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鳳書的手哆哆嗦嗦的在一堆紙片里穿行,然後小心的用衣襟兜起,仿佛兜住了他的整個世界,月色分割著他的臉,一半明一半暗半明半暗卻都是悲傷的碎片。愛睍蓴璩
雁潮牙齒狠狠咬住下唇,他一把拽住尹鳳書的手腕,竟然把他扯了個趔趄,以最狼狽的姿勢跌坐在地上,收攏的紙片又四處飛揚。
雁潮用手胡亂抓著,踏于腳下,「為什麼?為什麼?活生生的人在你眼前你看不見,非要去追逐一個死人!」
啪,尹鳳書一個耳光響亮的甩在雁潮臉上,立馬半邊就火辣辣的腫起來,雁潮抬手模模嘴角的血絲,蜷起舌尖頂著口腔里出血的地方,然後噗的吐出一口血,指著臉對尹鳳書道︰「打我,來呀,小爺就是被打大的,不缺你這一頓。不過你打的時候一定要看明白了,你打的這個人叫雁潮,無賴混蛋**雁潮,不是高貴清新如蓮的小柒。」
「你,滾,滾!」尹鳳書幾乎是嘶著嗓子喊出來,他散發長衣爬起來,清瘦的身子在月光里單薄的要飄起來,不,不是,是整個靈魂都要破碎在月光下。
「好,我會滾,但是我就是想問問,你跟我做爽的時候喊的那個小柒,是哪個?是我還是他?他再好能舌忝你那里嗎?他再好能伺候的你激射不止嗎?你們……你們做到了哪里,是他上你還是你上他?他的**有我大嗎?也對,你還沒有試過我,可能不知道我會操的你有多爽,來,現在就比較比較,我倒要看看,你被我操的死去活來的時候還怎麼去想他?」
「夠了,小柒,不要侮辱他更不要侮辱你自己。」尹鳳書覺得自己太陽穴那里有好幾把錐子在狠狠的撅著,疼的他幾乎想嘔吐。
雁潮的手緊緊攥起,平貼在身體兩側,卻因為血流速度過去不斷顫抖,那種混合著委屈嫉妒無奈的情緒把心絞成個煮糖稀的大鍋,揪不斷,舀不出,都快把自己日燙死黏糊死,他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像個倒嚼的老牛,看著尹鳳書對自己陌生厭棄的眼光,他不吭一聲上前就把人壓在身子底下,動手就扯開了尹鳳書袍子上的系帶。
「你放手,你干什麼?」尹鳳書悲痛過度,頭痛隱疾又犯,竟然讓那小子三倆下就剝了衣裳。
月光下大叔的身軀美得像羊脂玉雕成,點點的月光像滑動的水珠一路從胸膛延伸下去,直到胸月復那里一團陰影,顧不得地上寒冷雁潮壓上去就咬住了大叔胸前的一粒嫣紅。
尹鳳書慢慢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身上趴著那小子又咬又啃,登時他無比厭惡,抬腿頂住他腰眼,被壓制的手臂微微用力,就把雁潮摔在一邊。
疼,很疼,但是沒有心里疼,雁潮像一只受傷的小獸,一只手抓饒著想繼續逞凶。
「你再不住手別怪我心狠手辣。」尹鳳書把他推出去,雁潮跌在地上不知是哪里冒著汨汨血跡,他呆呆的看著尹鳳書背對著自己穿衣,薄薄的肩胛骨高高凸起,像蝴蝶的兩個翅膀,縴細的腰線下臀翹而挺,兩半圓潤中間的溝壑深深隱藏著自己渴望的花蕾,那皮膚……。慢著,尹鳳書的後腰窩那里紋著一只九尾火鳳,雁潮如遭雷擊,怔怔的看著。
雁潮踉蹌幾步扯著尹鳳書的衣角不讓他穿上,單手扶著他的腰使勁在那里揉搓「這是屬于他的印記嗎?是你給他的嗎?我告訴你我也曾經有,只是給人連皮都揭了去,你們說我是他的轉世,其實你們心里都當我是個贗品,而他上獨一無二的,神聖的,不能褻瀆的,對不對?」
尹鳳書揮手推倒他,嗤,雁潮撕下了他的大片衣襟,尹鳳書索性把外袍全扒下來扔在地上,只著中衣。
鳳柒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小土狗繞著兩個人轉圈圈,汪汪叫著卻不敢上前,福伯聞訊趕來一看傻了眼,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一個勁兒的重復︰「不是好好的嗎?這是干什麼?」
「沒事,都回去睡覺。」尹鳳書臉色鐵青,看也不看雁潮就要回房間。
雁潮半趴在地上,強忍著淚水,牙齒把下嘴唇咬的鮮血淋灕,直淌到下巴上,他嘶聲喊道︰「尹鳳書。」
鳳柒被雁潮這一嗓子嚇得躲在了椅子底下不敢出來,尹鳳書身子一頓道︰「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趕我走,你趕我走?是誰說的不會不要我,是誰說我永遠可以住在這里,為了一個死了十六年的人,為了一張破字,你趕我走,尹鳳書,你欺負人。」雁潮眼神一寒從地上躍起,一把抽出了福伯腰間的長劍,對著尹鳳書的後心就刺了過去。
雁潮完全妒忌瘋了,他覺得兩眼發花,心給人緊緊的捏著,連氣都喘不順暢,掬艷的魔性沖擊著體內的血流一陣陣頂上腦子讓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體內升騰有一種什麼都想毀滅的沖動。
尹鳳書听到風聲不但沒躲反而轉身,迎著劍尖就把肩頭送上,雁潮的力道雖不大,但尹鳳書自己也用了力竟然是全然不要命的自殺。雁潮一頓撤力拔劍,血花噗的噴濺出來,雁潮嚇的寶劍 當落地,上前抱著尹鳳書的身子想大聲質問「大叔,你怎麼不躲。」可嘴張的很大,喉嚨里卻像含著口蠟油,說不出一句話。
身體上傳來疼痛反而叫尹鳳書清醒,他看著少年黯然悲痛的眼楮失去血色的臉,他伸手模模,然後閉上了眼楮。
鳳穿哆尹都。「爺。」福伯過來點住尹鳳書肩膀四周穴道止血,兩個人七手八腳的把大叔抱回房間,福伯給尹鳳書敷藥,雁潮卻只能在邊上看著,心里悔的恨不能捅自己幾劍。
福伯給尹鳳書蓋好被子,然後對呆在一邊像個石像做擺設的雁潮說︰「爺這幾天內功消耗的太厲害,本來身子就虛弱,而他又有頭疼的舊疾,所以中了這一劍就這麼虛弱。唉,這人總是念舊的,老頭子我一個鼻煙壺用了二十年都舍不得丟,後來破了我心疼了好久,現在都還沒有找到中意的,更可況是人吶,你總得給他一個時間。」老人說完搖著頭就走了,把雁潮一人留在了尹鳳書的床前。
因為失血的緣故尹鳳書臉色蒼白的近乎透明,眉頭鎖成一個解不開的結兒,雁潮用手指沿著那細細的紋路輕輕的捋下去,一次一次,卻怎麼也撫不平那些糾結「大叔,你心里到底在想什麼?」
尹鳳書一直做一個相同的夢。
夢里是無盡的黑暗,潮濕漫長的甬道,磷火、蝙蝠還有牆上古老花紋沾染的滑膩青苔。
恐懼,無限的恐懼,也不知在怕什麼,也許根本不是怕,是為了在這黑暗里一個人孤躑前行太久而產生的一種疲倦。
甬道的盡頭是一扇扇相同的黑色大門,他推開一扇有一扇,沒有什麼都沒有,只是一片無盡的荒野,他不知道他到底在找什麼,可是他就是停不下來,一次又一次重復,每一次那濃重的失望像一盆子結著冰碴子的冷水兜頭臨下,身上每一個毛孔都冷到發痛,臉上卻洇出汗水,手臂已經麻痹到無法抬起,可是像被施了魔法一般,不停的開開關關。
這一次卻和以往的有些不同,在渾身被冷汗濕透手臂像被重手封住穴道,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推開了那扇沉重的大門,如錦似霞的海棠花撲面而來漸次綿延遠去,眼前的艷紅如胭脂,越往遠了,顏色越淡,最遠的只余淡淡紅霧繚繞。
尹鳳書穿行在棠花叢中,但覺清香撲鼻,神清氣爽,深處的一棵花樹下,紅衣少年肌膚賽春雪黑發如濃墨袖手臨風恣意瀟灑,他隨手折下一支粉紅帶葉春海棠放在鼻下輕嗅,清甜的香味陶醉了他,他舒張長眉鳳眸微闔唇角含春手執花枝仰頭在花林中旋轉,四周的花瓣隨著他飄飛的衣帶起舞,亂花飛過千秋,紅衣艷絕十城。
「小柒。」尹鳳書激動的大叫,可是他的聲音竟然如同錢塘大潮中一根銀針落地,淹沒的無聲無息。
「小柒,小柒。」尹鳳書幾乎喊破了喉嚨,還使勁揮舞著手臂想引起他的注意,可是他似乎什麼也看不見。
小柒停止了旋轉,他望著前方突然的笑了,頓時讓海棠花都失了顏色,尹鳳書只覺得心快從胸腔里跳出來,喉嚨里異常干澀,心心念念的人近在咫尺,他張開了手臂。
小柒撲了進去,卻不是他的懷抱,是他身邊的而一個男人,白衣華發神情淡然腰間插著一根竹笛。1d50H。
「尹鳳書,怎麼又會是一個尹鳳書。」
尹鳳書不明所以的看著甜蜜相擁的一雙人,手腳無力,雙膝一軟就跌到在花叢中。
相擁而人對望的眼眸里似乎有蜜絲牽扯,怎麼也分不開,看不夠,跌坐在地上的尹鳳書目不轉楮的注視著他們,卻絲毫不覺那個尹鳳書是自己,就算是有相同的相貌相同的身體,可是還是那麼陌生,陌生的氣味陌生的感覺,不是,真的不是。
忽然一陣狂風襲來,海棠花紛紛被寒風搖落,一片花雨淒迷中,小柒抽出腰間的彎刀,割斷了那個尹鳳書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