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昊昊叫她阿姨,楚暖心的心里像是被刀子割了一下,動作一下子僵住了。愛睍蓴璩
「對不起……」昊昊看著她凝固住的笑容,心里就慌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急急忙忙地道歉。害怕她會走掉,小手趕緊握住她的手,習慣性向一旁看去,想找老爸求救,可是也不見老爸的身影,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
「不哭不哭。」眼淚從昊昊蒼白的小臉上滾落,楚暖心看著,心就像被針扎了一樣疼。他已經這麼虛弱了,怎麼還能再掉眼淚呢。楚暖心將水杯放到一旁,動作輕輕地為昊昊抹掉臉上的淚珠,溫柔地哄著他︰「不用說對不起,你沒有做錯什麼。」
「那你會不會離開我……」淚花在眼楮里打轉,昊昊強自克制著,小心翼翼地問她。
「不會,我……媽媽不會離開你。」楚暖心看著昊昊的樣子,眼楮也禁不住酸楚起來。她的孩子被她傷了多深,才會這樣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心里有著什麼情緒激烈地涌動,楚暖心模著昊昊的小臉,忍不住將他摟進了懷里,眼淚也從眼眶里滾落了下來︰「不要擔心,媽媽不會再離開你了。」
將他抱進懷里的一剎那,楚暖心感覺自己仿佛也抱住了還是嬰兒時的昊昊。那些被錯失的時間,在這一刻似乎都得到了彌補。她深刻地感受到這才是她的孩子,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媽媽……」昊昊感覺自己像做夢一樣,被楚暖心抱住了很久,才敢很小聲很小聲地叫了一聲媽媽,眼淚再也克制不住,洶涌地從眼眶里沖了出來。
「對,以後要叫媽媽,不要再叫阿姨了。我是你的媽媽!」楚暖心听到昊昊微弱的聲音,激動地捧住了他的小臉。想讓他再叫一聲,門口卻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吧。」楚暖心應了一聲,趕緊抹掉眼淚。昊昊則一扭頭鑽進了她的懷里,緊緊摟住了她,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哭了。
楚暖心看著昊昊這樣孩子氣的舉動,笑著拍了拍他的背,看到一個三十多歲的女護士推門走了進來,抬眼看了一下輸液瓶,果然快要點完了。
「還要繼續輸液嗎?」昊昊的輸液似乎就沒斷過,楚暖心有點擔心一直輸液,他的身體會受不了。
「今天不再輸液了,我是來給他拔針的。」女護士看了一眼窩在她懷里的昊昊,笑了一下,「孩子還是粘媽媽,爸爸在的時候從來都不撒嬌。我兒子也是這樣。」
「我才沒有撒嬌呢。」昊昊不好意思地嘀咕了一句,泥鰍一樣鑽進了被窩里,只把打針的手露在了外面。
楚暖心和護士都笑了。戳在門口一直面無表情的周峰,唇角也禁不住動了一下。
護士給昊昊拔了針,又和楚暖心聊了兩句就離開了。臨走囑咐了一句讓昊昊多喝點水,一會兒準備吃飯。
護士出了門,昊昊也擦干了眼淚,慢慢從被子里探出了小腦袋。
楚暖心給他重新倒了杯熱水回來,就看他皺著小眉頭不開心地躺在床上。趕緊走到床邊,柔聲詢問︰「怎麼了,是不是又覺得不舒服了?」
「沒有……」昊昊看著她欲言又止,很為難的模樣。
「沒關系,告訴媽媽,媽媽跟你保證,不會生氣,好不好?」楚暖心輕輕模著昊昊的頭,耐心地哄著他。
昊昊抿了抿唇,又猶豫了很久,才小聲說︰「我不想吃飯,醫院的飯不好吃。天天都是粥……」
天天都是粥,昊昊都快吃吐了。可是醫生說那是營養粥,厲耀辰在的時候根本沒商量,必須得吃,此刻換了媽媽,昊昊就想讓她通融通融。
天天吃粥,別說孩子,大人也受不了。可是不吃粥的話,那要吃什麼呢?
「你想吃什麼?」楚暖心繼續問,想讓昊昊給她指個方向,她好給他做。
「我想……吃油燜大蝦。」昊昊聲音小小地說,眼楮卻在閃閃發光。
原來是饞肉了。楚暖心笑笑,想了想,模了模他的小臉,跟他商量︰「大蝦現在吃了消化不好,對身體不好。媽媽給你炖點雞湯喝,好不好?媽媽答應你,等你好了,馬上給你坐油燜大蝦吃。好嗎?」
「好。」昊昊想都沒想,立即干脆地點頭。不吃粥,讓他吃什麼都行,何況是媽媽做的。
「那好,媽媽去給你做雞湯,你在這里休息一會兒,媽媽做好了就回來。」楚暖心模模昊昊的頭,要離開,卻被昊昊緊緊拉住了手。
看著他惶恐的眼神,楚暖心的心里就是一緊。她知道他在怕什麼。
楚暖心瞄了一眼身後的周峰,柔聲哄著他︰「媽媽很快就回來的。不信你跟這個叔叔說,讓他一直看著媽媽。」
昊昊看了一眼周峰,後者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昊昊猶豫了很久,才遲疑著松開了楚暖心的手。看她到了門口,還是忍不住囑咐她︰「你要快點回來。」
「好。」楚暖心溫柔地應了一聲,才出了房間。心里沉甸甸的。
到了廚房,炖雞湯需要用的各種作料都已經給她備齊了,要用的老母雞也給收拾好了。楚暖心深呼吸了一下,就開始專心忙碌了起來。點火、燒水、下料,小火慢炖,沒過多久,就有香味從鍋里傳了出來。
在外面爬樹的康康聞到香味兒,就知道媽媽在做好吃的了,立即從樹上爬了下來,要去找她。跑到一張休息椅前面的時候,遠遠就看到上面有一本兒孤零零的雜志,封面上的人似乎非常眼熟。
康康湊近了一看,封面上的人竟然是唐默遠,等了一下,確定沒有人要這本雜志了,就帶著它去找媽媽了。
「媽媽,你看,是唐叔叔!」
楚暖心正在廚房里等著火候,康康脆生生的聲音忽然響起,讓楚暖心心里一驚,手里的湯匙也跌落在地。
她急忙彎腰拾起來,手剛踫到湯匙,就看到一本印刷精美的雜志被遞到了自己眼前,上面印的正是唐默遠,但不僅印著他,還印著一個女人。極富浪漫氣息的訂婚標題十分顯眼,他們手上閃耀的鑽戒,比標題更顯眼。
唐默遠說過,要為她戴上獨一無二的戒指,可是最終,那枚戒指卻戴在了另一個女人的手上。
楚暖心盯著那戒指看了一會兒,目光滑落到唐默遠的臉上。封面上,他笑容溫柔,仿佛春風般和煦,可楚暖心一眼就能看出,他很痛苦。他真正笑起來時,並不是這樣的。
她看著封面里的唐默遠,心里就有種無法形容的痛苦,一陣陣劇烈地翻涌。好像有雙手用力地掐在了她的心髒上,讓她連呼吸都覺得痛。眼淚將要沖出眼眶,楚暖心拿過雜志,緊緊地攥住,硬是忍住了眼淚走出廚房,將雜志扔進了房子外面的垃圾桶里。
訂婚宴沒有因為她的消失被搞砸,這是好事。唐默遠和封面上的女孩很般配,她已經髒了,不配再和他在一起,也不配再想他,就讓她再也不要見到他,也不要見到與他有關的一切,麻木地做厲耀辰的傀儡,不要再給他添任何麻煩了吧!
唐默遠會幸福的,她也會習慣的!楚暖心在心里重復著這句話,強自壓下眼淚,慢慢轉身,回廚房繼續看雞湯的火候。
轉身時看到緊張地跟在她身後的康康,楚暖心想到什麼,蹲下來,模了模他的腦袋,柔聲問他︰「康康,你喜歡厲叔叔比唐叔叔多,對不對?」
康康被她突然變得慘白的臉色和奇怪的舉動嚇得不敢說話,在她柔聲問了第二遍的時候,才很輕很輕地點了下頭。
「嗯。」楚暖心應了一聲,將康康慢慢摟進了懷里。
她跟唐默遠重新在一起以後,康康對唐默遠的態度就變得不冷不熱,訂婚那天也不想留在家里,一直吵著要去幼兒園,被厲耀辰輕而易舉地就接走了。不是因為看到唐默遠的封面,他都沒有和她打听過唐默遠。果然他是喜歡厲耀辰的。
她現在對昊昊有了感情,康康又喜歡厲耀辰。其實留在厲耀辰身邊,也沒有那麼糟糕。
楚暖心這樣想著,緊緊摟著康康,強迫自己微笑了一下,然後抱起了康康,快速走回了廚房里面。雞湯出鍋以後,她給康康和昊昊各盛出了一部分,自己留了一點,其他的都勻給保鏢們吃了。
昊昊喝了雞湯以後,小睡了一會兒,一直到晚上再睡著的時候,體溫都很穩定,沒有再燒起來。康康一直很乖,晚上玩兒累了就自己睡覺了。楚暖心去看了一下,之後就一直在昊昊的房間里陪著他。
她沒有再感覺痛苦過,心里的痛,似乎在她微笑的那一剎那就都消失了。她一直在看昊昊小時候的視頻,看昊昊小時候的視頻會讓她有種感覺,好像昊昊從前的時光里,也有了她的陪伴。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迷迷糊糊感覺到脖子上熱熱的,粘粘的,睜開眼楮,就對上了一雙總在她午夜夢回時出現的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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