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安醒來時,端木蒼蘭已經走了。每每這個時候她就會幸福感,端木蒼蘭並非是皇帝,只不過是她結婚多年的丈夫,早起上班,又不舍得打擾她,便悄悄的離開。不似其他的嬪妃,還要一並起來伺候他穿衣戴帽。
坐起身,揉了揉眼楮,青雨端來溫水伺候她穿衣打扮。百里安只覺得有些清淨,不由得問道︰「詩瑤呢?」
「長公主一大早上帶著宮女們去光明殿看二殿下去了。」
百里安臉上不由得洋溢著笑容︰「這孩子,越發像當娘的了。」
端木詩瑤身邊的宮女,是花喜親自挑選的,都是十一二歲的小姑娘,不但聰明伶俐,而且都會點功夫。
洗漱過後,吃了點東西,百里安在中庭的花園曬太陽。秋天逐漸來臨,氣溫舒服了好多,手中的羅扇,也多半成了擺設。
武華殿,她再次成為了一品皇妃,是可以傳召女眷進宮的。
「青雨,你派個奴才去請丞相夫人來坐一坐。」
「嗯,奴婢馬上去。」
百里安伸了個懶腰,坐在一旁的秋千上。原本沒有秋千的,這是秋慕叫小歡子做的,要給她的妹妹玩。這對兄妹,只幾日的感情卻好似要比他們深很多。只不過,她那個女兒很會說話辦事,才只有四歲就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了,滑頭的不得了。
她的心中,擔憂總還在。這孩子太過聰明,心思也並不單純,看不透她想什麼。真得很擔心,她在這後宮中變得更糟。所以她盡量讓這孩子只看到好的東西,接觸著單純的快樂,而令那後宮的爭奪,遠離她。
差不多一個時辰,由夢嵐就來了。這位丞相夫人,看樣子也是很想見到她。
「武妃娘娘。」她跪下行禮,百里安趕忙扶著她起來,一起坐在睡房外屋的暖榻上。
宮女端來茶點,青雨就遣退了她們,而後將房門合上。
由夢嵐看著閑雜人等都離開了,這才難以自己地抱住百里安︰「安姐姐,好久不見了,安姐姐過得可好?」
百里安被她這樣抱著,眼楮也不由得濕潤︰「我總還以為,我的嵐妹妹當了丞相夫人變得嫻熟了許多,原來還只是個孩子。」
由夢嵐擦了眼淚,這才松開百里安,笑著說道「我是太想念安姐姐了,我跟飛鵬離開後,日日牽掛著姐姐。後來听說姐姐又被陛下帶回了皇都,降為安嬪,飛鵬就很是不安。見我也整日擔憂,就跟著我商量著重回朝里當官。可飛鵬做了朝廷命官了,姐姐又失了蹤,我們急得跟什麼似的。」
百里安握著由夢嵐的手說道︰「知道有人牽掛著我,我心里就很開心。」
「安姐姐,失蹤的事?」
百里安輕嘆一聲,而後眯著眼眸︰「說來話長。」
她將經過講了一遍,跟在韓欣蝶跟前敘述的差不多,如何被迷昏,如何被送出了皇宮,如何被高人所救,還有去了露國,知道了葉心心的真面目。
這些話,她可以跟韓欣蝶說,可以跟由夢嵐說,卻不能跟端木蒼蘭說。韓欣蝶和由夢庭都是知道她最深秘密的人,與她同舟共濟,共同迎敵。可是端木蒼蘭,她最愛的男人,卻無法做到這一點。
由夢嵐听過之後,一對秀眉緊蹙︰「沒想到那位雪國公主是那樣的人,現在她是皇後,更加了不得了。如果是她害了娘娘,以後還會做。而且娘娘的孩子們也都要提防她才行。」
百里安輕嘆一聲︰「你說得沒錯,她以為我死了,可我回來,還帶回來了女兒,她現在一定在謀劃著怎麼對付我。可是我,要用什麼來與她對抗?」
由夢嵐握她的手更緊了,她的臉,變得異常嚴肅︰「娘娘,我和飛鵬回來,不是為了當大官,不是為了榮華富貴,我們回來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給孤立無援的娘娘依靠。所以娘娘,用得到飛鵬的地方,盡管吩咐,我們兩夫妻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原來他們回來的目的竟是為了她,百里安一時間語塞,只剩下一雙感動的眼眸。
「嵐妹妹……」
從未想過,當日在公主府挺身而出解圍了的小姑娘,在蘆葦蕩邊見證了她最痛苦最哀傷的日子,如今坐在她的身邊,告訴她什麼事情只管吩咐。
百里安再次將她擁入懷中,合上那團扇般的眼眸。身邊,總有貴人相助,所以她才可以一路到現在。
姐妹兩個說了一些冷暖的話,百里安知道他們兩個有了一個女兒,上一次因為生了病才沒帶去宴會。孩子的話題,總有許多,說了一些後,她們談起了正事。
「我想到了一個計劃,但需要收買拉攏官員。財力方面不用操心,只需要林丞相籌劃一下,多拉攏些可以拉攏的有權有勢的官員。只有他們跟咱們站在一起,咱們才能著手做很多事。」
由夢嵐點頭說道︰「飛鵬之前也說過,雖然他是丞相,可若沒有心月復,朝中官員也不過是陽奉陰違,事事還得靠陛下搬旨。有了心月復黨派,才好做事。只是他連袖清風,在財務方面很難定奪,如今娘娘這邊能提供財力,是最好不過的。」
百里安寫了一封信給由夢嵐,要她帶給林飛鵬,而後又說道︰「我身邊可以用的人,還有財力消息的提供者都在這信上,你千萬收好,親手交給林大人,看過之後記得燒掉。」
「娘娘放心吧。」
兩個人又說了許多,百里安又交代了細節。她們談了一個多時辰,都沒喝一口茶。
一場大陰謀即將拉開序幕,而這一次,她成了幕後策劃者。大陰謀,也是一場戰役。她要為這場戰役做好充足的人員物資準備,以便打起來的時候,得心應手。
由夢嵐走後,百里安再次來到院中,她坐在秋千上,輕輕地搖著。不遠處,百合正唱著家鄉的歌謠,清亮的嗓音,仿佛帶領了大家進入那山水間,呼吸著最芬芳的空氣。
葉心心,你也在準備著除掉我的計劃吧?雖然你身份高貴,後台可怕,但我卻絕不會畏懼。你用這世上最深的仇恨,賜給了我決心和勇氣,這決心和勇氣,我會好好的把握。
百里安抬頭看了看時辰,而後問青雨道︰「長公主怎麼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