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對面的酒樓上,以為他們已經走了的兩位少年坐在那里。
寧笙驚訝地張著嘴巴︰「爺,蘇國公不會老糊涂了吧?」
淺紫色錦繡長袍的少年已經懶懶起身,他旁邊跟著的萌寵九寶搖晃著肥大的,用非常鄙視的眼神瞅了寧笙一眼。
「爺,那不會真的是蘇婉吧?」
爺懶洋洋而又磁性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魅惑︰「寧笙,我覺得,你比較合適去黑牢待待,讓寧絕給你練練眼力!」
寧笙的臉瞬間就變成了驚悚樣,瞪大了眼楮望著那邊擰著肥嘟嘟的九寶用專用樓梯下樓的爺,心底開始發寒。
「爺,小的半個月前才從那里出來啊!」
「那不如,你去查查亂葬崗那只血鴉的來歷?」爺的聲音帶著幾分笑意,可是怎听,怎麼覺得深沉。
寧笙的臉上血色盡失,連忙擺手︰「那……那算了,爺,小的還是……還是去黑牢練練眼力吧。」
笑話,讓他去追查那只吃人肉的畜生的來歷,當真是看得起他。哪里有烏鴉吃人肉的,那血鴉來歷必定不一般。
他重傷未愈,這會兒去追查血鴉的下落,那就是自己找死啊。爺,沒心肝的爺,怎麼能這麼對他呢?
寧笙一邊抱怨,一邊又屁顛屁顛追著那沒心肝的爺下樓,二人晃晃悠悠,不知去向。
蘇國公府寫意園中,蘇婉迷迷糊糊地睡著,情況時好時壞,蘇國公守在床邊,劉大夫擦了一把又一把汗,不停地給蘇婉扎針。
「怎麼回事?」就算是被人棍棒相加,可是也不至于這般情況。
劉大夫不敢說話,直接將從蘇婉身體中取出的銀針拿給蘇國公看。當蘇國公看到那銀針上面的青黑色時,整個人猛然一顫。
雙手狠狠地握成拳頭,蘇國公額頭青筋凸起,在努力隱忍著沒有爆發。劉大夫正準備開口,蘇國公用冷冰冰的視線看著他。
劉大夫嚇了一跳,也看懂了蘇國公的眼神。
「國公爺,三小姐只要在第四日這個時辰能醒過來,再用老夫開得的湯藥滋補,會慢慢好起來。」
房間里面外面站滿了人,個個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出。蘇國公夫人帶著姨娘們,還有兒媳們齊齊站在那里,靜靜等待著。
蘇世子夫人水氏倒是最淡定的一個,時不時看看里面的情況,時不時讓人給蘇國公夫人等人換一些茶水。
二夫人姜氏剛才諷刺了蘇婉幾句,這會兒心還提著,不知道一會兒公公會不會責罵她。
三夫人李氏則是眉頭緊鎖,身邊的心月復張嬤嬤沒有跟在身邊,應該是去打探消息去了。
四夫人何氏也還算冷靜,一雙眼楮時不時四處看看,注意著房間里里外外各個人的臉況。
想著自己之前在門口,也就只問了一個問題。雖然是想要將那個小乞丐拐進去,但是問的比較隱晦,蘇國公應該不會察覺吧。
「你們都退出去!」好半響,蘇國公才一字一頓地將這簡短的話說完。
蘇國公夫人听著,面色又白了幾分。出去的時候,都需要徐嬤嬤攙扶著。
一夜之間,蘇國公府將孫家小姐棍棒相加趕出蘇國公府,再丟到亂葬崗,再被蘇國公抱回蘇國公府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
皇宮,龍章殿中,康華帝看著手中奏折,眉頭微微蹙起。
一旁候著的王公公王德順瞧著,想著剛剛進來參奏的御史,不由暗暗驚奇。
「王德順,這個蘇國公府三房的嫡長女,蘇婉,是什麼情況?」康華帝漫步經心地問道。
王德順連忙道︰「皇上,蘇三小姐的母親,是清流國三公主的女兒——天香郡主的女兒,蘇三小姐當年是早產,天香郡主身子薄,後來大出血,沒保住,就沒了。」
「她既是天香郡主的女兒,怎麼會被人打成那樣,再被丟去了亂葬崗?」康華帝的眉頭,皺的更緊。
王德順垂著眉眼低聲道︰「皇上,您忘了,天香郡主當年為了要嫁給蘇侍郎,不惜和清流國三公主以及其外公清流國陛下斷絕了關系。」
康華帝微微沉吟,似乎在回想,當年的事情。
半響,他才慢慢道︰︰「是有那麼回事!」
如果是清流國天香郡主的女兒,這事兒他不想插手,都要插手了。康華帝蹙著眉頭,心思不斷地轉著。
「天香郡主雖然和清流國斷絕了關系,但到底身上還有清流國皇室血脈!蘇婉雖然是蘇國公的孫女,與清流國也有關系。」
微微一頓,康華帝道︰「清流國如今的勢力不容小覷,王德順,讓人去內務府挑選些好東西,給蘇婉送過去!」
王德順安排人去送東西後,康華帝一人坐在御案前,眉頭再次緊緊皺起。因為五年前飛雲宮的那場大火,他忽略了太多東西了。
轉眼間,已經五年過去了。康華帝眉心露出幾分倦色,想著五年前的那場大火,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
蘇國公府,雲貴妃之死,後面已經查出了當年之事有蹊蹺,但是人已死,再如何也不能讓死人復活。
既然是蘇家的人,康華帝想了想,讓人拿了聖旨來,又讓人研磨,思忖著下一道怎樣的旨意比較好。
明光殿,一室清涼。
偌大的宮殿中,竟是半個侍衛都沒有。甚至連內侍,也不曾看到。夏夜的風從窗稜吹進,帶動紗簾纏綿不休。
一人立在一副畫像前,那是一副山水畫,高山,峻嶺,山石,溝壑,飛流直下的瀑布,騰空而去的仙鶴……
那人站在那里,亦如站在雲端。只是望著那麼背影,便覺得可望而不可及。
窗外一抹黑影飛過,立在畫前的人影並未動,可整個清冷的大殿,卻在片刻間升騰起淡淡的暖意。
「呀呀呀……」
黑影繞著房梁飛了三圈,銳利的眼底帶著幾分急躁,胡亂怕打著翅膀,似乎很惱火的樣子。
長身玉立的人影忍不住低低輕笑,聲音宛如泉水般叮鈴動听︰「舍得回來了?」
「嗚啊嗚啊……」血鴉的聲音听著帶著幾分暴躁,幾分委屈。
男子低低一笑,緩緩太高手臂。血鴉見狀,連忙飛了過去,在男子手臂上落下,用小腦袋親昵地蹭著男子的肩膀,似乎在尋求安慰。
男子淡淡地掃了血鴉一眼,先是漫不經心,在看到血鴉喙上的淺藍色血跡時,輕輕「咦」了一聲。
血鴉委屈的咕咕叫著,拍打著翅膀,卻不敢用已經變得淺藍色的尿喙梳理羽毛。
若是仔細看,會發現這只血鴉兩只翅膀上的羽毛,這會兒已經七零八落掉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