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此刻,尹良燕無力倒在床上,腦子里混混沌沌的,被各種亂七八糟的思緒充滿。愛睍蓴璩
閉上眼將前前後後的一切都思索了一遍,她才猛地睜開眼——
「來人!」
「夫人!」秀兒等人趕緊走進來。
「給我準備一大桶水,我要沐浴。」
「是。」
洗了個熱水澡,將一身的疲憊疏懶洗去。她便換上男裝,又昂首闊步的走了出來。
樊清旭和萬俟林都還等在外面。見到她出來,兩個人連忙迎上來。但當對上她眼底的淡漠疏離,兩人又均是一愣,雙雙停下腳步。
「大哥,小弟。」張張口,尹良燕沉聲喚道,「昨晚上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以後誰都不要再提了。」
「阿——二弟?」
「二哥?」
樊清旭和萬俟林雙雙一驚。尹良燕抿抿唇︰「你們都是我的兄弟,是我的親人,我視你們如珍寶,希望你們對我也是如此。」
言外之意,就是不管是誰,不管昨晚的事情多麼荒唐,她已經決心忘記了,希望他們也都一起忘記了才好。
她都把話說得這麼明白了,他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樊清旭垂眸思索一會。「好吧!既然這是你的想法,我一定遵照你的意思去做。」
「可是,二哥你難道就不怕……」萬俟林還不願死心,一雙眼不停往她小月復處瞟去。
尹良燕下意識的便捂住小月復,隨即便又撒開手輕輕一笑︰「我的身體狀況,你們還不明白的麼?」
雖然經過將近兩年的休養,她身子骨已經回復得差不多了,但因為三次流產造成的傷害卻早已經在她骨子里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上輩子她為了給龍瑜寧留下一個可以傳承後嗣的骨血,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藥、又調理身體了多少年,才終于又懷上一胎。然而胎像卻從一開始就不穩,好容易用各種名貴的藥材保到三個月,卻因為別人隨隨便便的推搡一下便沒了。後面便仿佛成了慣性,她每懷一胎總不會超過三個月就流掉。這樣一次又一次下來,自己的身體才徹底垮了。
只有女人知道,流產對女人的身體毀壞有多大,這種毀壞更是不可修復的!要恨就只恨自己沒有重生在剛剛生下晴兒之後吧!
見到她臉上慘淡的笑,萬俟林頓時知道自己踫觸了她的禁區,連忙低下頭︰「既然這樣,那我也听你的。」頓一頓,又補充一句,「二哥。」
「嗯。」尹良燕滿意的頷首,「你們昨晚上肯定也沒好好休息吧?一上午又累成這樣,便都趕緊回去歇歇吧!橫豎最近不太忙,你們若能告假幾天就告假幾天好了。」
「好,我們知道的。」樊清旭和萬俟林連忙點頭,兩人便都告辭離開。
等除了她的院子,二人一起來到車馬廳中,各自翻身上馬,再互相拱手作揖。
「小弟,今天是大哥太急躁了,將你傷成這樣實非我所願。可我也實在是……」
「大哥你不用多說,我身為小弟卻以下犯上,你教訓我也是應該的,我並無怨言。」萬俟林連忙搖頭,隨即眼神一暗,「不過是一點皮外傷,稍稍養一養就好了。當務之急,還是把那個有心害人的東西給翻出來繩之以法才是。」
「你說的沒錯。」說起這個,樊清旭的神色也嚴肅起來。
想起昨晚的一幕幕,他們直到現在都還未完全破解——對方到底是怎麼在酒里下藥,又是如何獨獨藥倒了尹良燕一個人的?還偏偏將他們倆都支開了……
只要想想,他心里就堵得慌。
枉他自以為重活一世,已經掌握了一切關鍵,能護得她一世周全了,可沒想到……還不到兩年,就接二連三出這麼多事,自己自以為的穩固在一夕之間便被人擊得粉碎,他的自信也幾乎被擊得粉碎!
他終于知道——自己其實還是如上一世一般不堪一擊。想要保護她,他需要付出更多!
萬俟林心里更是思緒萬千。兩人在尹家門口分道揚鑣,各自回到各自的地方,便也顧不上身上的傷,便開始閉門研究起來。
再說尹良燕。
送走了樊清旭和萬俟林,她腳下一軟,又幾乎摔倒。
秀兒連忙扶住她,卻被她給推開了。
此時,尹夫人又施施然走了過來。尹良燕連忙揚起笑臉︰「娘,你怎麼來了?」
「還說我呢!昨晚上是誰跟我說最多晚點回來,一定會回來陪晴兒睡的,可是呢?這一折騰就折騰到了日上三桿,早上晴兒起來問我話我都沒法子回答呢!」尹夫人沒好氣的說著,將手中的小外孫女往前一推。
小晴兒小嘴一撅︰「外婆你別這樣說娘啊!娘她肯定是有事,她不會故意不管我的!」
她的好晴兒喲!
听到女兒的話,尹良燕的心都酥軟了。
忙不迭將女兒抱進懷里︰「晴兒真乖,謝謝你幫娘說話。昨晚上是娘不對,以後娘都不會離開你身邊了。」
隨著自己兩年來的不斷教,女兒的性子早取得了長足的進步。現在不僅能勇敢表達心中的想法,更能當眾為自己說話,她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此生此世,就算只有她一個女兒自己也認了!她很滿足!
「嗯。」雖然嘴上這麼說,但這麼久以來第一次沒有和母親一起睡覺,小晴兒心里還是有些委屈。感受到母親的溫柔和歉意,她心里才好受了點,便連忙也抱抱母親,「娘別自責,晴兒真不怪你!」
「我知道,我的晴兒從小就是這麼善解人意呢!」尹良燕笑著牽起女兒的手,「走吧,咱們進去屋子,外面太冷了。」
尹夫人也跟著進去了。
發現母親一臉踟躇,便知道她有話要說。尹良燕淡笑︰「娘你想說什麼,說吧,這里又沒有外人。」
「阿燕,今天阿旭和阿林兩個人打架,是為了你吧?」尹夫人試探性的道。
尹良燕好容易擠出的小臉立馬收了起來。
「是。」她點點頭。
「哎!」尹夫人便長嘆口氣,「這兩個孩子都是好孩子。一個聰明,一個機靈,以後必定也都不是尋常人。他們之中隨便一個,我也都放心將你托付給他們。只是,阿林似乎年紀太小了點不大合適,阿旭倒是真不錯的。這兩年他的表現咱們也都看在眼里,你舅媽也已經和我說過許多次了,說她喜歡你。不過呢,如果你喜歡阿林的話,我也沒意見……」
「娘!」好容易才在樊清旭他們那邊打住了話頭,沒想到母親還不肯放過自己,尹良燕無奈打斷她,「我現在不想談這些。」
「可是你都已經這個年紀了!」尹夫人心痛的道,「阿燕,不是娘說你,而是你的確年紀不小了。前兩年娘怕你心里難受,所以一切都由著你。可是現在看你走出來了,晴兒也走出來了,你也該為自己考慮考慮了!人活一輩子,身邊怎麼能沒有一個伴呢?等到老了,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在身邊,也才會不覺得太過孤單啊!」
這些她又何嘗不知?只是現在,她朕沒心情管這些。
尹良燕抿唇。「娘,這些我都知道,您就不用擔心了。」
尹夫人欲言又止。
「算了!你這孩子從小性子就倔,我是說不過你了。但我的意思已經擺在這里了,我看那兩孩子也都是不會輕易罷休的主,你還是自己心里拿定主意吧!現在他們倆就已經能鬧成這樣,要是等以後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可千萬不能讓事情變得更糟了啊!」
「我知道的。」尹良燕無力點頭。
其實知道什麼?什麼知道?她什麼都不知道。她現在只是覺得頭疼,頭疼,頭疼得快死了!
好容易重活一世,好容易才掙得了今天的自由僧或,可為什麼還是有這麼多人不願意放過她呢?明明她所求的又不多!
送走了母親,她也在尹家呆不下去了,趕緊便帶著女兒回到皇宮。
然而,小皇帝又早等在那里了。
「皇嬸,你怎麼才回來呀?昨天不是說好了一早上就回的嗎?」甫一見到她,小皇帝便跟只見到了主人的小狗一般飛撲過來,拉著她的手就不願意放開了。
尹良燕勉強擠出一抹笑。「昨晚上酒喝多了,睡過頭了。」
小皇帝頓時小臉垮得更厲害︰「你又和樊先生他們一起喝酒了。皇嬸你等著,再等幾年等我大些了,我陪你喝!」
「不用了,我以後都不會再喝酒了。」尹良燕當即拒絕。
小皇帝一臉受傷。「為什麼呀?」
「喝酒傷身。」尹良燕淡然道,「皇上你也少喝酒吧!人生在世,許多事情還是要清醒點才好。」
「皇嬸你怎麼啦?」小孩子的直覺總是最敏銳的。看她一臉悶悶不樂,小皇帝終于也發現一些不同尋常。
尹良燕心里又狠狠一跳。「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很累,想好好休息一下。皇上,這兩天我或許不能幫你什麼了。」
「哦。」小皇帝悶悶應了一聲,便小聲咕噥道,「怎麼皇祖母這樣,皇叔又這樣,剛剛接到尹先生的奏折也說要告假,你們一片都病倒了嗎?」
什麼?
尹良燕眼睫一抬。「攝政王又告假了?」
「是啊!」小皇帝道,「天冷了,皇祖母說她身上不舒服,已經不能陪我上早朝了。今天一早,皇叔又派人來說他昨晚凍著了,現在發燒感冒不能上朝,沒想到現在你和樊先生又……」
「最近的天氣的確是太冷了點。」尹良燕低聲道,悄悄攏了攏披風,再模模小皇帝的腦袋,「皇上你這些天也注意防寒。你是我們大周朝的頂梁柱,可千萬不能倒下了。」
「我知道。」小皇帝連忙點頭,反緊緊握住她的手,「皇嬸你這些天也好好休息啊!我身邊離不開你的!」
「我知道。」尹良燕點頭。現如今,她身邊也只有他了啊!——
那天過後,樊清旭和萬俟林果真什麼都不再提,大家各自休憩過一陣之後便都各自回歸崗位,各司其職,一起協助小皇帝更上一層樓。
龍瑜寧也是真個病了,據說是夜半三更睡不著覺跑去後花園賞雪,結果不小心在涼亭里睡著了,被人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渾身發熱。如果不是被發現得及時,人都可能被燒成傻子了!
看來,今年一樣是個多事之秋啊!尹良燕心想。
不過,那件事對她來說或許也算不上壞事。有了那件事,她和樊清旭他們都干脆將態度挑明了,以後便都不用再擔心會有什麼。她也放下了隱隱擔在心頭的擔子,便更放松的協助起小皇帝來。
而在忙碌公事之余,她便開始學習騎馬。
萬俟林送給她的馬兒果真是馬中極品,又溫馴又听話,體格還分外見狀,她不過是跟著小皇帝的師傅學了幾天,便已經有模有樣了。
時間已經是臘月了。
一轉眼,又一年即將過去。
一早起來,外面又紛紛揚揚的下起了大雪。
鵝毛般的雪花紛紛揚揚,將整個京城都覆上了一層銀裝。地上的積雪厚厚的一層,幾乎可以淹沒人的小腿。盡管宮女太監們極力打掃,卻也趕不及雪下的速度。
「瑞雪兆豐年。」看著外面的雪,尹良燕月兌口而出。
想來來年應該是個好年成吧!
現在還是臘月初,家家戶戶還沒開始準備年貨,現在又下了這麼大一場雪,大街上應該沒有多少人才對。
想及此,尹良燕心中一動,不由眉梢一挑。
「娘,你要出去玩嗎?」發現她神色不對,小晴兒連忙抱住她的腿,「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好吧好吧!」發現女兒膽子大了也不算什麼好事。看看,現在她都能抱著自己的腿大喊大叫了,自己不答應她她還就不肯松手!可是,她偏偏就是喜歡女兒現在的樣子——可比上輩子那副有話都憋在心里、所有的苦都自己一個往肚子里咽的可憐模樣好多了!
說到做到。
母女倆換了裝束,便叫人將馬牽出來,雙雙騎上馬背,滴滴答答的走出宮牆。
尹良燕一如既往是一身男裝——自從那天以後,她便幾乎棄了女裝,一直以男子面目示人。直到現在,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裝束,連同後宮以及朝堂上的人也都習慣了。
小晴兒看她打扮得英姿颯爽,也跳著叫著要和她一樣打扮,卻被她拒絕了。
「晴兒啊,娘多麼希望你能當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長大、嫁人,然後生兒育女,安享一生,一輩子都不要像我這麼累。」
一襲語重心長的話,小晴兒卻听得稀里糊涂。「娘,你說什麼呀?」
是啊,她忘了,女兒還小呢,她這麼點年紀能知道什麼呢?
尹良燕自嘲笑笑,便給她換了一身漂亮的衣服,便將她抱在馬背上,帶著她走出宮門,在雪地上馳騁起來。
說是馳騁,其實速度並不快。畢竟雪下得大,路面上來不及清理,堆積的雪也能沒過馬兒的小半截腿。
天氣太冷,大街上幾乎看不到多少人,只隱約能見到幾個穿著厚厚的人形在艱難移動。路邊上的小攤也大都撤了,只有幾家臨街的店鋪開著門,店主也都只是有氣無力的吆喝著。
這樣的天氣,正適合她們母女出游。
尹良燕都記不清自己已經多久沒有這樣的閑心思了。
「娘,雪好大,這樣好好玩,我以後還要來玩!」伸出小手接過一片雪花,眼看著幾乎佔據她一只巴掌的雪花漸漸在手心里融化,最終只留下一灘小小的水漬,小晴兒高興得眯起眼。
「好啊!」尹良燕笑道,「以後娘有空就帶你出來玩。等開春了,咱們再一起去郊外踏青,到時候就真能策馬馳騁了。」
「好啊好啊!」小晴兒連連點頭,「我要等開春!」
正說著,隱約听到前方賣糖葫蘆的聲音,小晴兒立馬激動起來。
「娘,前面有糖葫蘆,我想吃糖葫蘆!」
「好好好,我們這就去。」母女倆難得有時間一起出來逛逛,對女兒的這點小要求尹良燕不會不滿足。
連忙用大氅將女兒裹在懷里,只露出她一顆小腦袋,母女倆慢吞吞的朝聲音發出的方向走去。
只是,漸漸到了那邊,卻發現早有一個人騎在馬背上,手里正拿著一串剛出鍋的糖葫蘆。
他身量修長,身上披著一件鴉青色大氅,與他頭上碧綠的玉簪子相得益彰。雖然臉型瘦削,但渾身高雅的氣度不減。胯下一匹純黑的駿馬,一人一馬,靜止不動,仿佛一副肅穆的雪景圖。
只是,那圖里的人正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們。
「娘,是父王!」小晴兒很快發現對方的身份,當即大叫起來。
「我看到了。」尹良燕淡聲道,手上卻不由自主的勒緊韁繩,讓馬兒停在原地。
雙方靜靜對視半晌,龍瑜寧便主動策動馬兒朝她們走吧走了過來。
兩方人馬面對著面,他臉上也不見半分表情,只小心的將糖葫蘆遞過來︰「晴兒,你要吃嗎?」
「要!」小晴兒連忙點頭,再看看尹良燕。
看到尹良燕點頭了,她才笑米米的將糖葫蘆接過來。「謝謝父王!」
「沒關系,這也是父王應當為你做的。」龍瑜寧低聲道。
一時間,大家全都無言。
只有凜冽的北風刮過,以及朵朵雪花飄揚,繚繞在兩人四周,更讓人覺得徹骨森寒。
尹良燕頓了頓,終于開口︰「你出來了。」
「是啊!看今天大雪,在王府里閑坐無聊,想來街上應該沒多少人,便干脆騎馬出來走走,沒想到就遇上你們了。」龍瑜寧連忙點頭,看看她再看看小晴兒,眼底滿是激動。
「是嗎?看來還真是緣份了。」尹良燕道,「你身子好些了嗎?」
「好多了!」龍瑜寧連忙點頭,「只是受了些風寒,不要緊的。你呢?我听說你前些日子也不大舒服?」
「沒事,累著了,休養幾天就好了。」
「哎,你身子骨本來就不好,理應多多休息,以後就不要太過勞累了。」龍瑜寧忙道。
話剛落音,他便又接收到尹良燕戲謔的眼神,頓時後悔不迭——自己怎麼忘了,她之所以身子骨越來越差,也是自己造成的啊!現在自己讓她多多休息又能有什麼用呢?
說這種話,就跟一巴掌接著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似的,她自己都覺得疼得不行。
夫妻一場,能到現在相對無言、也找不到話題繼續下去的地步,他們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
龍瑜寧自嘲的想著。
只有還躲在尹良燕懷抱里啃著糖葫蘆的小晴兒左看看右看看,忽然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晴兒你怎麼了?」聞聲,尹良燕和龍瑜寧雙雙大驚,異口同聲的問。
「沒事!」小晴兒連忙搖頭,「只是剛剛覺得有點冷,現在已經沒事啦!」
「看來今天還是太冷了,我應該多給你穿點衣服的。」尹良燕皺眉道。
女兒雖然從小身體保養得好,但總歸是年紀太小了,這樣的大雪天帶她出來閑逛,的確有失考慮。
龍瑜寧也滿臉關切︰「看晴兒的樣子是被凍著了。這樣吧,我看前邊有一家茶樓開著,不如我們一起過去坐坐,沏壺茶給她暖暖身子,早點把寒氣祛除出去才是。」
「我知道。」尹良燕頷首。
龍瑜寧又心一沉。「你放心,我就送你們過去。等你們到了,我不跟著進去。」
尹良燕只淡淡掃了他一眼︰「茶館樓怎麼走?」
「這邊!」龍瑜寧連忙調轉馬頭,「你們跟我走就是!」
茶樓就在前方不遠處,騎著馬走了半盞茶的功夫就到了。
雙方各自下馬,便有店小二迎上來。
龍瑜寧送她們母女到了門口,果真就告辭要離開。只是才一動,小晴兒便叫了一聲︰「父王!」
龍瑜寧腳步一頓。「晴兒,還有什麼事嗎?」
「父王你不留下來喝茶嗎?」小晴兒眨眨眼楮,「這麼大的雪,你不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