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拿著條雪白布巾笑盈盈走到雁潮面前,覆在他滴水的發上後含笑退至一旁,他做這一切行雲流水般完美,分寸拿捏的恰到好處,讓人覺不到一絲難堪尷尬。
雁潮也顧不得羞臊,任是頭巾蓋著臉,自我催眠我看不見你管你能不能看得見我,濕漉漉的把褻褲穿上,然後匆匆擦了幾下頭發,扯下布巾一看,咦,人那里去了?
那人無聲無息的來,無聲無息的走,真如地獄鬼魂一般來去無蹤。
雁潮穿著停當推門出去卻不見了阿魅,只是剛才的男子負手站在廊檐下。听到聲響,回頭還是一臉春江水暖般的笑意︰「雁潮,過來,我給你束發。」
那聲音干淨親切,就好像風雪夜歸人見到映在自家西窗上的燭光,一路的風塵疲憊得以放下的輕松舒暢,雁潮著了魔般走過去。
男人並不年輕,細長的眼尾淡淡的畫上歲月的痕跡,但是他的眼神卻很明亮,讓人想到了春天的暖陽,是那種能讓青草萌芽桃花開放的暖陽,不耀眼不沉郁卻足以照暖心房。
「雁潮才十六歲就長得如此高,小橋夠不著呀。」
「小橋?你是冷畫橋?」雁潮終于有機會說出一句話。
「嗯,你可以叫我小橋。」
「不敢,冷總管,雁潮怎敢直呼總管名諱。」
「你剛才已經叫了,乖,快點綁好頭發,我帶你去見王。」
雁潮被他牽至一石凳上坐下,自己則站著給雁潮梳頭發。雁潮自從知道他的身份後哪敢放肆,僵直的肩膀都快酸掉了。
「好了。」小橋將牛角梳子收入懷中,繞到雁潮前面仔細的看了看,「嗯,好個俊俏的少年。來,我們去換件衣服。」
雁潮木頭般任他給換了件大紅的濤水波綾袍子,渾身長虱子般不得勁。平日里山上只穿青布道袍,今日這輕薄透軟的大紅衣物上身,怎麼就覺得自己成了妖物。「這澡也洗了,大紅衣服也換上了,難道——要送入洞房?」
小橋見他聳肩抬背的模樣,笑得眼楮彎成兩個月牙︰「紅袖織綾夸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雁潮,好看。」
雁潮尷尬的笑笑,倒也不是被他夸得不好意思,這一個絆絆一個小橋,出口成章,自己雖在山上時和大師兄學過那麼兩首鵝鵝鵝,草草草,可對于他們這樣一個書袋一個包還真是沒有共同語言呀。
「走吧,見過王就該用膳了。」
「等等。」雁潮喊住了小橋,小橋好脾氣的看著他,點點頭。
「冷總管,我是來求相思扣的解藥,你能不能給我?」
「雁潮,你放心,不管最後結果如何,解藥我一定幫你弄到交給絆絆,你大可放心。」
雁潮點了點頭,小橋的話有安撫人心的力量。
還沒有見到七絕,雁潮的心就跳的亂了章法。
那樣的一個人任誰見過就不會忘卻。
「怎麼,緊張?」小橋看著雁潮僵直的腰背緊繃的臉頰輕聲詢問。
「嗯。」雁潮將緊握的拳頭打開舉至小橋面前。
小橋模了模,滿滿的都是汗,隨即疊上自己的手使勁兒握了握︰「別害怕,王也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你順著他什麼都好說。」小橋的手溫暖干燥,小橋的眼楮寵弱清澈,雁潮一個不小心仿似又回到多年前,峰巒疊嶂的高山上,那個冷清高貴的人也是這般,眼望著眼,手握著手,到頭來卻是一腳踏空落入懸崖。
雁潮黑眸中似刀鋒閃過,他收回自己的手,挺了挺胸胸膛大步前行。
亭台水榭花木扶疏竟然和畫上絕無二致,來到那層層紗幔前,四個少女微笑侍立,大眼含笑的是阿魅,風姿妖嬈的是阿魍,其余的兩個容貌身形一分不差,只是一個左眼下有顆藍色小淚痣,一個右眼下有顆小淚痣。
四人見著小橋躬身施禮,小橋微微點頭便帶著雁潮拂開白紗,往里面走去。
作者有話說︰明天七絕正式出場,總算沒有等到4萬字,汗,狂汗。喜歡七絕大叔的菇涼們投票收藏留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