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道,「好,我就跟你賭一把!」
唐風道,「你且說說,如何賭法?」
楊雲道,「我的賭法是這樣,我們現在憑著自己的眼力,將周邊看上一遍,然後蒙上雙眼,憑著自己的記憶,去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兩丈之外各塊回兩塊石頭,值得說明的是,這八塊石頭不能是你的腳或者手踫到的,而是憑記憶直接過去撿回來的,如果誰做不到,就算輸了;誰撿得少,也算輸了,你覺得公平嗎?」
說來說去,居然是閉上眼楮撿石頭,楊雲故作認真的想了會兒,苦笑一聲,口上答道,「好吧,我同意。」心里卻好笑得要命。
楊雲見他笑聲有些不自然,還以為唐風心里在擔心,哪里知道這是因為唐風生有天眼,心里萬分好笑,卻又不願意讓他看出來,才故意這樣苦笑出聲的。相反,楊雲則只在暗中以為,這是唐風對自己缺乏信心的表現,相比之下,由于他本人練過分身術——這分身術的前提就是練習之人必然具有極強的方向方位感,憑記憶從各個方向撿石頭就是其中必訓的方法之一,所以技成之後,分身之際,不管一分為四,或者一分為八,更不管分出的幻影是什麼樣的,從來都不會搞錯方位,現在他以自己的優勢來對付唐風的劣勢——至少現在他還是這麼認為的,唐風當然必敗無疑了。
賭法說定了,楊雲道,「這樣賭法,必須有一個做為見證,如果你放心鳳姑娘,不妨讓她來做公證人,你看怎麼樣?」
唐風暗想,現在就只有三個人,鳳姑娘是楊雲那邊的人,她要是暗中以渡氣傳音之術幫楊雲指點一二,他雖然說什麼也不至于落敗,但最終極有可能是平局,這樣就不妙了,到那時,楊雲肯定會提議兩分天下,從此以後武斗大陸就會分成兩個國家,與他一統天下的願望仍然相差太遠,實在大大不妙。
可是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份上了,他這一方又沒有其他人——
話說世上並沒有絕對之事,就在他為賭法感到不公平之際,一道青色的人影從遠方閃電般的掠向這邊,唐風一看,心中大喜,急聲叫道,「燕兒妹妹,快來這邊。」
他倒是將這個人叫來了,那公孫燕從遠處幾個起落趕到近處,仔細一看,卻傻了眼。
月光下,看得明明白白,一左一右站著兩個一模一樣的唐風,只是衣服不同而已。
她還不敢相信,到楊雲面前看一看,又站到唐風面前再看一看,越發驚訝得下巴都要掉下來,駭然道,「你們兩個……?」
唐風這才意識到,剛才急著將公孫燕叫來,一下沒留心,就忘記他與楊雲一模一樣這個事實了,現在公孫燕見到這兩個一模一樣的唐風,不被驚呆才怪。還好這件事到今為止,除了他自己,再除了楊雲和鳳姑娘,就只有這個公孫燕而已,他在心里飛快地轉去念頭,立刻生出一計,向著公孫燕平靜地說道,「燕兒妹妹,你放心吧,這里兩個唐風雖然一模一樣,但有一個是假的。」
公孫燕吃驚道,「誰是假的?」
唐風作出一幅義正辭嚴的樣子,理直氣壯地指著楊雲道,「他是假的!」
公孫燕有些不信,「不對呀,他跟鳳姐姐在一起,怎麼會是假的?」心里想道,明明是跟鳳姐姐一起的才是真的,怎麼可能會假呢?
唐風干脆叫道,「這個鳳姐姐也是假的。」
公孫燕吃驚地大張著嘴,「啊?」
唐風道,「總之你知道我是真的就好了,我跟你這樣講吧,這個鳳姐姐——」剛說到這里,就被楊雲冷冷打斷了,「有些話,我們還是賭過之後,看看誰贏誰敗再挑明的好。」唐風心神一凜,暗想也是,如果他現在就挑明了楊雲是假的,鳳姑娘是楊雲的相好,那麼公孫燕肯定會想明白,楊雲才是在武林城號令起兵的人,想到她曾經將他當作唐風,肯定會氣得要命,進而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來,想到這里,正了正神色道,「對,先打賭再說。」說完轉向公孫燕,「燕兒妹妹,你只要知道今天晚上是我這個帶著絕唱刀的唐風跟你在一起,我才是真的就好了,現在我們之間有個賭要打,簡單地跟你說吧,大致是這樣的,燕兒妹妹,說出來你可別生氣,我跟這個一模一樣的人其實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淵源關系,更可怕的是同時愛上了這個鳳姐姐,而且這個鳳姐姐也又是喜歡我,又是喜歡他,原本,他已決定放棄,讓鳳姐姐跟我來了武林城的,可是後來不甘心,又找到了這里來,但你也應該知道,兩個男人一個女人,實在不好弄,所以呢,經過商量之後,我決定跟這個同我一模一樣的人打個賭定輸贏,如果他贏了,我就將皇位讓給他,帶著鳳姐姐走;如果他輸了,這個皇位還是我的,但是他要將鳳姐姐帶走……」
公孫燕更不懂了,「為什麼要打這樣的賭?真要打賭,也應該是誰贏了誰帶鳳姐姐走才是呀?」
唐風道,「你還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實在實在太復雜了,一般的賭法無法解決,所以才這樣子的,總之這個賭已經定下來了,你現在跟鳳姐姐做公證人就好了。」接著將如何賭法說了一遍。
楊雲暗暗驚服于唐風的心計,這家伙臨陣使計,又將鳳姑娘給捎上了。
為什麼這麼說?
原因如下︰在他這般誤導解釋之下,會錯誤地讓公孫燕以為,只有輸者才能帶走鳳姑娘,他贏了便帶不走鳳姑娘,到時若強行帶走,勢必又會讓唐風找到借口糾纏不休,甚至還叫上公孫燕幫忙,他們一個有刀一個有弓,一個人都難對付,兩人加起來豈非更加麻煩?
天啦,這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呀!
這樣的心計用于對付人,也太可怕了吧!
楊雲心中暗想,管它的,一切听天由命,就看這唐風到底有沒有命贏這一把了。
他想過了,如果唐風輸了,到時只須將前因後果向公孫燕講明白,就能消除這個誤會,萬一唐風贏了,他不僅能帶走鳳姑娘,而且還會使得這一錯誤性的結果看起來是那麼的順理成章,簡直就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一般的巧合,更高妙的是,還會自圓其說地將真假唐風之事不著痕跡地掩飾過去,公孫燕根本不會想到那個在武林城稱帝的皇帝不是唐風,由此可見這唐風的心計到底有多高!
驚嘆之余,他們之間的賭局開始了。
公孫燕和鳳姑娘同站在一個地方,唐風和楊雲則分別站在左右,彼此之間隔開大約四丈的距離。
然後他們同時轉著身子向周圍看一遍,同時用布蒙上眼楮,再到四個方位撿回八塊石頭。
這一點對楊雲來說並不難,東一閃西一竄,很快撿到八塊石頭,放回一堆,其精準程度,好像經過計算機算過一般。
再看唐風,走走停停,顯得底氣不足,有些慌張,但就算如此,他也將八塊石頭撿了回去,也放在一堆。
鳳姑娘道,「你們兩個都完成得一樣好,是個平局。」
公孫燕也道,「對,平局。」
就在這時,唐風發話了,「且慢。」
鳳姑娘道,「怎麼?」
唐風道,「既然剛才大家都撿了八塊,我們又曾經聲明,誰撿得多誰就是贏家,何不再撿八塊,甚至更多?楊大哥,要不這樣你看行不行,就由鳳姑娘你數十聲,在這十聲之內,誰撿得多誰就算贏,當然了,如果你不同意,我們可以立刻更換別的賭法。」
楊雲心中暗驚,原以為可以輕松勝出對方的,沒想到居然是個平局,更可怕的是,唐風仍然竟提議誰撿得多誰就是贏家,這麼說,難道他的記憶力和方位感比他這個練習過分身術的絕代高手還要厲害嗎?
又想,不可能的呀,這中間肯定有蹊蹺,要麼就是瞎貓踫死耗子,正好踫上了!思及剛才听唐風說什麼誰多誰勝的時候,聲音雖大,底氣卻有些不足,心里更是亮堂了︰想必他也就記住那八塊石頭而已,再多了未必撿得到,心中膽怯,故意弄出這樣的玄虛來想讓他主動改變賭法,用這樣低劣的招數就想讓他上當,簡直沒門,想著,爽快答道,「好,鳳姑娘,就由你來數數,我今天就用這賭法跟他一決高下。」
鳳姑娘當然了解自己的心上人,更知道這分身術與記憶力方位感之間的關系,答道,「好,我來數!預備,開始,一!」
唐風暗暗好笑,若是別的賭也就算了,這樣賭法,賭多少遍他們就得輸多少遍,一念及此,飛快的向周邊去撿石頭,待到鳳姑娘的十聲數到八聲,他的石塊已經超過了楊雲至少五六塊。
鳳姑娘越看越驚,當看到唐風雖然蒙著眼楮,卻好像什麼都看得見一般的時候,第九聲第十聲根本沒有數出來,長嘆道,「楊大哥,你敗了!」
楊雲大驚失色,猛地將蒙眼布扯下,看到唐風那堆石頭確實比他多,一陣怔楞,木然地望著唐風,竟是久久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