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听到宮里的傳聞了嗎？」
這天一大早上，百里安剛剛起床，青雨說了這樣的話。
她揉了揉眼楮，長長的發絲上還沾著昨晚的氣味兒，那是端木蒼蘭留下的。
自從御房之後好些日子，他都沒有找她，韓欣蝶來過一趟，說是難免發了洪災，牽連到七八個地方，災民沒吃沒喝，流竄到安寧的地方偷模搶奪，一時間亂了套，端木蒼蘭正是在與群臣忙這些事情。
而多中的事，也因為此次災害，暫且放下了。
幾日不見，昨晚端木蒼蘭來的時候，卻並未顯出憔悴。他是不會給人這種模樣的，你只能在他不防備的時候，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的身體狀況。
他現在在百里安面前，就不太防備了，所以來了之後，就躺在床上，也不急著做，只是那麼躺著。
百里安走過去，坐在他身邊，讓他枕著她的雙腿，自己則是用那無骨的小手幫他按摩頭部。
「你今天去看玄瑞了嗎？」他閉著眼楮，享受著她的伺候。百里安柔柔地嗯了一聲。
「我已是許久不曾去看他了，再去的話，只怕他也認不得我了。」
「怎麼會，你是他爹，血脈情緣是割舍不斷的，即使過去了幾年不見，一見面他也還是會親近你的。」
「他長大了不少吧？」
「可不是，扶著已經會走了。」
「你呢？這些日子我們也不曾見面，你過得可好？」
百里安這個時候隱隱察覺出什麼，她過得怎麼樣，他應該很清楚，因為她身邊有個百合，他是從不會講廢話的人，即使與她甜言蜜語的時候，也是為了哄她更賣力地侍奉他。今天突然問了這麼一句，一定有原因。
「好什麼呀？整天想著你，想你有沒有吃好飯，有沒有睡好覺，那些個該死的文武百官，有沒有少煩你一些。」
他笑了幾聲，張開眼楮，就看到頭頂她那張可愛的臉︰「如果真得有一天，文武沒有一個敢說話了，那我這皇帝也差不多到時候了。」
他拉了她的手，她便躺到他身邊，鎖在他懷中，感受著他衣袍的柔軟。
「我們，越來越像夫妻了。」
「瞧你這話說的，難道我們一直都不是夫妻？」
「帝王，如何來得妻？他只有臣，無論是後宮還是子女，都是他的臣，所以他便是孤獨的。可在安兒的身上，我卻能感到溫暖，一個妻子對夫君單純的愛……」
是的，帝王永遠是孤獨的，所以自古以來都被稱為孤家寡人。端木蒼蘭也不例外，他那麼多的女人，可有幾個只是愛著他，關心著他，而無其他目的呢？
這就是她最開始的打算，他是她的君王，可沒有人的時候，他就只是他的夫君。她會跟他撒嬌，會跟他發脾氣，會跟他說一些家長里短，也會關心他的衣食住行。
可他們，畢竟不是普通夫妻。他們，也經歷過太多的憎恨。眼前的這份溫暖，又能有多少度？
他已經不會再提她貪慕虛榮的事，更不會提起她**于端木若澤的恥辱，可他不提，不代表他不記得。
他是個城府很深的男人。
百里安輕輕攏了發絲，坐到床邊，懶懶地問道︰「听聞什麼呀？」
一大早上的，青雨就跑來八卦了？她雖然喜愛八卦，可卻還不至于如此迫切。
果然，青雨皺著眉頭說道︰「奴才之間都傳開了，說有後宮的主子偷偷私會男人呢。」
「哪個不怕死的敢傳這樣的話？傳到陛下耳中，還不拔了那奴才的滿口牙？」
「是誰傳的就不知道了，可現在人人都再傳。後宮的主子們怕是都知道了，陛下那里也是遲早的事。」
——你呢？這些日子我們也不曾見面，你過得可好？——
百里安微微蹙眉，眼眸中閃過一絲冰冷。
洗漱之後，她坐在銅鏡前，青雨正在給她梳頭，其他的奴才都在中廳，準備著主子的早飯。
百里安柔軟的小手拾起首飾盒中放著的珍珠項鏈，看著上面寒冷的光輝，在這夏日帶著它，也是很舒服的。
「看樣子，由夢庭開始行動了。」
青雨頓了一下，微微側頭看著百里安︰「主子的意思是？」
「這宮里有了偷男人的女人，你第一個想到的會是誰？」
青雨趕忙跪下，咬著牙齒說道︰「奴婢是在王府開始就服侍主子了，主子是個怎麼樣的人，奴婢最清楚不過。就算是將這宮里的所有人都懷疑了，奴婢也絕不會懷疑娘娘。」
百里安輕嘆一聲︰「你呀，我又不是說你，快起來。」
看著青雨擦著眼淚站起來，百里安又是一聲嘆息︰「你們都不會猜疑我，我當然清楚。可你別忘了，這宮里除了你們幾個奴才，誰都把我當成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宮里有了這個傳聞，他們都會隱隱地懷疑起我來的。」
青雨一跺腳，恨恨地說道︰「寶妃她總是侮辱娘娘，這次更是明著來了。」
百里安皺了眉頭說道︰「她若只是弄些捕風捉影的事也就罷了，只怕還有更大的陰謀等在後面。」
「我們該怎麼做？」
百里安握了雙拳︰「如果多中這個時候任職了就好了，我在宮里也有了依靠。可現在，我能依靠的只有皇帝一人。不怕，我們先等等看。」
「那要是萬一皇帝也相信了這些個謠傳……」
百里安看向青雨，微微一笑︰「你忘記了？」
青雨愣了一下，這才恍然大悟道︰「對呀，有百合在。娘娘什麼都沒做過，她最清楚了。」
百里安點頭說道︰「對，有她在，我們就不怕這些莫須有的陷害。」
端木蒼蘭放在她身邊的這個眼線，早已成了她利用的棋子，現在更是成了她的護身符。
只是如果沒有這個百合在，端木蒼蘭又會不會相信她呢？
閉上眼，想著這些時日來他們在一起的纏綿、歡樂，她對他的溫柔，他予她的疼愛，那一切，卻好像是懸在空中的玻璃。
他不會信她，正如她也不會信他一樣。
百里安將珍珠項鏈帶上，輕輕地起身，走向中廳。
可不論他們之間的信任有多少，她，始終還要依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