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當然沒想到,自己有意在邰亞菲面前展示了一下肌肉,卻反而惹來了更大的麻煩。他現在手頭上,邰亞菲委托的這個官司還是其次,最要緊的是伍豪委托的,和新來的勢力交接一事。
看看手上沒什麼事了,李海和朱莎打了個招呼,回家換了身上的西裝襯衫,然後直奔那家偏僻的招待所。
見到音箱等人時,這幫人已經從伍豪那里得到了消息,海狗很是親熱地上來,大力拍著李海的肩膀,咧嘴笑道︰「小李,有你的,這麼快就上位了啊!不過也是,要不是你,這次伍豪丟的可不是這一點東西,搞不好命都要送了!」隨即沖著李海很猥瑣地擠了擠眼楮︰「哎,睡了富豪哥的女人,滋味如何?」
李海臉色一僵,敢情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海狗這邊情報工作做得可夠細致的!其實這事他也嘀咕呢,自己昨晚在王韻家里歇著了,會不會有什麼意想不到的後果?當然他很有把握,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借著音箱這一伙人的勢子,伍豪不會把自己怎麼樣,可秋後算帳,那就難說了。
音箱他們都是觀察入微的,頓時開始嘲笑李海,既然有膽子吃了,現在還怕消化不良拉肚子嗎?
李海一翻白眼,跟這幫兵痞就不能客氣︰「說什麼呢?我問心無愧,可沒對不起他富豪哥!別說這個了,這次接管之江市富豪哥的那些勢力,富豪哥那邊已經有了安排。」
昨晚楊四將初步的安排,都和李海說了一遍,也就一遍足矣,李海都記在腦子里了。這會剛說出來,音箱一擺手,示意他稍等,一個綽號馬達的,打開筆記本,調出個3D的模型來,李海一看,居然是之江市的三維地圖!
這地圖上,星星點點的,把伍豪名下的產業,以及被他直接和間接控制的勢力範圍,全都用各種顏色標了出來,鼠標移到什麼地方,立馬就會出現浮動窗口或者下拉菜單,無非就是那些地方和人員的情報,以及他們已經擬定的行動計劃。
「這,這實在是——」李海有點蛋蛋的疼,這幫人用軍隊打仗的方法,來搞道上的事,虧得伍豪是安分守己地交權了,要不還真的會讓之江市亂成一團啊!瞧瞧那些行動計劃,暗殺綁架刑訊逼供,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他這種不以為然的神色,落在眾人的眼中,立馬有些人的目光就不善起來。音箱慢吞吞地拿起煙盒,在屋里散了一圈,又丟給李海一根,自己點上了,才道︰「小李,你有什麼意見,不妨直說,咱們溝通的還是不錯的。」
李海也不客氣,對這幫人就得直來直去︰「你們搞錯了一件事,出來混的人,不是講究打打殺殺——」
此言一出,自然引來一片不屑,李海不管不顧,堅持己見︰「他們之所以打打殺殺,是因為除了這個,他們真的不會別的。但凡會點別的,都不會在這行里多混的,要不然那些大佬,怎麼一個個混出來了第一件事就是洗白?所以你們想要用打打殺殺的辦法來控制之江,根本上就錯了。」
音箱皺緊眉頭,揮手示意自己的兄弟們稍安勿躁,他本能地感覺到,李海說得不是沒有道理︰「我得承認,除了這些手段,我們也很難找到有效的管理辦法。小李,你既然這麼說,肯定是有你的主張。」
李海笑道︰「音箱哥,幾位哥哥,其實我上次就說了,這些道上混的,無非就是求財,他們打打殺殺,勒索綁架賣粉賣槍,還有欺行霸市之類的,歸根到底還是為了賺錢。所以呢,只要抓住這幫人的錢財來路,讓他們知道,跟著你們一樣有錢賺,跟富豪哥在的時候一個樣,就沒什麼大問題了。」
他身為錢神神使,當然是三句話不離本行,不過用在這里,還真是再適合不過。昨晚他和伍豪聊起時,這個觀點也得到了伍豪的贊同。道上的組織,要說有多嚴密,那都是扯淡,別處不說,之江市地處國家經濟最發達的長江三角洲中心,千年以來都是教育最發達的地區,這地方的人教育程度高,對經濟認識深刻,信息量又發達,除了用錢之外,什麼都沒法約束他們。
伍豪能夠穩坐之江市大佬的位置二十年不倒,頭上的省級大佬來了又去,唯獨他始終不變,顯然靠的不是什麼上層支持,而是他用金錢的絡,滲透到之江市的經濟秩序之中。算一算,之江市直接和間接端著富豪哥的飯碗吃飯的,不下三十萬人,每年在富豪哥勢力中流動的財富,多達千億!有這樣的底氣,富豪哥還真的是很難用黑惡勢力還形容,當然他也是沒少涉足那些偏門的行業。
「富豪哥的理念是,干哪行都是賺錢,人總要生存,不管什麼年代,總有那些自己適合撈偏門,或者是沒法走正路的人。這些人,放著不管就要出大亂子,要說組織起來也不可能,最終還是只能讓他們有錢賺,有忌諱,僅此而已。」把自己從伍豪那里听來的理念,轉述給音箱一干人,李海最後的結論是︰「以後你們在之江市怎麼搞,那是以後的事,但是現在要想平穩過渡,就一定要抓錢。」
怎麼做?很簡單,讓音箱的人,接手伍豪重要手下們發錢的渠道,讓那些靠富豪哥勢力吃飯的人,從新來的大佬手上拿錢。「不用多,兩個月,拿過兩次錢,人心就穩了,他們就會有信心,新的老大,會維持他們的地位。之後你們要是想安排自己人過來找飯吃,慢慢找手下的岔子再說,那就不關我們的事了。」
音箱听到這里,眼楮一瞪︰「小李,你搞什麼名堂?什麼我們你們,你現在和富豪哥是什麼關系?」
李海一怔,把手一攤,笑道︰「沒什麼關系,他請我當他的私人法律顧問啊。反正以後,伍豪也不打算繼續撈偏門了,他總還有上百億的身家,身邊還能少得了律師?再者,也是沖著,我那天晚上幫著出了主意,保證了你們交接成功,也就這樣了。音箱哥,以後沒有富豪哥,只有伍豪了,我接他的生意當他的律師,沒問題吧?」
他說到這里,又來了一句︰「你別瞪眼,我可不是給他當黑幫律師,其實要說起來,以後要是我給你們當法律顧問,那才是真正的黑幫律師呢。」
此言一出,音箱和海狗他們面面相覷,作聲不得。李海說得不錯,伍豪已經退了,現在這地下世界里,即將上位掌權的是他們!一時間,眾人都有些黯然,氣氛也有些低落下去。
李海稍一思忖,就明白了他們的心理,湊到音箱面前正色道︰「音箱哥,不是我多嘴,既然你們接了這個差使,我是革命一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就得在這好好干,這心態可得調整過來啊!」
他這一說,海狗可氣壞了,把桌子一拍,虎目圓睜︰「渾小子,你說什麼渾話!真以為我不收拾你嗎!」
李海不慌不忙,對于屋子里陡然升起的殺氣視而不見,擺手道︰「錯了錯了,我說的可不是渾話,是實話。說白了,你們要始終不認為,自己做的是好事,這一行,我看你們干不長。簡單來說吧,不管你們以前干什麼,總和普通老百姓不一樣,對吧?」
音箱這幫人的具體來歷,李海是不知道,不過這段接觸下來,總不過是退伍特種兵之類的,也不曉得是哪個大佬這麼用人。這不是他關心的,可是他現在所說的話,確實是真心實意︰「當初你們不是老百姓,可現在你們就是老百姓,混混怎麼了?混混難道就不是公民,不是老百姓?偏門是不光彩,可是多少人指著偏門吃飯,由此衍生出來的經濟,大多數可是依法納稅合法經營,這沒錯吧?怎麼就不值得你們把人家當人看,把這些事當個正事來做?」
被他這麼一說,眾人有些混亂,海狗卻驀地吼了一聲︰「少廢話,你是律師,練的就是嘴皮子,我說不過你,但是你要是打不過我,我就收拾你!」話音剛落,海狗壯碩的身軀跳了起來,對著李海當胸就是一拳。
李海哪想到自己說得好好的,海狗說打就打了?還好他神打在身,動念之間就已經運轉起來,強大無比的感官運轉之下,海狗這突如其來的一拳,瞬間就變得跟慢動作一樣——盡管這慢動作,已經是離他的胸口僅僅十五公分的慢動作!
拼命調動自己的身體,李海勉強趕著,在海狗的拳頭及體之前,伸手兜住了他的手腕,不過倉促間畢竟發力不足,到底還是挨了一拳,只是推偏了海狗的拳頭,沒讓他打中自己的橫膈膜部位。
這一拳打下來,饒是李海凝練過的二段神打第一層,也被打得隱隱作痛,喘氣都有些不勻乎了。他無名火起,心說我跟你們好好說話,怎麼就動起手來了?來而不往非禮也,當即加上右手,兩手鎖住海狗的手臂,嘿地一聲,已經把海狗的關節給扳了過來。
說起近身搏斗,李海這神打當真是強大無比,再沒有人能夠有他這樣極速的反應和爆發力了,海狗縱然是特種精英,卻也是兩個回合對拆之後,就被李海鎖住了雙臂,壓在桌子上。然後他就發覺,自己眼前多了七八支槍,還有那眼光看不到的牆角,一種猶如毒蛇般的感應再度出現,卻是那晚用無聲狙擊槍的寒鴉,狙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