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當本想使用天羅鉤對付小魔女,也將天羅鉤隨身帶了來,可是後來發現小魔女腳步不穩氣喘如牛,又在瞬間放棄了那個打算。出手之前他想,這反正逃不掉了,左右一死,又何必使用那麼殘忍的手段將她尸體都搞得血肉模糊呢,這還是個武林大俠行為嗎?故此,沖上去的時候,天羅鉤沒有放出,只是封面打出一掌。
小魔女看到是他,忽然沖他說了一句話。
這一句,足以嚇掉他的半條魂,那封面打去的掌,拼命地往旁邊移開了位置。
他沒對小魔女下毒手,小魔女可沒手軟,伸手向著他的臉上掃了來。
那手,明明是潔白如玉的,忽然黑了一大片,躍出一張獰猙到了極點的鬼臉,張牙舞爪,哈哈大笑著向他撲來。
雲當大驚失色,百忙中往旁邊一滾,鬼臉擦身一掃,半邊身子立刻麻了,後面兩聲悶哼,緊隨在他後面沖向小魔女的兩個高手瞬間倒地,命歸黃泉。
一轉眼,小魔女沖了出去,那邊埋伏的高手隨即沖出截攔,可是他們的本領比他還差,更不是對手,小魔女放出那張鬼臉,一路掃去,一下子掃了個精光。
雲當氣得吐血,才知道上了小魔女的當,拼命去追,但已力不從心,一陣天旋地轉,失去知覺。
事後他才知道,很快就有人追在小魔女後面進了林子,發現了他,司空好立馬趕過來救了他,晚一點他的一條老命就報銷了。
據事後司空好及她的爺爺司空騰老神醫的推測,雲小丫當時沖他放出的嚇人鬼臉,不是什麼別的玩意,而是武斗大陸失傳了近千年的邪門秘術——變形蠱。
這種蠱一旦習成,陰毒無比,迎風一掃,變鬼而出,方圓數丈一片淒然,當真是觸物毀物,觸人死人,功力淺者立刻斃命,內功深厚者也抵擋不了多久,時間一過任你大羅金仙也休想救活。
雲當都恨死了自己,唯一讓他想不通的是,關鍵時刻雲小丫對他喊的那句話,她竟然在絕望地沖他叫喊,「你要殺死自己的女兒嗎?我是你的女兒雲英,是你十年前被蘇冰蘭搶走的女兒雲英啊!」
現在想起這句話,他還是感到汗毛倒豎毛骨悚然。
殺人如麻的小魔女,怎麼可能是他的女兒雲英呢?
他的女兒,不是在十年前就被失心女魔蘇冰蘭摔死了嗎?
理了好久的頭緒,他又想到,小魔女口中還提到過一個人︰蘇冰蘭!
她為什麼會突然之間提到蘇冰蘭?為什麼又說是他的女兒?既然是他的女兒,為什麼又沖著他下那麼狠的毒手?哪有女兒見到父親的面恨不得立刻殺了的?
種種疑問,交集心頭,雲當好幾天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思來想去,最終得出結論——小魔女口中既然提到了蘇冰蘭,肯定跟蘇冰蘭存在必然的關系,由于年齡問題,她們很難成為朋友,因此只有兩個可能︰要麼是母女,要麼是師徒。
前者的可能性小,後者的可能性大。
再聯系到兩人的共同特征︰十年前的蘇冰蘭跟現在的小魔女一樣會毒,一樣殘忍,一樣身法詭異,一樣殺人如麻,甚至連自己的親人都不放過,雲當便明白了大半,蘇冰蘭當年很可能沒死,而小魔女也很可能是她訓練出來的超級殺手,是到武林城來復仇的。
小魔女之所以能夠臨陣使出這樣惡毒的詐計,很顯然,也是因為早從就蘇冰蘭口中听說過她與雲當的當年舊事,很了解雲當的內心缺失——當年死了女兒,悔極恨極,引為終身遺憾,關鍵時刻小魔女正是抓住了這個心理弱點進行利用的。
當年的雲當計謀雖高,卻千方百計也難以擺月兌蘇冰蘭的糾纏,而這小魔女宛然另一個蘇冰蘭,于是他又一次上了大當。
推斷出其中的大致內情後,雲當又惱又恨,氣得撞牆,發誓要再度擒殺小魔女。
只因又想到,小魔女逃過前一劫,對武林城的高手來說已等于機關算盡,日後再想引她上當千難萬難,在沒有想出比以前還妙的計策時,只能暫且將滿腔怒恨壓在心底。
原本以為,近幾年都休想再打到小魔女的主意了,誰知幾天前蔣綿綿又來了一趟雲家堡,讓事情再一次有了轉機。
事實上,蔣綿綿是來訴苦的,她原本就跟唐風自小訂過親,可現在唐風一天之內莫名其妙成了惡名滿天下的小魔星,而且最終被群雄殺死在蕭葉林外,這個打擊不可謂不大,智俠雲當以計謀而聞名武林,又是義父唐千重的生死至交,于是她想到了這個叔叔,希望能夠在他這里得到些許安慰和開解。
雲當當然知道她此時此刻的心情,趕緊迎住她,將她請進堡內的亭中,備下茶水,陪著聊天。
聊著聊著,便扯到了小魔女身上,雲當有感于小魔女的種種卑劣行徑,情不自禁地將這兩年來她在武林城所做的惡數星星數月亮般地數了出來,又說她是怎樣的喪心病狂殺人如麻毫無人性,又說她是如何的殃及無辜狡詐無匹詭異至極,從她第一次現身武林城鬧事說起,死在她手里的已不下于千人,把個蔣綿綿氣得咬牙切齒柳眉倒豎。
當然,當時他還沒有將小魔女使詐計才最終從他手下逃出去的那個細節說出來。
一來,太丟人,難以啟齒。
二來,太窩囊,令人傷心。
事情已經不可避免地發生了,縱然已推斷出小魔女跟蘇冰蘭之間存在著某種必然聯系,在沒有想出妙計對付的情況下,說與不說一個樣,說起來還丟人,更牽痛著他對往事的痛苦回憶,于是決定暫時隱瞞著。
可他沒想到,蔣綿綿自小受唐千重影響,恩怨分明,是個俠骨柔腸的女子,最是痛恨那些作惡多端視別人生命如草芥的屠夫,雖為唐風事件傷心不已,親耳听雲當說了小魔女這兩年的卑劣行徑後,想到上次小魔女從那麼多高手的手下逃了出去,越發氣得鼻子冒煙,肺都差點兒炸了,發誓要親手血刃了這個女魔頭,于是多方向雲當打听小魔女的一切,又問及雲當,小魔女到底是怎麼打傷他的,據她所見所聞,當時小魔女明明全身是血沒有什麼力氣了,為什麼最終還是上了她的當?
這下,連小魔女最終怎麼逃出去的細節都沒有必要隱瞞了,雲當只好紅著臉將當時的情景一五一十、包括雲小丫對他喊的那兩句話都絲毫不差地告訴了蔣綿綿。
蔣綿綿是個俠義女孩,既然發誓誅魔就勢必付諸行動,與雲當一分析,得出更加可靠的結論︰小魔女殺人如麻,目標又專門瞄準武林城,已不僅僅只是可能不可能的問題了,可以毫無疑問地肯定——她必是蘇冰蘭親手教出來的又一個復仇女魔,而之所以會發生這可怕的一幕,都是因為當年雲當沒有接受蘇冰蘭的追求,由愛生恨遺留下來的後遺癥。
可以說,需要負主要責任的就是雲當。
雲當既然恨極蘇冰蘭,又遇唐千重高足連夜造訪,殺機大起,便咬牙切齒地下了決心,拼得一死也要聯手蔣綿綿為武林城永久性地除去這一後患!
然後他們想起辦法來,攪盡腦汁終得一計。
蘇冰蘭由愛生恨,恨遍天下負心男人,但最恨的還是雲當。
當年殺了雲當女兒不足以泄其憤,居然還教出另一女魔繼續她的惡行,可見將雲當恨到了什麼地步。
蔣綿綿針對她的這個惡毒心理,說出了她自己的想法︰她是那麼地恨雲當,索性讓她更恨,恨得她自己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沖動,親自跑到武林城來找雲當拼命為止。
雲當就著蔣綿綿這條思路思索妙計,思著思著,目光不經意地轉到蔣綿綿身上,心中一動︰蘇冰蘭不是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嗎,何不如此如此——故意找個人出來冒充他的女兒,卻謊稱當年他的女兒沒死,由此而徹底地氣壞蘇冰蘭,進而做出過激行為呢?
他將自己的計劃一說,蔣綿綿拍手連叫,「妙計!妙計!這回定叫那蘇冰蘭小魔女全部有來無回!雲當叔叔,你放心吧,佷女兒這點本領雖然比不上千重叔叔,對付蘇冰蘭和小魔女還說得過去,她們不來便罷,只要敢來,定然死無葬身之地!」
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第二天黃昏一位美麗無窮的少女就回了武林城,很多人發現她是往雲家堡方向進的,進了雲家堡的大門,很快便有人從雲家堡听到消息,是雲當的女兒雲英回來了,為了讓人信以為真,雲當還帶著雲英主動到各派拜訪,滿街上走了一圈。
看到雲英的人,都驚為天仙,一問才知道,當年雲當早有後手,蘇冰蘭摔死的那個嬰孩是假的。
消息傳得飛快,兩個打武林城出來的漢子,途中就餐,趕在仙客來那家客棧,遇上一個叫王義的好友,便將這件事當作天大的消息說了出來,偏偏事情就有那麼湊巧,當時唐風和雲小丫也在,將這個消息听了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