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什麼?」她突然變了臉,北辰燁不明就里,頗顯無辜的問道。
洛青嵐把金步搖放到他手里,出了內室,到梳妝台邊對著有些模糊的銅鏡打散發髻,語氣淡淡的帶些責備,道︰「男人都是花言巧語,最會哄騙女子,其實兩面三刀,處處留情。」
「嵐兒何出此言?」北辰燁跟上前去,接過她手中的玉梳,輕輕地梳理著她如瀑的青絲。
他的動作很是小心翼翼,仿佛呵護著什麼絕世的珍寶。
「是小碗說的。」她日日與北辰燁走得親近,小碗每每見她,都是一副悲悲切切的幽怨模樣,總是要含沙射影的說些男兒不好的話。
其實洛青嵐又何嘗不知,世間女子從來都是應該矜持的,更知道了所謂的男女之防。
但那又如何?正如北辰燁所言,她無所謂世俗,她喜歡他的擁抱他的吻,為什麼要去逃避躲閃呢?
明明喜歡想要卻硬說不想,在她看來,這不是矜持,而是矯情。
北辰燁就不在乎這些,所以,她喜歡他,也喜歡和他膩在一起。
「果然。」漂亮的大手在同樣漂亮的頭發上有種相得益彰的融洽,北辰燁不得不再次在心中驚嘆她的美,連發絲也是垂順滑膩的,讓他有些愛不釋手。
「你又果然什麼?」在銅鏡中看到他貪戀的眼神,洛青嵐又有了那種微妙的感覺,很滿足,也很欣喜。
現在的她,學會了享受這種像吃了蜜餞一樣的滋味。
「果然,本侯應當給席連籌備婚事了。」趁早嫁了那個丫頭,讓席連好好教一番,省得日日在嵐兒面前胡言亂語,影響他們「夫妻」感情。
洛青嵐輕笑,道︰「我猜想小碗定會逃婚,我會和她一起浪跡天涯。」
「那可不行,本侯會嫉妒那個丫頭的。」北辰燁放下白玉梳子,鏡中美人長發披肩,粉黛未施素面朝天,卻眉目如畫媚態天成。
「放心,在那之前,我會先殺……」話沒說完,她就覺得心口悶悶的,說不下去了。
真的,一定要殺了他嗎?
那她以後便沒有了這個踏實溫暖的懷抱,沒有了吃不完的美味可口的點心,沒有了在她耳邊甜言蜜語的侯爺。
她似乎有些舍不得了,該怎麼辦?
「嵐兒將本侯準備的衣裙簪花都換做銀票了,那今日是否不去桃花盛會了?」他故意露出的遺憾神色,亦是魅惑人的。
他和她一樣,只是著了中衣,因著極愛黑色,他的衣物幾乎都是這個色,這中衣也是一樣,沒有雜色,純粹的黑。
男人襟口微微敞開,露出大片精壯的胸膛,說不盡的倜儻風流,配上豐神俊朗的容顏,更是勾魂奪魄的迷人風姿。
原來,男人,亦可傾城。
而戰神定北侯,卻是武能傾城,顏亦傾城。
此時,他正是低頭的姿勢,黑發落下,與她的青絲像是融為了一體,繾綣纏綿。
洛青嵐想到流風所說的結發,理應是如此了吧。
「當然要去。」她激動的站起身來,又磕到了北辰燁下巴。
男人捂著下巴沖她眨眼,頗有幾分委屈地說︰「嵐兒可是不滿意為夫這容貌,想要毀之?」
「北辰燁,痛。」洛青嵐素手扶額,泫然欲泣。
「嵐兒沒事吧?是本侯不好。」北辰燁心疼的拿開她的手,露出那片微紅的雪膚,輕輕呼了口氣,緊張得很。
兩人心中皆是百感交集,他知她是故意嬌呼,實則並無大礙,但那光華流轉的水眸盈盈一動,他便會生出憐惜。
她亦有些驚疑,睿智如北辰燁,哪會被她這麼騙到。
兩人面頰緊挨著,彼此能听到對方的呼吸,感到對方的溫度,那一剎那,洛青嵐暈紅了臉。
他道她是害羞,心動不已。
她只當是太熱,無所謂的推開他。
「北辰燁,你只有黑衣嗎?我們是去看花,黑衣如墨,定會大煞風景。」她帶著幾分嫌棄,說著還扯了扯他的袖子。
這天下,敢說他定北侯煞風景的,她怕是第一人了,應該,也是最後一人。
他可不就是只有黑衣嗎?北辰燁點頭,就見她皺著眉搖頭道︰「我不喜歡,換掉。」
她喜歡黑色,在幽迷雪域很難見到的極致的黑,可是小碗說,桃花粉膩如霞,黑衣,太沉重了。
北辰燁是她見過穿黑衣最好看的,可總給人冷厲的肅殺之氣,黑衣與他,都太沉重了。
「一定要換?」北辰燁習慣了濃黑,那是最能掩飾情緒的顏色。
「小碗說,夫君穿什麼該由娘子來定,你不听為娘的嗎?」他時時自稱做「為夫」,她便有樣學樣,自稱「為娘」,實實在在的驚煞了定北侯大人。
誰家娶了妻子,當娘親來養?
她到底是不諳世事,羽衣的記憶漸漸散去之後,留下的是真正不食人間煙火的妖精青鸞。
「嵐兒,你當稱為妻。」他耐著性子提醒道,雖然這樣的她可愛迷糊,但要是在人前這般失言,定是要鬧出笑話來。
「我知道啊。」她笑著說。
「那你為何……」
「佔你便宜啊。」她語出驚人,慧黠之下,是一抹孩子氣的純真。
***
「北辰燁,那便是桃花嗎?」
馬車上,洛青嵐著一身清新的綠衣,掀了簾子指著遠遠的一片馥郁芬芳的桃林,問身後的男人。
「嗯。」北辰燁聲音悶悶的,為什麼他也要穿著綠色的衣服?
雖然這深沉的暗綠,讓他貴氣逼人,也去了幾分冷冽,多了幾許明快,但這顏色會不會太輕浮了些,會不會如同他最是不喜的狂蜂浪蝶?
若非她在他更衣後高興得主動獻上了香吻,北辰燁絕不會穿得這般招搖。
唯一的慰藉是,她那身淺綠尤襯得她眸含秋水,膚如凝脂,隨意一舉手一投足,都是絕代的風華。
他看著賞心悅目,也有些自鳴得意,這遺世**的傾城佳人,是他北辰燁的妻。
「李兄,詩會怕是開始了,你且快些。」
「知道了。」
馬車邊上,二人打馬疾馳而過。
「詩會?什麼詩會?」洛青嵐回頭,疑惑的望著衣著一新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