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雅軒說的話,百里安听不懂。可她听得出來,這位三王爺對端木蒼蘭是欽佩的。只是這種欽佩,又好似對手的那種相互欣賞。臨宣王,總給百里安一種世外高人的淡然優雅,如此的男人,又怎會對誰懷有敵意?
「三王爺,陛下他想到了什麼?我听不懂。」
端木雅軒笑看著百里安,眼底一閃而過的疼愛︰「二嫂不需要操心這些,還是多些心思放在秋大人身上吧。二嫂不是說要為了秋大人爭取到底嗎?我也很想看看二嫂這份決心,期待著秋大人能因此獲救。」
百里安頓了一下,而後垂下眼,長而卷的睫毛還掛著雨珠,也或者是未干的淚水。
決心有,可她要怎麼做?正沉重地思考著,身邊的端木雅軒突然停下了腳步,百里安有些奇怪看向他,只見他看著前方,之前溫柔的笑容不在,卻是一副恭敬的樣子。
百里安心里「咯 」一聲,轉過頭一看,面前不遠處,正站著雪國的皇帝。
端木蒼蘭,穿著金黃色的龍袍,左邊站著寶妃由夢庭,右邊站著新任左大將軍由賀音。身後,兩個太監舉著一把金黃色的華蓋大傘,足以容下七八個人避雨,轉圈絲簾繡著龍鳳圖案,隨著微風,絲簾飄動,那龍鳳仿佛活了一樣,扭動著身子,騰雲駕霧在天際。
這大雨的天,皇帝帶著妃子大臣逛園子,還真是閑情雅致。
兩人下跪,齊聲說道︰「陛下萬福金安。」
端木蒼蘭並沒有讓他們馬上起來,而是眯著眼楮,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們兩個。寶妃由夢庭見到百里安,那雙漂亮的杏眼立即充滿了怒意,狠狠地目光仿佛兩把刀子,刀刀刺在百里安的身上。而由賀音,則是抿著嘴,他原本對百里安是勢在必得,可哪里想到她竟是王妃。無法得到,令他對她更是充滿了渴望。
「隆裕王妃免禮,臨宣王免禮。」
終于發話了,兩人這才站起來。而後由賀音又給王爺王妃行禮,相互寒暄了幾句,寶妃便酸溜溜地笑道︰「王爺王妃真是好興致了,也知道雨中景色別有風味,故而來散步了?只是一個是臨宣王,一個是隆裕王妃,小叔子和二嫂子,還是得有些距離的好,不然知道的說咱們皇族一家子彼此親近,不知道可就要說些難听的了。」
百里安揚眉看著寶妃那精致的臉,現在的心情很不好,真想給這個寶妃幾個耳光,解解恨。
寶妃看見百里安那樣怒視自己,也是要不客氣地回敬了眼神,兩個女人好像華山論劍的高手,渾身散發著殺氣。
端木雅軒卻不慌不忙地說道︰「寶妃娘娘誤會了,適才踫巧見到隆裕王妃,沒打傘,也似乎迷了路,故而送王妃出宮的。」
端木蒼蘭對著端木雅軒溫柔一笑,很有兄長的風度說道︰「雅軒只有一把傘,給了王妃自己也濕了。來呀,給王爺王妃撐傘。」
身後跟著的一堆太監宮女中,兩個應聲出來,一個撐開精致的繡圖絲綢百傘,恭敬地走到端木雅軒身後,端木雅軒拿過了他手中的傘,並不需要他撐傘,那太監也就回去了。另一個要給百里安撐傘,百里安也示意不用。
端木雅軒笑著對端木蒼蘭說道︰「多謝大皇兄好意,只是奴才們都來侍奉大皇兄,臣弟才能安心亞。臣弟瞧這雨越發得迅猛了,得趕緊送二嫂回去。大皇兄和寶妃嫂子也當心些,早些回去的好。」
端木蒼蘭微笑著點頭,百里安皺眉看著他,不由得感嘆他騙子的功底。又相互做了禮,端木雅軒和百里安走過了皇帝的身邊。
雅兒淒慘的哭喊如同一道閃電劈進了百里安的腦子里,百里安一下子站住了腳步。端木雅軒微微一愣,也站住問道︰「二嫂,出什麼事了?」
百里安轉過身,一對秀美緊蹙,皇帝一行已經緩緩行走,百里安的目光,緊隨著那金黃色的身影。
哪怕只有一點點的幫助,她也會去做。百里安的神色越發凝重,垂在身側的左手,也緊緊握成了拳。
「陛下。」
她突然叫人,端木蒼蘭當真是沒想到,轉過來,望著她。所有人都在看著百里安,百里安臉部僵硬的肌肉動了一動,終于是擠出了一點笑容︰「今日雨勢凶猛,落在地面上濺起了煙霧形成了許多的圖案。像是翔雲、花草,有的還像是林間的小樓,很是醉人。陛下沿途記得留意,別錯過了美景。」
端木蒼蘭微微一笑,高雅地答道︰「多謝王妃提醒,朕記得了。」
隊伍再次前進,寶妃臨走前還不忘瞪百里安一眼,百里安卻連看都沒看她。
端木蒼蘭能听懂嗎?他那麼聰明,應該能听懂。抬起頭,看到端木雅軒奇怪的表情,她只是微笑著說道︰「王爺,我們走吧。」
端木雅軒也沒多說什麼,與百里安繼續朝著走著。
雨,果然凶猛了很多。走了不長時間,來到了御花園,百里安便微笑著對端木雅軒說道︰「我想在這里坐一坐,王爺先回去吧。」
端木雅軒當然會奇怪,可看著百里安的笑臉,他也沒有多問什麼,只是笑著說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二嫂,如果用得著我的地方,就吱一聲,我會很樂意幫忙的。」
「嗯,多謝三王爺。」
百里安的笑容很真誠,眸子里也寫滿了感謝。這個三王爺,總比他的兩個哥哥好了太多,有著秋玄才會帶給她的安全感,可卻要比秋玄深沉,心事也多很多。
百里安撐著傘來到那群起的假山前,找個平整的地方坐下。這里就是上一次楓葉林的出口,百里安靜靜地坐著,她在等端木蒼蘭的心月復太監來。
果然不多時,就見了那兩個太監走來,跟她行了禮,百里安站起,跟著他們走進假山。
假山密密的好多,走來走去,不知道怎麼的,就看到了那一片的楓葉林,走進楓葉林再轉頭看,就看不到了假山,只剩下望不到邊際的楓樹。
好奇特的機關。百里安輕嘆一聲,跟著兩個太監走著,雨水令腳下的落葉更柔軟,踩上去,好像踩在了沼澤上。
終于,古樸的小樓出現,太監引著百里安進入,走上樓梯,來到二樓。
「王妃稍等片刻,奴才們去準備一下。」
百里安看著他們下了樓,而後走到扇門前,打開一扇,外面就是回廊,雨,下得蕭瑟,望不到邊際的楓葉林,在這雨中搖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