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安一直沒睡,她披著衣服站在院子里。雨過的夜,有些涼颼颼的,可她就這樣站著,等待著前去打探消息的人回來。
終于在子夜時分,無歡小跑著過來,跪在地上,一臉的喜悅︰「王妃,宮里才傳來的消息,秋家人都給放出來了。秋玄大人直接在刑部接受醫治,秋慕少爺暫住在德妃處,秋府的其他人都已經回府,打掃庭院,一個個歡天喜地的。」
百里安的眼中閃了淚花,她側過頭擦了一下,隨後便走回了睡房中。
青雨放下了床幔,她望著中間的流蘇。沒有事了,她卻怎麼也睡不著。第二天早早起來,抹了厚重的粉,也掩不住眼下的陰影。
今天要送葉心心離開,也順便解決一下由賀音的承諾。于是叫青雨帶了女圭女圭在身邊。
因為陳敏的事,一向忠心厲害的侍衛大軍在皇帝心中留了瑕疵。總指揮使李輝城特意請命,由侍衛大軍護送公主離開。端木蒼蘭應允了,于是副指揮使高池擔任此次護送衛隊的將軍,負責將葉心心送到露國邊境。
百里安來送她,葉心心當然很高興。馬車里堆滿了後宮妃子們、官員夫人們送的禮物,百里安則是送了她一把弓。
「這是王爺最喜愛的弓,我費了好大口舌才給要來,你喜歡嗎?」
葉心心高興地跟什麼似得,舉在手中比劃了幾下︰「真好看,還是王妃姐姐最懂我了。」
百里安撫模了她柔軟的發絲,疼愛地說道︰「也別總想著打打殺殺的,轉眼就是大姑娘了,未來雪國的皇後,可要母儀天下的。」
葉心心扮了個鬼臉說道︰「皇帝哥哥後宮一大堆都是打算母儀天下的女人,一個個或是端莊,或是妖嬈。我只要做我自己就好,皇帝哥哥就是喜歡這樣的我。」
百里安笑,可心中卻為這個公主嘆息。等到她兩三年之後嫁過來,自己說不定就已經回去了,也不曉得那個時候她會怎樣。
依依不舍,還是得離開。百里安望著衛隊遠去,這才要轉身上車。
可當她剛剛轉過身,就看到由賀音站在遠處的樹後,對她一笑。
因為秋玄的事,皇帝入夜又將大臣們召集去了。雖然秋玄最終證明了清白被放,可真正的幕後主使也就不得而知。所以重要的大臣都在御房出謀劃策,一夜未歸。
由賀音是皇帝的心月復,也該在御房的,怎麼跑到這里來了?
百里安只叫青雨和車夫留下,說是要走走,命令自己的衛隊回去。而後她跟青雨要了女圭女圭藏在廣袖中,又對青雨使了個眼色。青雨會意,指揮馬車夫駕車去了遠處。
百里安這才對由賀音使了眼色,朝著偏僻的地方走去,最後躲在小山丘之後。由賀音也緊接著到了。
他看百里安,嘴角一抹得意的笑︰「你需要的,我都做到了,王妃打算什麼時候兌現承諾?」
百里安目光閃爍,神秘地說道︰「就現在。」
由賀音一愣︰「此刻,在這里?」
「沒錯。」
由賀音顯然是吃了一驚,但很快他就開始笑,一邊笑,一邊走向百里安︰「沒想到王妃竟是這般狂野,我喜歡!」
眼見著由賀音就要對自己伸出魔爪了,百里安臉色一凜,喝道︰「由將軍,你這是干什麼?」
由賀音的動作頓在半空中,那雙大眼眨了一眨︰「不是你說得,要在這里做嗎?」
百里安瞪了他一眼,而後從廣袖中掏出那個女圭女圭,丟給他。由賀音接過來,看著,布女圭女圭,有一頭黑密的長發,穿著一件精致的水藍色裙子。
「這是什麼?」
百里安正兒八經地說道︰「當然是承諾。由將軍不是說想要百里安的身子嗎?這個女圭女圭就叫百里安,現在我不但把她的身子給你,就是她整個人,整個靈魂都是你的了。」
由賀音的眉毛挑得高高的︰「王妃,你這是耍賴。」
百里安動人一笑︰「由將軍要的是百里安,卻沒說哪個百里安。現在我兌現了承諾,由將軍卻又挑三揀四,究竟是誰在耍賴呢?」
由賀音看了百里安半天,突然覺得這個女人更美了,美得讓人**,他真想把她一把摟過來,狠狠享用一番。
看過了她,又看了手中的女圭女圭,突然,他笑了起來。隨後他將女圭女圭緊緊握住,眼眸,半眯著看向百里安︰「是我由賀音被你算計了,我輸得心服口服。」
百里安一見他接受了,不由得笑道燦爛,趕忙行禮說道︰「那就多謝由將軍了。」
「可是……」沒等百里安反應過來,由賀音突然跨前一步,親在了她的臉頰上。而後笑嘻嘻地看著捂臉瞪他的美人兒,頑皮地說道︰「可是好歹我也辛苦了一遭,還費了好大心思將信送到了陛下的手里,給我親一下,也不為過吧。」
「你……登徒子!」
听到百里安罵他,他還是笑得開心,而後掐著女圭女圭,在她面前晃了晃︰「這次教訓我記得了,王妃再有用得到我的地方盡管開口,只到時,我可不會如此好糊弄了。」
說完,他深深看了百里安一眼,走了。
百里安捂著臉頰,看著他逐漸走遠,慢慢松開手,看著自己的手掌心。嘴邊,漸漸有了笑容。由賀音,雖然大膽妄為,可這個男人,意外得很講道理。
百里安回到了馬車,叫車夫去了皇宮。本來就是打算去皇宮的,想找機會解決了由賀音,不想他自己來了。現在還剩下一件事,那就是看看秋慕。
秋玄在刑部醫治,她不好明著過去,秋慕在德妃那里,人人都知道德妃與隆裕王妃關系好,她過去卻是沒人說閑話的。
想到這里,百里安不由得苦笑。德妃與她親近,是端木蒼蘭的命令。她的內心究竟怎麼想她?一個不知廉恥的勾引皇帝的王妃?
來到德明殿,德妃自然是歡迎的。說了幾句話,百里安便借故提到了秋慕。
「秋少爺可好點?」
德妃露出愛憐的笑容,可眸子里藏不住的心疼︰「已經好多了,只是在天牢受了驚,很怕人的。」
「那我能見見他嗎?」
看著百里安期待的眼神,德妃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命人帶秋慕出來。
秋慕嘴邊涂了藥,黃黃的一片,雖然換了錦服,可消瘦的模樣顯而易見。百里安見宮女領著他進來,趕忙站起身,含著眼淚說道︰「慕兒,是我呀。」
想象中的畫面,秋慕會撲進她懷中放聲大哭,可令百里安沒想到的,秋慕見到她後,卻跟見了鬼一樣,躲在宮女的身後,嚇得渾身顫抖。
「我不要見到她,她是壞人,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