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花亭建在一個怪石嶙峋的斜坡上,大大小小幾十座,在這里任何一座亭中,都幾乎可以看到整個瀑布的全貌,朝陽一出,整個瀑布都被映出一片眩目的異彩,尤其以水台之上飛散開來的水花最為耀眼,這種情景得持續十幾分鐘才會散盡,在武斗大陸被稱之為「水幕紅陽」,因其美麗,因其絢爛,每天早晨到這里來看水幕紅陽的游客不在少數。
而唐風,現在就站在水幕紅陽對面的一座石亭之中。
這里所有石亭都叫雨花亭,只是他站身的石亭體積最大而已。
天眼一開,剛才還什麼都看不清的環境,好在在這只無形眼下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跟白天看到的沒有什麼兩樣,這就說明,開了天眼就能產生夜視能力,視黑夜如白晝,它的唯一缺點就是必須得將真氣聚集到那個能夠啟開天眼的點上,看得久了,或多或少會消耗一定的功力。
又好在唐風體內的功力雖不敢稱天下第一,怎麼說也算得一個頂尖高手,真氣十分深厚,它們在體內經脈之中歡快的流動著,一股一股,生機勃勃,無聲無息卻又真實存在,他想往哪里帶,它就往哪里去,穿髒過腑,走通著全身大小周天,開合升降,通暢至極,重活一次不僅沒減,反而恢復到了最強的水準。
好了,有了這只可以夜視的天眼,什麼都不用感到可怕了,不過還得試試它的穩定性。
唐風試著將聚集在天眼上的真氣抽走一些,發現視力立刻由強開始變弱,抽走的真氣越多,視力也變得越來越模糊,直到最後天眼關閉,再聚集起來,越聚越多,又開啟了,開啟之後就能夜視,不過仍然可以聚集真氣,聚得越多看得越清,當周邊一切都看得跟白天一樣的時候繼續聚下去,開始產生透視能力,竟然可以看穿一些物體的內部。
于是,一幕幕平時看不到的都在他的天眼注視下出現了︰天空飛著的蝙蝠、地面奔跑的老鼠、石壁內的壁虎、地縫內的蟲子……無不透視得清清楚楚,再多聚集一些真氣增加透視的力度,就開始可以看到這些動物體內的五髒六腑及血管,也能看出石柱子里面的紋理結構,比紅外線掃描都要清楚百倍。
唐風又驚又駭,伸開自己的雙手做試驗,結果也一樣,可以看到掌內的血、血管、骨骼及骨骼里面是什麼樣子。
這個意外得來的超能力可將他喜壞了,忍不住仰天大笑。
笑了一陣又一陣,將雨聲都蓋沒了。
他心里在吶喊,不怕了,不怕了,什麼都不用怕了,有了一身超能力,日後不管是遇上什麼高手都不用放在眼里了,全當他們是一粒土!
他打心底發出一個呼喚︰我要成為這個世界的主人,成為這里主宰天下的蓋世魔王,一統天下,讓所有英雄豪杰和絕世美女都臣服在我的腳下,任我奴役!
他就那麼站著,面對著眼面巨大的瀑布,久久不能平靜。
不知過了多久,意識回來,仍是難以壓下內心的亢奮,開心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開心呀,快樂呀,幸福呀,滿足呀,這些美妙的心情不知道又控制了唐風多久,他將眉間這只天眼先後開啟了十幾次,開到了滾瓜爛熟的地步。
但就算這般美好了,事情還沒完,天眼的多次反復開啟,同時帶影響到了另外一扇無形的暗門,他又隱隱約約地感應腦海中央的地方也有一個跟天眼差不多的點,也可以聚集真氣,當他將體內的真氣往這個點上聚集的時候,發現跟天眼一樣能夠聚起真氣來。更令他感到震撼和驚喜的是,這個點也有天眼開啟前的晃動征兆,當真氣聚到一定強度,豁然一下突然開啟,更奇妙的一幕情景便出現了,腦海之中突然之間產生了一股超乎尋常的感知力。
雖然這已經不再屬于夜視透視的範圍了,但它跟夜視透視一樣美妙絕倫,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首先,他破天荒地感知到生命體的奇妙,他往哪里走,他的身後都會留下一條無形的生命氣息線。
然後,又感知到並非只有人類生命體才有這樣的生命氣息線,因為到處都有這樣那樣的生命氣息線,有人類生命體留下的,也有其他生命體留下的,一時半會不會消散,而且每個人類生命體或其他物類生命體的這種生命氣息線都是獨一無二的,沒有哪兩條完全相同,他可以跟住這其中任何一條生命氣息線一直走下去,而當他跟住某個人類生命體或其他物類生命體的生命氣息線走下去的時候,還能在腦海中重現那個人類生命體或者其他物類生命體行走時的神態模樣,包括曾經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都會清清楚楚一目了然,就仿佛跟在他或它的身邊,親眼看到過或听到過他或它的種種舉止或說話一樣。
他將腦海之中能夠讀出人體生命氣息線信息的那個點,取名天息,然後選擇性地跟住一條人類生命體的生命氣息線,跟進了一個離得雨花亭三四里的鎮里,進了一家大戶人家,之後又在這家大戶人家一座廂房小院的住房內找到了這個人。
這人家境很殷實,不僅有錢和很多嶄新的衣服,還建有專門的澡堂。
唐風在這戶人家偷了兩件做工上等的新衣服,潛入澡堂好好洗了個澡,換上嶄新的衣服和鞋子,溜進另一落沒人住宿的客院,找個空房,插上門閂,放心大膽地睡了一覺。
五更雞鳴的時候,大雨終于住了,唐風也睡了一覺,打足精神了,悄悄起床,趁夜趕往雨花亭去。
經過一夜的大雨,瀑布更大,水幕紅陽更漂亮,看的人肯定也更多,唐風仍然回到那個最大的雨花亭中,靜等雲小丫現身。
不知不覺,夜幕漸漸沉下去,天色漸漸亮了。
從時間上來推算,他復活的時候肯定是上半夜,甚至天黑沒多久,只因復活之後鬼使神差擁有了天眼天息兩種超能力,這得以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雨夜有機會悄悄潛入別人家里睡覺,那一覺睡得不是特別久,最多也就兩個時辰,惦記著雲小丫,不得不返回原處。
天亮之後便不需要再開天眼了,他連忙將天眼中的真氣抽走,收入隱脈之中。
這樣做有兩個好處︰一可以隱藏真氣;二可以掩飾身份。
氣入隱脈之後,外面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人了,別人的感應力再強,也不可能感應到他深藏在隱脈之中的氣流,當然也不可能將他當成武林高手,可以避免很多事。
才做完這些,便听到上面有腳響,然後有聲音傳了來,「到了,總算到了,就是這里。」說話之間,現出一群人,從石坡頂逶迤走了下來。
為首的是個老者,身體還算健朗,拄著龍頭老拐,走得很緩,來到亭中,見到唐風,很友好的點了點頭,感嘆道,「我還以為我是最早的,沒想到更有早行人,這個小哥,你可到了有一會兒了?」
唐風倒也客氣,溫和地沖他笑笑,表達自己的善意,「是的,到了會兒了。」伸頭看了看,下來這群人沒有一個認識的,估計是老者一家人,其中還有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子。
老者一邊望向瀑布那邊,一邊自言自語地道,「水幕紅陽我都听了幾十年了,今天卻還是第一次來。」
小男孩偎到老者身邊道,「爺爺,那我們以後年年都來,好不好?」
老者連聲道,「好,好,只是爺爺這把骨頭,恐怕也來不了幾次啦。」
小男孩道,「不怕,爺爺一定能活一千歲。」
老者呵呵直笑,「人生不滿百,何須千歲憂,爺爺呀,就算活夠九十歲,都心滿意足啦。」
小女孩也靠過去,「爺爺,你的武功那麼高,肯定能活很久的。」
老者愛憐地模模女孩的頭,「傻孩子,爺爺哪有什麼武功呀,只是平凡人家的修為罷了,真正的高手都在武林城哩。」
隨行的一個中年人似有不屑,輕蔑地哼了一聲,「武林城我去過,也見識過武林七大家那些本領,除了唐千雪還稍稍有點道行,我看其他的都不行。」
老者目光閃動,回頭看了中年人一眼,略帶著責備的口氣道,「年兒呀,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怎麼就不長見識?你說武林街什麼都不行,便顯出只有你自己最行了,可你的本領在哪里呢?」
中年人剛想張口反駁,被老者嚴肅地瞪了一眼,只得乖乖地住了口。
老者又將目光望向了瀑布,「年輕人,你說當今武斗大陸,本領最高的應該是誰?」
老者那群人之中沒有一個人回答,小女孩小男孩都將目光望到唐風身上,顯然是問他。
唐風驚訝的自己的頭,「老人家,你是問我嗎?」
老者緩緩點點頭,「正是。」
唐風道,「我覺得唐千雪本領是最高的。」
老者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微嘆了口氣,過了會兒才答道,「從塵世來看,應該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