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那嬤嬤的聲音,蘇婉連忙從跪著向後靠了靠,伸手胡亂一抓,正好抓住了之前那個五大三粗的大嗓門兒的漢子衣袖。
「我沒有鬧事!」蘇婉聲音有些顫抖,眼神卻尤其明亮。
她看似跪在那里,但是視線卻沒有半分怯弱,甚至帶著幾分惱怒,惱怒那個嬤嬤膽敢這樣對她說話。
徐決雖然沒有相信蘇婉的話,但是也不忍心看著這個身上深痕累累的小姑娘,死在那些家奴的棍棒下,連忙道︰「小姑娘,快,別鬧了。」
蘇婉一把推開他的手,聲音很大︰「我沒有鬧,我說的是真的。我真的是蘇國公府三房的嫡長女蘇婉,我母親因為生我難產而死,明日就是她的祭日,我要回家祭拜母親!」
那邊站在台階上尚未看清蘇婉容貌的李氏听著蘇婉的話,眼底露出驚訝之色,隨即快速打量蘇婉的臉。
只是蘇婉這會兒蓬頭垢面,除了一雙眼楮烏黑閃亮,其余都看不太清。
張嬤嬤听著蘇婉的話,當即就怒了︰「哪里來的賤蹄子,竟敢當著我們三少女乃女乃的面,說是我們三少女乃女乃的女兒!來人啊,將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亂棍打死!」
視線一瞟那邊就要圍過來的蘇府護衛,蘇婉抓著那大嗓門兒大叔的衣袖喊︰「我們蘇家是香門第世家,什麼時候出了你這樣的東西!主子都沒開口,你便不分青紅皂白,拿著棍子喊打喊殺的婆子!依我看,應該是將你這個目無主子,逮著人就狗仗人勢的東西,才該拖下去亂棍打死才是!」
短短幾句話,直接堵住了張嬤嬤的嘴。是啊,主子都還沒說話,她一個嬤嬤就急匆匆地喊人將這個小乞丐亂棍打死,確實不妥。
徐決一愣,看著旁邊那些目光凶狠的護衛連忙道︰「這位小姑娘說的不錯,蘇家乃是世代香門第,什麼事情,都要有憑有據,才能動手不是?」
他本不像管這個事,畢竟這些世家,還是世襲的世家,他們這些平民百姓根本惹不起。可是瞧著那小姑娘那一身的正氣,還有那黑白分明,干淨明澈的眼楮,便不由自主開口護了她。
而且他確實厭惡那些狗仗人勢的奴才,張嬤嬤出來時那盛氣凌人的做派,他就非常討厭。
一旁五大三粗的漢子也忍不住了,最煩躁像張嬤嬤這種見人就像是瘋狗似的,不問緣由直接張口就咬的,當即就黑了臉。
「是啊,小姑娘說的不錯,還是堂堂蘇國公府呢,竟然不問緣由,直接就開打,原來這就是蘇國公府的風格啊,今天真是開了眼了!」
圍觀的大多數平明百姓,這樣的炎炎夏日,出來在大街上打混的,哪里會是什麼富貴人家的子弟,都巴不得躲在水榭里吃著水果賞著花,抱著美人品著茶。
是平明百姓,平日里自然是沒少吃過那些囂張跋扈的達官貴人的虧。是平明百姓,張嬤嬤那種狗仗人勢,見人就咬的瘋狗作風,自然都是非常鄙視不忿的。
仇富心理,仇權心理,人群中自然很多人都有。
加之听著蘇婉的話,再看著她黑白分明純淨無垢的大眼楮,看著她毫不畏懼一臉正氣的做派,誰還願意承認自己比一個小乞丐還不如?
再者人多勢眾,一人噴一句,這麼多人,就算他蘇國公府再有名氣,也不可能知道到底是誰開了口,罵了人,說了不公平吧。
盡管這個皇權為尊的世道,壓根兒沒有什麼公平可言。何況如今的蘇國公府雖然是蘇國公府,名聲勢力已經遠遠不如從前。
「是啊,這蘇國公府乃是世代香世家,怎麼竟然養出這樣狠毒的惡奴來?」
「是啊,那小姑娘說的對,瞧瞧人家那位三少女乃女乃都還沒說話,那個嬤嬤都開始喊亂棍打死了。」
「可不是嗎?你們瞧瞧那小姑娘的神色,眼底根本沒有半分害怕,按照我說啊,指不定真的是三房的嫡長女呢?」
「是哦,你沒說我到沒注意,仔細瞧瞧,瞧她跪在是跪在那里,可是那氣勢,看著倒有幾分不卑不亢呢。」
人群中開始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各種說法的都有。
三少女乃女乃站在大門口,听著那些人的話,美麗的臉上神色變了變,側頭低呵張嬤嬤。
「張嬤嬤,還不退下,碧珠,你去將那位小姑娘牽過來,既然說是我們三房的嫡長女,我倒是要好好瞧瞧,自己女兒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我竟然不知道!」
一句話,堵住了前面蘇婉說的話。百姓們听著,不由疑惑了。說的也是,湊近了仔細看看,是不是一看就知道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