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刀畫骨 第六章 刻骨畫相思

作者 ︰ 墨三千

刀畫骨,第六章刻骨畫相思

「是你帶人襲擊的月溯和風渡?」雁潮的眼里有一點乞憐,希望他不要給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愛睍蓴璩

「是。」

「為什麼?因為我嗎?因為我和我師父上床?因為我把你丟在這里不管,你就殺了月溯和二十幾個無為觀的門人,我的絕不會這麼狠毒,不會。」

七絕沉聲道︰「你早不是無為觀的人了,不用管他們的事,反過來你師父要殺我們的人,你又怎樣?」

雁潮霍然抬頭凝視七絕︰「我沒有想過那麼多,但是我在無為觀住了十年,那是我的家,師兄是我的親人,你下手的時候怎麼就不想想我,你殺的是我的家人呀。原來這才是你的真性情,小柒,怪不得許多人都痛恨你,原來你作事如此專斷狠辣,我和我師父的事情你也是看在眼里的了,你為什麼不質問,你問呀,你問。」

「我不問,我會殺,不管他瀾清是怎麼接近你利用你,我都會把你帶回到我身邊。雁潮,天于不取,反受其害,你斷不了,我替你斷。」

「怎麼斷,難道你還想殺我師父不成?」

「我們兩個積怨已久,我不殺他他也會殺我,總該有個了斷。」

雁潮搖頭道︰「七絕,你錯的離譜,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我師父他說讓我和你開開心心過。」

「他那樣的偽君子說話你也信?

「我信,七絕,為了你我背叛師門可是他從來都沒有說過我一個字,一心只為我著想,可我卻變相的害了師兄,我禽獸不如。」

「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雁潮,我不能讓他算計你。」

「絕,你什麼意思,你是要對無為觀出手嗎?」

「雁潮很多事你都不知道,不是無間地獄對無為觀出手,是雙方的大戰迫在眉睫,我們只求自保。」

「很多江湖事我不知道,但是我早說過我會勸服瀾清不再對付無間地獄。」

「怎麼勸服,難道就是你肉身布施,從此他瀾清放下屠刀,江湖一片風調雨順?」

「七絕,不要說得這麼不堪。」

「你們做的更不堪。」

「你果然是知道的,那你為什麼不去捉殲,不阻止?」雁潮終是年輕氣盛,可以抓著別人的短處不放,被別人抓著短處反而就惱羞成怒。

「我在賭,賭你的心,賭你的心里到底放下的是誰?」

雁潮轉身走出房間,站在桂樹底下。他已經不願再開口多說,心里生出一片蒼冷的青苔把原先的明山淨水覆蓋,到了這種地步,七絕還是不信他,不信他心里只有他。是,他是跟師父做了那種事,可是危急關頭他又能眼睜睜看著師父去死。這幾天身在師父身邊,心卻備受煎熬,怕他一個人受苦,覺得對不起他,可是他不僅騙自己,還要賭自己的心?

心中生出的無力感讓雁潮倦怠,他對隨後跟來的七絕低聲道︰「我欠師父的太多,還都還不清。」

「那就干脆不還。」好個七絕王,他才是真正的無賴之王,雁潮的這種小無賴在他那里真不算什麼。

「算了,我和你說這些,你又怎麼懂?」

七絕上前擁住雁潮,像平常一樣溫順的把頭放在雁潮胸前︰「雁潮,不要為了無謂的人破壞我們的感情。」

幾乎是習慣使然,雁潮忍不住把手放在他頭發上揣摩,入手的青絲滑如絲緞,人生風雨路三千都未曾給染上風霜,可是他出口的話又那麼冰冷,似要把人逼落懸崖還要砸上巨石。

這個世界上最柔軟的是人心,最堅硬的也是人心,最看不透的是人心,最經不起算計的更是人心,無論你對他多好,多愛,但你不是他,你費盡心思給他做的,不一定就是他想要的,當年的雁孤鴻不懂這個道理,現在七絕仍然不懂,凡是男人,凡是強者,總希望自己有能力保護自己心愛的人,凡是男人,凡是強者,總希望能在愛人眼前證明這一點。

兩個人身上都披上了一層厚厚冷冷的外殼,卻又不甘心,拼命的抱緊,想要對方感覺到自己胸膛里心的火熱,時光,就在徒勞的證明時從指縫里一寸寸流走。

「師父,就是他,是他一刀取了大師兄的性命。」

大門被推開,瀾清攙扶著受傷的風渡站在門口,瀾清望著相擁的二人,眸子里一片凌亂的淒楚。

他幽幽道︰「雁潮,我只是想來和你告別,我們要回山了,月溯等人尸骨無存,總得回去做個衣冠冢讓他們入土為安。」

雁潮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咀嚼著他話里的含義,大師兄死了,沒有尸首,再也回不來了,想到月溯,雁潮猛然推開七絕,他顫聲對風渡道︰「三師兄,真是他殺的大師兄。」

「小畜生,原來你們是一伙兒的,每次見你你都和不同的男人在一起,你到底變成個什麼東西?」風渡因為失血蒼白的臉上泛起憤怒的紅潮,此時他恨雁潮甚至超過了殺死月溯的凶手。

「算了,風渡,為師今日不是來尋仇的。」瀾清對著七絕道︰「我今日暫且放過你,我徒兒的仇勢必要報的,我不能再放你為禍武林。」

「這麼多年了你一點也沒變,還是假惺惺的讓人想吐,這仇報不報又豈是你說的算,我冥色教的滅教之仇我可是要和你算的。」

「你們魔教為禍武林,人人得而誅之,我後悔當日沒有斬草除根,今ri你又害我幾個徒兒,要報仇沖我來,不要對孩子下手。」

「好啊,那你接招。」七絕說完身子凌空飛起,手中彎刀化作月光霞影,把瀾清周身罩住。

可瀾清是風,誰能抓住風的飄忽。映日劍極其優美的出手,自然的如同一縷清風吹去雲朵,出劍的部位卻刁鑽,里面蘊藉著不可思議的變化。

七絕瞳孔收縮,這看似完美的一招他卻已經發現了破綻,掬艷再出手時要的就是瀾清的命。

雁潮在旁邊看的分明,他欺身如電,拔出風渡的驚風劍,身子一轉,劍化漫天星雨,迎著掬艷刀光而去。

掬艷刀是紅的,七絕手卻是冷的,他似被雁潮的劍光灼痛了眼楮,琉璃淺眸剎那寂然。

同樣的招式,不同的兵器,刀花和劍花相撞,化作匹練飛虹,盈滿天空。七絕刀意已老,他回刀收式,冷冷道︰「你是想與我為敵?」

「絕,讓他走,他是我師父。」

「哼,休想,你是我教的,看你怎麼護的了他?」

七絕刀光再起,一柄刀竟然揮出三個不同方向的刀氣分別取雁潮肩胛、左股和後背,雁潮正面迎敵一劍奔著七絕的咽喉而去。因為熟知對方的招式所以兩個人的拆解就更加困難,雁潮本就不是七絕的對手,但是七絕卻為對他出殺招,結果二人一時間難分難解。七絕忽然變招,一刀揮出,森寒的刀氣立刻逼人而來,雁潮迫的連連後退,可七絕目標卻不在他,刀鋒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角度轉變,擊向瀾清的心髒。

艷紅的刀光把瀾清全身罩住,他幾乎領略到死亡的滋味。

「師父。」雁潮飛身撲到瀾清身上,同時手中的驚風劍月兌手而沖,奔著七絕的面門而去。

縴細的青絲被劍風撩起隔斷,絲絲縷縷在空中飛散,劍尖撩著左臉一削而過,從眼下直到嘴角,已是長長一道。

雁潮的狀況卻更慘,,掬艷劈過後背,深可入骨,一時血肉橫翻,血花飛濺,雁潮只覺一陣灼熱劇痛,人已經生生暈死過去。

「你,風渡,走!」瀾清抱了雁潮,一手攜著風渡,飄身遠縱,倉皇而去。

七絕面如淨水,臉上卻血紅一片,站在春日暖陽下,他卻像行在冰雪莽原里,進退不得,一身銳意的寒冷。

被刀劍之氣擊落的樹葉和石榴花蕾簌簌往下落,有不少落在了七絕散開的發上,他抬手模了一朵插在發間,恍惚間這只手就是雁潮的,溫暖情深的吻還如蝴蝶在發上撲朔,他說「這樣才像個媳婦。」

手指上染著臉上的血,他虛虛的在空中抓著︰「雁潮,我愛你!」

絆絆帶著人趕到時看見七絕倒在樹下,滿臉是血嘴角卻掛著笑。

七絕睜開眼楮,看著眼前焦急的面孔,什麼也沒有說。

絆絆看他面無表情,心中大駭,他忙叫道︰「柒哥,我是絆絆,你還認得我嗎?你不會是又傻了吧?」

七絕蹙了蹙眉,還是什麼都沒說。

「柒哥,你倒是說句話呀,你別嚇我。」絆絆大眼里淚水滾滾落下,豐厚性感的嘴唇也咧的大大的,隨時都能嚎啕出聲。

「起來,你要壓死我。」

「柒哥,你沒事,我是誰,你知道嗎?」

「小絆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嗦?」

「啊,柒哥,你真的好了,你認識我,柒哥,你有多少年沒有這樣叫我了,絆絆都快等老了。」

「扶我起來。」

絆絆把七絕扶起來,七絕倚著大迎枕頭,冷冷看著絆絆,道︰「你來的到巧。」

這樣一句干巴巴冰冷冷的話听得絆絆卻差點又落下淚來,這樣的說話腔調才是他熟悉的柒哥。

「柒哥,得到消息你夜襲了無為觀帶領的雜牌軍,我馬上就趕來了,到底發生了什麼,雁潮呢?」

七絕淡淡道︰「走了,回他來的地方。」

「他,他回無為觀了?柒哥,你們兩個怎麼了,你臉上的傷?」

七絕模模左臉,道︰「拿鏡子我看。」

絆絆尋了銅鏡遞給他,七絕見鏡子里自己左臉從眼角斜過,一直到唇角,血紅的一道,如相思紅痕,掛于眼角唇畔,他抬手模模,因為傷疤還腫著,一觸鑽心的疼。

「我讓人去找蘭舟取些藥,很快就會恢復如初的。」

「不用,留著吧,這張臉我早就不想要了,這樣也好。」

絆絆嘴張了張,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小院兒里的血很快就給清理干淨,住的人卻改變了,那天小有來,叫著雁大哥,來應門的卻是一個高挑的艷麗女子,他以為走錯了門,紅著臉要退出去。

「是小有嗎?」七絕在屋里問道。

「是,絕哥哥,我來給你送小狗崽的。」

七絕從屋里走出了,一襲紅色長袍,膚色蒼白,左臉上卻有一道長長的刀疤,小有嚇的退後好幾步,雙手一松小狗就掉在地上。

「小心。」七絕單手接住,抱在懷里模了模,小狗子黑色的小鼻子抽動著,似乎在尋找能讓自己安全的氣溫,小狗嘴里發出嗚嗚的坳鳴,毛茸茸的小腦袋瑟瑟發抖,小黑豆似的眼楮蒙著一層藍膜,甚是可愛。

「你,你是誰。」小有害怕了,他覺得眼前的人好陌生。

「我是你絕哥哥呀,小有,我的病好了,你別怕我。」七絕的聲音很溫柔。

「真的是你,那雁大哥呢,她又是誰?」

「雁潮他回家了,我好了他自然就不用照顧我了,這位是我的朋友。小有,謝謝你和你的家人這段時間對我們的照顧,我也不會再住在這里,小狗你帶回去吧,尋個好人家養著它。」

小有這時已經不再害怕,他已經斷定這個很有氣勢的男人就是前些日子還需要自己送回家的傻哥哥,其實他早就知道他們不會是尋常人,但是卻想不到到底有多麼不尋常,他喜歡傻傻的絕哥哥,卻仰慕眼前這個更添一份冷冽的男人,把接過小狗,戀戀不舍,卻已知話不能再說。

絆絆看著小有走遠,笑著對七絕道︰「柒哥,這孩子好像很喜歡你。」

七絕不可置否,甩甩袖子回到屋里。

暮色一層層漫上來,屋子里漆黑一團,他握著掬艷靜坐,像坐在一潭深水中。

一輪彎月慢慢升起來,隔著一扇窗子陪伴他,同樣的清澈幽冷,同樣的靜謐孤寂。

往事上心頭,諾言空,夢色淡,今宵風中又與誰同看?

十分好月,不照人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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