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二哥四哥五姐姐,你們在說什麼?」這時候,一張漂亮的臉蛋探過來,一雙修長明媚的桃花眼撲閃幾下,純真無邪的光芒將現場沉郁的氛圍一掃而光。愛睍蓴璩
這家伙還真來和他們一起過年了。
今天中午尹良燕帶著女兒回府後不久,載著萬俟林的馬車便到了。
不過,他很有自知之明。自從過來後他便都在尹夫人身邊打轉,陪她四處走走、給她說話解悶,從頭到尾笑意盎然,比親生女兒還貼心。直到吃團年飯時,他都坐在尹夫人下首,一邊盛贊著大周朝食物之豐盛,一邊殷切的為尹夫人布菜,尹夫人被伺候得別提多舒坦了!飯後他依然守在尹夫人身邊,听她說著大周朝的風土人情,一雙眼時不時的眨一眨,就跟個求知欲旺盛的小孩似的,叫人打從心底里喜歡。
原以為這家伙就要在那邊蹉跎一晚上的時候,沒想到他又主動靠了過來。
他仿佛穿紅穿上癮了,這次過來時又是一襲大紅色的大氅。氅衣月兌下,下面卻是紅紫相間的一件袍服,腰上還束著一條深紫色腰帶,腳上更是蹬著一雙紫色靴子。一頭順滑烏黑的長發盤在頭頂,卻沒有用簪子,而是用一根紅繩束了起來,美其名曰要沾沾喜氣。
這兩種艷麗的顏色撞在一起,醒目異常,尋常人根本壓不住。然而穿在他身上卻是和他的如花容顏相得益彰,更顯得他唇紅齒白,美絕人寰。從他進門開始,家里多少丫頭小媳婦都不停的往他身上瞟,他也都笑吟吟的回視過去,一點都沒有被人偷窺的不爽,便引得那群小丫頭們贊嘆不已。
看吧,才多大會功夫,這府里上下的丫頭們也大都折服在他的魅力之下了。
尹良燕立馬抿唇不語,尹良明連忙道︰「不就是那件事嗎?你知道的。」
「哦,那我還得先見過五哥了!」萬俟林忙道,拱手對她行了個兄弟之禮。
尹良燕無奈,尹良莆幾兄弟卻都笑了起來。尹良莆走過去拍拍他的肩︰「二王子既然是阿明的好兄弟,那自然就是我們的好兄弟了。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都會以兄弟之情照料于你的。」
「謝謝大哥!」萬俟林聞言,連忙綻放一朵燦爛的笑花,絢爛得連莊重如尹良莆都很有幾分閃神。
繼而,萬俟林又樂呵呵的道︰「離夜半還有些時間,大家枯坐無聊,不如我來為大家表演一段南楚國的宮舞吧!如果伯父伯母還有幾位哥哥喜歡的話,明天一早就包個大紅包給我好了!」
「你這孩子!」尹夫人瞬時笑了起來,「不管你跳不跳舞,這紅包我還會少了你的不成?」
「伯母您的是您的,還有幾位哥哥們,既然我是第一次來,他們的肯定也不能少啊!」萬俟林笑道,便拍拍手,狄奴和狸奴兩人各自抱著一個樂器走了過來。
狄奴手中的是一個宛如琵琶的東西,然而上面的琴弦只有兩根,狸奴拿著的則是一個好似幾根短笛餃接在一起的吹奏樂器——這些倒是和大周朝常用的大相徑庭,卻又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
兩人走到屋子一角,便不約而同的演奏起來。
立時,古樸雄渾的樂聲飄揚出來,仿佛將人帶到了渺遠無際的草原上,一匹奔騰的駿馬帶著所有人的心漸行漸遠,追逐著遠方的落日而去。
與此同時,萬俟林也長袖一揮,隨音樂扭動起來。
上次在蕭山館就已經見識過他的功力,尹良燕心中早有數了。然而尹夫等人還是第一次見,便都紛紛嘆服于他柔韌的身姿、以及那亦剛亦柔的舞曲。
南楚國的舞蹈也和大周朝的很不相同。大周朝重文輕武,自然都以優雅軟媚著稱,跳舞的大都是身段修長窈窕的女子,那每一個動作都如水做出來的一般,輕盈嬌柔,叫人恨不能拘在手心里觀賞。而南楚國身為草原上的民族,民風一向彪悍,因而舞蹈中也被注入許多剛硬而大氣的東西,隨著樂聲和他的舞姿紛紛表露無遺,給人的震撼也是前所未有的。
一曲舞畢,尹夫人尹老爺都紛紛拍手︰「跳得好!早听說南楚國男人也會跳舞,我以前還一直在想是什麼個跳法。現在我可算是見識到了,果然名不虛傳!」
萬俟林一個甩袖,將衣服整理平順,便又行個禮︰「這只是我閑來無事研究著玩兒的東西。真正我南楚國宮廷里的歌舞伎跳的舞比我的還好好看百倍。何時有空,我請二老去南楚國那邊坐坐,你們便知道了。」
「只怕他們就沒有你這麼漂亮的臉啊!」尹良明笑道。
聞言,萬俟林笑意猛一收,眼底浮現一抹厲色。尹良燕心驚,連忙將自家四哥拉到一邊︰「二王子舞跳的很不錯,我們都很喜歡。但該給你什麼樣的禮物,我們還得好好考慮考慮。」
「沒關系!五哥你好好考慮就是了,反正要等明天早上才能給我呢!」萬俟林立馬又柔柔笑了起來,仿佛剛才的一切都不曾存在過。
見狀,尹夫人和尹老爺也都不覺搖頭低嘆——他們的四兒子怎麼就這麼傻?哪個男人會喜歡被人說臉皮漂亮?尤其還是像萬俟林這樣有著那樣過往的人。
也虧得萬俟林大度,只略略不高興了一下,就又和尹良明有說有笑起來。
尹夫人心中頓覺愧疚,連忙將人叫道身邊,又噓寒問暖起來。尹老爺也時不時插一句,萬俟林都微笑著應著,三個人其樂融融。
哎!
大年夜,她本不該嘆息的。但眼看著這個男人跟個花蝴蝶似的在她家里轉悠,還將自己父母都哄得服服帖帖的,尹良燕就忍不住嘆息。
這家伙才來多長時間?就已經攻城略地到了這個地步。再等幾個月過去,只怕這家里就沒人會把他當外人看了!這家伙……真是個少有的天才。
幸而這兩天氣溫陡降,晴兒不小心著涼了,今天勉強應付過團年飯就喝了藥回去睡下了。不然,要是見到他這一曲舞蹈,還不知道又被迷成什麼樣呢!
她幾乎可以想見,以後女兒不可避免的要和他接觸得越來越多,然後……
哎!
但願他說話算話,不要讓晴兒重蹈當年的覆轍吧!
大家守著炭火說說笑笑,很快便到了午夜。隨著外面一連串鞭炮聲響起,大家臉上都釋出歡心的笑花,紛紛起身互相慶祝新年。
尹良明悄悄湊到尹良燕身邊︰「阿燕,我今天特地叫人多準備了些爆竹,咱們一起去點著玩吧!還有幾個特別大的,咱們小時候最喜歡玩的那種!」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話音剛落,萬俟林便連忙蹦了過來,「每次看他們點爆竹的樣子好好玩,我也想玩!」
其他一群小蘿卜頭听見有好玩的更是湊了過來,叫著鬧著要湊熱鬧。一時間,一個屋子里都沸騰了起來。
「好啊,那就大家一起去吧!」尹良明大方的道。
「好喂!」萬俟林便帶著一群小家伙歡呼雀躍起來。
這次難得尹家的子女都到得這麼齊,大家心情大好,身為大哥的尹良莆一馬當先,帶著一群弟妹子女們到了前邊院子里,許多爆竹早被小廝擺放開了,大家依次上前去點了。女孩子們大都膽小不敢動,男孩們自然膽子大得多,一個個往前跑了去點。等小的們將小的玩玩了,尹良燕拿起一炷香遞給尹良燕,指指遠方那個大的,尹良燕唇角微勾,便信步走過去,將最大的那個爆竹給點著了。
轟!
只听一聲巨響,爆竹竟提前炸開了!
一陣火光猛地噴射出來,灼熱的火舌舌忝著她的臉,尹良燕可以聞到自己的頭發被燒焦的刺鼻味道。
心中大凜,連忙後退。
轟!
但又一聲更為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緊接著響起,另一波更為強烈的火光噴射出來,直直朝她飛來,噴射速度之快,讓她根本沒有躲閃的余地。
「小心!」
身後立馬飛撲過來一個人,一把將她往前一拉一推,而後撲倒在地。
繼而又听到轟轟轟幾聲,無盡的熱浪在四周圍散開,整個天地都仿佛變成了一個火場。尹良燕感覺到腳下的地面都幾乎被燒著了,滾燙滾燙的,一陣接著一陣的地動山搖,隆隆的聲響轟得她腦子都空了。
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結束的。她只稀里糊涂之間听到大批大批的腳步聲靠攏過來,然後壓在自己背上的重量消失了,她也被扶了起來。尹夫人心疼得將她抱進懷里︰「阿燕你怎麼樣?有沒有哪里被傷到的?快告訴娘,快點!」
尹良燕搖搖頭,徐徐轉開頭,才發現那邊的萬俟林早衣衫凌亂,被尹良莆一群人團團圍繞了起來。
這才想起來,方才就在爆炸聲響起的時候,有個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了過來將她護在身下,她原以為是大哥,可誰知道……竟然是他!
「快!快去請太醫!拿我的名帖,送進宮去,把太醫請過來!」心中一揪,她連忙大聲道。
「阿燕你先別急,請太醫的事有我們呢,你跟娘說,你哪里疼?可有哪里被傷到了?」尹夫人捧著她的臉,小心觀察著她臉上的痕跡。
尹良燕連忙搖頭。「我沒事,他都幫我擋著了。」
饒是這麼說,尹夫人還是不放心,堅持將她帶回去房里細細檢查過一遍,等確認她只是被燒掉了一綹頭發,衣服被火星燒出來幾個洞外並無大礙,才松了口氣。
反觀萬俟林那邊就沒有那麼好運了。
當爆竹炸響時,他直接擋在了尹良燕身後,便是將所有的火力都自己一力承擔了起來。幸虧他為人機敏,跑過去時先將大氅解下來扔到一邊。不然,一旦火星濺到滿是毛毛的氅衣上,很有可能便會引起一場小火。
不過,就算如此,他的衣服也都被燒出來好幾個大洞,別說頭發被燒焦了不少,就連背上都被燙出大片大片的水泡,看起來十分觸目驚心。
太醫在最短的時間內被拉了過來,給他看過之後,只說還好他跑得很快,只是受了些皮肉傷,但恢復起來卻並不會很快,畢竟背上的灼傷太過嚴重,而且一旦好了,肯定也會留下疤痕。
听太醫說完,尹家人都紛紛沉默了。
倒是萬俟林咬牙笑道︰「還好是在背上,要是傷到了臉,我肯定不饒你們!」
聞言,尹良燕心里一酸,竟第一次為他感到切切實實的心疼。
給他將身體大略打理過一遍,傷口上敷了藥,又煎了一碗藥來給他服下,不一會萬俟林便沉沉睡了過去。
本來守到新年到來大家就要回去睡覺的。但現在出了這事,誰還睡得著?尹夫人留下照料萬俟林,尹良燕便和尹老爺、尹良莆幾人自動自發的聚集在了尹老爺的書房里。
「那爆竹里被人填塞了許多火藥。」坐在書桌後,尹老爺沉聲道。
尹良燕心猛地一沉。
這點她早想到了。這個年代,爆竹里大都是用竹節做成的,火藥是官府管制的東西,尋常人都買不到。就算家中紅白喜事需要火藥做鞭炮,也都是去官府里領去,分量有限,僅供一樂。然而今天,光是那個爆竹里的火藥分量就已經嚴重超標了。
「我叫人去將另外幾個大爆竹也拆開看了,還有兩個里面也都塞滿了火藥。」尹良莆沉聲道。
也就是說,是有人故意為之,就是一心想置他們于死地!
「負責準備爆竹的人孩兒已經叫人都給抓起來了,現在就關在後面院子里,爹爹什麼時候要審他們,孩兒就叫人把他們帶過來。」尹良錦也忙道。
「還什麼時候?出了這麼大的事,當然是現在就要審了!」尹老爺氣呼呼的大吼。
尹良錦連忙出去吩咐一聲,不一會便回來了,然而臉色不大好看。
「爹。」走到尹老爺跟前,他臉色不大自在的道,「剛剛,那個負責做爆竹的人,撞柱自盡了。」
在場所有人心又猛地一沉。事到如今,叫他們不懷疑有人作祟都不行了。
「那就把負責此事的人叫進來!」尹良莆忙道。
很快,一個管事的打扮的人便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一進門便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老爺饒命,老爺饒命啊!小的真不知道他會那麼大膽,竟然敢蓄意謀害主子!小的真不知道!」
「你先別急著解釋,抬起頭來,好好說話。」尹老爺沉聲道。
管事趕緊擦擦汗,小心翼翼的抬起頭來。
尹老爺便問︰「這準備爆竹的事情是你一手操持的?」
管事的忙不迭點頭。「是是是,誰都知道爆竹容易炸,火藥也都要去官府里領,小的也都沒敢去多要啊!一天到晚都守著這些東西呢!」
「那麼那個做爆竹的人是哪來的?你可知道他的身份?」
「他是小的的一個同鄉介紹的,說是當初在老家便是專門做爆竹的,手藝極好。小的試了一試,的確不錯,才秉了夫人用了他。可誰知道,他居然……」
「你先別說那些廢話!既然是你請他回來做爆竹的,那麼爆竹里需要多少火藥你都是知道的,他的為人你也應該打听清楚了才是,那麼那麼多火藥是從哪來的?」
「這個小的真不知道啊!他進府一個月了,每天就老老實實做爆竹,其他時候吭都不吭一聲,也不四處亂走,小的以為他是個老實的,就沒多管了。但是,爆竹做完後小的還特地挑了幾個試驗過,確認沒事才敢拿來給老爺公子們玩兒,小的從不敢以老爺公子們的性命開玩笑啊!請老爺明鑒!」管事大聲說在,又砰砰砰磕起頭來。
听他來來回回說了半天,卻是什麼重點都沒說出來。尹老爺一行人心情陰郁得說不出話。
尹良燕皺了皺眉,突然問道︰「你試驗的是大爆竹還是小爆竹?」
「那個……多數是小的。」管事的身體猛一抖,「因為一開始小的只叫人做了一批小的,後來是四公子命人過來傳話,吩咐小的再做幾個大的,小的才又叫人去趕制了一批。但是小的也知道大的威力更強,等做好後還讓他放了一個給小的看,小的確定沒事才拿來給四公子玩的啊!」
「也就是說,這批大的都是後來做的?」尹良燕立馬抓住重點。
管事的忙不迭點頭。
一切瞬時明了了,大家對視幾眼,眼神紛紛凝重下來。
唯有尹良明還愣在那里︰「阿燕,你問這個什麼意思?你跟我說明白啊,我腦子笨你知道的!」
「你也知道你腦子笨啊?這次你妹妹差點代你喪命了你知不知道?」尹老爺一拍桌子,咬牙切齒的吼道。
尹良明愣住了。「怎麼可能?我又沒得罪過誰!」
「有些人是不需要你得罪的。」尹良燕淡聲道。
尹良明不解。「阿燕你能把話說明白點嗎?」
「四弟,事情可以這麼說,你當時讓人去趕制這批大爆竹,肯定是說你自己要玩的嗎?」尹二公子尹良錦淡聲道。
尹良明點頭。
「所以,那個人便是將目標鎖定了你,打算用爆竹將你炸死。可誰知道,你竟然先讓阿燕去點了,所以……」
話說到這里已經再明白不過了。尹良明臉色霎時慘白,尹良燕又道︰「可誰知道,二王子他又會突然跑出來救我。」
折騰來折騰去,最後受傷的卻並非尹家人。
現在,他們是欠了萬俟林一個大人情了。
尹良明身體微微抖了起來,雙手在身側握緊。「為什麼會這樣?自從入朝後,我一向與人為善,听阿燕你的吩咐和同僚都交好,沒有得罪過任何人啊!」
「我早說了,或許你覺得你沒得罪他,他卻早看你不順眼很久了。」尹良燕淡聲道,「而且,也不一定就是朝中的人,或許是其他地方的人也說不定。」
說到這里,一條線已然在眼前鋪展開來,她的心一下揪得更緊。
「現如今,就只能從做爆竹的人周邊去查探了。」尹良莆道,大家便又看向管事的,管事的滿頭大汗,「大公子,那、我那同鄉,他上個月就已經走了!說是要去別處謀生路。」
「那他說了要去哪嗎?」
「上次小的問他,他說還沒定。可這一個月來小的都沒再見過他了,想必他人已經不在了吧!」
真是個好計謀啊!
害人的人死無對證,中間牽線的人又消失無蹤,那一頭指揮人作惡的頭領自然無從查找。
難道就讓他這樣逍遙法外嗎?
尹老爺重重一捶桌子。「找!給我派人出去找!就算翻遍了京城的地皮,也要把和那個人有任何牽扯的人都給我找出來,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能給我放過!」
「是!孩兒這就去辦!」尹良錦連忙點頭出去了。
尹老爺再指揮尹良明帶著管事的出去,繼續將人關在柴房里,並囑咐他好生盯著他們,不許再讓任何人死了。
尹良明滿心的憤怒和愧疚,連忙提著管事的便出去了。
書房內只剩下尹老爺、尹良莆以及尹良燕三人。李四早出去給他們帶上門。
而後,尹老爺又幽幽長嘆口氣︰「阿燕,你已經知道是誰了是嗎?」
「孩兒只是猜測。」尹良燕道。
「既然你能猜到的,那肯定是有根據的,說罷!」
「我想,罪魁禍首應該是南楚國三王子。」
此言一出,室內寂然。
「阿燕,你有多少把握?」尹良莆沉聲問。
「十之七八。」尹良燕道。
這是她的保守估計。如果沒問題的話,那就是十成十了。南楚國三王子,以他對萬俟林的佔有欲,以及這段時間雪片一樣飛來的催促萬俟林回國的信封,外加對萬俟林行蹤的監視……
以己度人,他肯定也以為萬俟林和尹良明之間有了不正當的關系吧?
自己想不到法子把人給弄回去,居然就狠下殺手,妄圖讓她四哥血肉橫飛!那個男人心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