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一次釋放之後，百里安趴在他的懷中，昏昏睡了過去。
——我們，愛到死吧——
長長的睫毛抖動了幾下，一雙烏黑的大眼楮便緩緩張開。百里安看著眼前黑色的山石，洞口射進了光束照在上面，令那黑色有了閃光。
「雨停了呢……雨後的空氣真好，我已經不難受了……」
身後，安靜得很。他還在睡嗎？
百里安撐著身子轉過來，不由得驚呆了。
空空如也，他去哪兒了？！
坐起來，她驚恐地看著四周，最後將目光鎖定在那與天空相連的洞口。
抖著身子爬過去，她探頭望了望。因為太高了，馬上天旋地轉起來。嚇得她趕緊退到最後面，後背緊緊地貼著冰冷的山石。
抱膝，她呆呆看著洞口。眼淚，大顆大顆地滴落。
他去哪兒了？不可能離開，除非，死。
——我們，愛到死吧——
難道，他真的死了？得到她之後，心滿意足地死去了？！
「不……你這個混球……怎麼可以扔下我一個……我該怎麼辦……」
「你為什麼哭？因為醒過來時，我不在身邊嗎？」
端木蒼蘭的聲音突然傳來，百里安嚇了一跳，她抬起頭，眯著含淚的眼眸，就看到端木蒼蘭坐在洞口。
他穿上了他那身髒了的騎馬裝，身後背著復古長劍，漆黑的發絲攏在身後，因為半個身子懸在外面，那發，也隨著外面的風兒輕輕飛揚。
百里安瞪圓了眼楮，那以為他死了而流出的眼淚，還掛在臉上。
「你……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他走進山洞，坐在她面前，伸手拭去她的眼淚。
「剛剛出去看了看四周的情況而已。」
「可……可這里是懸崖呀，你是怎麼查看的情況？」
端木蒼蘭笑了，「我的武功很高的，攀岩什麼的，難不倒我。」
百里安又傻了，她看了一眼端木蒼蘭被包得嚴實的右手，「你的傷……」
「睡一覺，已經好了。」
「可你昨天都吐血了？」
「我知道，你身上干涸的黑色，都是我的血。」
百里安紅了臉，也垂下了眼。
他的臉色，的確與昨日的不一樣。剛摔下懸崖那會兒，他的臉色慘白慘白的，說話呼吸，都顯得吃力。可現在，好似養精蓄銳了許久，那樣的輕松。
怎麼，就好得那麼快？
他湊過來，親吻她的嘴唇，「我們再做一次。」
她側過頭，「不要。」
「不是說，要做到死嗎？」
他的大手又不安分起來，百里安也開始後悔自己坐在牆邊，被他的身子擋住，連掙扎的空間都沒有。
萬般無奈之下，她只有抱著他的脖子，趴在他肩膀上。如此，躲過了他的狼吻。
「你不是說出去查看了嗎？怎麼樣，我們有機會逃走嗎？」
他撩開她的發絲，親吻著她的脖頸，「雖然險峻，可憑我的功力，帶你出去也不是沒可能的。」
她一下子直起身，再次睜圓了眼眸，「什麼？我們……我們可以活著離開這里？！」
他笑得時候，真得很好看，「沒錯。」
驚愕過後，小口緊緊抿著，眼眸中，有了怒意。「可你昨天還騙我，說我們會死在這里！」
他聳了聳肩，「昨天，我又不知道外面的情況，不知道我可以帶你離開。」
「你今天知道了吧？走開。」
她推他，卻沒推動。他皺了眉頭，眸子里，也有了不滿。
「你迫不及待地想回去做你的王妃了？忘記了昨晚你與我纏綿？你喜歡，不是嗎？」
「別說了……昨天，只是一場夢。現在夢醒了，我們都得面對現實。我不會再恨你了，可也不可能喜歡你。」
「那我們索性就死在這里吧，永遠只有夢，沒有現實。」
他握拳砸了牆壁一下，而後走到洞口，看著耀眼的天空。
百里安默默地穿上衣服，走到他身邊。
太高了，她的雙腿不由得發軟，小手，也情不自禁地握著他的大手。
「可你是雪國的皇帝，你也說了，隆裕王他的才能不足以治理國家，所以你放心將雪國交給他嗎？你忍心，辜負疼愛你的父王，對你的期待嗎？」
他轉過頭，大手握緊了她的小手，「你怎麼知道我的父王很疼愛我？是他告訴你的？」
百里安垂眼，他的手握得更緊了，握得她，感到了疼，「他對你敞開心扉了，這不是好事……」
「我是不會投入他的懷抱，也不會再投入你的懷抱，隆裕王妃，對我只是個名號。」
他皺眉看著她，「既然你不肯接受端木若澤，為什麼還要呆在他的王府中？」
為什麼？因為她還要找尋線索。
「因為我在意世俗，我不想成為罪人。」
百里安抬起頭看著端木蒼蘭，後者也正看著她，良久，她側過頭，另一只手，也握上了他的大手。
「好高，你打算站到什麼時候？我又餓又渴，帶我離開這里吧。」
端木蒼蘭也轉過了頭，他看著那蒼白的天空，突然抱住百里安，縱身跳了出去。
太過突然，又是那麼一跳，百里安還以為他要抱著她自殺。慘叫聲響徹山谷，同時緊抱著端木蒼蘭，緊閉著雙眼。
身子一頓，像是停住了，百里安剛想要看看怎麼回事，又開始下墜。嚇得她只有繼續閉著眼楮。
如此一頓一墜，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們停住了。
百里安整個人好像八爪章魚一樣，緊抱著端木蒼蘭。
「你這個樣子，就好像快要死了一樣。我們到懸崖底了，還不下來。」
百里安張開一只眼楮，真得看到了草地樹木，又抱了端木蒼蘭的脖子探出頭，發現他的雙腳真得踩在了草地上。這才松開他，穩穩落地。
崖底，一定都是如同世外桃源般的美好。因為很少有人來到這種地方，少了人的破壞，也就格外美麗。
蟲鳴鳥叫，草地延伸進林子，五顏六色的小花，一撮一撮地開在其中。
轉過頭，面前就是山壁。她倒退了幾步看上去，這山壁高聳入雲，仿佛將天空劃成了兩半。
看不到他們躲過一劫的洞口，應該距離這里很高很高，這家伙，究竟是怎麼帶她下來的？
轉過頭，她撅著嘴看他。
天啟派的輕功，她沒見識到。真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