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貴櫻很著急,著急著要去找那位大佬通風報信。今天的行動,她當然有所知,甚至于,她還得到了指示,最好是能夠在今天,讓李海在眾人面前大大地丟一回面子。
對于道上的人而言,面子和名氣,這是相當于官場上的權勢一樣的東西。因為維系他們影響力的,就是這個所謂的面子。李海一旦被警方削了面子,他再想要重新豎起伍豪時代的大旗,難度就會加倍。
當然,朱貴櫻也知道,李海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今天她帶著李海到這里來,也是想要見機行事,最低限度的目標,是要當著李海的面,把這家西格馬會所給封了。可萬萬沒想到的是,前來執行的那位警官,竟然捅出這麼大的簍子!
身為女人,本能讓她極為厭惡王富貴的所作所為,這家伙一開始看到蕭薔,那種猴急的樣子就已經按捺不住,朱貴櫻毫不懷疑,如果不是李海冷嘲熱諷了一下的話,他的口水說不定真的要拖下來,那嘴臉實在是太難看了。
看到李海和王富貴即將發生沖突的時候,朱貴櫻倒是很樂見其成,不管李海是出于什麼原因動怒,但是面對著前來執法的警員,一旦發生肢體接觸,一個妨礙公務的罪名是少不了的,在司法系統內有心人的操控之下,李海不死也要月兌層皮。
誰知就在形勢一片大好之時,卻急轉直下,王富貴這家伙忽然就變成了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禽獸,眾目睽睽之下竟然連褲子都月兌了!身為大律師的朱貴櫻頭大無比,這以後的發展她再也沒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不管王富貴到底是撞了什麼邪,至少這次的事件,她身後的那位大佬妥妥地栽了。「人民警察干人民!」一想到剛才群眾們議論的標題,她就渾身發冷,這件事要是傳播出去,警方名聲掃地,短時間內根本別想翻盤。
她沖回自己所在的包廂,剛拿起提包來,便听到身後的門響,一轉身,嚇得差點叫出聲來,李海竟然跟了進來,還把門給關上了!
朱貴櫻的第一反應就是︰難道自己已經暴露了?關于這一點,那位大佬也曾經警告過她,雖然彼此的聯系非常隱秘,但是對于程衛國手下那幫前特種兵來說,搞偵查那是拿手好戲,很難有什麼事情能真正瞞得過他們。
所以,她也做好了相關的心理準備,只是一霎那的慌亂,隨即就定下心來,重新露出迷人嫵媚的笑容︰「李海,不跟著去醫院嗎?這事得報案,刑事罪呢,及時報案才能把主動權抓在自己手中。」
李海好整以暇地坐了下來,拍了拍身邊的沙發,朱貴櫻盡管心中焦急,卻也只能跟著坐下來,現在李海無疑已經掌握了主動權。
可是,朱貴櫻做好了準備,李海卻不說話了,只是上下打量著她,臉上的表情非常之怪異。朱貴櫻忍不住了,勉強保持著笑容︰「怎麼,李海,外面那個警察的作為,讓你也受到刺激了?」這話雖然隱晦,含意可不怎麼好,等于是在說李海也要獸性大發麼。
李海搖頭,嘆息,一臉惋惜狀︰「卿本佳人,奈何做賊啊!朱老師,你是要打電話給你身後的那位大佬吧?打吧,我在這看著你打,有什麼需要的話我可以及時支援,甚至直接通話也可以的。到了這個份上,雖然還不是很成熟,不過我覺得已經有對話的基礎了。」
朱貴櫻差點驚叫出聲,在這個僅僅二十歲的毛頭小伙子勉強,她第一次感到失去了掌控,除了那個毒蛇一樣冷酷的警界大佬之外,再沒有一個男人,能讓她這樣沒有自信的。這個家伙,到底隱藏了多少?
早就安排好的行動,結果卻給別人提供了重重的籌碼,這種劇變,讓朱貴櫻一時也難以把握局勢,她根本沒法確定,自己應該做什麼。習慣性地保持著笑容,她還想試探一下李海,李海卻輕松地搖動著一根手指︰「」朱老師,如果現在坐在我面前的是朱莎老師,恐怕她會毫不猶豫按照我說的去做。」
這一句話,徹底擊碎了朱貴櫻的防線!她狠狠地瞪著李海,手指顫抖著,羞憤讓她白皙的臉變得通紅,可是心底又有一種極為奇妙的感覺,面前這個前所未有強勢的男人,上次就在這間包廂里,差點就讓自己難以自控了呢。就在這一剎那,連朱貴櫻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李海在她心目中的壓力,已經急劇攀升到接近那位大佬的地步。
現在,她最後的防線,也不過就是一點矜持而已。只可惜,這脆弱的防線,被李海一句話就攻破了。李海帶著古怪的笑容,沖著朱貴櫻捻了捻手指,關節發出 吧 吧的響聲︰「朱老師,你不會又有個條件,讓我把上次沒按完的鐘,再給你按完了吧?」
「呸,你想得倒美!」朱貴櫻繃緊了臉,恨不得朝李海臉上甩一巴掌,心里卻只能降伏,上次的按摩,可是讓她一直煩惱到了現在呢,一向冷感到近乎冷淡的身體,居然被李海模得起了反應,那時身體異樣的感覺,讓朱貴櫻一直回味著,好像一個家境不怎麼好的小女孩,難得得到了一支棒棒糖,那股甜味在記憶中盤旋,甚至可以一直延伸到許多年之後。
終究,她還是拿出手機,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輸入,那位大佬給她留下的電話,是不允許存儲在手機中的,只能牢記在腦子里。
電話馬上接通,顯然那位大佬也在等待著消息,不過李海听得很清楚,電話雖然接通了,卻沒有任何人回答,听筒里傳來的僅僅是極為細微的呼吸聲。「果然不愧是警界大佬,這反偵察的意識時刻都在,如果按照平常人的習慣,接電話的人先喂一聲,單單是這一聲,就可以讓對方確定身份了。」
朱貴櫻早已習慣了那位大佬的作派,她看了看李海,也不知怎地,好像李海坐在旁邊,她和那位大佬說話時中氣都比較足了︰「今天西格馬會所出事了。有警員來檢查,不過帶隊的警官在大廳就想要強bao這里的女老板蕭薔,結果被李海打了一頓,退走了。現在這邊說是要報案。」
「什麼?!」縱然以那位大佬的老辣深沉,也禁不住發出這種毫無意義的驚叫,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朱貴櫻很是快意地想著,續道︰「現在李海就坐在我旁邊,他說要跟你直接談判。」
電話那頭的呼吸聲驟然粗重了許多,情況之復雜,令那位大佬也失去了控制,可至少有一點他清楚,在對方掌握了絕對主動的情況下,談判就意味著投降,意味著城下之盟!沉默半晌,他低聲道︰「你把電話給李海。」
李海沖著朱貴櫻點了點頭,示意她做得不錯,然後把手機接過來,笑了笑以示心情輕松舒暢︰「你好,我是李海,怎麼稱呼?」
「別廢話了,李海。」那位大佬直接了當,他也不會在電話里透露自己的身份,別人知道是一回事,錄下來當證據又是另外一回事︰「今晚十點,我在四季酒店的總統套房等你,你一個人來!」
「OK!」李海剛說完,電話就掛了。他皺了皺眉,把手機還給朱貴櫻,沒等朱貴櫻開口,李海便道︰「看樣子,這次的事情很快就會有結果了。了結之後,你有什麼打算,朱老師?」
「我?」朱貴櫻臉上又露出了笑容,只是這一次,苦澀而又軟弱,這是李海從來沒有在她臉上看到過的。印象中的朱貴櫻,從來都是艷光照人,自信滿滿氣場無敵型,幾曾如此軟弱彷徨過?忽然想到朱莎,想到失去特警隊時的林沐晨,想到了簽訂離婚協議那晚的王韻,還有在騰沖被自己所拯救的陳雅潔,李海不由得懷疑,難道我自帶了「女王摧毀者」徽章嗎?
朱貴櫻也無須再偽裝什麼了,她雙眼無神,好似在自言自語︰「我怎麼打算,重要嗎?現在,是你們這些男人,大人物,說話的時候了,我除了等待你們談話的結果,等待你們對我命運的宣判,還能有什麼選擇的余地?」
李海把自己腦子里的古怪想法拋開,看著茫然頹廢的朱貴櫻,忽然伸手拍了拍︰「別擔心,這件事解決了之後,只要你願意,你仍然可以做我們基金會的律師,我會信任你的。」
朱貴櫻身子一震,不敢置信地看著李海。這可不是什麼戰場收編,自己身後的大佬再怎樣都不可能被完全摧毀,頂多是偃旗息鼓而已,不出意外的話,幾年之內他還會把持著之江市警界的大權,李海憑什麼這麼自信?
李海微微一笑︰「你能屈服于一個強者,自然就會屈服于另外一個更強的人,這就是我對你的信任。說白了,是我對于自己的信心。」心里加上一句,因為我是當世獨一無二的錢神神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