人都沒弄清楚。」

沈雲燕頓了頓,看到沈雲澈若有所思的盯著床上的那位,柳眉不自禁擰在一起,撇撇嘴,忍著心中的不滿,接著說。

「他為她付了醫藥費,可是,那個特護病房從來沒有其他人進去過,除了一個貼身照顧我的護士,傷勢快好的時候,那人問我,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之謎?」

「我說,我是沈雲燕,沈雲澈的妹妹,有什麼身世之謎?可是,那人听後大笑,他說我真可憐,長這麼大都不知道自己是從哪兒來的。」

「禁不住他的冷嘲熱諷,我終于答應和他去了解一下,可是,自從住進病房,他就不準我和哥哥你聯系,連我病好出院,也不準我給你打電話,我像是被囚禁了一樣,說好听點,是和他去了解身世,說的不好听點,我不得不和他走,他隨時會要了我的命。」沈雲燕說著,神情淒楚,幾欲落淚。

沈雲澈冷峻的臉有些松動,眼前這個女人,這個他沒有血緣關系的女人,雖然對他用了些陰謀算計,但從前十幾年共同的生活是抹滅不了的,不得不說,他還是對她很心軟。

「後來,我就在R國見到了他,那時,他剛剛出了車禍,被撞成了植物人,把他養大的那對父母哭的死去活來。」

「知道嗎?我做了DNA化驗,證實是那對父母的親生女兒,他們卻沒有親生女兒失而復得的喜悅,只是很淡漠的接受了我。」

「從那時起,我就承擔了照顧他的工作,在那里,我語言不通,沒有錢,沒有電話,只能日復一日的思念你,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哥哥,你難道一點兒都不想我嗎?」沈雲燕又哭了起來。

「在新疆是怎麼回事?」沈雲澈的眼神有一絲松動,語氣微微緩和下來,一提到新疆楚冰遇險的那件事,他柔下來的眼神又變冷了。

「你都知道了?我不是故意不見你的,那邊不知為何同意我帶著他回到華國,一回來,我就給他雇了特護,抽出身去打听了一下你的行蹤,得知你去了新疆,便買了飛機票跟了過去,誰知,竟然看到你和楚冰親密的樣子。」楚冰怯生生的瞥了眼沈雲澈,言語中的醋意很濃。

「所以呢?」沈雲澈盯著她的眼楮,她的睫毛卷翹,垂在眼瞼上,睫毛上沾著淚珠,根本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緒。

「所以,我就想站到你能看到的地方,試試你的反應。」

「那為什麼見到我追你,你轉身邊跑?」沈雲澈問。

「我,我不知該怎麼和你解釋我這些年的失蹤。」沈雲燕又哭了起來,肩膀一聳一聳的,看起來很是淒楚。

沈雲澈的心很涼,他幾乎可以肯定,沈雲燕在撒謊,這麼多年來的特工生涯,如果說連辨別謊話的能力都沒有,他就白干了。

「好了,你在哪兒住?」沈雲澈站起身,他有些著急,楚冰走出去有一會兒了,依著那小女人的決絕,這段時間,足夠她躲到一個地方讓他找不到。

「哥哥,我沒有住的地方,去你那兒好嗎?」沈雲燕急忙拽住他的衣襟,生怕自己一松手,他就會消失不見。

「不行,我已經結婚了,你再住在那里,不方便。」沈雲澈毫不猶豫的拒絕。

「哥哥,你讓我去哪兒,我一個人,孤苦無依的。」沈雲燕又哭了起來。

「閉嘴。」沈雲澈煩躁的低吼,他最討厭女人哭,書上說女人哭的時候,梨花帶雨,別有一番味道,可在他看來,那是麻煩,當然,除了楚冰,不過,楚冰從來也不哭。

「哥哥——」。

沈雲澈在地上轉了幾圈,從褲兜里掏出手機,給陳朗撥了個電話,大約十分鐘後,陳朗神速趕到了醫院,看到死而復生的沈雲燕,嘴巴張得能夠塞進一個核桃。

「陳朗,你好,好久不見。」沈雲燕停了哭聲,對著陳朗嫣然一笑,小時候,他們一起玩大,沈雲燕可是他們幾個的小尾巴,很粘人,也很可人疼。

「雲,雲燕,唉呀媽呀,你還真的活著啊。」陳朗繞著沈雲燕轉了幾圈,一邊感慨,一邊觀察了一下病房內的情形。

「老大,這是誰?」沈雲燕和沈雲澈都好好的站在地上,得病的自然不是他們,陳朗好奇的往床邊走了走,驀地看到一張異常熟悉的臉。

「不用驚訝,那是我弟弟,親弟弟。」沈雲澈幽幽嘆息道,這一晚上的經歷,可以下一段傳奇了,誰身上會發生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

「弟弟?別逗了,你不就雲燕一個妹妹,哪兒來的弟弟?」陳朗以為沈雲澈在開玩笑,不過,病床上的這位和沈雲澈長的還真像。

「我不是哥哥的妹妹,這位才是,我們是從一出生便被掉包的。」沈雲燕站在陳朗身邊,一臉悲哀。

陳朗按著自己的心髒,他覺得這一晚上真是夠折騰了,幸好,他的心髒足夠強大,不然,準得被刺激的心髒病突發。

「陳朗,想辦法給雲燕安排個住處,我去找找楚冰。」沈雲澈給了陳朗一記眼神,作為從小熟識的哥們來說,陳朗當然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哥哥,我跟你一起找嫂子去吧,我也很擔心她。」沈雲燕跟著沈雲澈的腳步。

「喂,雲燕,這個時候你就別瞎摻和了,越摻和越亂。」陳朗拽住沈雲燕的胳膊,笑嘻嘻的說道︰「雲燕,快給我說說,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雲燕又急又氣,卻又不能反抗陳朗的「好意」,只得眼睜睜的看著沈雲澈離開病房。

沈雲澈著急的飆著車,第一站趕回家中,雖然他覺得楚冰回家的可能性很小,開了門,上了樓,所有的東西一如以往放置,只有衣櫃打開過。

臥室中有兩個衣櫃,分別放著兩人的衣物,被打開過的是楚冰的衣櫃,沈雲澈走過去,拉開櫃門,果然看到應季穿的衣服都不見了,上次蜜月旅游時,兩人買了一個雙人旅行的拉桿皮箱,可以把兩人需要的衣服都放進去,現在,那個皮箱也不見了,楚冰帶走了足夠多的衣服,看樣子,她沒有打算再回來。

沈雲澈氣急敗壞的一拳砸到床頭櫃上,殃及床頭櫃上他和沈雲燕的合影,楚冰在生活方面比較懶散,這張相片擺在這里很久了,她也沒有換掉的想法。

合影掉在地上,碎成無數片,在兩人年輕的合影上出現無數條裂紋,就像他和沈雲燕之間的兄妹感情一樣,產生了裂痕,便再也難以修復。

沈雲澈瞥了眼合影,斂了視線,抓起手機撥了楚冰的電話,電話那邊是一如既往的單調女音,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他強壓下心頭的不安,仔細思考她會在哪里,一邊想著,一邊往門外走去。

汽車引擎發動,在A市街頭她曾經去過的地方一圈圈的轉著,滿箱的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失著,最後,全部用完。

沈雲澈把車開到最近的加油站,利用加油的空當又打了個幾個電話,依舊關機,他咬牙切齒的看著手機,如果不是待會兒還要靠它聯系,他真恨不得摔了它。

他往四周看了看,也已經很深了,這個加油站附近他不熟悉,不過,他忽然想起,這里離新修的楚宅不太遠。

這個認知讓他興奮極了,剛好,油加滿了,他從兜里掏了幾張百元大鈔遞過去,加油站的工作人員正要找錢,他的車已急速駛離。

楚宅里加油站不太遠,沈雲澈全速開著車,用了沒有五分鐘的時間便來到楚宅門外,這地方他太熟悉了,前段時間重新修復楚宅經常來。

在昏暗的路燈下,楚宅孤零零的矗立著,暗沉沉的影子讓人覺得很心酸,沈雲澈走到門口,看到門鎖鎖著,從門縫望進去,里面沒有一絲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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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滿懷希望的心瞬間落空,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慌了神,他強迫自己穩下心神,沿著宅院的高大的牆壁走了走,上次那把大火,僅僅燒掉了院子中的陳設,這棵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大樹依舊站在那里,經歷著風吹雨打。

他借著助力,沖到樹上,然後從樹上跳到牆上,最後從牆上落下去,落地是,腳踩到凍土上,發出砰的一聲。

他沿著青石小路走到主屋前,打開楚老師的房門,里面空無一人,又來到楚冰的房前,門開著,里面黑漆漆一片。

接著皎潔的月光,他往里面瞧了瞧,寬大的床上,蜷縮著一道瘦小的身影,在看到那抹聲音的一瞬間,沈雲澈覺得自己經歷了從地獄到天堂的飛升。

也就是那一刻,他明白了,她是他的天使,沒有她,分分秒秒,他都如同生活在地獄中,生活黯淡無光,杳無希望。

「冰。」他發覺自己的聲音有絲顫抖,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床上的楚冰沒有抬頭,依舊蜷縮在那里,像一只被遺棄的小貓。

「冰?」他有些急,音調陡然提高,大跨步邁到床邊,一把抱住那麼瘦小的身影。

楚冰從沈雲澈的別墅出來,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像一只迷路的小動物,彷徨而不知所措,從前一個人的時候,也沒有這樣沒著沒落過。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就回到了楚宅,那處翻新的宅子,處處都留下沈雲澈不可磨滅的痕跡,進了院子,他攬著她嬉笑的情景歷歷在目,可惜,物是人非。

進了屬于她的臥室,那里的每一個擺設,每一個家具都和別墅中一模一樣,窩在那張柔軟的大床上,便想起了和沈雲澈激烈纏綿的情景。

她模了模臉頰,有些發燙,即使他不在身邊,她依舊能回憶起那種蝕骨纏心的感覺,原來,習慣一個人就像中毒一樣,時間愈久,毒癮愈大,現在的她,深深中了沈雲澈的毒,想要戒掉,談何容易。

她縴細的十指撫模著柔滑的絲質床單,這塊床單還是沈雲澈陪她去挑選的,粉紅色,上面人工刺繡的鴛鴦正在戲水,一對對的撲稜著翅膀,頭親密的觸在一起。

她躺了下來,蓋著被子,在黑暗中等著眼楮,煩躁的輾轉反側,不知過了多久,好不容易睡著了,夢里,又出現了沈雲澈的身影。

沈雲澈笑嘻嘻的向她走來,伸出手,溫柔的說道︰「冰,我來接你了,我們回家。」

她感覺到自己的心砰砰的狂跳著,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往前邁了一步,畫面立刻變了,沈雲燕昂首挺胸的站在她的面前,得意的說道︰「楚冰,別臭美了,哥哥最愛我,他愛的一直都是我,你只不過是一時的玩物而已。」

「不——」,她驀的驚醒,忽然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攬入一個寬闊的胸膛中,那胸膛那樣熟悉,溫暖,曾經在無數個夢中都擁著她。

「冰,怎麼了?」沈雲澈聯系的抱著她,她嬌小的身軀剛好嵌入他的懷中,嚴絲合縫,那樣的適合,他的下巴放在她柔滑的發絲上,貪婪的嗅著發絲上自然的馨香。

好想念,好想念這種味道。

「放開我。」楚冰心神一蕩,混沌的大腦在思緒陡轉間恢復了清醒,這個男人,這個時候來找她做什麼?他不是應該陪在他那位嬌滴滴的妹妹身邊嗎?沒有血緣關系的妹妹,呆在一起,做什麼不行。

楚冰皺皺眉頭,忽然發現很討厭剛才那個念頭,做什麼都行?包括對她做的那些事情嗎?她日日親密相擁的男人,忽然投入了另一個女人的懷抱,想想就覺得不可忍受。

「冰,給我個機會解釋,相處這麼久了,你應該相信我的為人。」沈雲澈急急的扳過她的身體。

她沒有拒絕,冷冷的瞥著他,月光鋪撒進來,銀水一樣的色澤將他那張俊臉烘托的愈加俊美,她垂眸,避過他灼熱的視線,平靜的說道︰「你說吧,說完就離開。」

沈雲澈俊臉掠過一抹苦澀的笑容,這個小女人,就是這樣決絕,一夜之間,兩人好不容易靠近的心好像瞬間拉遠了距離一樣,這又能怨得了誰呢?

「冰,躺在病床上的那個是我弟弟,親弟弟,當年,母親生下弟弟時,被一些心懷叵測的人偷偷換走了,雲燕可能來自R國,我這麼說,並不是為自己的行為辯解,只是冰,你心里難道不懷疑嗎?之前的一連串追殺,雲燕在新疆的突然出現,突然消失,你父親的冤案,一切的一切,看似毫無關聯,實則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冰,給我點時間,我會查清楚,也請你相信我對你的感情,此生,只你一個,我只愛你。」

沈雲澈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注視著楚冰垂下的眼瞼,那卷翹的宛如蝶翼的長睫輕輕抖動了一下,根據對楚冰的了解,這番話如果沒有說到她的心坎里,她的情緒是不會發生一絲一毫的波動的,這說明,她听進去了。

楚冰的思緒飛轉,近日的一幕幕漸漸連成一線,許多懸疑的線索也漸漸明朗起來,經過沈雲澈這麼一分析,似乎還真是那麼回事。

「你想怎麼辦?」楚冰抬起頭,咬著唇,水眸中還是存留一絲芥蒂。

「靜觀其變,他們把雲燕和弟弟這個時候送回來,想必還有後招,雲燕一出現就破壞你我的關系,這說明,幕後的人不想咱兩聯手,越是這樣,咱們越不能中了他們的計。」沈雲澈分析著。

楚冰依舊咬著唇,似乎在琢磨這件事的可行性,沈雲澈卻心疼了,伸出修長的手指摩挲在她柔軟的唇瓣上,溫柔的說道︰「寶貝,別咬了,會咬破的。」

「要你管。」楚冰白了他一眼,一個很自然的動作,卻被她做的嫵媚妖嬈,風情萬種,落在沈雲澈眼中,自然成了別樣的勾引。

「我當然要管,因為,這里是我的。」他俯,托著她的後腦,伸出舌頭舌忝吻著她誘人的唇瓣,那種香甜的味道,像燦爛的罌粟一樣,帶著致命的誘惑。

「討厭,別踫我。」嘴里雖然強硬著,心早已軟了下來,她是特工,早已分析了沈雲澈剛才那番話的真實性,她的看法與他的一樣,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這才是正招。

「你想住在這里,我就陪你住在這里,正好,這幾天雲燕纏的麻煩。」沈雲澈將她放倒在床上,手指一寸寸摩挲著她的肌膚,眼神膜拜著他心中的女神,**早已如開閘的洪水,噴涌而出。

楚冰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沈雲澈霸道的壓在身下,好一番糾纏。

纏綿過後,楚冰困意襲來,頭一歪,枕著他的臂彎沉沉睡去,剛才還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在這個男人身邊,竟然可以睡得這樣香甜。

沈雲澈偏著頭,注視著她恬美的睡顏,幽深的眸中漾出一絲笑意,那是發自內心的,甜蜜的笑容,凝視了一會兒,他才躺在枕頭上,腦海中回想起白天發生的事情,鳳眸微眯,心道,終于按捺不住要出招了嗎?

第二天一早,沈雲澈的手機鈴聲便響了,楚冰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楮,慵懶的問道︰「誰啊?」

沈雲澈看著上面閃爍的號碼,眉頭一蹙,他可不記得這個號碼,想了一會兒,按下接听鍵,「喂,你好。」

「哥哥,哥哥,雲初,雲初他不好了。」手機那邊傳來沈雲燕驚慌失措的哭喊聲。

雲初?沈雲澈鳳眸驀地睜大,沈雲初?這難道是他弟弟的名字?

被電話一驚,楚冰的睡意早已消失,听到那邊的動靜,拉著沈雲澈的胳膊說道︰「澈,我陪你去,今後,不論什麼事,咱們一起扛。」

「嗯。」沈雲澈斂去眼中的焦急,大掌揉了揉楚冰的頭發。

兩人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畢,趕到醫院,沈雲初已經被轉入急救病房,醫生護士忙碌著,手中拿著各種儀器。

「沒有心跳。」一名醫生對另一名說道。

「繼續電擊。」護士給說話的醫生擦了擦汗。

「不行了,各項機能都出現異常,他可能不行了。」負責電擊的醫生看了看儀器的各項指標,遺憾的搖搖頭。

「通知家屬。」

「是。」一名護士出了急救室的門,問外面圍著的幾個人。

「我是。」沈雲澈站起身,焦急的望著里面。

「準備後事吧?」護士平靜的說道。

「什麼?不可能,醫生,你們再檢查一下吧?」沈雲澈急了,聲音拔高幾度。

「不是我們不檢查,是他的各項機能都出現異常,這是死亡的前兆。」護士同情的搖搖頭。

「護士,能不能讓我進去看看?」楚冰拉住沈雲澈的手,對他搖搖頭。

沈雲澈拼命壓抑著心頭的燥怒,有些哀傷的看著楚冰。

「這恐怕不行吧?」護士為難道。

「怎麼不行?我說行就行。」沈雲澈寒冰罩臉,沒有給護士面子,一把推開她,拉著楚冰走了進去,一屋子的醫生護士都看著他們。

「讓我看看病人。」楚冰擠了進去,湊到沈雲初身邊仔細瞧了瞧,這個年輕人,和沈雲燕年紀相仿,剛剛二十歲左右的樣子,容貌異常俊美,比沈雲澈還要美上幾分,兄弟倆有七八分的相似,但是看著這份相似,就讓楚冰自然對他產生了憐惜之情。

「你添什麼亂,醫生都束手無策呢。」一名護士呵斥道。

「醫生做不到的,她可以做到。」沈雲澈高大的身體隔開那些礙手礙腳的醫生和護士,他這個人,天生就有一種讓人敬畏的氣勢,鐵塔似的往那兒一站,一時間,所有人都噤了聲。

幸好,從楚宅出來時,為了以防不測,楚冰隨手拿了銀針,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反正,死馬當活馬醫吧。

她順著沈雲初的經脈一路扎了下去,銀光閃閃的針將沈雲初包裹的像個刺蝟,剛開始的幾分鐘,他的心髒幾乎成了一條直線,隨著銀針愈扎愈多,他漸漸有了呼吸,有了心跳。

在場的所有醫生護士都驚訝的瞪大了眼楮,現代先進的醫療設備居然不能把這個瀕于死亡的病人就回來,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子憑著一把銀針居然做到了,多麼的不可思議啊。

「好了。給他把這些管子都取了吧,以後,我來為他治療。」楚冰舒了一口氣,坦然的接受沈雲澈溫柔的擦汗。

「請問,這位小姐,你是怎麼做到的?病人明明心髒已經衰竭了。」一位資深大夫小心翼翼的問道,厚厚的鏡片後面是一雙驚訝好奇的眼楮。

「沒什麼,不過是踫巧罷了。」楚冰不想多談,因為病床上的人是她丈夫的弟弟,所以,她要全力以赴。

「哥哥,哥哥,雲初他沒事吧?」沈雲燕哭哭啼啼的跑進來,看到沈雲澈便往他的懷里撞。

「這位小姐,請自重。」楚冰眼疾手快的把她拽到一邊,自己則抹了一把汗,軟軟的靠在沈雲澈的懷中,柔柔的說道︰「澈,好累。」

「那就休息一會兒。」沈雲澈忍著笑意,攔腰把她橫抱起,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出急救室,旁邊沈雲燕的眼神像要殺人一樣,止了哭泣,雙手互相絞著,指節發白。

沈雲初在楚冰的要求下,被護士推回了病房,身上的銀針還扎著,誰都不敢踫他一下,沈雲燕站在床邊,糾結的看著床上的沈雲初,對沈雲澈說道︰「哥哥,你們真的要把他帶回去?」

「是啊。」沈雲澈忙著收拾沈雲初的東西。

「我現在無家可歸,也帶我一起好不好?」沈雲燕走到沈雲澈的身邊,可憐兮兮的看著他,一臉祈求。

「好啊,這是別墅的鑰匙,你自己知道位置,自己回去,以後你就住那兒了。」楚冰把一串鑰匙丟了過去。

沈雲燕大喜,正要說話,楚冰卻轉過頭去,對沈雲澈說道︰「咱們回楚宅去。」

「嗯,听你的。」沈雲澈點點頭。

「可是,我一個人住著會害怕。」沈雲燕一听又急了,沒有沈雲澈的地方,她回去了有什麼意思?

「那里是你從前住過的地方,現在給你住,是念在你和澈從前是兄妹的份上,可是楚宅,那是我的地盤,不歡迎你,明白?」楚冰環抱著肩,冷冷的斜睥著沈雲燕,這個矯揉造作的女人,真的曾經是澈的妹妹嗎?

沈雲澈沒有給沈雲燕說話的余地,撥通電話,讓陳朗帶幾個兄弟過來,沒過幾分鐘,特工隊的兄弟來了好幾個,幫忙把沈雲初抬上一輛加長版的商務車中。

沈雲澈和楚冰回了趟別墅,把兩人的東西搬了個空,只留下偌大的房子空蕩蕩的沒有一絲人氣,沈雲燕獨自呆在那座既熟悉又陌生的房子里,氣憤的跺了跺腳。

「楚冰,等著,哥哥一定是我的。」

仰靠在商務車後座靠背上的楚冰忽然睜開眼,阿嚏,打了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眯著眼,不悅的說道︰「澈,你那好妹妹正在咒罵我呢。」

沈雲澈失笑,「你也太敏感了,一個噴嚏能說明什麼?」

「唉,你還別不相信,我的噴嚏最靈了,一打噴嚏,準有人罵我,你說,這個時候,不是她在罵誰在罵?」楚冰白了他一眼,不悅的反問。

「得了,老大,嫂子說得對,雲燕這次回來啊,的確是有目的的,我都看出來了。」前面開車的陳朗插話,旁邊坐著的小兵憋著笑,肩膀劇烈聳動著。

「陳朗啊,你究竟把我們冰美人怎麼了?怎麼最近她總是神神秘秘的?」楚冰想起刑凝霜最近的行徑,心里有些疑惑。

「額,這個,老大,嫂子,你們說怎麼和凝霜求婚她才會答應啊?」陳朗一本正經的問道。

「怎麼?公子想結婚了?」楚冰眉毛一挑,雙目微眯,刑凝霜最近不大對勁,臉色有些白,給她把脈又不肯,該不會是中標了吧?

「嫂子,凝霜懷孕了,得知消息那一刻,我差點興奮的死去,可惜,她說不要孩子,這幾天硬折騰著要打胎,可怎麼辦呢?」陳朗垮著臉,一想到家里那個執拗的美人,頓時像霜打的茄子,沒了精神勁兒。

「凝霜懷孕了?」楚冰先是驚喜,然後是擔憂,凝霜和她一樣,根本不敢奢望正常的家庭,更不要說孩子了,她能和陳朗發展到這一步,說明對陳朗這妖孽是有真感情的,可感情是一回事,生孩子又是另一回事,那就意味著,她做事有了牽絆,有了弱點。

血脈相連的孩子啊,怎麼能不疼愛,不喜歡,下決心把一個活生生的小生命扼殺在月復中,那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決心。

楚冰覺得,說服刑凝霜留下孩子,就如同說服她自己懷孕一樣,難于登天。

「嫂子,嫂子,幫幫我,好不好?」陳朗妖孽般的臉上滿滿都是擔憂,湊到她面前近乎祈求的看著她。

「冰,孩子也是一條命,還是陳朗的第一個孩子,陳家盼孫子不知盼了多久,生下來,那一定是掌上明珠,幫幫他吧,也是幫幫凝霜自己。」沈雲澈走到楚冰身邊,伸手將她鬢邊的散發別到耳後。

楚冰抬眸,沈雲澈的黑曜石般的眸子中全是復雜,這番話不僅是說給陳朗听,也是說給她听,或者,與其說是勸說刑凝霜,不如說實在勸說她。

沈雲澈一直想要個孩子,她知道,他喜歡孩子,她也知道,可,她能要嗎?楚冰猶豫著,對陳朗點點頭。

「謝謝,嫂子,謝謝,此事成了,你就是我們一家的大恩人,嫂子,老大,我家兒子今後就是你們的干兒子,我一定讓他對你們像對待親生父母一樣孝順。」陳朗開心的像個小孩子一樣手舞足蹈,看的楚冰一陣心酸,這個男人,也是愛慘了凝霜吧,否則,他怎麼會想出用孩子來牽絆凝霜腳步這樣的辦法。

「得了吧,陳朗,孩子才多大,做B超也看不出男女,你就那麼確定是兒子?」沈雲澈戲謔的說道,看到楚冰點頭答應,他的心里也是一陣輕松,楚冰答應說服刑凝霜,是不是就意味著,她也願意給自己一個機會?

有些日子沒有見冰美人了,陳朗家位于離別墅不太遠的一片高檔小區中,這里的安保設施良好,進出都有保安負責登記,小區居民不算多,都是大平米房,陳朗家位于中間一棟高層上。

楚冰還是第一次來陳朗家,屋子布置的豪華高檔,家具全是高檔精品,這妖孽,一看就知是個享受慣了的人,自然知道怎麼布置舒適。

房子裝修的大方典雅,收拾的干淨利落,進屋時,以前陪過楚冰的小南小北兩姐妹迎了上來,看到楚冰,臉上漾出開心的笑。

「楚哦,首長夫人好。」兩人站正,很鄭重其事的敬了個軍禮。

「你們兩個小丫頭,這麼正經干什麼,還是叫我楚冰吧。」楚冰笑眯眯的捏了捏姐妹花的臉蛋,向屋里走過去。

臥室位于復式結構的二樓,一進門,一個枕頭便扔了過來,楚冰接住枕頭,抬眸,看到刑凝霜別對著門口,氣呼呼的坐在床上生悶氣。

「滾,都滾。」有一個枕頭扔了過來。

「冰美人成了火美人,火氣這麼壯怎麼成,不利于月復中孩子的成長啊。」楚冰說著,向她走過去。

刑凝霜微微一驚,雙手不由自主的放在月復部,杏眸迅速掠過一抹柔情,快的幾乎察覺不到,然後便冷下臉,看著楚冰說道︰「你也是來走說客的?」

「凝霜,我好傷心,這麼久沒見,你都不想我嗎?」楚冰挨著她坐下,自然的拉著她的手,身後的沈雲澈見狀,拉著陳朗走了出去。

「如果你不是來做說客的,我當然想你。」刑凝霜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自從懷孕,她的冷靜早就不知去了哪里,稍微有點刺激,便像吃了火藥一樣,迅速噴發。

「你真的想打胎?」楚冰神情凝重的問她。

「真的。」刑凝霜深深吸了一口氣,下定決心。

「好吧,我可以幫你,不過,待會兒需要你配合我。」楚冰拍拍她的肩。

「真的?」刑凝霜瞪大眼楮,本該驚喜的,可她卻覺得心里堵著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難受的要命。

「當然是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楚冰認真的說著,在心里補充道,除了這一次。

「好的,我配合你。」刑凝霜眼露悲哀,用手模了模沒有顯懷的小月復,臉上滿是留戀的神情,這一切被楚冰看在眼里,她幽幽的嘆息著,轉身出去了。

下了樓,楚冰對沈雲澈招招手,兩人咬了半天耳朵,沈雲澈狐疑的抬眸望著她,「這樣行嗎?」

「怎麼,不相信我?」楚冰嬌嗔的瞪著他。

「當然相信,那好吧,我去準備。」沈雲澈出外面打了個電話。

楚冰又上樓,看到刑凝霜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她進來,只是留戀的撫模著自己的月復部,不由嘆息著,女人啊,總是口是心非的動物,明明舍不得,卻偏偏故作堅強。

「好了,我們走吧?」楚冰說道。

「去哪里?」刑凝霜驀地站起身,有些緊張的問道。

「當然是去醫院了,我跟他們說要去散散心,放心吧,不會被識破的。」楚冰上前拉著刑凝霜,給她簡單收拾了一下。

下樓時,陳朗不在,可能被沈雲澈支出去了。

沈雲澈的司機把兩人一路拉到附近的一所醫院中,掛了號,在婦科室門口等著,一個剛剛做過手術的女人蠟黃著臉,在旁邊人的攙扶下走了出來,臉上掛著兩道淚水。

「我的孩子,他,沒了。」

旁邊的一個男人冷冷的說道︰「沒了就沒了,現在咱們養不起他,以後還會有的。」

女人繼續哽咽著,沒有說話。

楚冰一直拉著刑凝霜的手,自從看到那個做過手術的女人,她的手便一直再抖,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緊張。

「冰,你說,不告訴陳朗私自打掉孩子,他會不會生氣?」刑凝霜可憐兮兮的看著她。

「生氣?估計吧,看得出,陳朗很緊張這個孩子。」楚冰雲淡風輕的說著。

刑凝霜垂下了頭,一聲不吭。

過了一會兒,護士在門口喊道︰「第二十號。」

「哎,來了。」楚冰扶著刑凝霜走進病房,屋里擺著一張冰冷的手術床,旁邊放著手術器械,還有前幾個做過手術未來得及清理的血水和衛生紙。

剛才僅僅是手指顫抖的刑凝霜,此時全身都在顫抖著,痛,她不怕,可一想到那個未曾謀面的孩子將會被她用這樣殘忍的手段清理掉,她的心還是疼了。

「上床啊,霜。」楚冰扶著她坐到床上,然後緩緩躺下去。

「冰,別出去,陪著我好嗎?」刑凝霜克制著內心的恐懼,拉住楚冰的手,懇求道。

「可以嗎?醫生?」楚冰問旁邊的醫生。

「好吧,不過,待會兒你不要出聲。」醫生猶豫了一下,答應了。

醫生和護士準備著手術器械,楚冰看著刑凝霜,一張俏臉已經慘無血色。

「霜,要不,我給你扎上一陣,昏過去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楚冰試探的問道。

「好好,讓我昏過去,什麼都不知道的好。」刑凝霜忙不迭的答應。

楚冰拔出銀針,在她的昏睡穴扎了一針,看著她沉沉睡去,便悠閑的坐在旁邊,醫生把一盆做完手術的污穢物放到旁邊,問她︰「夫人,這樣可以嗎?」

「可以,不過,你們要裝的像一些。」楚冰點點頭。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留下一個小生命,也算功德無量啊。」醫生笑道。

時間在一分一秒中過去,楚冰看看表,算算時間,刑凝霜也該醒過來了,她站起身,湊到刑凝霜身邊一看,冰美人縴長的睫毛在抖動著,那是快要清醒的跡象。

這個時候,走廊里傳來匆匆的腳步聲,陳朗砰的推開了門,氣急敗壞的沖到手術床旁,看到床邊那一盆血水,高大的身體顫了顫。

「凝霜,這就是你要的嗎?這是我們的孩子啊,你也忍心?」陳朗眼中噙著淚花,失望而悲痛的看著刑凝霜,哽咽著,再也說不出話來。

楚冰愣了愣,陳朗這妖孽不去做演員也太可惜了吧,演戲居然這麼像,爐火純青了,那動作,那音調,那表情,簡直比真的還真啊。

「嫂子,這就是你所謂的勸說,你——」,陳朗有些說不下去了,蹲下去,呆呆盯著地上那一盆血水,背影蕭索寂寥。

「陳朗,我,我對不起你。」剛剛醒過來的刑凝霜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猛的坐起身,視線掃及那盆血水,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

「孩子啊,我,我後悔了,真的後悔了,冰,怎麼辦,我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怎麼辦?」刑凝霜情緒有些失控,發泄似的抓著自己的頭發,狠命撕扯。

「別這樣,霜,決定是你自己下的,後悔也沒有用,我只問你,如果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願不願意嫁給陳朗,給他生下這個屬于你們的寶寶?」楚冰拉住她的手,冷靜的問她,澄澈的眸中掠過一絲不忍。

「我願意,我願意,如果能夠重頭來一次,我什麼都願意啊。」刑凝霜大哭著,陳朗一怔,止了眼淚,站起身,走到她身邊,握著她的手說道︰「霜,這次沒了孩子沒關系,嫁給我,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沈雲澈從後面走了過來,懶懶的看著這一出鬧劇,對楚冰說道︰「夫人,這鬧劇還要再繼續嗎?我有點兒受不了了,天知道,這是我頭一次看陳朗哭。」

「好吧,陳朗,戲演的不錯,很逼真。」楚冰拍了拍陳朗的肩。

「什麼演戲?」陳朗一頭霧水。

「咳咳,為了讓陳朗演的更逼真一些,我剛才告訴他,凝霜已經打掉了孩子。」沈雲澈輕咳幾聲,避開陳朗幾步。

「啊,怪不得,我說妖孽今兒怎麼戲演的這麼好。」楚冰豁然開朗。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陳朗怒了。

「是這樣的——」,旁邊的醫生看不下去了,站起來把剛才的經過講述了一遍。

「好啊,楚冰,你竟敢算計我,看我不打你。」刑凝霜下了手術床,作勢要打楚冰,被陳朗拉住手放到唇邊一吻,「媳婦兒,咱不生氣啊,孩子要緊。」

剛才還怒容滿面的刑凝霜忽然安靜下來,小鳥依人似的偎依在陳朗懷中,連走路都帶了一絲小心翼翼。

「看來,近日我們有喜酒喝啊。」楚冰笑道。

陳朗和刑凝霜偎依著走出手術室的門,在陽光的照射下,那一對身影挨得極近,看起來溫馨而甜蜜。

沈雲澈忽然有些羨慕,湊到楚冰身邊說道︰「冰,凝霜都想開了,你什麼時候能想開?」

「沈雲澈,你什麼意思?」楚冰怒問。

「就是說,什麼時候咱們也生一個,我這做老大的,總不能在這方面落了後。」沈雲澈笑吟吟的看著她。

生孩子嘛,楚冰忽然想起來,這段時間,晚上纏綿過後,她都沒有采取過措施,至于沈雲澈,他巴不得她立刻有了孩子,不會中標吧?她暗暗擔心著。

一場鬧劇落幕,接下來,便是籌備婚禮了,陳朗和刑凝霜的婚禮緊鑼密鼓的進行著,從某種意義上說,兩人也算是奉子成婚。

陳朗的父母盼孫子盼得都快失去希望了,好不容易盼來一場婚禮,媳婦肚子里還懷著小金孫,老兩口哪里還顧得上門第之別,看在小金孫的份兒上,兒媳婦也是愈看愈順眼。

婚禮進行的很順利,沒有石青雲和華子秋那樣別有用心的人搗亂,所有的賓客都帶著祝福,祝福這一對新人白頭到老,永結同心。

沈雲澈和楚冰從頭忙到尾,一直看著一對新人進了洞房,這才想起忙碌了一整天,回到楚家大宅,沈雲初安靜的躺在床上,如果不是鼻息間微微的呼吸,看到他的人幾乎都會以為這是一具尸體。

在楚宅照顧沈雲初的陳媽是從前沈家的佣人,在沈家呆了二十多年,直到沈母去世,這才離開,可以說是看著沈雲澈長大的老人。

這一次,沈雲澈也是動用了關系,硬是把老人從鄉下找到,接到楚宅照顧沈雲初,看到這個和沈雲澈有七八分相似的孩子,陳媽感慨萬千,老淚縱橫。

「少爺,夫人,你們回來了,二少爺還是那個樣子,不過,喂的藥沒有再吐了。」陳媽盡責的說道。

「好的,陳媽,您也累了一天了,休息去吧,這里有我們就可以了。」沈雲澈臉上冷硬的線條軟了下來,溫和的對陳媽說。

「哎,我這就去休息。」陳媽走過楚冰身邊時,意味深長的瞥了她一眼說道︰「少夫人,你可抓著點緊,生個兒子出來,可是沈家的嫡長孫呢。」

「知道了,陳媽。」楚冰笑了笑,這個老太太,簡直就像是她的婆婆一樣愛操心,特別是對他們的後代的事情,很是緊張。

陳媽笑呵呵的回了自己的屋子,楚冰走到沈雲初身邊,拿出銀針,在他的周身大穴上又是一陣扎,沈雲澈則配合著她的動作,在沈雲初另一側的身體上按摩揉捏著,盡量不讓他的肌肉壞死。

肌肉壞死,身體就會萎縮,那樣的話,即便有一天重新醒過來,他也是個廢人了。

「冰,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沈雲澈手下動作未停,狀似無意的問道。

「男孩女孩都好,但願陳朗能如願以償,一舉得男。」楚冰何嘗不知道沈雲澈的心思,便故意把話題往陳朗身上引。

「那我們就生個女孩,長大了欺負小陳朗,讓他一輩子圍著我們女兒團團轉。」沈雲澈又接著說道。

「呵,你這是什麼思想,即便有了女孩,你以為就能和陳朗的兒子看對眼嗎?現在不是封建社會,戀愛自由,婚姻自由的啊。」楚冰被他逗笑了。

「好吧,那就不強求了,那你說,給我們女兒起個什麼名字好呢?」

「八字都還沒有一撇呢,你急什麼?」

「我急啊,急著當爸爸,冰,我好期待屬于我們的孩子,這段時間我們沒有采取措施,如果有了,生下來好嗎?」沈雲澈看著她,目露期待。

楚冰蹙眉,想起了陪刑凝霜去醫院的那一幕,堅強如凝霜,也受不了那種將孩子生生從體內剝離的感覺,換做是她,能受得了嗎?她搖搖頭,她也受不了。

「嗯。」楚冰低低的答應一聲,如果真的有了,那就生下來,當然,前提是得真的有了。

沈雲初的情況很不錯,楚冰堅信,這樣堅持一段時間,他遲早會醒來,到時候,兄弟倆可以促膝長談,從未謀面的兄弟啊,這緣分,還真是奇妙。

兩人躺在床上,隨便閑聊了一會兒,又做了一會兒愛的運動,這才相擁著睡去,楚冰習慣枕在他的胳膊上,那個溫暖的懷抱,讓她總是睡得很安心,不會做噩夢,也不會睡不著。

第二天,沈雲澈去上班,楚冰在家整理材料,等候上峰的通知,自從她晉升為少尉後,上峰還沒有正式給她安排工作。

收拾完材料,她開車去了趟菜市場,準備買些菜回家做的吃,雖說她的手藝不怎麼樣,可看著菜譜做總歸也差不到哪兒去。

楚冰穿著一身休閑服,在菜市場里閑逛,東瞅瞅西看看,不做飯的人,真的來了菜市場,都想不起來做什麼,這讓她有些郁悶。

走著走著,前面有個老太太引起了她的注意,這個時候是冬天了,菜市場里雖說通了暖,但也不很熱,太熱了菜壞的快,前面那個老太太戴著一頂手工織就的帽子,還戴著口罩,買菜時,摘下口罩與老板討價還價。

在看清那老太太的臉時,楚冰震驚了,隨手丟下撿在手里的菜,快步向老太太靠了過去。

老太太剛好結了帳,拿著菜一轉身,正好和楚冰面對面,兩人均是一愣,老太太反應過來,轉身快速離去。

「阿姨,等等,等等我。」楚冰撥拉開人群,從中間擠了過去,這一次,她可不能再把人跟丟了。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穿過繁華的大街,進了一條僻靜的小巷,老太太住了腳,轉身,淡漠的看著楚冰問道︰「這位小姐,你這麼急著追我,有什麼事?」

「阿姨,您就是精神病院的那位阿姨,沒錯的。」楚冰上前驚喜交加的說道。

「小姐,你認錯人了。」那位老太太轉身便要走。

「不,不,我沒有認錯人,您等等,別急著走,您和沈雲澈是什麼關系啊?」楚冰見老太太要走,急了,拉住她的胳膊,直接問了出來。

老太太在听到沈雲澈這個名字時,身體驀地一震,神情有些慌張,不過,這樣的情形沒有維持多久,轉瞬即逝。

「小姐,我不認識什麼沈雲澈,你一定是認錯人了。」老太太堅定的說道。

「不,不可能,您知道嗎?沈雲燕不是您的女兒,您的孩子是個兒子,名叫沈雲初,在剛出生的時候被人和沈雲燕掉了包,您不想見見您的二兒子嗎?」

老太太驀地瞪大眼楮,驚疑滿目,好一會兒愣神後,才平息了情緒,緩緩的說道︰「小姐,我跟你說過很多遍了,我不認識沈雲澈,更沒有什麼二兒子。」

「不管您承不承認,我都認定,您是雲澈的母親,我的婆婆,婆婆,回去吧,雲澈很想您,雲初出了車禍,成了植物人,需要媽媽的照顧。」楚冰盯著老太太的眼楮,沒有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這一刻,她可以完全確定,老太太就是沈雲澈的母親,那個多年前詐死的母親,可是,她為什麼詐死?

「小姐,我這個老太太不詳,我的兒子認了我會倒大霉的,你回去吧,不要對任何人說起我的事,算我替我的兒子求你了。」老太太含著淚,對楚冰微微欠身。

「別,您——」,楚冰瞪大眼楮,沒想到老太太居然會這樣,愣怔間,那老太太早已不知去向。

到了晚上,沈雲澈依舊沒有回來,楚冰看著滿桌的菜,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坐在椅子上,獨自呆了一會兒,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好久,那邊才傳來一聲嬌滴滴的女人聲音︰「喂,誰啊,澈在洗澡。」

楚冰身體僵直,渾身上下像被冰水澆過一樣,冰涼徹骨,那個女人的聲音她听出來了,是沈雲燕,昨晚,沈雲澈剛剛和她保證,對沈雲燕只有兄妹之情,今後見她也要慎重,現在就搞到一塊兒去了,洗澡,多麼曖昧的行為。

她站起身,在屋里踱來踱去,焦躁不安和憤怒溢滿胸腔,她覺得,自己再不做些什麼便要徹底崩潰了,想了許久,她撥了個越洋電話。

電話那邊傳來一道男子好听的聲音︰「喂,請問你找誰?」對方是用英語說的,楚冰英語很好,完全听得懂。

「墨離,我是楚冰。」

「哦,楚小姐,這麼晚了,有事嗎?」

「是,有點事想請你幫忙。」楚冰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你說,只要我能做得到。」墨離心情很好的樣子。

楚冰看了看四周,陳媽不在身邊,她進了衛生間,壓低聲音說了個請求,電話的那邊,墨離微微一愣,卻沒有拒絕她。

「好吧,等我消息。」墨離說道。

「越快越好。」楚冰愈加焦躁。

「你——」,墨離想問她是不是和沈雲澈鬧了別扭,卻最終聰明的選擇什麼都不問。

電話掛斷了,楚冰雙手捂著心髒處,那里傳來陌生的痛感,此刻,她竟然覺得好心疼。

一夜未眠,沈雲澈依舊沒有回來。

第二天一早,墨離打來電話,事情辦成了。

楚冰收拾好行李,留戀的看了眼這間屋子,轉身毅然離去。

陳媽在後面追出來︰「少夫人,您去哪兒?」

「我去執行任務。」楚冰僵硬的扯出一抹笑。

上面行動很快,一切手續都已經辦好,班機也訂好了,離飛機起飛的時間還有幾分鐘,楚冰最後一次抬起頭,望了望門口,那里,依舊沒有沈雲澈的影子。

別了,楚冰的眸中無限寂寥,一切的一切,都別了。

既然你放不下你的妹妹,那麼,就讓她做你心中的唯一。

飛機沖上藍天的那一瞬,沈雲澈慌慌張張的沖了進來,眼睜睜的看著飛機離去,這個時候,手機又響了,醫院的消息,沈雲澈一拳擊在廊柱上,手上嫣紅的血順著廊柱流了下來。

工作人員走過來,急急的問道︰「先生您在干什麼?」

「對不起。」沈雲澈掏出幾張鈔票,塞到清潔工的手中,「幫我清理一下。」清潔工愣怔的當口兒,沈雲澈已經離開。

楚冰仰靠在座位上,閉著眼楮,腦海中混亂一片,說好不動心的,在不知不覺中還是產生了依戀,依靠的多了,就成了習慣,習慣習慣就難以割舍了。

她對沈雲澈的感情究竟是怎樣的呢?愛嗎?也許,還沒有達到那個程度,喜歡,比喜歡多一點。

「想什麼呢?」一道男聲很突兀的響起在耳邊,楚冰驀地睜開眼楮,因為這聲音太熟悉了,根本不可能在此時出現。

「你怎麼會在這里?」楚冰冷冷的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華子秋,旁邊的座位一直空著,她還以為這里的人今天不會來,沒想到,居然是華子秋,她可不會認為他的出現是偶然的。

「別這麼有敵意,小冰冰,人家好傷心呢。」華子秋恢復了從前變態的模樣,說話不再想一起逃亡時那麼正經。

「少廢話,說。」楚冰心情不好,可沒有那麼多的耐心。

「好吧,就知道一切都瞞不住你,我是故意查了你的行蹤,然後提前訂了機票,等你登機後才上來,夠煞費苦心的吧?」華子秋笑吟吟的說道。

「這些不在你的能力範圍內,是蕭煜做到的?他究竟想做什麼?」楚冰態度依舊冷淡,她這個人,遇到情況不會慌張,大腦反而比平時更加清醒。

「做什麼?就是做你認為的事情嘍,用跟在你身邊做代價,換取他想要的消息,換言之,就是美男間諜唄。」華子秋彈了彈衣服上的塵土,雖然上面很干淨。

楚冰沒想到他這麼坦白,狐疑的看著他,琢磨著他話語中的信息,蕭煜這個詭異的男人,能夠做出這樣不同尋常的事情完全有可能,而華子秋,口口聲聲說喜歡她,估計也沒有假,這樣各有目的的兩個人在這件事情上達成了一直,一個要他想要的信息,一個換取自己留在楚冰身邊。

楚冰挑眉,鄙夷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華子秋臉皮再厚,也受不了心愛的女人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被盯了一會兒後,他的臉色僵了僵,輕咳一聲︰「咳咳,小冰冰,別那樣看著我,會讓我以為你愛慕我。」

楚冰沒有說話,更加鄙夷的看著他。

「好吧,我投降,下面說的話是發自肺腑的,首先,我華子秋,在這世上孑然一身,了無牽掛,其次,我華子秋,愛楚冰,甘願為她生,為她死,最後,我華子秋,不會做任何危害楚冰的事,間諜,我是不會做的。」

華子秋舉起右手,一本正經的說著,為了避免周圍乘客的異常反應,他說話的聲音很低,可盡管低,她也一字不落的听到了,不知為何,他這樣子,楚冰竟相信他所說的每一個字。

她拍落他的手,怒瞪著他說道︰「好了,變態,別鬧妖了,想把別人的目光都吸引到這兒來嗎?」

「你相信了?」華子秋心里一陣輕松。

「嘴上說是一回事,行動又是另一回事,拭目以待吧。」楚冰垂眸,翻開手中的一本雜志,一行行看去。

華子秋听話的閉了嘴,想他堂堂華少,暗夜的主人,何曾對一個女人這樣討好過,可是現在,他就是願意討好她,哪怕听到她的呵斥,也好過終日不理他,當他是仇人。

人就是這樣奇怪,或者說,人就是犯賤的,華子秋自嘲的笑了笑,他現在就是在犯賤,不過,他就是喜歡這種犯賤的感覺。

楚冰不願意理他,他就靜靜的陪在身邊,看著湛藍的天空中,潔白的雲彩朵朵飄過,那些遙遠的,黑暗的記憶仿佛已經離他遠去。

飛機降落時,楚冰精神一陣恍惚,這麼快就來到了B國,不知這個時候,沈雲澈有沒有得到消息,會有什麼反應,傷心?焦急?她的心里隱隱還有些期待,期待他能夠追到B國,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耀眼的眼光射過來,晃得她有些眼花,楚冰抬起手臂,遮擋著陽光,往外面望了望,華子秋早已幫她拿到了行李,跟在她身後,儼然一個護花使者。

他那張妖嬈的臉,走到哪里都是目光的中心,年老的,年輕的女人們把視線偷偷瞄到他漂亮的臉蛋上,只差流口水了。

「變態,離我遠一點。」楚冰感受著身周炙熱的溫度,不悅的對華子秋說道。

「這也不是我的錯,小冰冰,不要對我這麼冷漠嘛。」華子秋幽怨的對她說。

「滾。」楚冰白了他一眼,一路上,有了這變態的消遣,心中的郁悶倒是排遣了許多。

她微微一笑,抬眸,看到外面欄桿處立著一抹頎長的身影,湛藍的眼眸靜靜的凝望著她,好像等候了很久的樣子。

她快走幾步來到墨離面前,驚訝的問道︰「你今天居然有空兒來接我?不是剛剛統一,忙著國內的事情嗎?」

「懂得休息的人才會工作,我現在也是在偷空兒休息嘛,這位是——」,墨離警惕的看著楚冰身旁的華子秋。

「哦,他是華子秋,是我的——朋友。」楚冰猶豫了一下,最終決定用朋友來形容他們之間的關系。

簡簡單單的朋友二字,讓華子秋的心花怒放,他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美的贊譽,原來,這個女人輕易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便可以給他帶來這樣巨大的影響。

「哦,好,一起走。」墨離身邊的保鏢接過了華子秋手中的行李,車停在外面,加長版的商務車,里面的空間很大,即便多坐幾個人也無所謂。

「國內局勢徹底控制住了嗎?」楚冰問,墨離自然的坐在她身邊。

「嗯,差不多了,有幾個頭目在逃,估計也是秋後的螞蚱,蹦不了幾天了。」墨離風趣的說道。

「呵,春風得意啊。」楚冰戲謔道。

「還好吧。」墨離笑了笑。

「準備把我安置到哪兒?直接去大使館還是——,」楚冰問。

「先去吃飯。」墨離對司機使了個眼色,車子向一條寬敞的馬路行去。

車子在夜色中疾馳著,走了大約一個小時,終于在一家外面純黑色裝潢的飯店前下了車,飯店兩旁的停車位停滿了車,車子都高檔,由此可見,這家飯店的級別也很高。

「這是我們B國最豪華的五星級飯店,里面的廚子都是國家一流的,手法獨特,飯菜味道很不錯,吃了第一次,你就會想吃第二次。」墨離走在他的旁邊,唇角漾著笑,溫和的解釋著。

「哦,是嗎,我很期待。」楚冰偏頭微笑,兩人走在一起,很和諧默契的樣子。

華子秋走在楚冰的右側,墨離走在她的左側,兩個男人都是風度翩翩,萬里挑一的美男子,走到哪兒都會吸引眾多人的眼球。

三人一進大廳,立刻引來就餐人的注意,保鏢分列兩旁,將三人簇擁著上了樓,來到一間較為雅致的房間里。

楚冰以為,就餐的人不會多,誰知,進了餐廳才知道,里面早已做了幾位頭發花白的老頭老太太,見到楚冰進來,都站起身,唇角漾著笑,溫和的看著她。

「剛才沒來得及告訴你,這些都是我們墨家的元老,听說你出資幫助了我,這次說什麼也要和你見個面。」墨離解釋。

「哦。」楚冰有些尷尬的站在那里,被一群老人注視著,那種感覺就像被剝光了衣服欣賞一樣,很不舒服。

「這位是我爺爺,這是我二叔,這是姑姑,這是小姨——」,墨離一個個指過去,把在場的長輩介紹了個遍,楚冰心里有種怪異的感覺,這些長輩不像是來感謝她的,倒像是來審核她的,頗有些相親宴的感覺。

「這位小伙子是誰啊,長的可真漂亮。」墨離的姑姑是位五十多歲的老太太,保養的很好,雍容華貴,可以看得出,年輕時很漂亮。

「哦,他是華子秋,和我一起來的朋友。」楚冰介紹道。

華子秋黑了臉,就算他長的漂亮,那也不能在這樣公開的場合這樣形容吧,這老太太,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楚小姐,你父親叫什麼?」墨離的爺爺從她一進門就盯著她的臉看,大家聚到她身邊議論的時候,他一直坐在一旁看著,這個時候才開口問道。

「楚風雲,爺爺。」楚冰覺得,對于這樣的一位老人,還是叫爺爺的好。

「哦,你有他的照片嗎?」爺爺皺眉思索著。

「照片?」楚冰忽然想起手機上存了一張楚風雲的照片,是上次去看望他的時候,他抱著楚中天的兒子,一老一少很和諧的樣子,她便拍了張照。

爺爺戴上老花鏡,眯著眼仔細瞅了瞅照片上的楚風雲,視線在楚冰和楚風雲的臉上來回游梭著,最後搖搖頭說道︰「不像,丫頭,你還有沒有其他父親?」

楚冰驚愕的瞪大眼楮,老人眼神灼熱,面容慈祥,可這個問題問的,實在是太驚駭了,哪有人這樣問的,這豈不是在懷疑小瘋子的媽媽和別人私通嗎?

「楚小姐,你不要驚訝,爺爺擅于看相,能夠從人的面相中看出兩人的血緣遠近,他這樣問你,必然是看出了什麼,絕對沒有別的意思。」墨離急忙解釋。

楚冰斂了表情,垂眸細想,以前還真的沒有注意過這一點,楚冰的臉型是典型的瓜子臉,小巧玲瓏,一雙很有特點的鳳目,眼尾上挑,讓她的美又多了分神韻,五官精致月兌俗,說長相絕美,一點都不夸張。

而楚風雲,國字臉,劍眉,朗目,眼楮嘛,也是鳳目,偏細長,深邃有神,倒是和沈雲澈的眼楮十分相像,和小瘋子嘛,真的沒有一點像的地方。

「楚小姐,你的命格也很特殊啊,爺爺我活了這麼大歲數,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命格,好,好啊。」爺爺笑眯眯的看著她,卻不說破好在哪里。

「爸,你就別故弄玄虛了,楚小姐的命格特殊在哪里?快和我們說說。」一旁的姑姑是個急性子,連聲的催促老人。

「天機不可泄露,呵呵——」,老人似乎心情很好,看著楚冰一臉的皺紋都笑開了花。

墨離挨著楚冰坐下,菜上來了,華子秋給她不停的布著菜,墨離也不甘示弱,她面前的盤子堆得像小山一樣。

楚冰苦笑著,可惜,這兩個男人好是好,都不是她的菜,狠心的沈雲澈,她走了這麼長時間,他居然一點信兒都沒有。

一頓飯吃得很不舒服,與其說是吃美味大餐,不如說吃她,她險些被那些人的眼神給吃掉,好不容易熬到最後,她堅持要去大使館住,墨離沒有辦法,送她去了大使館。

華子秋不是大使館的人,不能隨便進入大使館,不知利用什麼關系,他在大使館旁邊的一座居民樓里租了一套住房。

休息一晚,第二天,楚冰正式上班了,第一天的事務很忙,尤其是,她根本就沒有做過大使的活兒,完全模不著頭緒,一上午都埋在資料堆里,用文件作斗爭。

好不容易到了下班時間,墨離邀請她去吃午餐,出了大使館,看到墨離開了一輛很低調的轎車,車玻璃開著,從她這邊可以看到墨離英俊的側臉。

墨離下了車,拉開車門,做了請的姿勢,她微微一笑抬腿就要上車,忽然感覺一陣眩暈,身體向後倒去,在快要落地的那一瞬,墨離接住了她,然後,她就徹底的昏了過去。

她听得到墨離焦急的呼喚聲,听到救護車的響聲,四周的喧嘩聲,可一切的一切似乎離她那麼遙遠,她想要睜開眼楮,眼皮卻沉重的怎麼也睜不開,不知過了多久,鼻腔里充斥著難聞的藥水味,她低低嘆息一聲,幽幽醒過來。

刺目的陽光晃到眼楮中,酸的想流眼淚,放眼望去,潔白一片,醫生和護士來來回回的忙碌著,看到她醒過來,急忙喊道︰「病人醒了,病人醒了。」

然後是紛沓雜亂的腳步聲, 亮的皮鞋出現在她的視線中,墨離焦急的握著她的手喚道︰「楚冰,楚冰,你怎麼樣?」

「我很好,沒事。」楚冰懶懶的回答。

墨離一招手,醫生立刻上前給她做了全面檢查,折騰了好一會兒後,醫生才摘下口罩,對他說道︰「先生,您太太和月復中的胎兒情況良好,不要擔心。」

楚冰呆呆的看著醫生的嘴一張一合,滿腦子都是月復中胎兒幾個字,她下意識的模了模肚子,難道說,她懷孕了?

「楚冰,你懷孕了,剛剛一個月,正處于危險期,需要休息,我已經和大使館打了招呼,給你請了家,如果有什麼事的話,讓他們把文件送到你家里去。」墨離俯,眼神復雜。

「懷孕?」楚冰懵了,盯著那張化驗單,臉上的表情茫然不知所措。

「是啊,我通知沈雲澈。」墨離掏出手機,便要給沈雲澈打電話。

「別,別告訴他。」楚冰拉住他的手,神色黯然。

「你們兩到底怎麼回事?」墨離問。

「沒什麼,只是需要彼此冷靜一下。」楚冰躺下來,輕輕的把被子蓋住月復部,緩緩閉上眼楮,她需要好好想想,月復中的孩子到底怎麼辦?

不久前刑凝霜打胎的那一幕回旋在腦海中,冰美人以為孩子沒了的那一剎那,神情是那麼絕望,無論如何,那是一條小生命,就算,他不受期待,也不應該自私的奪取孩子的生命。

那麼,生下來。

楚冰卷翹的睫毛顫抖著,這個世上,她已經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親人了,也許,有了月復中這個骨肉相連的小寶貝,她不會覺得這麼孤獨。

墨離嘆了口氣,走了出去,還帶上了門,沒過一會兒,華子秋急匆匆的來了,看到楚冰臉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擔憂的喚道︰「小冰冰,你怎麼了?」

「我沒事,好餓,有吃的嗎?」楚冰懶懶的睜開眼楮,最近一段時間,總感覺懶洋洋的,做什麼都提不起精神,胃口倒是不錯,不是說懷孕初期都會惡心嘔吐嗎?看來,她的寶寶很听話,在肚子中就知道心疼媽媽。

「哦,等著,我去買。」華子秋正要往外走,迎面遇到墨離進來,手中拎著飯盒。

「小冰,吃飯吧。」墨離親切的看著她,把食盒放在桌上,打開。

「喂,變態,有飯了,別去買了。」楚冰有氣無力的喊住華子秋,坐起身,慢吞吞的吃起來。

「吃飽了嗎?吃飽了我有事要和你說。」墨離溫柔的看著她。

「嗯,飽了。」楚冰看到墨離的眼楮落到華子秋的身上,很明顯,下面的話不想讓華子秋听到。

「小冰冰,我出去走走,你們慢慢聊。」華子秋是什麼人,跟著蕭煜,什麼人沒見過,什麼場面沒見過,都是人精了。

「嗯。」楚冰答應一聲。

目送華子秋離開病房,墨離關了門,特護病房頓時安靜下來,只剩他們兩個人。

「什麼事?」楚冰斜靠在靠枕上問道。

「記得上次我和你說過的扳指的事情嗎?」墨離問。

「嗯,怎麼了?」楚冰挑眉,眸中一縷暗光劃過。

「我去問了爺爺,那扳指和玉墜是一塊玉上切下來的,玉墜的主人,也就是我上次說過的那位墨叔叔,他去了華國後,改了名,名叫楚清河。」墨離很認真的說道。

楚冰瞪大眼楮,盯著墨離久久沒有出聲。

「你怎麼了?」墨離模了模她的腦門。

「沒事,你接著說。」楚冰心中就如涌起了滔天巨浪一般,楚清河,她的父親,她居然真的是墨離從小定下的未婚妻,怪不得那扳指和玉墜可以開啟寶庫,可是,那寶庫是怎麼回事?墨離可以信任嗎?

「墨叔叔在華國做官,不知是誰泄露了消息,說他擁有富可敵國的寶藏,上面追查未果,居然被定了貪污受賄的罪名,處決了,小冰,你一直在華國,听說過這件事情嗎?」墨離凝視著她的眼楮問道。

「你究竟知道些什麼,又想說什麼?」楚冰恢復了冷清的樣子,墨離這樣說,顯然是知道了什麼。

「爺爺說,你是墨叔叔的女兒,親生女兒。」墨離說道。

「我要見你爺爺。」楚冰沉思片刻,抬眸淡淡的看著他。

「好。」

楚冰身體好些的時候,墨離帶她來見墨爺爺,一間寬敞的屋子中,只有楚冰和墨爺爺相對而坐,墨離早已離開。

「爺爺,您究竟知道些什麼,能不能告訴我?」楚冰問道。

「我知道,你是楚清河的女兒。」墨爺爺笑眯眯的說道。

「您說錯了,我是楚風雲的女兒。」

「你的魂兒是楚清河大女兒的,身體卻是他二女兒的,只不過,他把這個小女兒從小藏起來了,以為這樣就是保護了她。」墨爺爺笑得很詭異。

楚冰驚愕的瞪大眼楮,一開始,她以為他是個江湖騙子,什麼看相看卦,分明是亂說,可是,他看出了她的身體和魂兒不是同一人,這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

楚清河的小女兒,楚冰的腦海中像是有什麼炸開一樣,楚清河的樣子浮現在面前,她從前的樣子在腦海中也清晰了起來,比較之下,楚冰和小瘋子還真是有些像,特別是眼楮,那樣特別的眼楮,很少見。

果然很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楚冰呆呆的盯著自己的腳,腦中亂成一團。

「孩子,別想了,你如果還想見見你孩子的父親,就快些回國吧,晚了就來不及了。」墨爺爺又說。

「您這話什麼意思?」楚冰問道。

「天機不可泄露啊。」墨爺爺哈哈大笑,站起身,進了里面那間屋子。

楚冰像游魂一樣,不知怎麼回到了住所,無意識的掏出手機,盯著上面的一個號碼發呆,忽然,那暗了的號碼忽然活躍起來,是他的電話來了。

她的手指放在接听鍵上,心里猶豫著,是接,還是不接,經過了好一會兒的心里斗爭,她才下決心按下去。

那邊寂靜一片,沒有說話,她這邊也不說話,過了好久,她以為對方掛了,拿起手機,看到上面還是顯示通話中,明白他還在等著她說話。

心里一陣惱火,她憤憤的掛斷了手機。

正惱火著,陳朗的電話來了,那邊急急的大嗓門充斥在她的耳中︰「嫂子,你和老大怎麼了?你去B國干什麼?雲燕整天的住在你們家里,老大像瘋了一樣的工作,沒日沒夜,再這麼下去,身體非得跨了不可。」

「跟我有什麼關系,對沈雲燕去說。」楚冰冷冷的回道。

陳朗大約愣了愣,手中的電話被刑凝霜接了過來,「小冰啊,這些天我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呢,也說不出哪里不對勁,你什麼時候回來呢?」

「還沒定,也許永遠不回去。」楚冰听到刑凝霜的聲音,心中的思念像雜草一樣蔓延著。

「別說氣話了,小冰,沈雲澈這幾天像變了個人似的,冷的人,那個沈雲燕很不要臉,總喜歡往他身邊湊,不過,沈雲澈似乎不怎麼喜歡搭理她。」

「嗯。」楚冰弱弱的應了一聲,不愛搭理沈雲燕嗎?那晚為什麼他一夜未歸,事後也不和她解釋,她來了B國好幾天了,他也不聞不問,沈雲澈,這個心思復雜的男人,心里都在想什麼。

刑凝霜嘮嘮叨叨說了很久,她一直默默听著,偶爾哼一聲,掛了電話後,沈雲澈冷酷的樣子在腦海中回旋,加上墨爺爺的那些話,她的心中疑惑愈來愈盛。

未免楚冰有什麼不適,墨離強行讓她在醫院多呆了一段時間,然後就是回去養著,為了方便,墨離特意把他的一處房子騰出來,讓楚冰住了進去。

工作不太忙,一天的大部分時間,楚冰都在休息,她感覺自己像某種寵物一樣,整天的無所事事,除了睡覺,就是吃補品,整個腰身都粗了一圈。

轉眼間,一個多月過去了,前三個月的危險期已經度過,醫生說可以不用那麼小心了,楚冰舒了一口氣,這樣的日子,再過下去準得發霉了。

這一天,沈雲燕來個電話,楚冰看著屏幕上陌生的號碼,猶豫了一會兒,終于接了︰「喂,你找誰?」

「是嫂子啊,我是雲燕,哥哥出事了,你快回來吧?」沈雲燕急急的說道。

「出什麼事了?」楚冰所有的細胞都緊張起來,那種不好的預感也愈來愈強烈。

「我,哦,總之,你回來吧。」電話那邊傳來一陣忙音,沈雲燕不知被什麼人打斷了動作。

楚冰驚疑不定的握著手機,她的號碼一直沒有換,就是考慮,萬一沈雲澈打來電話,能對她親口說些什麼,可是,沒有等來沈雲澈的電話,卻等來了沈雲燕的。

她的話是什麼意思?沈雲澈,難道真的像墨爺爺說的那樣,你那邊有問題了嗎?

大腦紛亂一團,心底有個聲音在吶喊,回去,回去吧,不回去你會後悔的。

她騰的站起身,扶著桌子沿兒,在手機上按下一串號碼,「喂,墨離嗎?能不能幫我買一張回華國的機票,越快越好。」

「小冰,究竟是什麼事?你身體不方便,這時候回去很危險。」墨離很詫異,不知道前些天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想起來回國。

「我必須回去,我有預感,這次不回去,我會後悔的。」楚冰堅持。

「好吧,稍等。」墨離掛了電話。

楚冰又給華子秋打了個電話,語氣有些不客氣︰「變態,你知道些什麼對吧?」

「小冰冰,今天還沒見面,是想我了嗎?」華子秋故意轉移話題。

「我在問你話,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楚冰加重了語氣。

「你究竟想知道什麼?」華子秋听出楚冰的認真,沉默片刻後問道。

「立刻到我這兒來一趟,我有非常要緊的事情問你。」楚冰掛了電話,她相信,變態會立刻趕過來,但,怎麼讓他說真話呢?

楚冰放下電話,她覺得,華子秋的出現並非偶然,他和蕭煜前段時間勢如水火,鬧得不可開交,後來又願意按照蕭煜的要求來B國陪楚冰,當間諜,可見,他必然是答應了蕭煜什麼要求。

什麼樣的要求可以讓蕭煜滿意?可以讓他放開華子秋這個他心心念念的美人?必然是物質條件。

蕭煜,石青雲,華子秋,墨離,楚冰把這些男人的信息在腦海中濾了一遍,然後發現了一個一點,蕭煜和石青雲的家鄉居然都是C市,而C市是與R國接壤的城市,如果這件事不是個人恩怨,而是國家利益問題,那麼,這些疑團會不會都一一解開?

華子秋進來時,看到楚冰坐在沙發上,手托著下巴,盯著茶幾上的一杯女乃發呆,女乃已經涼了,她還沒有發覺,可見她想的多麼入神。

「小冰冰,這麼急著讓我過來干什麼,想我了?」華子秋自來熟的緊挨著楚冰坐下,身體的溫度熨帖著楚冰的腿。

「變態,今天我叫你過來是說正經事,別打岔。」楚冰神情嚴肅的看著他,與他分開一定的距離。

「什麼事?」華子秋眼神微暗,其實,她不說,他也猜出了一些。

「告訴我,蕭煜的計劃到底是什麼?他到底想干什麼?」楚冰冷冷的瞥著華子秋,目光犀利,讓人無所遁形。

「我怎麼會知道他的全盤計劃?他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從不相信任何人,我算什麼,一個玩物而已,怎麼能知道他的計劃?」華子秋自嘲的笑著,向後一靠,仰靠在沙發後背上。

「對不起,我沒有輕視你的意思,我只想知道,他究竟要干什麼,會對付誰?」楚冰眼含歉意。

「對付誰我不知道,不過,他的祖上似乎不是華國人。」華子秋眼神閃爍,他一定知道些什麼,卻又因為某種原因不能告訴楚冰,但他的最後一句話相當于提示了她。

不是華國人,R國人嗎?再聯系到那批富可敵國的寶藏,說不定,一切都是沖著錢去的。

錢,那麼,也許與父親的死也有關聯了?

楚冰沉思良久,墨離來了電話,告訴她,機票訂好了,華子秋坐在她旁邊,當然听到了那句話,他慌張的站起身攔住她︰「你要回華國?不,你不能回去。」

「讓開,我必須回去。」楚冰皺著眉頭,華子秋為什麼這麼激動?

「不,小冰,你真的不能回去。」華子秋臉色變了,神色近乎哀求。

「給我一個理由。」楚冰推開他的手,冷冷的問道。

「這是我和蕭煜只見的約定,我不能告訴你,可是,相信我,你真的不能回去。」華子秋攔住她。

「呵,華子秋,你信不信,我能想出一百種回華國的方式,你攔是攔不住的,別白費力氣了。」楚冰抱肩站著,神情倨傲。

「小冰,我該拿你怎麼辦?」華子秋站直了身體,妖嬈的臉上滿是頹然,是啊,她是楚冰,如果決定了一件事,誰都不可能攔住的,他當初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

「讓開。」楚冰手中暗暗捏了兩根銀針,如果華子秋在橫加阻攔,她一定要讓他好好睡上一覺。

「好吧,你決定的事無法更改,那麼只有一個條件,必須答應我。」華子秋深吸一口氣,準備走最後那條路。

「你說。」楚冰有些訝異,華子秋居然妥協了,這她倒是沒想到。

「回華國後,讓我時刻跟在你身邊。」既然不能阻止她,那就讓他陪著她,保護她。

「好。」楚冰答應了,不是迫于形勢,而是因為華子秋眼中的真誠。

墨離不費吹灰之力弄來兩張機票,把他們送進機場,一張湛藍的眸子凝視著楚冰,瞳孔中的倒影滿滿都是她。

「小冰,其實,你本該是我的妻子。」楚冰臨上飛機時,墨離忽然附在她耳邊說了這麼一句話。

楚冰一怔,想起扳指和玉墜,那是上一代的定情信物,墨離等的未婚妻就是她,可她又是誰呢?小瘋子?楚冰?她搖搖頭,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恍恍惚惚間,飛機已經降落在A市飛機場,她誰也沒有通知,身邊只有華子秋跟著,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在華子秋的強烈要求下,楚冰改了裝扮。

寬敞的大衣遮住微微隆起的月復部,寬邊墨鏡遮去了半張小臉,長發披肩,整個人既慵懶,又隨性。

兩人打了個車,直接去了楚宅,這座宅院,經過沈雲澈的精心布置,那座空蕩蕩孤零零的宅子顯得有了幾分人的生氣。

楚冰推開大門走了進去,迎面正好看到陳媽走了出來,陳媽手中端著一碗湯,許是給沈雲初準備的,看到楚冰忽然出現在面前,驚得湯碗落在地上,「啪」的一下,碎成數片,熱湯飛濺。

「啊,少夫人,你回來了?我真該死,燙著你了吧?」陳媽手忙腳亂的給她擦鞋。

「別忙了,我沒事,沈雲澈呢?」楚冰環視四周,並未發現沈雲澈的身影。

「少爺,少爺他很多天都不過來一趟,偶爾過來,也是心情惡劣,只有對著雲初少爺時,才能看到一點欣慰,少夫人,恕我多嘴,夫妻之間,哪有不吵架的?都說床頭打架床尾和,您就別和少爺計較了。」陳媽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好了,陳媽,您也老了,就別替我們操這個心了。」楚冰艱澀的笑了一下,她別和沈雲澈計較嗎?

陳媽訕訕的進了屋,重新盛了一碗湯端到沈雲初的面前,沈雲初還和從前一樣,除了有呼吸,可以喝一些流食外,根本和活死人一模一樣。

楚冰握著沈雲初的手腕,號了號脈,他脈象穩定,內髒功能還不錯,只是大腦不行了,控制不了全身。

按照華子秋的要求,她回來的事情,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當然,沈雲澈除外,陳媽是自己人,盡可放心,楚冰琢磨了一下,A市認識的人太多,如果出門的話,說不定會遇到誰,還是呆在楚宅的好。

楚宅房間很多,楚冰隨意找了兩間,一間讓華子秋住,一間她自己住,她不願意回她從前那個房間,那里有太多關于沈雲澈的回憶。

這樣安靜的過了兩天,遲遲未曾露面的沈雲澈在天黑的時候回來了,一進門,敏感的他便覺得情況有些不對,他看著陳媽,冷冷的說道︰「陳媽,您知道我不喜歡外人過來的。」

「不是外人,是——」,陳媽剛要解釋,被楚冰打斷了。

「是我,我是外人,誰是自己人呢?」楚冰的出現打亂了沈雲澈的思維,他的神情由驚喜到黯然,最後是冷漠。

「你還回來干什麼,走了就不要回來。」沈雲澈背過身去,生怕自己看到她便改變了初衷。

「腿在我自己身上,我想回來便回來,你管得著嗎?」楚冰拉過一把椅子坐下,翹起二郎腿,斜睥著沈雲澈的背影。

這個男人,似乎瘦了很多,原先合身的西服此時覺得有些寬松,仔細瞅了瞅,這件西服很眼熟,似乎是他們結婚時,楚冰替他選的。

當時她說,這件衣服好看,很襯你,穿上顯得筆挺英氣,時間過去很久了,現在天氣也很冷了,他居然還穿著這件西服。

沈雲澈沒有說話,只是後背挺得筆直,仔細看去,還有些僵硬。

華子秋和陳媽見狀,識趣的退了出去。

「喂,我說,你這個男人怎麼那麼口是心非,當初不是說軍婚不是隨便結的,只要結了就認真一輩子嗎?怎麼,和我結了婚,上了床,該搞的都搞了,現在後悔了?」楚冰吊兒郎當的說道。

如果說沒回來之前她心里還堵著一口氣的話,現在這口氣已經順了,因為沈雲澈的這個表情她太熟悉了,只有在故作鎮定的時候他才最冷漠。

這說明什麼,他的情緒都是在掩飾,也許,這期間還發生了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特別是那一晚,他一夜未歸的那一晚。

「是,我後悔了,你走吧,去B國去,那里有墨離,有華子秋,誰都能照顧好你。」沈雲澈無限淒涼的說道。

「好啊,這個主意不錯,我去B國再嫁一個,嫁一送一,不知誰願意做這個便宜爹。」楚冰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你說什麼?」沈雲澈驀地轉過身,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她身邊,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放在她的小月復上,「你這里,有我們的孩子了嗎?」

「很快就是別人的了。」楚冰白了他一眼,懶洋洋的說道。

「不準,我不準。」沈雲澈激動起來。

「是誰剛才還拼命趕我走啊?」楚冰很拽。

「不,冰,你留下,天知道,我有多想你。」沈雲澈把她摟在懷中,臉頰貼著臉頰,胡亂的親吻著她的額頭,鼻尖,唇和下巴。

「離我遠點,我這人有潔癖,別人動過的我不要。」楚冰雙手一推,將他推離自己的身體。

「什麼意思?」沈雲澈一愣。

「我離開之前,給你打過電話,是沈雲燕接的,她用嬌滴滴的帶著炫耀的口吻對我說,你在洗澡,那是晚上,你們孤男寡女呆在一起,還洗澡,讓人想不懷疑都難。」

「那天,雲燕要自盡,跳湖了,好久都沒有浮上來,我擔心她,就跳下去把她救了上來,弄得身上**的,回到別墅洗了個澡,換了套衣服,可能就是那個時候她接了電話。」

沈雲澈有些自責,他一直沒有弄明白楚冰為什麼會不告而別,他一夜未歸不假,換好衣服後,他打算立即離開,可沈雲燕說她有個重大秘密要告訴他,然後,她拿出了一份文件。

就是那份文件的內容讓他改變了主意,他知道楚冰的性格,一夜未歸,她一定會采取措施,她那樣高傲,不屑于和沈雲燕爭風吃醋,唯一的可能就是離開。

如果她離開了,剩下的事情都交給他,他替她完成剩下的事情,她留下來,實在太危險了,反正,楚冰的心沒有交給他,趁著她對他感情沒有那麼深的時候,盡早離開,以後也不會有什麼痛苦,也許,她會很快忘記了他。

那麼,他就可以放心的去做那件事了,那件事有危險,也許需要付出生命,可他寧可自己冒險,也不願意讓楚冰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然後呢?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楚冰不依不饒。

「冰,發生了一些事,確切的說,我知道了一些事,可是,那些事我不想告訴你,特別是你現在已經有了我們的孩子,我想你們平平安安的。」沈雲澈緊緊將她摟在懷中。

「然後,孩子一出世,就沒有了父親?」楚冰氣憤的推開他。

「不,那是我之前的想法,現在,必須改變計劃了。」沈雲澈站起身,焦躁的在地上踱了幾圈,之前的時間中,他一直在籌謀,等著最後一擊,可是現在,他有了牽掛,如果按照以前的計劃執行,他也許要永遠的離開楚冰和孩子,不,一定還有其他方法。

「說出來,我們一起商量。」楚冰站起身,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拉著他的大掌放在自己的小月復上,「不管什麼時候,我們一家人,都要在一起。」

「不,一定還有其他辦法的。」沈雲澈搖搖頭。

「哦,你是在沈雲燕那兒看到的文件對嗎?」楚冰像想起了什麼似地問道。

「是啊。」沈雲澈疑惑的抬眸看著她。

「你知道嗎?前幾天,就是沈雲燕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你出了事,讓我迅速回來。」楚冰眯著眼楮。

「什麼?」沈雲澈鳳眸幽深,腦海中各種事情紛雜而來,沈雲燕先是給他看了那份文件,讓他下定決心將楚冰推遠,讓楚冰遠離危險,然後她又給楚冰打了個電話,把楚冰叫回來,這樣前後矛盾的事情,沈雲燕究竟想干什麼?

「哦,對了,這事蕭煜應該有份,知道嗎,蕭煜和石青雲都是出生在C市,是不是有些巧合?」楚冰嘆了口氣,她算是看明白了,沈雲澈之所以對她保密,不過是為了保護她,可她什麼都不知道,豈不是不能自我防範?

沈雲澈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撫模著她的長發,溫柔的說道︰「好了,冰,你也累了一天了,我們休息吧,這些事情明天我會處理。」

楚冰點點頭,順從的跟著他來到屬于他們的臥室,臥室里還和從前一樣,看樣子,沒有什麼人來過。

「冰,除了你,誰我都不放在心上。」像是看出了楚冰的心思,沈雲澈舌忝吻著她的耳垂,含糊不清的說道。

「嗯。」楚冰想推開他,卻發現身體早已軟的如同一灘春水,真實的反應讓她羞紅了臉。

「冰,可以嗎?」沈雲澈隱忍著。

「嗯。」楚冰點點頭,過了前三個月,適當的運動應該沒有問題的。

月亮羞紅了臉,躲入雲層不願出來,屋里糾纏著的男女體會著久違的渴望,院中孤立的人坐在樹下,孤單的身影無限寂寥。

華子秋用樹枝在地上劃了一個符號,低聲說道︰「冰,我不會讓他傷害你。」

被熟悉的有力的臂膀擁著,一夜好眠,楚冰覺得,好久沒有睡得這樣香過了,醒來時,陽光鋪撒進來,一地碎金一樣的光澤。

模了模身邊,沈雲澈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陳媽準備好早餐,一臉喜氣的看著她,「少夫人,您可要多吃點。」

看陳媽的表情,沈雲澈應該是把她懷孕的事情告訴了她,這麼小心翼翼的照顧也是事先吩咐好了的吧。

「好的,陳媽,雲初今天還好吧?」楚冰舀了一口粥放到嘴里,八寶粥,糯糯甜甜的,放了桂圓,枸杞等補品,很有營養。

「還是那個樣子。」陳媽神色暗了一下。

「待會兒我去看看。」楚冰慢條斯理的吃晚飯,華子秋才來到餐廳,這變態,一晚上不見,竟然一連滄桑,眼圈周圍都是黑的。

「你怎麼了?昨天讓揍了?」楚冰看到他妖嬈的臉上有著與他的艷色不相符合的暗沉,很是奇怪。

「一大早就聞到了香味,陳媽,您的手藝真是愈來愈好了。」華子秋顧左右而言他。

「華先生愛吃就多吃點。」陳媽笑呵呵的遞給他一碗粥。

「嗯嗯,當然要多吃。」華子秋一邊吃著,一邊用眼角的余光瞟著楚冰,看到她一掃前一日的憤懣,變得神清氣爽,又是一陣黯然。

「陳媽,澈什麼時候走的?」楚冰問道。

「回少夫人,少爺天還沒亮就走了,走時還特意吩咐不讓吵醒夫人,多給夫人做些補品,肚子里的孩子需要營養,真是老天有眼,少爺也有了自己的後代了,這要多謝夫人呢。」陳媽絮絮叨叨的說了一會兒,看到楚冰的碗空了,這才又盛了些送過去。

「陳媽,你也吃吧,忙了一早晨了。」楚冰快速吃完碗里的粥,又吃了些點心和小菜,然後起身去了沈雲初呆著的那屋。

有些日子沒有給他針灸了,沈雲澈把按摩的技巧教給了陳媽,陳媽堅持天天給沈雲初按摩,他的肌肉已經恢復的很好,沒有萎縮的跡象,如果蘇醒的話,行動應該完全沒有問題。

一番施針下來,楚冰累的滿頭大汗,華子秋坐在一旁,好奇的盯著床上的沈雲初,一來楚宅,他就見到了這位沈家二公子,這時候仔細看去,竟然和沈雲澈長的有七八分相似。

果然是兄弟,華子秋想到了一個事兒,手托著下巴,蹙眉盯著楚冰,沉默不語。

「喂,變態,你這樣盯著我,擱誰都受不了啊。」楚冰直起身,無可奈何的看著華子秋,誰說被人關注是一種幸福,那也要看是誰關注你好吧?如果是一個討厭至極的人關注你,還不如沒人理的好。

雖說華子秋現在也不那麼討厭了,可她也不願意被他這樣關注啊,楚冰用毛巾擦了擦汗,對陳媽說道︰「他洗澡怎麼辦?」

「都是少爺回來弄,我一個人弄不了他。」陳媽有些無奈。

「泡藥澡吧,變態,你可以幫忙的吧?」楚冰問華子秋。

「我可以說不嗎?」華子秋聳聳肩,雖然不情願,可楚冰的請求,他是不會拒絕的。

正說話間,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楚冰接起來︰「喂,你找誰?」

「楚冰,楚冰,是你嗎?哥哥,哥哥有危險,在白嶺原始森林,嘟嘟嘟……」,又是一陣忙音,每次沈雲燕這樣說的時候,總是急急忙忙,好像是偷偷打的電話,她的話究竟能不能信?

楚冰想了想,給陳朗撥了個電話,電話那邊,一陣嘈雜聲,過了好一會兒,陳朗才氣喘吁吁的說道︰「喂,誰啊?」

「陳朗,是我,楚冰,澈是和你在一起嗎?」楚冰努力保持鎮定,可心已經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每當出現這樣的感覺時,那一定是出事了。

「老大?老大讓我替他急訓,他好像拉了一支隊伍去了白嶺。」陳朗一頭霧水,「怎麼了?嫂子。」

「沒什麼,我隨便問問。」楚冰掛了電話,沈雲澈這麼做一定是有原因的,陳朗的妻子,也就是刑凝霜懷孕了,再過幾個月,他就可以做爸爸了,如果這次任務有危險,依著沈雲澈的性子,絕對不會讓陳朗知道。

電話又響了,陳朗來的,一接通,陳朗就大著嗓門喊道︰「嫂子,你是不是回來了?你實話告訴我,老大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這段時間,他總是神神秘秘的,我看著不大對勁。」

「我沒回來,沈雲澈那個混蛋,這麼久沒給我打電話,就不許我問問他嗎?」楚冰立刻換了一種凶神惡煞般的語氣,吼了陳朗一句。

「呵呵,也是,老大回來,我一定告訴他,以前那麼寶貝你,現在卻不聞不問了。」陳朗掛了電話,唇角還掛著笑,臉色卻暗了下來。

老大那麼寶貝嫂子,這段時間卻可以狠下心對她不聞不問,不怕她誤會,說明他做的事情異常,一定十分危險,依著他對老大的了解,老大一定是要破釜沉舟了。

可是,兄弟情深一場,從小穿的交情,難道這麼不值得信任嗎?陳朗吸了吸鼻子,望著家的方向,無聲的說道︰「凝霜,等著我,咱們一家三口還要一起看日出呢。」

他對遠處一位軍官招了招手,那軍官小步跑了過來,立正,敬了個軍禮︰「陳上尉,您找我?」

「嗯,訓練很重要,訓練軍官更重要,如果這支隊伍交給你,有把握訓練好嗎?」陳朗問道。

「有。」那軍官昂首挺胸的回答。

「好,接下來的訓練由你完成。」陳朗捶了捶他的肩。

「陳上尉,沈少將特別吩咐過,讓您完成全部的訓練。」

「小子,是訓練要緊,還是我未出生的兒子要緊?我媳婦肚子疼,這個理由夠充分吧?」陳朗頭也不回的走了。

那軍官模了模後腦,的確,訓練及不上兒子重要,訓練以後還可以再訓,兒子可是老陳家的根兒,听說,陳上尉的母親把這孩子寶貝的跟什麼似的,的確不容有失。

陳朗筆挺的身姿穿在軍裝里,顯得愈發英俊瀟灑,遠遠望去,像是天地間一抹獨特的風景,部隊鐵血男兒,英姿颯爽,那股子陽剛之氣,的確讓人移不開眼楮。

楚冰握著手機呆愣著,心像墜入山谷一樣,一個勁兒的往下沉,沈雲澈昨天還溫言溫語的答應她,今天就變卦了,听陳朗的意思,他果然去了白嶺,沈雲燕說的沒錯。

白嶺原始森林,就是她從前野外訓練時,遇到墨離的那片森林,也是她和沈雲澈發現寶藏的那片森林,沈雲澈獨自去了那里,當然不是為了私吞寶藏。

因為,扳指和玉墜一直都在她身上,早晨她還拿出來看過,是真品,她把這兩樣東西刻到了心里,絕對不會辨不出真假。

那麼,沈雲澈為什麼要去那里呢,她的心砰砰狂跳,忽然明白了他的意圖。

「陳朗,不管用什麼辦法,幫我搞一架直升飛機和一桿狙擊槍。」楚冰哆嗦著給陳朗撥了個電話,而此時的陳朗正在往梟狼基地的路上。

「沒問題,嫂子,二十分鐘後,中心公園。」陳朗腳踩油門,將車速提到極致。

楚冰簡單收拾了一下,把需要拿的東西放到背包里,毅然決然的往門外走去,華子秋看著她嬌俏而決絕的身影,心里一陣酸澀。

他拉住她,看著她的眼楮問道︰「一定要去嗎?」

「一定要去。」楚冰斬釘截鐵的告訴他。

「萬一有危險,你肚子里還有孩子,是他的孩子。」華子秋盡最後的努力想要留住她。

「一家三口,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沒什麼大不了的。」楚冰有些釋然,沈雲澈真傻,他自己去了,她會活的舒心嗎?

「好,你生,我生,你死,我死。」華子秋咬牙,跟著她出了門。

二十分鐘後,中心公園上空盤旋著一家直升飛機,楚冰上了飛機,發現駕駛員是陳朗,走到他身邊對他說道︰「陳朗,給我就行了,你回去吧。」

陳朗駕駛員頭盔後,修長的眉毛緊蹙在一起,「嫂子,在你心里,我陳朗就是這麼沒血性的孬種?」

「不是,凝霜還在家等你,如果不是需要飛機,我也不會聯系你。」楚冰歉意的說道。

「即便你不聯系我,我也猜出了老大的意圖,別阻攔我,我和老大是從小一起穿的兄弟,情分擺在那兒,誰說也沒用。」陳朗看著楚冰和華子秋上了飛機,關了艙門,繼續開著。

飛機上給每人都準備了一個傘包,就等著有什麼不測的時候跳傘逃生,旁邊還放著狙擊槍,手雷,各型號槍支許多,看來,陳朗是早有準備。

楚冰端起一桿狙擊槍,架出窗口,試了試準頭,果然是最新式的武器,好用的很,她滿意的放下槍,然後蹲下去看了看那堆武器。

折騰了一會兒,忽听陳朗說道︰「嫂子,白嶺到了,你知道具體位置嗎?」

「往南邊飛。」楚冰拿著望遠鏡,仔細觀察著。

「有槍聲。」忽然,華子秋側耳伏在窗戶邊,神情凝重的說道。

陳朗瞥了他一眼,剛才就想問他為什麼會上飛機,憋了許久沒有問出來,這個時候終于忍不住了,「嫂子,這個變態怎麼會在飛機上?」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陳朗,你放心,他沒有敵意。」楚冰無法解釋,只好這樣說。

「哼。」陳朗將飛機開得低了一些,繞著樹木來回飛行,向槍聲激烈的方向開過去。

已經靠近藏著寶藏的深潭了,楚冰眼中的疑惑越來越濃,難道說,沈雲澈真的是來取寶藏的?不可能啊,扳指和玉墜明明都在她身上。

正想著,潭底傳來「轟」的一聲,滔天巨浪翻滾起來,濺起的水花幾乎要飛到直升飛機的機身上。

「潭底爆炸了。」華子秋趴到玻璃上往下看。

「陳朗,往那邊開。」楚冰指揮著陳朗開向一棵參天大樹,在茂密的樹冠上,很巧妙的落下飛機,在樹冠頂上降落飛機,這是飛一般的能力。

陳朗凝神靜氣,終于成功了。

楚冰拉開窗戶,架起狙擊槍,她發現,遠一點的地方,一群人正在追擊一個人,那人受了傷,腳步踉踉蹌蹌。

陳朗順著樹干滑了下去,待那個人走進,樹上的楚冰端起機槍一陣掃射,那人周圍的追擊者紛紛中槍倒地身亡。

受傷那人一驚,抬起頭向遠處眺望,發現了藏于樹干後面的陳朗,就像溺水者見到了稻草一樣,目露驚喜,踉蹌著沖過來。

「陳上尉,你來了,太好了,老大在里面,敵人很多。」那人楚冰認識,是梟狼基地的米三,家里排行老三,名字是什麼不知道了,大家都親昵的叫他米三,人緣很好,上次一起出去吃飯時,也有這個米三。

「米三,你怎麼樣?」陳朗扶住米三,看到他全身都是血,擔憂的很。

「放心,死不了,這些都是敵人的。」米三笑著,不小心牽動了傷口,重重的咳嗽了幾聲。

「到底怎麼回事?」陳朗有些氣急敗壞,老大居然瞞著他,這麼嚴重的事情居然瞞著他,還當不當他是兄弟了?

「老大想把敵人引入埋伏圈,水下設了**,那些人一下去,炸死了很多,本來以為是一方的人,沒想到來了三撥,我們的兄弟人數太少了,吃了虧,老大被困在里面,掩護我們逃出一些人。」米三氣喘吁吁的說道。

「你上去休息,能爬樹嗎?」陳朗扶著米三來到大樹旁。

「嗯。」米三點點頭,艱難的爬上去,楚冰和華子秋滑了下去。

「嫂子,你怎麼下來了?」陳朗有些擔憂,楚冰若是出了事,老大還不得撕了他。

「陳朗,別小瞧人,當初,我可是贏過你的。」楚冰推開他,端著槍向前沖去。

華子秋緊隨其後,雖然擔憂,卻也不阻止,妖嬈的臉上滿是豁達,經過這一夜的深思熟慮,他早已把生死看的很輕,這個時候,只想為楚冰做點事。

陳朗沒有辦法,只好緊隨其後,三人謹慎的進入激戰區,高科技時代,有了槍支彈藥,死亡變得更為容易,一路上,尸體橫陳,不知見到多少具,都是一樣的血流成河,都是一樣的冰冷無聲息,唯一不同的是服飾。

正如米三所說的,尸體有三種服飾,勉強可以辨別出是三批人。

槍聲愈加激烈起來,楚冰爬上最近的一棵大樹,向槍聲集中區望去,望遠鏡中,依稀看到了沈雲澈的身影,他的身體像敏捷的野豹,在一棵棵大樹間穿行,抬手,射擊,一具具尸體倒在他的前方。

楚冰夾起狙擊槍,居高臨下的為他除掉隱藏的敵人,沈雲澈微微一怔,舉目望去,在大樹茂密的樹冠間,依稀可見一抹嬌小的身影,那一刻,他渾身的熱血沸騰了,心中的恐懼也愈來愈甚。

距離遠,看不清那抹身影的面目,可心中就是有一種聲音在吶喊,那是楚冰,是他心心念念牽掛著的妻子,本來,他已經改變了方案,決定在深潭誘殺那些隱藏的敵人。

他在深潭中提前放置了**,將消息通過間諜的嘴放了出去,等敵人都知道了消息後,他帶了一撥兄弟來這里收網。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來的人不是一批,而是三批,人數眾多,身手敏捷,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那些人雖然在水下被殲滅了不少,可岸上留著接應的依舊很多,所以,深潭中一聲爆炸之後,岸上的人立刻開始反擊,本來處于優勢的沈雲澈這方,立刻處于劣勢。

而且,雙方實力懸殊太大,人數幾乎是一百對一,看清形勢後,一向心思縝密,悍勇無比的沈雲澈頭一次怕了,不是怕被敵人殺死,而是怕見不到楚冰和孩子,完成不了他會活著陪她一輩子的承諾。

所以,他盡可能的小心翼翼,借著這里的天然優勢,在這里展開游擊戰,把敵人繞的團團轉,還掩護著一部分兄弟出去調人。

可是,就在這時,他居然看到了楚冰,雖然她隱在樹上,但憑著心底對她的愛,憑著對她的熟悉,他就是可以斷定,那就是楚冰。

這個時候,他的心思是復雜多樣的,既欣喜于楚冰的出現,又擔心她的身體和安危,稍一出神,一個敵人便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那人舉著槍,扣動扳機,子彈卻在出鏜後失了準頭,飛到了另一邊,那人的腦門上開了一個血窟窿,不可置信的望著遠處那棵大樹,瞪著雙眼而死。

「混蛋,沈雲澈,你在干嗎?」楚冰怒不可遏,從樹冠中現身,怒吼著沈雲澈。

沈雲澈回過神,揮了揮手臂,示意她隱藏。

楚冰迅速從樹上滑了下來,隱藏的地方已經暴露,這棵樹不適合在待下去了。

有陣激烈的槍聲,幾個敵人射擊,楚冰閃到身後,她和沈雲澈前後夾擊,把那幾個敵人收拾完了,這才小心翼翼的靠近彼此,躲在旁邊的樹叢中。

「冰,你怎麼來了,肚子里有寶寶啊,怎麼不知道小心一點。」沈雲澈皺著眉頭,看著她的眼神又愛又無奈。

「我怎麼能不來,你要是死了,我和孩子依靠誰去,索性,要死一家子一起死,沒準兒,黃泉路上還能結伴投胎。」楚冰沒好氣的說道。

折騰了好一會兒,她也餓了,從身後的包裹中取出一些餅干,吃了幾塊,然後把手里的餅干袋遞到沈雲澈手中說道︰「喏,吃掉吧?」

「我不餓,你和孩子兩個人,還是多吃點,待會兒,恐怕會有一場惡仗。」沈雲澈將餅干推到她的面前。

「查清楚了沒有,對方究竟是什麼人?」楚冰也不繼續推讓,又吃了幾塊。

「三撥人,一撥是蕭煜的人,一撥是上面派來的,但不是江上將的人,不知道分屬哪部?第三撥不像是華國人,我偶然听到了他們說話,好像是B國的語言。」沈雲澈將楚冰攬在懷里,在身後的樹上靠了靠。

這個地方暫時很安全,他和楚冰都需要休息一下,這樣的安靜,不知還能享受多久,也許是幾分鐘,也許是一小時,會是永久嗎?這有些說不準。

「B國?」楚冰眯著眼,靠在沈雲澈的懷中,仰望著藍天,湛藍的天幕,萬里無雲,會是墨離嗎?她可是記得,墨離的爺爺曾暗示她回國,這件事,如果墨離不是主謀,那麼便會和墨爺爺有關,原因呢,當然也是寶藏。

樹林中傳來幾聲布谷鳥叫,三聲長,兩聲短,沈雲澈將楚冰摟緊,小聲的說道︰「這是陳朗的暗號。」說完,也跟著叫了幾聲。

沒一會兒,就听到一陣腳步聲往這邊過來,有人在低聲喊︰「老大。」是陳朗。

「我在這兒。」沈雲澈探出頭,對陳朗招招手。

陳朗像貓一樣,悄無聲息的走了過來,環視四周,沒有危險,這才湊到沈雲澈身邊,給了他一拳,壓低嗓門咆哮道︰「沈雲澈,你不夠哥們意思。」

「陳朗,凝霜在等著你,你都快當爸爸的人了,還跟我在這兒摻和?」沈雲澈歉意的笑了笑。

「你不也是嗎?你忍心讓你兒子一出生就沒有了父親?」陳朗依舊怒容滿面。

「好了,我不跟你理論,咱們不能在這兒久待,那些人說不定一會兒就會追過來。」沈雲澈拉起坐在草地上的楚冰。

這個時候,已經是冬天,白嶺原始森林里卻依舊綠意盎然,草地青松翠綠,一點兒也感覺不到寒冷。

「我們往那邊走,待會兒發個訊號,讓兄弟們撤退。」沈雲澈說道。

「嗯。」三人一起小心翼翼的往直升飛機那邊移動著,忽听身後「轟」的一聲,爆炸聲響起,往後一看,剛才呆過的地方已經炸成了一片灰燼。

「好險。」陳朗目瞪口呆。

「咱們三人命好,快走。」楚冰推了一下陳朗,繼續往前走。

「站住,不許動。」前面忽然出現若干只槍,蕭煜站在中央,陰森的笑著︰「楚冰,交出你手中的信物,或許,我可以饒你不死。」

「呵呵,笑話,交出來我們死定了,這麼幼稚的話,你還是不要說了吧?」楚冰冷笑。

蕭煜的一張俊臉有些扭曲,「你死了以後,我們搜身,也可以找到信物,我就不信,那麼重要的東西,你會放在某處,而不是帶在身上。」

「你說對了,我的確帶在身上,有本事,你來拿啊?」楚冰挑釁的看著他。

「呵呵,等你死了,我讓兄弟們奸尸,順便再拿走信物,那是易如反掌。」蕭煜又是一陣狂笑。

楚冰凝了笑容,心中暗道,這個變態,比華子秋有過之而無不及,怪不得華子秋一說起蕭煜,總是感情復雜,他是華子秋的恩人,給了他想要的一切,卻又是他的仇人,帶給他無邊的噩夢。

「看到這個了嗎?你最好祈禱我沒有一點損傷,不然,只要有一點火星濺到我身上,這兩件東西就都毀了,別說拿到手,便是連粉末你都見不著。」楚冰亮出身上的手雷。

蕭煜果然變了臉色,吩咐身邊的人,「不準開槍。」

沈雲澈也變了臉色,小心翼翼的把她擋在身後,有些傷感的看著她,都怪他思慮不周,讓她白白擔心,跑來以身犯險。

「小冰,放下手雷,我保證你不會有事,我愛你,你是知道的。」身後,石青雲走了過來,傷感的看著楚冰,這個時候,他已經能夠確認,此楚冰,便是彼楚冰,那時,他無奈的失去了她,現在,他不能再失去她一次。

「呦,這人都來全了啊,石青雲,老娘也不跟你多說,血債血償,你知道我的性格。」楚冰冷眼看著石青雲,手中握緊了手雷。

「楚冰,你父親的事,我是後來才知情的,都是秦素雲那個賤人,她使計離間你我,也是她讓她父親提前處決的。」石青雲向前一步,驚恐的看著她,伸出手,像是想把手雷奪過來,又終是垂下了手臂。

「卑鄙小人,知道嗎,你真讓我看不起,那個女人是該死,可她卻是真心愛你的,可你卻為了利益欺騙她的感情,為了利益摧毀我的家庭和人生,現在卻又裝出一副善良的樣子,你也太偽善了吧?」楚冰冷哧道。

「不,和她結婚是權宜之計,我是真心愛你的,也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石青雲繼續溫情脈脈的說道。

「這輩子,為了能讓父親平冤,我相信了你,縱然在最相信你的時候,我也不曾對你動過一點男女之情,更何況是現在,石青雲,收起你的痴情妄想,不要用這一套來騙我。」楚冰呸了他一口,再也不願看他一眼。

沈雲澈憐惜的看著楚冰,把她攬在懷里,冷冷的對石青雲說道︰「石青雲,楚冰是我的妻子,你再當著我的面說這些話,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哼,沈雲澈,你現在是自身難保,不要再那麼囂張好不好。」石青雲臉色猙獰,目光陰狠的看著沈雲澈。

「噗噗——」,兩道銀光飛過,石青雲的嘴上血流不止。

「我親愛的弟弟,早就告訴過你,不要相信女人,你偏偏不听,瞧瞧,這個小賤人可是朵帶刺的玫瑰,會刺手的啊。」蕭煜笑看著石青雲,向手下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上前。

楚冰心中一動,原來石青雲和蕭煜是兄弟,怪不得,怪不得他們能聯手在一起,他們來自C市,可實際的祖籍卻是R國,那個國家一向對華國有敵意,這兄弟倆自小潛伏在華國,為的便是那筆寶藏。

這麼一說,一切都明白了,石青雲為何明明心儀她,卻依舊對她父親暗中下手,為的便是查清那筆寶藏的所在,可惜,被不明就里的秦素雲打破了計劃,父親一死,開啟寶藏的信物便沒有了消息。

現在,好不容易又尋到了重生後的楚冰,石青雲和蕭煜兩兄弟又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石青雲拔掉嘴上的銀針,看向楚冰的眼神中有幾分凌厲,也有幾分絕望。

蕭煜走了過來,一群人漸漸靠攏,雙方展開拳腳搏斗,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沈雲澈和陳朗對付著那些人,打倒一批,又上來一批,車輪戰術折騰得他們筋疲力盡。

楚冰為了月復中的胎兒,能不動手盡量不動手,只是瞅準時機,射出一枚銀針,四周的慘叫聲不絕于耳。

蕭煜見狀,猙獰的一笑,向楚冰抓了過來。

正在這時,樹上射來一顆子彈,正中蕭煜的額心,正在得意的蕭煜驀地瞪大眼楮,看向子彈射來的方向,眼神中有種瘋狂而痴迷的色彩。

蕭煜的手下見他被射中,一時間受了刺激,向射他的人猛烈射擊,在子彈密集的地方,一抹妖嬈的身影緩緩倒下。

楚冰望向那邊,看到華子秋唇角漾著笑,溫柔的看著她,眼神中有著亙古不變的深情,他用最後的力氣動了動嘴,用口型說道︰「小冰冰,一定要幸福,下輩子,我要先遇到你。」

「子秋——」,楚冰雙眼漾滿淚水,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可腳下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冰,別過去,危險。」沈雲澈拽住她,看著華子秋的眼神中有著從未有過的尊敬,這個可悲可敬的男子,敢愛敢恨,愛憎分明,雖然一生坎坷,可他用短暫的一生書寫了熱血二字,他是真正的血性男兒。

「子秋——」,楚冰看到華子秋倒在血泊中,哭著倒在沈雲澈的懷里,他是為了她而死啊,他對她的心是真的,可她從來沒有用好的語氣與他說過話,不是譏諷,就是憤怒,再或者是淡漠,這樣的她,怎麼值得他為她犧牲?

可能是蕭煜的死刺激了他的手下,那些人不要命的沖過來,雖然顧忌楚冰身上的手雷,對陳朗和沈雲澈卻絲毫不留情面。

兩方人馬激戰在一起,在打斗中,沈雲澈和楚冰漸漸離開了一定的距離,石青雲舉槍,瞄準沈雲澈,楚冰見狀,推開他擋在前面。

可惜,那一槍是虛晃一槍,真正瞄準的卻是陳朗,沈雲澈想把陳朗推開已經來不及了,他深深的看了眼楚冰,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射向陳朗的子彈……

「不——」。

「不——」。

陳朗和楚冰都發出絕望的喊聲,楚冰一揮手,一把銀針拋了出去,有的射中石青雲的眼楮,有的射中他的嘴巴,有的射在他的咽喉……

血,順著他俊逸的五官流了下來,石青雲的眼神漸漸渙散,神情卻愈加溫柔……

陳朗一把奪過最近一個敵人的槍,對著石青雲一陣掃射,楚冰將身上僅有的一枚手雷射了出去,將就近的敵人炸得尸體紛飛。

場面一片混亂,戰場外圍又來了許多人,兩方激戰起來,楚冰頭腦昏昏沉沉,眼中只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沈雲澈,心中充滿了無限的絕望和酸楚。

這一刻,她清晰的听到了心碎的聲音,原來,不是她沒有心,不是她沒動情,情根深種,只是她不自知而已,沈雲澈,那個肯冰山消融,只為她一片柔情的男子,再也不能站起來,用他寬廣的胸膛包納她,再也不能親昵的刮一下她的鼻子,親切的喚她一聲冰。

「沈雲澈,你這個混蛋,你說話不算話,你給我起來。」楚冰失態的搖晃著沈雲澈的身體,歇斯底里的大喊著。

本來已經閉上眼楮的沈雲澈緩緩張開眼,他倒在血泊中,氣若游絲的說道︰「寶貝,好好活下去,不要報仇,不要傷心,忘了我,重新開始。」

「你混蛋,招惹了我,娶了我,上了我,現在不要我了,想得美,你敢死?死了我也要到地府將你揪出來,這輩子,你是我的,是我的。」許久沒有大哭的楚冰哭的驚天地,泣鬼神。

「冰——」,沈雲澈凝視著她的臉,眼中有那麼多的不舍,伸出手,想要撫模她的肚子,他沒有忘記,那里有他尚未謀面的寶寶,可惜,他見不著了。

他閉上了眼,永遠的閉上了眼,楚冰像傻了一樣,跪坐在地上,呆呆的看著他的臉,兩人相處的一幕幕在腦海中一一回放。

初相見,她剛從精神病院中出來,是他從路上把她撿回家,對她好,寵她,愛她。

兩人的感情,從最初的互相忌憚,到坦誠相訴,再到後來的肌膚相親,是那麼的自然,她以為,她內心的寒冰這輩子都不能融化,誰知道,再大的寒冰在他柔情的攻勢下,也早融化成水,有了溫度。

「老大,老大——」陳朗一臉一身都是血,趴到沈雲澈的尸體上,堂堂七尺男兒,嚎啕大哭,「老大,我對不起你啊,該死的是我,是我。」

「楚冰——」,隨後趕來的是墨離,手中端著槍,剛才來的那批人是他的人馬,和另外兩方激戰許久後,終于將對方全殲。

楚冰猶如沒有靈魂一樣,置若罔聞。

「楚冰,你這樣不行,就算不管你自己,也要為肚子里的孩子著想啊,他是一條小生命,是沈雲澈生命的延續,你不想讓他死不瞑目吧?」墨離強行將她拽起來,痛心的說道。

楚冰悶哼了一聲,緩過一口氣,淡淡的瞥了墨離一眼說道︰「你來干什麼?看看寶藏是不是已經取出來,急著分享是不是?」

墨離的俊臉一陣尷尬,輕咳了一聲說道︰「楚冰,我知道你對我有怨恨,可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是爺爺,一切都是爺爺定下的計策,他想讓你回國,從你身上找到寶藏的下落。」

「然後派你來坐享其成?」楚冰譏諷的冷笑。

「不,不是的,我知道了這一切後,急忙趕了過來,之前那撥人是爺爺的人馬,參與了這次行動,我的人是來阻止的,你不要誤會。」墨離急急的解釋。

「算了,無所謂了。」楚冰站起身,搖搖晃晃的。

陳朗止了哭,抱起沈雲澈的尸體,向停著直升飛機的那棵大樹走去。

墨離默默的跟在後面,夕陽西下,晚霞火紅似血,將林中的慘狀籠罩在內,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血腥味,久久流蕩著,不能消失。

楚冰回去後昏昏沉沉的睡了好久,再次醒來,已經是兩天後,沈雲澈的尸體停在醫院,就等著她醒來去送他最後一程。

她從病床上勉強坐起來,陪在床邊的刑凝霜驚喜的眼淚汪汪︰「小冰,你醒了,嚇死我了,你知道嗎,嚇死我了。」

「沒事,凝霜,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楚冰的聲音喑啞難听,紅唇干癟開裂,一說話,血口子直往外冒血。

「你睡了兩天了,雲澈,他在等你,我們就等著你醒來,送他最後一程,然後送葬。」刑凝霜捂著唇,低聲哭泣,她听說了,沈雲澈是為了救陳朗才沒命的,是他們一家對不起楚冰。

「扶我一下,霜,我身上沒有力氣。」楚冰喘著氣說道。

「好,你靠著我,慢點。」刑凝霜小心翼翼的扶著她起身,往放著沈雲澈尸體的地方走去。

冷凍室里,沈雲澈容顏入昔,除了面色蒼白之外,安靜的宛如睡著一樣,護士早已為他洗干淨了臉,上面的血跡沒了,整個人清瘦而俊朗。

楚冰留戀的撫模著沈雲澈的臉頰,他的肌膚不再溫柔舒適,刺骨的冰涼順著掌心傳到身體中,冷的她整顆心都沒有了溫度。

「澈,你放心,我會好好把我們的孩子養大,看到他,就像看到了你,你等著我,等孩子不需要我的時候,我會到地下陪著你,等著我,說好了,我們要一起投胎的。」楚冰喃喃自語。

刑凝霜捂著唇,哭出了聲,旁邊陪著的陳朗更是淚流滿面。

沈雲澈的尸體火化了,全軍上下為他舉行了隆重的追悼會,追悼會那天,來了好多人,有梟狼基地的,有部隊機關的,有上峰領導,整個追悼會大廳滿滿的都是人。

現場一片哭聲,楚冰沒有哭,她鎮定的對所有來賓鞠躬,把禮數做的無可挑剔。

追悼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一個女人哭哭啼啼的跑了進來,來到沈雲澈的遺像前,撫模著他俊朗的面頰,大哭出聲︰「兒啊,雲澈,媽來晚了,媽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

楚冰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低聲說道︰「如果你肯早點出現在他面前,把一切說清楚,也許就不會發生現在的一切。」

「楚冰,媽對不起你,我是罪人,我以為,只要我躲藏起來,我的兒女就不會被盯上,就不會受到傷害,沒想到,命運還是這樣安排,早知如此,我寧可死的是我啊。」沈媽媽哭道。

「算了,雲澈地下有知,一定不希望你這樣悲傷,算了,算了。」楚冰輕聲說道。

「小冰,想哭就哭出來,你這樣壓抑著自己,身體吃不消啊。」楚風雲和楚中天,清幽等人來了,楚風雲對楚冰很歉疚,因為,沈媽媽是他藏起來的,可他沒有告訴楚冰和沈雲澈。

「爸,媽,你們欠我們一個解釋,不能讓雲澈懷著遺憾去。」楚冰緩緩轉向楚風雲和沈媽媽,眼中是不容置否。

「我來解釋,小冰。」沈媽媽拍了拍楚冰的肩,長長嘆息了一聲,將那個很長的故事從頭說起。

原來,沈媽媽是楚清河的助手,當年,那筆財富是楚清河和墨離的祖先數輩經商,存下來的,他們經商的地方就是華國,除了將一少部分運往B國外,其余絕大部分都藏到了華國一個隱蔽的地方。

楚家世代精通五行八卦,機關之術,在華國選了一處地理位置很好的地方作為藏寶的地方,然後,融合了機關之術,做了兩種信物,一個十字架形的玉墜,還有一枚扳指,兩家每家拿一樣。

再後來,楚家索性就在就在華國安了家,子孫後輩有經商的,有當官的,到了楚清河這一代,便當了兵,做了軍官,其實,楚家祖上也是姓墨的,後來因為和B國的墨家有了利益沖突,改了姓。

墨離倒是沒有說謊,玉墜和扳指的確是他和楚冰的定情信物,那是墨爺爺為了弄清寶藏的具體下落,緩和兩家人的矛盾而定下的,訂女圭女圭親的時候,楚冰還在她媽媽的肚子里,墨離也僅僅幾歲。

沈媽媽最早的時候,是楚清河的得力助手,他們家族的這些事情她都知曉,她嫁人後,漸漸和楚清河接觸少了,後來不知怎麼的,R國的間諜便知道了楚清河手里有寶藏的事情,千方百計的想要從他口中撬出消息來。

那時候,楚清河是軍中高官,一般人對他產生不了威脅,有人就將主意打到了曾經當過他助手的沈媽媽身上。

那時候,沈媽媽已經有了兩個孩子,沈雲初出生時,是難產,她昏了過去,醒來後,沈父就告訴她生了個女兒,其實,沈父根本就知道掉包的事情。

沈媽媽的家族將她嫁給沈父是政治聯姻,她真正愛著的人是楚風雲,沈雲澈和沈雲初都是楚風雲的兒子,這也是沈父那麼痛恨沈母,公然在外面搞女人的原因。

他一直就知道自己戴著一頂超大的綠帽子,為了出心中的這口惡氣,他導演了掉包的這場戲,讓沈雲初和沈雲燕從小就掉了包。

他只是不知道,負責掉包的人是R國混進來的間諜,沈雲燕是他們提前安插進去的一顆棋子。

沈母知道R國的人在調查她,心里很恐慌,害怕他們最後追查到她的孩子身上,對她的孩子不利,因此選擇了死遁。

她在精神病院熬了那麼多年,一直躲在暗處看著孩子們長大,直到小瘋子在楚父的安排下進了精神病院,她將對子女的愛全部傾注在小瘋子身上。

沈母哭的兩眼通紅,幾次險些暈厥過去,楚風雲將她攬在懷中,輕聲慢語的安慰著,楚冰別過眼,那樣的場面太過溫馨,讓她想起了沈雲澈曾經對她的好,她受不了。

「哥哥,哥哥——」,沈雲燕穿著一件白色的裙子,裙子上不知在哪兒沾了污跡,顯得很邋遢,她披頭散發的進來,雙眼通紅,目光驚恐。

「哥哥,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沈雲燕搖著頭,咬著唇,用手去模沈雲澈的遺像。

「啪——」,楚冰冷冷的拍掉她的手說道︰「你不配靠近他。」

「是,我不配,我對不起哥哥,我蠢,我以為犧牲了身體,取悅了他們就可以換回哥哥的命,原來,他們一直都在騙我,我蠢,我真蠢,啊,哥哥——」,沈雲燕歇斯底里的一聲慘叫。

楚冰皺皺眉頭,總覺的那里不對勁,怔愣間,沈雲燕已經從兜里掏出一柄手槍,舉到太陽穴的位置,「砰——」的一聲槍響,鮮血炸開,沈雲燕在血泊中滿足的笑著,緩緩倒下,「哥哥,我來陪你了。」

現場一片混亂,楚冰站在沈雲燕的尸體旁,冷眼看著地上已經冰冷的尸體,紅唇抿成一條線,這個愚蠢的女人,答應了那些人回來做臥底,一次次傷害沈雲澈,到了最後,竟然還敢口口聲聲說愛他。

哼,這樣的女人,只配下地獄。

「嫂子,雲燕的尸體怎麼辦?」陳朗皺著眉頭,看著聞訊趕來的法醫在尸體旁忙碌。

「葬到城北,我要她和澈離得遠遠的,眼不見心不煩。」楚冰的眼神很淡漠,淡漠的讓人恐慌。

陳朗打了個寒噤,自從老大沒了以後,從前那個偶爾怒吼,偶爾俏皮的嫂子不見了,換上了一副這樣冷冰冰的表情,就像是臘月的寒冰凍結了她所有的熱情,心中只余冰冷。

老大啊,如果你能預見嫂子這樣的變化,可還會做同樣的選擇?

沈雲澈被葬到了城南公墓,果然與沈雲燕一南一北,相距甚遠。

春去秋來,兩個寒暑過去了,楚冰的兒子已經兩歲了,小家伙長的粉雕玉砌的,模樣像極了沈雲澈,尤其是抿著唇不言語的時候,冷若冰霜,簡直就是一座小冰山。

楚冰每每看著兒子,總會想起沈雲澈在世時的樣子,心中的痛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輕,反而愈來愈痛,遺憾萬千。

曾經相遇的那個路口,她通過上面的關系修了一座碑,上面真的刻著「沈雲澈,楚冰相遇之地」幾個字,無數路人經過時,都會駐足觀瞧。

她常常帶著兒子去那里轉悠,指著石碑對兒子說道︰「沈憶昔,這里就是我和你爸爸相遇的地方,等你長大了,可要多來看看,說不定哪天就真的遇到了你爸爸。」

沈憶昔老氣橫秋的看了她一眼說道︰「媽媽,你別總是拿著一套來哄我,我已經長大了,這一套對我沒用。」

楚冰嘆了一口氣,沈憶昔的性子像極了從前的沈雲澈,冷冰冰的,對什麼人,什麼事都很淡漠,這小子,有事沒事總是念叨著爸爸,她總是告訴他,多來這座石碑下看看,也許某一天,真的會遇到爸爸。

最開始的時候,小家伙很相信,每天督促著她來這里轉悠,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借口已經騙不了他了,他總是無限惆悵的問她︰「媽媽,為什麼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我卻沒有呢?」

每當這個時候,楚冰總是很惆悵,她望著藍天,幽幽嘆息,澈,你在哪兒呢?可會回來兌現你的承諾?

沒人的時候,楚冰總會覺得無邊寂寞籠罩著她,報了仇,雪了恨,父親被平反,骨灰盒上如願以償的蓋上了黨旗,一下子,她的信念像被抽空了一樣,無所皈依。

失去了沈雲澈,她開始變得膽小,變得患得患失,變得害怕寂寞,所以,她重新回到軍校上課了。

孩子由陳媽帶著,每天放學的時候,她都會按時回家,沈母為了補償兒子,從楚風雲那里搬到了楚宅,和陳媽一起照顧躺在床上的小兒子和大兒子唯一的骨血,沈憶昔。

軍校林蔭小路上,一抹頎長的身影正在走著,正是很久不見的溫陽,楚冰快步走了幾步,趕上他的腳步,「溫陽,前段時間,听說你病了,現在怎麼樣?」

溫陽訝異的轉過頭,溫潤的眼神在看到楚冰那張熟悉的臉時,驚喜交加︰「小冰,真的是你?」

「嗯,是我。」楚冰一頭霧水,是她至于這麼激動嗎?從前的溫陽不是這個表情的。

「小冰,我是哥哥,哥哥啊,楚中天。」溫陽搖晃著她的肩膀,都快把她要散架了。

她呆呆的注視著溫陽,如果別人听了這句話,會認為溫陽神經錯亂了,她不會,因為,她也曾那樣重生過。

「你重生了?」良久,楚冰問了一句。

「嗯,小冰,你忘了,那年咱倆玩水,你掉下去,我救你,結果,把你推上岸,我卻沒有上去,過了好久,尸體被打撈上去的事?」溫陽問道。

「嗯,你不是被搶救過來了嗎?」楚冰心想,小瘋子的記憶她腦中存留不多,這一段還真的不記得了,不過,楚中天後來的確是醒過來了,不然,怎麼會有後來的清幽?

「沒有,那是另外一個人,我的魂魄飄走了,最近才在這具身體里重生,真高興,剛醒過來就能看到你,真高興。」溫陽,確切的說是真正的楚中天說道。

許久沒有弄清楚的疑團終于解開了,此楚中天非彼楚中天,怪不得,怪不得小瘋子對他的感情既愛又恨,兄妹**的桎梏束縛著她,讓她不能接受哥哥的感情,最終選擇遠離,將小瘋子的身軀留給楚冰。

「呵,你能重生,真替你高興。」楚冰嘆息。

「哥哥,真的是你重生了嗎?」蕭夢不知在身後站了多久,听了兄妹的一番話後,從藏身處走了出來,清秀的臉上早已掛滿了淚水。

楚冰驚訝的看著蕭夢,這個有著古典氣息的美女也是大病了一場,不會這麼巧吧?

「你是——」,溫陽有些怔愣。

「我是楚冰啊,重生後的楚冰,你的妹妹啊。」蕭夢撲過去,抱住溫陽的腰,嗚嗚的哭了起來。

楚冰走過去,拍了下溫陽的肩說道︰「不要懷疑,眼前的這位是你親妹妹的魂魄重生後的蕭夢,你們兄妹兩遇到了相同的際遇。」

溫陽和蕭夢驚疑不定的看著楚冰,重新緊緊擁抱在一起,這一次,他們終于可以在藍天白雲下光明正大的擁抱了,月兌離了兄妹的桎梏,他們獲得了重生。

楚冰百感交集,世事真是無常,也許過不了多久,她就有喜酒喝了。

回到楚宅,楚冰直接去了沈雲初那屋,看著沈雲初與沈雲澈十分酷似的臉,她常常覺得這就是沈雲澈,他還沒有死,只是變成了這樣毫無知覺的樣子。

她在心里呼喊著,老天給了小瘋子和楚中天各自一個重生的機會來成就他們愛情,為什麼就忍心讓她和沈雲澈生死分離呢?

她輕輕按摩著沈雲初的身體,他的筋脈和肌肉恢復的很好,和正常人一樣,只要有了知覺,馬上可以站起來走路。

她拔出銀針,細致的給他針灸了一番,然後握著他的手指,輕輕揉捏著,揉捏著,不知過了多久,躺在床上毫無知覺的沈雲初眼皮忽然動了動。

陷入回憶中的楚冰沒有發覺,仍舊揉捏著他的手,一道沙啞的男聲不悅的問道︰「你是誰,為什麼握著我的手?」

楚冰一愣,松開沈雲初的手,看著他,一時沒有反應。

「我問你是誰?我怎麼會在這里?」沈雲初坐起來,奇怪的環視四周。

「我叫楚冰,你是沈雲初,你出了車禍,變成植物人很久了,我在給你按摩,防止你的肌肉萎縮,醒來後成為廢人。」楚冰凝視著沈雲初的眼楮,心中的怪異感愈來愈濃。

「沈雲初?這個名字怎麼那麼陌生?」沈雲初眯起眼,冰冷的鳳眸凝視著她的眼楮,似乎在從中搜尋正確的答案。

就是這個動作,這個眼神,與沈雲澈一模一樣,而且,沈雲燕曾經說過,沈雲初從小在R國長大,根本不會說華國的語言,可現在,他不僅會說,還說的十分流暢。

「你是哪兒的人還記得嗎?還會說R國的語言嗎?」楚冰強壓著心中的激動,耐著性子問道。

「R國?我為什麼會那個國家的語言,R國和華國素來不對盤,他們的語言我才不屑學。」沈雲初語氣疏離,下了地,走了幾步,發現身體沒有什麼問題時,這才放心下來。

楚冰捂著唇,眼中滲出淚水,她曾經這樣問過沈雲澈,會不會說R國的語言,沈雲澈也是這樣回答的,他的表情,語氣,神情,和現在是一模一樣。

「你和我什麼關系?」沈雲初走了幾步後,狐疑的看著楚冰,這個女人,為什麼會哭?為什麼看到他這樣激動?她是他的什麼人?

「你忘了,我是你的妻子,我們還有一個可愛的兒子,已經兩歲了,我們母子兩,已經等了你整整兩年。」楚冰哽咽的說道。

正在這時,沈憶昔負著小手走了進來,好奇的盯著沈雲初問楚冰︰「媽媽,這是叔——」。

「兒子,你不是常常喊著要爸爸嗎?這是你爸爸,快叫爸爸。」楚冰對沈憶昔使了個眼色。

沈憶昔愣了愣,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不管這人是叔叔還是誰,他只需要一個爸爸,既然媽媽說他是爸爸了,那就一定是爸爸。

「爸爸,爸爸,我想死你了。」沈憶昔的小身體猴子似的竄到沈雲初的身上,掛在上面不肯下來。

「憶昔,哦,你,你先下來。」沈雲初的大掌托著小家伙的,那肌膚滑滑女敕女敕的,讓他心里軟的一塌糊涂。

陳媽和沈母先後進來,看到了蘇醒的沈雲初,均是喜不自勝,楚冰先發制人的說道︰「媽,這是雲初,憶昔的爸爸終于回來了。」

沈母愣了愣,雖然不明白楚冰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不過,這段時間,楚冰的所作所為她都看在眼里,她代替雲澈將雲初照顧的很好,有時候,為了治療,她根本沒顧著男女大防,雲初醒來,代替雲澈愛她也是可以的。

這樣一來,憶昔有了父親,楚冰有了丈夫,她也有了兒子,皆大歡喜。

「雲初,這是你母親,叫媽媽。」楚冰偎依在沈雲初的身邊,拽著他的胳膊,臉上全是小女兒的嬌態。

她的那副嫵媚動人的樣子,讓沈雲初驀然心動,這個時候,他真的相信眼前這個女人就是他的妻子了。

「少爺,該吃飯了。」陳媽抹了抹眼淚,開口提醒,她是跟著沈母的老人了,從小看著沈雲澈長大,看到沈雲初蘇醒,她的心里比什麼都開心。

飯菜很可口,清淡有營養,楚冰盛了一碗湯端到沈雲初的面前,溫柔的說道︰「雲初,喝湯,你長時間躺著,身體瘦的很厲害,需要好好補補。」

沈雲初偏頭看著楚冰,這個小女人長的真是美,他的眼光還不錯,遇到這樣對他溫柔,體貼,還專心的女人,換了其他女人,他變成植物人這麼多年,早就跟其他男人跑了,還會守著他不成?

「嗯。」沈雲初把一碗湯都喝掉,給楚冰也盛了一碗,俊臉微紅︰「小冰,你也喝點吧,照顧我,很辛苦。」

「嗯。」楚冰喝了一口湯,眼淚差點掉到湯里。

沈憶昔不干了,撅著嘴對沈雲初說道︰「爸爸,你偏心,我也要喝湯,為什麼不給我盛?」

「好給你盛。」沈雲初好脾氣的又盛了一碗,遞到沈憶昔的面前,說道︰「小心燙。」

「爸爸,你喂我好不好?」沈憶昔得寸進尺,爬到沈雲初的腿上,摟著他的脖子說道。

「好,張嘴,小心燙。」沈雲初笑著,將一勺湯喂到了憶昔的口中。

楚冰抹了抹眼淚,這副父子慈孝的情景她在腦海中想象了無數遍,沒想到,今天實現了。

她在心里默默說道︰「澈,從前,你寵著我,慣著我,愛著我,我不懂珍惜,現在,老天有眼,給了我一個重頭來過的機會,這一次,換我來愛你。」

吃過飯,楚冰和沈雲初開車來到她和沈雲澈相遇的地方,楚冰站在那塊石碑下,深情的注視著沈雲初,踮起腳尖,勾著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一時間,觸電般的感覺讓沈雲初那麼熟悉,他由被動接受,到主動索取,心中的渴望愈來愈甚。

一番纏綿過後,腦海中一些片段若隱若現,沈雲初的眼神由迷茫變得灼烈,他摟著楚冰的腰,感慨萬千︰「冰,我回來了。」

「澈。」,楚冰哭著抱著他,他終于想起了過往,想起了他們的約定。

晚上,楚冰嬌羞無限的躺在他們那張纏綿了無數次的大床上,肌膚相親,抵死纏綿,久違的感覺讓兩人全身上下的毛孔無一個不舒暢。

兩人盡情的宣泄著心中的渴望,從天黑,糾纏到天亮,這才沉沉睡去。

當陽光鋪撒進臥室時,房門被敲得雷響。

沈雲初確切的說是沈雲澈無奈的下了地,開了門,沈憶昔跑了進來,蹦蹦跳跳的上了床,對沈雲初招了招手︰「爸爸,你過來一下。」

「干什麼?」沈雲初一頭霧水。

沈憶昔神秘兮兮的說道︰「爸爸,我要騎上去。」

「不行。」沈雲初直接拒絕。

「為什麼?昨晚你還讓媽媽騎,你還被騎得很開心。」沈憶昔小朋友氣鼓鼓的說道。

少將無語,楚冰一陣尷尬。

一家三口相攜去了公園,手牽手,身影相連,多麼和諧的樣子,沈雲初心里想,這樣好啊,多麼和諧,就這樣一輩子,永遠不放開彼此的手。

因為沈雲澈的醒來,讓楚冰的怨念少了很多,她把屬于墨家的那份財寶取了出來,送還給你了墨離。

因為沈雲初不同于沈雲澈,楚冰到底重新嫁了一次,婚禮那天,墨離送來一份厚禮,還有他的祝福。

陳朗和刑凝霜生了個千金,小姑娘長得那叫一個水靈,從小就顯出傾城絕色的模樣,和沈憶昔上同一個幼兒班。

好多小男生都喜歡陳念昔,可陳念昔小朋友誰都不理,唯獨對沈憶昔情有獨鐘,幼兒班中,陳念昔揪著沈憶昔的衣服說道︰「喂,憶昔,爸爸說了,咱兩的名字都是一同起的,我就是你媳婦,你可不能拈花惹草。」

沈憶昔白了她一眼,很拽的說道︰「那可不一定,等你長大了,如果要身材沒身材,要長相沒長相,我可不要你。」

「你胡說,人們都是我是小美女。」

「那是在騙你。」

「沈憶昔,你敢拈花惹草,我就閹了你。」楚冰吐了吐舌頭,陳朗和刑凝霜,真是什麼都敢和女兒說啊。

楚冰偎依在沈雲初的懷中,望著遠處那一抹夕陽,幸福的笑了。

(全劇終)

------題外話------

親們,終于寫到結局了,心里很感慨,感謝親們的一路陪伴,這篇文,有思慮不周之處,敬請諒解。

塵要消失一段時間里,在這段時間里,好好醞釀一篇文,一篇成熟的,吸引大家眼球的軍婚文,大約一兩個月後,希望再次得到親們的支持。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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