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詩瑤在前面跑跳著,端木蒼蘭和百里安手握著手在後面慢慢走。
他們正走上右側那高高的山峰,當初端木蒼蘭練功的地方。
兩人和好了,孩子就顯得多余起來。他們真想能安安靜靜地相處一天,瘋狂地做、愛。可眼前多了個小鬼靈精,他們只有忍著,等她肯睡覺的時候,才能共入雲端。
端木詩瑤很開跑到了峰頂,朝著下面的父母揮著手。那兩人卻膩歪在一起,時不時低聲說著什麼,又偶然打情罵俏,只對女兒的呼喊搪塞地報以微笑,又很快膩歪在一起。端木詩瑤朝他們做了鬼臉,便跑到一邊去了。
「對了,你清晨要跟我說什麼?」
百里安頓了一下,而後笑著說道︰「沒什麼……就是……就是想再為你生個孩子。」
「哈哈哈,看樣子你比我還著急,那就好辦了。」
「什麼好辦了?」
「好辦的意思就是,你很快就能懷上。」
「可之前……」
「不礙事的。」
他親了她的額頭,她便倚在他的懷中。
還是不能告訴他,心中隱隱的顧慮。再說吧,看情況再說。
兩個人走上了峰頂,這里真得只剩山石泥土,偌大的峰頂,唯有一棵高大的雲松,孤獨地瞭望四周。他們的女兒,正抱著樹干,仰頭看著上面的松針。
百里安一下子想起來,在端木蒼蘭師父的隨筆中,曾記錄一日雪天,端木蒼蘭穿著銀白的大氅在峰頂樹下發呆的情景。也是看過了那一段,她再也無法壓制對他的愛,從此變深陷其中。
那隨筆中記載的,就是這棵松吧?
她也跑了過去,站在樹下擺出酷酷的姿勢︰「詩瑤,你看娘像不像大俠?」
端木詩瑤搖了搖頭︰「娘不像。」
百里安撅著嘴問道︰「為什麼不像?」
端木詩瑤便燦爛地笑道︰「娘不像大俠,娘像是大俠的妻子。」
端木蒼蘭走過來,模著女兒的發絲,笑著說道︰「正解,說得好。」
女兒坐在屬下玩松果,是她父親采下來給她的。她的父母便手握著手站在崖邊。
「明早,我們就下山回去好不好?」
看樣子他真得很著急回去,身為一國之君,他的確扔下了政務太久了。百里安一想到他是因為她才會如此,心中就有著弄弄的愧疚感。
「好,明兒一早就離開。」
身後有聲音,夫妻兩個轉過身,就看他們的女兒有模有樣地比劃著。端木蒼蘭笑著問道︰「你在做什麼?」
「爹,你看我像女俠嗎?」
她問了剛才百里安問過的話,惹得兩人都笑了起來。端木蒼蘭興致好,便握起拳頭,假裝握劍,給女兒比劃了起來。
這是百里安第一次看到他使用劍法,雖然她也學武一年,有端木蒼蘭給她的內力輔助,學得十分快。可今日看到他的劍法,才知道自己比他差了多少。
天啟派的劍法,華麗麗的令人嗔目結舌。可它的每一招,又都不按常理,完全想象不到接下來的會是什麼。所以說天啟派的劍法被譽為誅神劍法,強大而震撼,叫人不得不佩服。
百里安看得痴,哪知道端木蒼蘭突然轉向襲向她,劍法變成了拳術,百里安想也沒想,便與他對上了招式。
顯然,他再讓她,很多招,他明明可以結束,卻在最後的關頭收起了招式,轉攻為守。就這樣,夫妻兩個拆了二十多招,一邊的女兒興奮得直拍手叫好。
最後,端木蒼蘭捉住她的小手,將她拉到了懷中,這才算是結束了兩人的對招。望著懷中妻子的盈盈雙眸,他微笑著說道︰「沒想到會有一天與你對招,你的武功學得不錯。」
「你就別嘲笑我了。」她站直身子,女兒便跑過來,抱著她的腿。百里安溺愛地撫模著她的小腦袋。
端木蒼蘭依舊笑,可突然話鋒一轉︰「只不過,你的招式看著眼熟。」
糟了!百里安心中一顫,她怎麼忘了自己的招式是跟穆飛白學的,他是一定見過的。好呀,端木蒼蘭,原來你在試探我的武功,想要知道是誰教我的。這要是叫你想起來,穆將軍又得無辜受連累了。
「天下招式都一樣,不過是你借鑒借鑒我的,我抄抄你的,熟悉有什麼奇怪的?」
「是這樣嗎?」
「廢話!」
他是她的愛人,他愛她,她也愛著他。可是,他是一國之君,有好多事情是不能讓他知道的。所以她只有隱瞞他,可他,又是個人精,總能發現她的隱瞞,而後想盡辦法探知。他絕不會直接去問,就是這樣冷不防給你一刀,令你措手不及,又痛苦不堪。
可她能怪他嗎?是她隱瞞在先,而且就算他開誠布公地問她,她也不可能告訴他。
所以他們的愛情,總令人喘不上氣。彼此都渴望對方的信任,卻不給對方自己的信任。
百里安垂著眼,他走過去模了模她的臉頰︰「加油吧,說不定哪天,真能成為女俠。」
成為女俠了,你會放我去闖蕩江湖嗎?你不會,你要我做你的皇妃,守在你的身邊。
吃了午飯,端木詩瑤纏著父親講他習武的種種。百里安坐在一邊靜靜地听著,那個時候的端木蒼蘭,也做過許多有趣的事。
「結果松鼠跑掉了,師父賴皮非要說他贏了,我便不得不挨罰,大冬天光著身子站在雪地里。後來我才知道,那是練功的一個環節,只不過我那個師父童心未泯,還想著借此捉弄我一下。」
「那爹豈不是受了很多苦?」
「多半時候,他還是很照顧我的。對了,詩瑤有沒有被師父捉弄過呢?」
「沒有,我師父也很疼我的。」
「她是個大夫吧?她叫什麼?」
百里安一下子又緊張起來了,端木詩瑤撅著說道︰「我也不知道她叫什麼,通常情況下別人都稱呼她叫︰醫仙。」
百里安微微蹙眉,雖然又搪塞了端木蒼蘭一次,可她的女兒也又說謊了一次。看樣子說謊對她來講,是家常便飯,她可以說得很自然,完全不露破綻。
這個孩子有時候真令她感到毛骨悚然。
可她,又為什麼要對親生父親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