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爺,只要是你的命令,上刀山下火海,屬下在所不辭
其實,他心里明白,不管昨夜是陰謀還是算計,結局都是主子喜聞樂見的,這就足矣。
北辰燁拍拍他的肩膀,黑眸閃爍不定,重視只說了一個字,「好
「行了,跟本公主走吧夜闌披上外袍,也不梳妝,大大咧咧的拉起同樣衣裳不整的席連,就準備出府。
席連由著她,每一步都邁得異常沉重,末了,他在洛青嵐面前停下,單膝跪地,道︰「夫人,席連今生無法照顧小碗姑娘了,請您幫屬下帶句話給她
「你說洛青嵐扶他起來,他那般認真凝重,心該是有多痛?
「我……」席連雙拳握在身側,青筋暴起,艱難地擠出一絲笑意,說,「請夫人告訴她,席連對她的承諾無法實現了,我已經……不再愛她,讓她不要恨我,仇恨累人,相忘最好,如若他日遇到良人,便嫁了他好好過,好好過……」
說到最後,鐵骨錚錚的漢子竟然哽咽了,許是不想叫人看了他的懦弱,他轉身拉了夜闌,飛快的出了滿宸閣。
轉身的瞬間,夜闌公主的眼里也帶著絲輕怨,她怕是還不察,她對席連將軍,已然不再是心如止水。
出府後,席連扶著夜闌上馬,自己牽著愛駒徐徐的走著。
他高大的背影落寞而淒涼,夜闌居高臨下的看著,心就泛起一陣一陣酸澀,難受得緊。
「大個子,這不是去使館的路,我們去哪兒?」她忍不住問他,沒來由的,看不得他的沉默,仿佛有陰霾會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吞噬了她看上的男人,也壓抑她的心。
「鎮國將軍府他說,聲音低沉暗啞,冷冷淡淡的。
「哦
夜闌在馬背上顛簸,路過集市時,早起的商販會側目,看他們這一對怪異的男女,她破天荒的不討厭他們艷羨的目光,想象著自己和他就這麼一直走下去,天荒地老。
「大個子將軍……」
「你不要這般叫我男人身形一頓,停下腳步低吼道。
「為何?」夜闌是個倔脾氣,「你不讓我叫,我偏就要叫,大個子,大個子!」
太陽剛剛升起,暮春的陽光並不刺目,卻很耀眼,席連抬頭看去,馬背上倔強又俏皮的姑娘笑得開懷,背著光,一大片黑壓壓的影子里,他仿佛又看到了心儀的她,那麼放肆無禮的叫他,黑大個子……
他翻身上馬,在摟住她縴腰的那一刻,就已經清醒了,這不是她,他的姑娘也是嬌小玲瓏,卻因饞嘴貪吃,全身都是肉乎乎軟膩膩的,不如這般骨感玲瓏。
失落涌上心頭,他卻不想放開懷里的人,似乎放開了,心會更空,會更痛。
明知道她是夜國刁蠻的公主,他卻執拗的低喃道︰「小碗,席連這一生,只認你一個妻子……」
那是他對她的承諾,他以為他是個信守諾言的君子,可惜,事與願違。
恍惚間憶起前些日子北辰燁的話,他說忠孝兩難全,原來從那時起,主子便已經預見了今日情境了嗎?那時主子便已對他有所暗示,偏生他愚鈍,參不透主子的心思。
那就這樣吧,既然選擇了盡忠職守,那麼就讓他把這一生獻給主子吧,他要夜國戰敗,他便助他,即使是死也在所不惜,心死之人,留得身在總是要有些信仰的。
爺的命令,就是他終生的信仰。
夜闌听到他叫那個名字,竟然也沒有反駁,只是靜靜的靠在他的胸口,聆听著她有力的心跳,心也隨之起舞,她想,這個男人她要了。
她很自私,也很貪心,她要他做她的駙馬,也要他這顆為別的女人痴狂的心,終有一天,她要他也這般深情為她。
兩人一馬在街上停留了好久,男才女貌的一對璧人,就那麼靜靜相擁,一時傳為佳話,帶到二人打馬離去時,集市上四處都在議論這對情深伉儷。
斜街上最高的望仙樓客棧屋頂,閣檐上蹲坐著一個青衣的姑娘,將這晨曦中溫馨美好的一幕盡收眼底。
只是,眾人口口相傳的愛戀傳奇,在她看來都變成了刺目的嘲諷。
因為,她叫做小婉,是那痴情男子曾經海誓山盟的女子。
淚水在臉上冰冷,又在晨風中干涸,直到太陽升到半天高,她依然維持著那般姿勢,呆呆的像是房檐勾心斗角間的祥瑞。
古人雲,黯然**者,唯別而已矣,卻不知,離別怎敵心死?
「世間莫信是男兒,與之耽情誤終身男子可以放緩的語調,輕輕淺淺的打在小碗的耳邊,卻是字字重錘在心上。
她驚起回頭時,就看到男人在她身後席地而坐,妖嬈的紅衣猶如燃燒的火焰,渲染了她清澈的水眸。
「楚南公子?」
「小碗兒,你還記得我啊,真好,不像你家那個薄情的小姐,如今有了新歡,便忘了舊人,生生的傷了我的心呢楚南說得似真似假,唯笑容陰邪肆虐,有些不懷好意。
小碗此時哪還有心思猜測他話中真假,一番話便只听了兩個字,薄情……
「看來小碗兒是被人拋棄了,真慘,你我也算同病相憐了,」楚南伸直了腿,在房檐上搖晃著,雙手撐在身後,長長的一聲哀嘆,道,「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楚南公子,你我原就相識,我知你為人,這些虛言就不必了,有什麼話便直言吧此人非我族類,小碗還是有些戒備的。
「呵呵,這語氣倒是像極了小羽衣,只可惜啊,你對她這般忠誠,她又待你如何?」
「你什麼意思?」小碗蹙眉問道,「小姐待我情如姐妹,你休要胡亂編排她,我是不會相信的
「真的不信嗎?」楚南不怒反笑,「你當是席連將軍背叛了你,卻不知,這本是定北侯與你家小姐合謀設下的圈套,把將軍與公主二人生米煮成熟飯,好達到與夜國修好的目的
「你胡說!」小碗怒斥。
「小碗兒莫急,是不是胡說你自個兒好好思量,將軍為了你不顧性命,豈會被夜國的小公主迷惑?若不是定北侯的命令,他不會負了你。再說小羽衣,定北候對她唯命是從,若然她憐惜你與將軍,只一句話便可阻止,可她偏就推波助瀾,促成他二人的婚禮,你說這是為什麼……」
「別說了!」小碗驚叫一聲,起身時一陣暈眩,腳下虛浮,竟直直的跌下了房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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