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歸生氣,趙詩倩可不像方超那麼二,現在跳出來和李海做對,多半傷不到他一根毫毛,還有這麼多不明真相的群眾被他蒙蔽了呢。「等下了飛機再找你算賬!——可是這事也沒我的事啊?方超這家伙,連我看著都煩,攤上事了不是挺好,省得他老是纏著我。」
趙詩倩心里很糾結,看著李海這麼風光,她心里當然不爽,自己轉學到之江去不就是為了收拾他嗎?可是單就眼前這件事,她也覺得方超太過分了,哪里能這麼朝不相干的人身上撒氣,還用滾燙的茶潑人家,她本能地不想為方超出頭。大概,也就是下了飛機以後,幫方超打個電話的程度了。
可是,正應了那句話,樹欲靜而風不止,她縮頭了,李海卻不打算放過她。隔了一會,李海跑到中間客艙去,然後又走回來,對著趙詩倩低聲道︰「空乘幫那位大媽處理了一下,我現在要去看看她,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跟你很熟,還是跟那位大媽很熟啊?干嘛叫我一起去!趙詩倩眼楮一瞪,正要反駁,卻感覺身邊的氣氛有些不對,眼角余光瞥見,很多人都在看著她這邊。她馬上醒悟過來,李海的聲音說小不小,旁邊很多人都听見了。
這家伙,絕對是故意的!趙詩倩的上下牙床使勁磨了磨,還是默不作聲地拎著隨身的小包,跟著李海後面走,耳听到有人在不遠處嘀咕︰「這姑娘還挺不錯的,看著臉女敕,挺通情達理的,怎麼和那種人一路呢?」
趙詩倩暗自慶幸自己做了正確的選擇,誰知又有人回答︰「你說得不對,我看那囂張小子是自己湊上來的,這姑娘和那律師小伙子是一路才對,沒看人家從上飛機開始就有說有笑的,都沒搭理過那囂張小子。」
趙詩倩繼續磨牙,看著走在自己前面的李海,視線上下游移了一會,最終定格在他露出來的脖子上,真恨不得撲上去咬一口!本姑娘的名譽都被你拖累壞了!
李海的耳力,當然把這些對話盡收耳中,背對著趙詩倩他心里十分好奇,這會趙小妹的臉色該是啥樣的?走過艙門,他看到那位大媽正斜倚在椅子上休息,身上衣服都換了,脖子上抹著白色的藥膏,用紗布蒙著,看樣子倒還好。
一看到李海過來,大媽可算是見到親人了,拉著李海的手痛罵方超,李海當然是使勁安慰,並且很是熱心地從法律的角度,為大媽分析方超的行為,不光是對大媽的人身構成了傷害,同時也危害到了飛機上的秩序,目前已經被飛機上的安全員采取了強制措施。
很顯然,大媽對最後這部分比較感興趣︰「什麼強制措施?強制他勞改嗎?」
國人普法任重道遠啊!李海連忙笑道︰「大媽,你說的勞改,我們學法律的名詞是叫有期徒刑,是需要經過審判的。安全員的強制措施只是控制他的人身自由,讓他不能再擾亂秩序,危害他人——嗯,簡單來說,就是電了他一下,然後給銬起來了。」
「哦哦!電得好!」大媽拍手叫好,顯然對于前面一堆話,她壓根就沒听進去,光是听見方超被電了一下,那是大快人心!還一個勁地叨叨︰「那小子忒不是東西了,電一下哪夠?我看那電視上治小孩上,都得電好多次呢,這小子就得抓起來電一年的。」
李海滿頭黑線,心說那還不電成烤雞了?至少也是個全身失調,生活不能自理。他干咳兩聲,又道︰「大媽你瞧,有人來看你了。」
趙詩倩很別扭,怎麼自打見到李海,這麼短的時間就看了兩回病人了呢?還都得跟人道歉,還都不完全是自己的責任!也沒法躲,她只好走過去給大媽鞠了一個躬,剛說了聲︰「對不起啊大媽——」
大媽倒是很痛快,拉著趙詩倩的手連聲說沒事︰「不用道歉不用道歉,跟你有啥關系啊?不過大媽我得說一聲,憑我幾十年的經驗,那小子絕對不適合你,不會疼人!小姑娘,我看你家教挺好的,人也漂亮,喏,還是配這樣的小伙子比較合適,瞧瞧,一表人才,又寫的一手好字,我跟你說小姑娘,字如其人那不是假的,你說奸臣法好,那也沒錯,可是奸臣他對家里人還是好的啊!」
趙詩倩的臉都跟煮熟的螃蟹一樣了,這大媽居然在撮合她和李海!她狠狠地瞪了李海一眼,結果發現這家伙笑得沒心沒肺,就跟沒事人似的!實在是忍不住了,趙詩倩反擊︰「大媽,你可不知道,這小子腳踏兩條船,是個感情騙子!我——」
她想說我姐已經被他騙了,哪知大媽馬上開始幫李海說話︰「哎呀,小姑娘,你還是年輕啊,這小伙子這麼帥又這麼有才,喜歡他的小姑娘肯定木老老!哦,這是我們之江話,很多的意思,你得想辦法收他的心,不能光是怪他,我跟你說這男人都是要教,親手教出來的才穩當,你一個勁說他花心那最後肯定就是走不到一起,不花心也變花心了——」
李海扭過頭去,不忍再看趙詩倩的表情,這可憐的小姑娘遇到熱心大媽,完敗啊,要是自己再看著她,說不定要吐血了!沒一會,趙詩倩就敗退了,實在是說不明白,在大媽的嘴里,自己儼然就和李海是一對鬧了點別扭的小情侶了,偏偏李海這混蛋還不撇清,任憑自己對著大媽百口莫辯的。她勉力問候了一下大媽的身體,逃命一樣地走月兌了。
李海過了好一會才回來,很是怪異地看了看趙詩倩。趙詩倩一肚子火呢,馬上就爆發了,拼命壓低了聲音,把怒火都集中到視線中︰「李海,你看我的笑話是不是?你等著!」
李海聳了聳肩︰「你也看到了,那大媽是能說得清楚的嗎?再說了,你覺得是讓她把你我當作一路,還是把你和方少當作一路比較好?人家好歹是受害者,你就當讓著她了。」
趙詩倩恨恨地道︰「你少裝好人,我哪里沒讓著她了?我是說你!你怎麼能這樣呢?我算知道我姐為啥會被你騙了——」
她剛說到這里,陡然見李海臉色一變,眼中神光暴射,心中不由得一顫,頓時就說不下去了。李海沉下臉來,看著趙詩倩,一字一句地道︰「事情真相到底如何,我說你也不信,你去問你姐好了。我只能說,除了你姐之外,誰說的都不作數!」
趙詩倩心里有些發虛,想想李海說得也有道理,這種事大概就是當事人最有發言權了,可自己到現在都聯系不上堂姐呢,上哪去問?只能等到了之江市找到大伯,向他問了。
李海閉上眼楮,心里有點煩,為了趙詩容的事情,弄出這麼多風波來,光是被人用槍打就打了兩回,這忒麼都叫什麼事!想起這次在京城,莫名其妙地和兩位美女大明星一起飛了兩晚,關系更是模糊不清,也不曉得會有什麼發展,心里更是亂糟糟的。
念了兩遍清心咒,他才算是定下心來,又道︰「我跟大媽說了,她會要求方超向他賠禮道歉和賠償醫藥費,不行的話就要起訴。這事你參與不?」
趙詩倩想也不想就搖頭︰「又沒我的事,我才懶得管他。不過,你最好告訴那大媽,方超這個人是寧折不彎的,撞了南牆都不回頭,你要他賠錢還有一絲可能,賠禮道歉是不成的。」
李海點了點頭,就閉上了嘴。余下的旅途中,倆人再也沒有發生對話,直到飛機降落在之江機場,趙詩倩拿著行李到了候機大廳,卻見李海攙著那位大媽,安全員和機場警察押著帶手銬的方超,正在朝著機場警局走去。她皺著眉頭想了好半天,才掏出電話來,打了出去︰「大伯,是我,倩倩啊!嗯嗯嗯,我現在到之江了,剛下飛機,還在機場呢——那什麼,大伯,方超和我一起來的,他在飛機上惹事了,被人銬起來了。哦,好吧,那我先在這等著,你讓你的人快點來啊,我可不想讓方家人覺得我和他關系有多好。」
沒轍,趙詩倩只能也趕到機場警局,到了之後,警員問她是干啥的,她鬼使神差地,居然說是來作證的,都沒提和方超認識。說心里話,趙詩倩也挺煩方超那作派的,好端端地用滾熱的茶去潑個不認識的人,就因為人家說了李海幾句好話,這算什麼?
听說是作證的,警員先讓她登記,然後安排人給她做筆錄,趙詩倩也沒什麼話,就實話實說罷了。沒一會坐完筆錄簽了字,她就問方超的問題,警員壓根就不搭理她,揮了揮手︰「他的問題有法律決定,我們感謝你提供證言,麻煩留下你的聯系方式,有需要的話我們會再聯系你。」
趙詩倩悻悻地站起來走出去,卻發現李海坐在接待處的長椅上,大概是筆錄也做完了。趙詩倩趕緊跑過去,對李海道︰「你勸勸大媽,方家有勢力,能找著人說話,這點事頂多是賠錢罷了,別結下仇了,大媽會吃虧的。」
李海把手一攤︰「這事我可做不來主,大媽一口咬死了要人賠禮道歉呢。再說了,大媽好歹也是坐頭等艙的,你怎麼知道人家家里沒人呢?別說方家有多大勢力,縣官不如現管,你京城里的部長,到了地方上還未必有個廳級干部好使呢。」
趙詩倩嘟囔了一句︰「不識好人心。」賭氣不說了,坐在李海對面的長椅上,等著大伯派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