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綿在醫院附近買了一碗粥,然後回來,心里記掛著那個小孩子,心想等下一定要問下顧墨情況,剛走到門口就听到冷楠的聲音透過門縫傳出來,「顧先生,那個孩子…」
「怎麼了?」顧墨漫不經心的詢問。
冷楠微微皺眉,「那個孩子身體狀況不好,體弱多病,光是治病恐怕都要花不少的錢,交涉幾戶都不願意收養」
「那就送去福利院,順便給點錢,福利院總不可能不收吧」
冷楠有些擔憂,「可是綿綿不想孩子被送去這種地方,要是知道了,對綿綿不好交代」
顧墨耐心不佳,「誰讓你實話實說了,你就說孩子已經被人收養了,被接去了其他的城市,她又沒見過那個孩子,難不成她還能從福利院把他找出來,綿綿單純,你說她就會相信了」
司綿幾乎端不住手中的碗,再也听不下去了,轉身往外面走去,心疼得像被刀狠狠的切開一樣,她有些晃神的隨便找了一張椅子坐下,忽然覺得特別的好笑。
綿綿單純,你說她就會相信了。
所以這就是他一貫對付自己的伎倆嗎?顧墨根本就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隨便做做樣子敷衍她。
醫院原來就是一個復雜的地方,有人歡喜有人愁,每個人的面部表情都特別的豐富,司綿麻木的看著在她面前來來往往的行人,原本混亂不堪的思緒卻在這一刻變得無比的清晰。
雖然小時候的童年似乎充滿了不幸,但是所幸她沒有成長為一個憤世嫉俗的人,她雖然普通但是卻積極樂觀,她沒有多麼偉大的抱負,只是希望所嫁的人有一顆溫柔而善良的心,可是顧墨一而再的冷酷卻讓她覺得越來越寒心,曾經她天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在潛移默化中改變他,可是事實卻讓她感到氣餒。
司綿不知道在那兒坐了多久,緩緩的站起來,從窗戶看下去,她想她應該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像往常一樣的陪伴著他,因為她已經不能夠再激怒他了,接下來的路她要好好想想該怎麼走,因為稍有踏錯,付出的代價都將是難以想象的。
曾經听人這麼說過,有些人不斷的犯錯,那是因為沒有讓你真正的疼,當你痛徹心扉的時候,就會記住這個教訓,永遠不敢再犯這個錯。
永遠不敢再犯,司綿細細的嚼著這句話,嘴角忽然勾唇一抹笑,眼里閃過一抹深思。
「綿綿」背後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喊。
司綿回頭,有些驚訝看著站在背後的人,「東健哥」
「好久不見」他的微笑依舊帶著不羈。
司綿怔怔的看著他,他沒有穿警服,沒有戴警帽,但是卻也掩蓋不住他的英姿颯爽和俊美帥氣,單手插在褲兜里,多了一份悠閑和隨意。
「怎麼了?不想看到我」
司綿回頭,微笑的搖頭。
安東健看著面前的女孩子,依舊是昔日的面孔,身上是精致的打扮,心里竟然覺得有些荒涼,為什麼曾經那個笑起來沒心沒肺的女孩子的臉上現在的笑卻變得那麼的蒼白和無力,甚至帶著些許的倉皇迷茫。
「曾偉的事情我听說了,你當時嚇到了吧」畢竟一條生命由她親眼見證了離去。
司綿看了他一眼,低聲說道,「有點,生命降臨到這個世間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可是離開卻只需要一秒鐘的事情,好脆弱,而且我答應過他會平安無事的」
安東健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你別太自責了,你也別怪顧墨,他真的太擔心你了,只要關于你的事情他都不容有失」
「我是一條命,曾偉也是一條命,我的命值錢曾偉的就廉價嗎?」
「生命都是平等的」
司綿有些頹廢的靠在窗台上,把頭深深的低下去,「曾偉最大的願望就是照顧那個孩子,現在他死了,我想幫那個孩子找個家,可是他卻直接把孩子送進了福利院….」
安東健听了故事的原委,沉吟了一番後,「我可以試著幫他找一戶人家…」
「但是那個孩子的病…」
「因為他的特殊性,可能是要花費一點時間,但是你別忘了我做什麼事,從系統里查找沒小孩的人家還是很容易,我就不信南華市找不到一家肯收養這個孩子」
「謝謝」司綿小聲的說。
「沒事」安東健笑笑。
幾天後,安東健告訴她找到願意收養那個小孩子的人家了,司綿很高興,可是又過去了一天,一個壞消息傳來,那個小孩子在福利院突發感染去世了。
听聞這個消息,司綿的身體像風中的葉子開始顫抖,臉色蒼白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暈厥過去,安東健擔心的看著她,「你別自責,你已經盡力了…福利院的孩子很多,每天都有不同的小孩被送進來,而護工卻只有那麼多,就算她們有心對他多加照顧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司綿怔住了半響,突然覺得心劇烈的疼痛,她承受不住的彎下了腰,「如果沒有把他送進福利院…他會不會就不會死…
安東健蹲下去看著她,伸手想要模模她的腦袋安慰她,但是手伸到半空中就頓住了,然後只是拍拍她的肩膀,「或許這就是他的命,就算不送進福利院,他可能還是會死,綿綿,別怪顧墨…」
司綿緊緊的閉上眼楮,淚水肆意的在臉上流淌,一顆顆的滴落在地上,印刻出一朵朵的花。
良久,她才慢慢的睜開眼楮,一陣徹骨的寒意席卷全身,她艱難的詢問,「你知道蘭澤是怎麼死的嗎?」
「蘭澤?凱樂的大公子」
「對」
「听說是意外墜海而亡的」安東健微微皺眉,「你問這事干什麼?」
司綿胸腔急促的起伏,但是她拼命要自己鎮定,「沒有,隨口問問,蘭澤的弟弟司晨亦跟我是朋友」她撐起身體,「好了,我沒事了,你回去吧」
安東健深深的看了司綿一眼,「我走了,你別多想,這張臉上不適合露出悲傷的表情」
司綿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然後走到醫院的花園坐下,微風中夾雜著玉蘭花的濃郁香味,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腦海里不由的浮現出顧墨曾經說過的一番話,「放虎歸山你懂嗎?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我不想那天被人從背後捅一刀」他說這話的時候,那雙黑得不見底的眼楮里掠過一絲危險的光芒,司綿絕望的發現,這樣可怕的事情,顧墨真的有可能做得出來。
蘭澤判定為意外墜海,真的只是意外嗎?司綿原本的懷疑再次襲上心頭。
而另一邊,安東健坐在車子里,忍不住點燃了一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他沒有告訴她,蘭澤意外墜海事件根本就沒有查就判定了,似乎背後有一只手在操作著快點結案。
他甚至去檔案里查詢這件事情,可是卻意外的發現這件案子根本就沒有登載在電腦里,如果只是意外,按正常的流程為什麼會沒登記入電腦,而他去查了當然蘭澤登船的記錄,依舊查詢不到。
這件事情被處理得太干淨利落了,讓人抓不到一絲的把柄。
安東健將煙蒂熄滅準確的投進路邊的垃圾桶里,然後啟動車子離去。
一陣腳步聲靠近,一雙黑色的皮鞋出現在她的視線內,冷楠說,「綿綿,顧先生正在找你,快點回去吧」
司綿抬起頭看著他,拼著最後一絲微弱的希望詢問,「冷楠,我有一件事想要問你,方晉的事情,顧墨有沒有在背後做手腳,你別騙我」
冷楠看著她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方晉有來拜訪過,但是顧先生以身體不適並未接見」
「只是這樣」
「是」
「我明白了,你先走吧,我想一個人再待一會兒,等下就回去了」
見她表情脆弱的模樣,冷楠不再說什麼,微微頜首,然後轉身離去。
司綿笑自己傻,顧墨做事,怎麼會讓人抓到把柄,而冷楠做事一向只听從顧墨的命令,就算顧墨真的做了什麼,如無顧墨的首肯,他也絕對不會向自己透露半分。
既然無人能夠贏顧墨,那麼就讓他輸給自己吧。
她猛的站起來,腦子一片暈眩,但是意志卻從未有過的堅定。
司綿回到了病房,臉上沒有任何的異常,瞧,跟顧墨呆久了,不可避免的還是會被他影響,這隱藏的功夫她就比以前精進了許多。
那天晚上,司綿徹夜未眠,以往都是她蜷縮在顧墨的懷里,可是那*,她伸手將他抱在懷里,這些日子,他休息得並不好,難得今晚他睡得那麼熟,不過即使睡著了,卻還是緊緊的抓住她的手。
司綿低頭看著靠著自己的男人,眼淚濕潤了睫毛。
以前他對她的感情像冬日里的一把火,溫暖著人卻又不至于危險,而現在他所有的感情都融化成熊熊大火,全部投注在她的身上,這火灼傷了她,她下意識的想逃,可是她的逃卻同樣傷害了他。
他並不知道靠她越近傷她越深,他只是固執的想要溫暖她,固執的認為離她近點她就不會冷。
ps︰顧墨會變回去的,一切既然是因為司綿而起的,那麼一切都會因為司綿而結束。馬上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