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詩容听著這話頭有些不對了,什麼朝陽公司,什麼基金會走賬,這倆人之間還有別的糾紛嗎?正在好奇,程潛卻忽然把桌子一拍,笑了起來,端起酒杯,和李海輕輕一踫︰「好,有幸相識,咱們走一個!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就給李律師這個東道主一個面子,今天這頓,就你請了吧!」雖然是笑著,可是笑聲中卻沒有半點笑意,甚至眼角都在抽搐。
華子和亮子也跟著舉杯,倆人都看著程潛和李海在那里斗法,他倆也都是知道程潛這次來之江市,為的是要和大興方面商量賺錢大計的,沒想到頭一天就見到了關鍵人物!這要是一般的爭風吃醋,倆人早就光著膀子上了,可是局面復雜化,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李海哈哈一笑,把杯中酒一飲而盡,道︰「我買單,沒問題,有朋自遠方來,當然要招待好了!」這話,也是一語雙關,他也知道,程潛既然是程先生的弟弟,自己多少總要給點面子,如果不妨害大興制藥的利益,那麼他想要通過大興的股價賺錢,自己也不好硬頂。畢竟腳跟沒人家站得穩啊!
程潛放下酒杯,抬手叫服務員進來,一口氣要了一箱飛天茅台,一箱法國紅酒,倒是沒要什麼拉菲之類的爛大街貨色,而是選了一款在中國不太出名的城堡級紅酒,也是五大酒莊的出品,叫做瑪歌,價格也是不菲,兩箱酒的價錢就高達八萬!「李律師這麼熱情,那我們就不客氣了,來來,今天一醉方休啊!」
「對對,一醉方休!」京城來的公子哥,這點場面小意思了,三人一起看著李海冷笑,心說看你肉痛不肉痛?程潛可是知道,李海的家底子不算很厚實,都是剛起來的,如果他舍不得,事後把這筆賬從基金會里走掉了,那自己對大哥可就有話說了︰看看,你信得過的人,就是這麼損公肥私的!想必自己那個骨子里最方正的大哥,對李海也不會那麼信任了吧?
李海心疼不心疼?當然心疼!好端端的幾瓶酒就小十萬塊,這是喝酒嗎?這純粹是燒錢啊!但是這種場合,丟什麼都不能丟人,再說他錢神神使的身份,錢還真不算什麼,真正在意的是神力,反正到手的錢,神力都已經落袋了,花掉就花掉唄。換了一個人,剛剛賺了這些錢,或許會暴發戶亂花,或許會小氣吝嗇放不開手腳,這兩種都是程潛想從李海身上看到的,結果那兩箱酒上來,倒在杯子里的時候,他從李海的臉上,卻看不到半點異樣,就跟他點的是幾瓶礦泉水一樣那麼淡定!
「這小子,果然有底氣啊!」程潛心里嘀咕著,李海不怕花錢,這倒是不算什麼,可是面對著燒錢的行為還如此淡定,這就不是一般暴發戶能有的作派了,難不成這小子也是有根腳的?可是基金會那邊的資料,怎麼沒有說呢?
觥籌交錯間,酒下去的極快,李海雖然是三對一,而且還是紅酒白酒混著喝,卻絲毫不當一回事,酒到杯干,極其爽快,嘴上也是半點不讓,對于程潛三人的明槍暗箭,該擋就擋該反擊就反擊,他甚至還有余力幫著趙詩容擋酒!不過在旁邊的侍應看來,這幾個都是鄉下土財主,茅台這種白酒拿來拼酒也就罷了,這麼好的紅酒,得按部就班地品,當佐餐酒就很外行了,最好還是配上雪茄啊,哪能這麼像灌水一樣灌,後勁上來暈死你們!
一會功夫,三瓶茅台三瓶紅酒下肚,那紅酒可是一千五百毫升裝的,這麼混著喝,華子首先堅持不住了,跑去上廁所,走了兩步就開始側歪,虧得侍應生反應敏捷,扶著去了,當然是一去不回頭。
再下去一瓶多,亮子也掛了,直接出溜到桌子底下去。李海沒等侍應生來,自己一只手就把亮子拎了起來,看得已經喝得二麻二麻的程潛眼楮一直,這小子以一當三,喝到這份上居然手還這麼穩!看來拼酒是贏不了了,程潛等李海把亮子放好了,便道︰「差不多了吧?要不咱們明天再聚,李律師,我單請你,成不成?」
李海笑著點頭,他當然知道程潛要和他說什麼,這事還是早點擺平的好。當下買單走人,出來的時候,程潛看到接李海的司機小從,又是一愣,心說大哥對李海真是沒說的啊,還給安排專職司機!他可不曉得,李海到現在還沒車本呢!就算是知道了,程潛也是嗤之以鼻,對于他們公子哥來說,開車這種事情,只有敢不敢開,連會不會開都不講究,誰還在乎那個本本,抓住了又怎樣,交警能奈何他們嗎?
送趙詩容回家的路上,李海打開車窗,把胸中的酒氣呼呼往外吐,感覺淡了好多了,才轉頭拍了拍趙詩容的手︰「不好意思,學姐,讓你為難了。」
趙詩容白了他一眼,居然沒打開李海的手,反而拿出塊濕巾來,把李海臉上擦了擦︰「為難什麼?這是你自找的,早跟你說了,叫你保持距離——這以後麻煩事還多著呢!怕不怕?」說到這里,自己也有些害羞,其實像趙詩容這樣的個性,女孩子里已經算得上是極其大方了。
李海笑了笑,抓緊了她的手︰「學姐,只要你在,我就不怕麻煩。話說這世上的東西,得來太容易了,往往就不懂得珍惜,你看,我以後肯定會很珍惜你的,這是好事,我懂。」
趙詩容臉一紅,一個碩大的衛生球扔過去︰「你懂啥!就會佔我便宜!說,你跟程老二怎麼回事?」
李海早知道她要問,就簡單地把自己駁了程潛面子的事說了︰「我不給他面子,一是因為,大興和基金會沒什麼關系,如果程先生知道程二少借著他的勢在大興撈錢,未必會很欣賞我的讓步;二來就是,大興制藥,是富豪哥留下來給他女兒的最後的財產,我既然是富豪哥的遺囑執行人,富豪哥尸骨未寒,我怎能眼睜睜看著別人把大興給搞亂了?程二少想通過大興撈錢,可以,得我點頭!」
趙詩容看著李海,看他說得慷慨激昂的,眼里滿是溫柔和激賞,自己之所以願意和李海在一起,不也就是看中了他這種品質嗎?男人的相貌,才華,身份,家世,這些都是外在的,真正決定一個人成就和作為的,就是這種內在的堅持,這才是最純粹的男人,對于自己應該做的事,毫不遲疑,毫不退縮,再大的困難都會堅持到底!
不過,听到後來,她卻忽然笑眯眯地問道︰「李海啊,我卻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成了大興制藥的董事長了?我記得大股東好像是王韻吧!」
李海頓時嘴巴里好像灌了風一樣,心說不好,露了馬腳了!也是他一直被王韻依賴,給王韻當家出主意,都習慣了,自然對大興有種不同尋常的使命感,不光他,那老董事長梁東來,有大事不也是和他商量,而不找王韻嗎?急中生智,趕緊把話往回圓︰「嗯,是啊,王韻是大股東沒錯,不過我這個委托人,什麼都不懂,要是我不管不幫,說不定哪天就被人把家產都坑了,況且這些財產還不是她的,是她幫伍芊芊看著的呢。」
一通亂扯,越扯越遠,此乃遇到不好回答問題時,應付局面的不二要訣,李海雖然是個新手律師,不過好歹大學里在辯論隊也錘煉過,自然曉得。
對于他的手法,趙詩容身為辯論隊的領隊,更加是知根知底了,可是聰明女人真正聰明的地方,就是知道什麼時候不刨根問底,懂得適可而止,李海這樣的表現,她反而不往下追問了,因為如果李海心里有數的話,自然知道以後要收斂。不過,該說的她還是要說,關于程潛︰「程二少不是什麼壞人,也不是做事不講究的人,老程家家教還是很嚴的,你不用擔心他亂來。至于操縱股價撈錢什麼的,現在這麼干的人實在太多了,我看你還是不要硬頂,只要不傷害你當事人的利益,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好了。」
李海點頭,嘆道︰「我也是這麼打算的,這種操縱股市的行為,雖然很多人罵,但是股市即賭場,這一點早就很明顯了,進場的人,你只有睜大眼楮,捂著錢袋,避免被人坑的份,還說什麼莊家無良呢?學姐,你放心,我不會管自己管不了的事。不過學姐,你對程二少很了解啊?哦∼?」最後一個字,尾音朝上。
趙詩容哼了一聲︰「我認識你才兩年多,認識程二少可是十幾年了,你說我對誰了解多?你要是有這精神不爽啊,還不如自己反省一下,為什麼不多努力努力,讓我多了解了解你呢?」
李海頓時大慚,學姐你未免也太會說話了吧,當真是女人怎麼說都有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