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粗一想,倒也不奇怪,崔小翠本身是個商人,而且做的生意,就是專門找各類手握權力的人士攻關,要不然他怎麼能成為錢神的信徒呢?胡學求是法學院的院長助理,管的就是這些行政和基建工作,崔小翠和他拉上關系再正常不過了。
不過,在這個節骨眼上,胡學求跑來找崔小翠,那他們之間就肯定不是那麼單純的關系了。李海正在思索,感覺到音箱正在看著他,不免詫異︰「音箱哥,你有什麼話直說好了,這麼看著我做啥?」
音箱手指點了點崔小翠,滿臉嚴肅︰「我掌握的情報顯示,你和這個人有多次交往,他母親還曾經因為幫你說話,在飛機上和那個方超發生了爭執,被人用熱水潑了。現在查到他頭上,是不是要繼續查下去?這得問你的意見。」
李海眨巴眨巴眼,然後才反應過來,崔小翠是自己的信徒,這件事機密無比,除了他們自己之外,就算是崔小翠跑上大街去大聲嚷嚷,多半也沒什麼人會相信。刨去這一層,李海和崔小翠之間,表面上看來還是李海欠著人家一點人情呢,這事情又是李海自己弄出來的,音箱怎麼能不問他?
「咳咳,信徒這種事情,真的有點逆天呀!」李海擺正位置,正色道︰「查,一查到底,不要姑息!不過我們不是警方,不是來查案子的,我只是想知道,胡學求這家伙為什麼會跑來找我擺平這個案子,卻又很搞笑地采取了老師對學生的態度——」
音箱听了李海的講述,也是好笑,要說胡學求牽涉到強迫賣婬案中,迫不得已找到李海的門路,這還是可以理解的,李海的影響力,足夠幫助他在這個案子里月兌身,或者是打下深淵。但是你求人有求人的樣子吧,他居然會利用手里那點老師對學生的權力,來壓榨李海,這就很反常了,只能說明他根本不知道李海的真正影響力。那麼問題就出來了,這前後矛盾啊!到底是什麼人指點他來找李海的呢?
音箱當然傾向于是崔小翠,但李海知道一定不是,崔小翠可是他發展的信徒,對他這個神使死心塌地,怎麼可能背地里給他下套?「音箱哥,繼續監視,有什麼事情咱們及時溝通,這個崔小翠肯定不是真正的關鍵。」
音箱很奇怪,李海是哪里來的信心?李海只好搪塞一下,只說崔小翠膽子小,也不了解他的真實身份,音箱也勉強接受了,畢竟李海和崔小翠有過面對面的多次接觸,比他了解得更加深入,情報上來說,李海掌握的是第一手情報,比他的更加優先可靠!
坐在那里等了一會,音箱忽然打了個響指,把李海叫到一塊屏幕前,拿起一個耳機塞給他。李海看看屏幕上,正是崔小翠和胡學求會面的場景,而耳機里傳來的則是崔小翠說話的聲音,不由得對音箱側目,豎起大拇指,這活干得漂亮!
音箱很是淡定地回了個OK的手型,心里免不了得意,這視頻信號是他們侵入大廈的監控系統所得到的,音頻則是利用激光打在玻璃上,接受玻璃的震動波紋,然後還原出屋子里的人對話,這項技術一般人還真玩不來。不過音箱最得意的,還是在短時間內,就調動起資源,實現了現場監听。
耳機里的聲音還原度不高,不過還是能分辨出來是誰在說話,現在正在說話的這個,不緊不慢,正是崔小翠︰「胡院長,你先別著急,事情未必會有那麼糟糕,不要自亂陣腳啊——」
胡學求的語聲急促,顯然很不淡定︰「你當然不著急,我可是有編制的!事情一旦揭發出來,我是要坐牢的!」
李海其實有點不想听了,有崔小翠在,他什麼都能知道,保證百分百還原不走樣,還在這里耗什麼功夫?只是這種逆天內線無法暴露,只好勉強按捺著性子陪音箱在這里監听。
從倆人的對話中大致可以听出,崔小翠多半是走了胡學求的門路,拉了一大筆業務,其間的回扣之類的少不了,當然吃喝招待也是應有之義了。李海現在只好奇一件事,胡學求到底是怎麼會想到來找自己的?誰給他出的這種腦殘主意?總不可能是崔小翠吧!
謎底很快就揭曉了,包廂里又進來倆人,又是李海認識的︰陳江原,王三金!
一看到這兩位出現,李海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陳江原是天平律師事務所的合伙人之一,他同時也是之江大學法律系的一名碩士生導師,教授,這人和胡學求認識是正常,不認識反倒是怪事了。至于王三金,一向是緊跟陳江原的,可謂是金牌忠心狗腿。
四個人坐在一起,幾句話一說,事情就水落石出。原來一年前法律系建了三棟宿舍樓,崔小翠跑來找業務,又拉了幾個所謂的上級領導的虎皮做大旗,胡學求自然心領神會,又有陳江原提供法律服務,指點如何把事情做得天衣無縫,大家一起在這工程里狠狠撈了一筆。這個組合可以說是相當有技術含量,面子里子都做得光滑無比,哪怕是反貪局得到線報沖過來查,只要當事人堅持不吐實,也抓不到真憑實據。
那現在胡學求慌什麼呢?壞菜的就是,這家伙吃了窩邊草,其間搞招待的時候,一時興起,讓林綺叫了幾個女學生來當三陪,林綺也是個有心人,看到幾位老師都吃得腦滿腸肥的,使盡渾身解數,也幫著跑了幾次腿,于是也得了點好處。本來胡學求很篤定,這案子里從頭到尾沒有林綺的線索,她本身也不干淨,不敢出來說的,何況又得了好處,真是萬無一失。
誰想到他們都沒事,林綺自己出了岔子!林綺一進去,胡學求就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轉了,想要以學校的名義去撈人吧,因為案子太影響形象了,校方不肯支持,而去年院長又換人了,新院長是外面調來的,沒吃過這個工程的好處,胡學求根本就不敢說出來。
還是陳江原給他指點迷津,告訴他治下還有李海這麼一位大能學生,律師當得有聲有色,在本市影響力極大,而且這案子的爆發,本身就和李海有直接關系,不找他找誰?當然,陳江原自己也不知道,李海真正的能量還遠在他所知之上,這倒也不是陳江原大主任從門縫里看人,把李海看扁了,實在是李海的發展太奇葩,這段時間又多在外面跑,和唐威之流的交鋒又是暗中來往,陳江原能了解才怪了。他頂多也就知道,李海和基金會有很密切的關系而已。事實上,他只是建議胡學求找李海想想辦法,至于跟李海之間的位置怎麼擺,那就是胡學求自作主張了。
現在胡學求壓李海不成,當然要回來找陳江原想辦法,別的他還有信心,就怕林綺在里面亂咬啊!沖著陳江原一通抱怨,陳江原示意他淡定︰「胡院長,不是我說你,我讓你和李海好好說,你怎麼擺架子壓他?你知道他現在是什麼身份,你也壓得住他?」陳江原有句話沒說出來,實在是太過丟臉了,李海這種人不是好壓的啊,壓不好要被當眾打臉的啊,你現在臉面還完好,就知足吧!
胡學求呆了呆,把桌子一拍,叫囂著「要是我進去了,你們一個都別想跑」之類的話,崔小翠繼續淡定,陳江原慌忙安撫︰「胡院長,我找人打听過了案情,這個案子市局已經成立了專案組,不好隨便打听的,不過偵查方向應該不是在林綺這里,她最多也就是個強迫和介紹賣婬的罪名,目前基本證據都已經搜集完畢,只等移交起訴了。我們要做的,是盡快把她從這個案子里剝出來,如果不能釋放,就單獨移交起訴,到時候我自有辦法。」
這就是大律師的底氣,陳江原當了這麼久的大律師,怎可能在公檢法系統沒幾條過硬的路子,區區一件強迫和介紹賣婬案件,在他看來真的不算什麼大事,現在無非是趕緊要讓林綺從專案里月兌身而已。
接下來他們開始討論案情,李海又覺得無聊了,這事情看樣子已經和他關系不大了啊?一幫碩鼠,你們愛貪多少貪多少,我管得著麼!他剛要起身走人,哪知王三金忽然又提起李海來︰「要我說,解鈴還需系鈴人,如果能想辦法給李海潑點髒水,逼他合作,這案子就好弄了。」
我去,你還有這智商呢啊?李海模著下巴,很認真地開始考慮,要不要先下手為強,把這幾個貨色給一股腦兒收拾了呢?貌似很有必要啊!
好在,還是有人比較冷靜的,陳江原馬上出來阻止了,倒不是他對李海存有什麼善意,實在是被李海當眾打臉,打到現在還心有余悸︰「不行,這家伙可不是單憑法律能約束得了的,惹急了他來橫的,怎麼辦?我這里倒是有個主意,崔總,這就需要你配合一下了。」
一直好像在神游狀態的崔小翠,被陳江原這一聲問的,才回到了凡間,啊道︰「怎麼個配合法?陳律師,我可不敢做什麼鋌而走險的事情啊,大不了出國避避得了,我可是有英國綠卡的。」
陳江原冷哼一聲,沉聲道︰「崔總,你舍得就這麼走了嗎?放心,這次有強力人物插手進來,你還記不記得前陣子在飛機上,和你娘發生過爭執的那位方先生,利用這個案子,我們可以設法讓李海配合我們,來抹平林綺這個隱患!」
崔小翠和李海一起震動,居然方超也攪合進來了!第三百二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