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之際,此時此刻,李海心里第一個想到的人卻是程衛國︰程老大,瞧你辦的這事,本以為你親自安排,還是特意找的我這個局外人,總是萬無一失了吧?可是從這些人的行動看來,自己的底細被人家查的一清二楚,飛機都沒起飛就被盯上了!這忒麼叫什麼事?回去抓內奸!
「但,也有可能是塞琳娜這邊出問題,並且可能性更大啊,因為在自己出境之前,塞琳娜就已經暴露了——」李海轉著此類念頭,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現場似乎大家都沒什麼動作了,怎麼回事?
他抬頭,詫異地看了看特里,只見特里面部肌肉扭曲,咬牙切齒地瞪著自己。李海皺了皺眉,攤手道︰「特里先生,你好像不是在跟我談條件,而是用我來要挾別人吧?既然這樣,你用得著對我咬牙切齒的嗎?這不科學啊!」
特里喉頭吞咽幾下,好似有種東西要噴出來似的,被他強行咽了下去。赫末爾倒是大笑起來︰「听說李先生是年輕干練的律師,果然嘴巴很厲害!特里先生,我看你似乎沒辦法威脅到李先生啊,不如我先等等看,看你能不能控制住局面?」
特里咬著牙,狠狠地道︰「赫末爾,你別想挑撥離間,現在人在我手上,四十八小時之內他到不了歐洲,那你就完了!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講條件?真的撕破臉,你有什麼本事從我這里搶人!」
赫末爾臉色一沉,特里這話正說中了他最擔心的部分。他冷然道︰「特里,這次算我失算,沒想到你居然能從別的渠道獲得信息。開出你的條件吧,你知道我知道你的底線!」
到目前為止,倆人說得都是中文,好似是怕李海听不懂一樣。也正因為如此,李海算是略微明白了其中的來龍去脈。看樣子,特里身為阿斯坦納這里的地方勢力,接受了赫末爾的指令,才會在這里截住了李海和塞琳娜倆人。但由于消息走漏,特里知道了李海所肩負的使命和價值,就生出了旁的心思,這從他剛才和李海交涉的態度就能看出來,顯然這家伙是想要趁機大撈一筆。
而赫末爾,也很快意識到了問題,匆忙召集到一些人趕過來,就算不能當場救出李海,至少也要盯著李海的下落,否則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任憑特里漫天要價,那還了得?
隨即,赫末爾又向特里喊了幾句話,李海這就听不懂了,偏偏特里也很配合,用同樣的語言跟赫末爾對答。李海不爽了,喂喂,你們搞清楚一點,我現在只是因為要等飛機,沒事做,所以才在這里陪你們玩,現在你們忽然把中文界面的游戲換成了我不認識的外語界面,問沒問過我啊!
他翻著白眼看看腦門上頂著的那把巨大的手槍,考慮了一下,覺得暫時還是不要大打出手,那樣就真的沒得玩了。指了指旁邊的塞琳娜︰「他們說什麼?你幫我翻譯一下。」
塞琳娜,還有赫末爾、特里全都一怔,好似誰都沒想到,他會在這時候說出這句話來。特里便笑了起來,只是笑得很不懷好意,還把手里的巨大手槍在李海的腦門上用力轉了轉︰「李先生,你不用懂,因為不管你懂不懂,你都沒有選擇!」
「是嗎?」李海嘆了口氣,看來不露一手的話,你這土鱉是搞不清狀況的啊。然後,他的手就那麼微微一動,似乎根本沒有離開過身體一樣,可是在場所有人都覺得眼楮一花,世界好似變得不同了——然後特里才反應過來,他的手里竟然空了!那支巨大的左輪手槍,到了李海的手上!
雖然搞不清這個戲法是怎麼變的,特里的反應還算快,大叫道︰「你不要亂來!」然後嘩的一片聲響,那幾十個打手全都退開兩步,槍口緊緊對著李海,保險都打開了,甚至還有的弄出了帶兩腳架的俄制RPK機槍,架在高處虎視眈眈。
赫末爾也淡定不能了,李海這家伙到底知道不知道,他有多大的價值啊!不由得大叫道︰「別亂來!特里,你要發財可以商量,但是要是真的壞了大事,你也沒好處,那你就死定了!你知道我們十字劍的風格!」
特里吼回去︰「那就讓你的人先退出去!還有,把槍還給我!」後一句話卻是對著李海說的。
赫末爾倒是很識相,揮手讓自己的十來個手下退出去,只留下一個看上去最精悍的。可李海就不同了,他根本就沒把特里放在眼里,只是饒有興致地擺弄著手中的這把槍︰「乖乖,這槍夠勁啊,這哪是槍,簡直就是手炮麼!那個誰,特里是吧,你這槍叫啥名?我喜歡,送我吧。」
特里氣得真想翻白眼,可這家伙奇貨可居,他也不能把李海怎麼樣。只能是恐嚇︰「李先生,你看看周圍,多少把槍對著你!放下槍,你要是喜歡,等生意談好了,我送給你都可以。」他也緊張啊,這麼近的距離,那把槍的威力,要是李海真的不管不顧開槍,哪怕自己的手下亂槍齊發,把李海打成中國肉松,自己的小命也岌岌可危——這槍的威力,他能不知道嗎?一槍打在身上,那就根本不是穿個洞的問題,直接能把身體打成兩截!打中腦袋,那腦袋就沒影了,打中手腳都能讓人在幾分鐘之內因為大出血而死!
李海嘆了口氣,看來這個游戲是玩不下去了。他拿起槍,對著特里笑了笑,然後一翻手,照著自己的胸口就是一槍!
砰地一下,特里傻了,赫末爾傻了,塞琳娜傻了,在場的那些打手們全都傻了!這家伙腦子有問題的嗎,現在都沒有談好,甚至特里都沒有硬逼著他交出密碼的動作,這人怎麼就直接自殺了?還是用這麼狠的武器!要知道李海還可以劫持特里做人質的啊!
然後,極度震驚中的眾人,便看到了更加沖擊的一幕︰被超大口徑子彈正中胸口的李海,竟然行若無事地站在當地!只見他打了兩個噴嚏,貌似是被近距離的硝煙給嗆到了,方道︰「瞧見沒?特里先生,你是不能把我怎樣的!所以,我們可以好好坐下來說話嗎,不過這一次,我說了算。」
居然真的沒事,還能說話,能動!嘁哩喀喳,許多打手震驚過度,連手里的槍支掉在地上都不知道,這下可禍事了,那些槍上的保險都開著呢!乒乓一陣亂響,剩下那些有的條件反射地拿起手中的槍掃射,有那比較鎮定的就抱頭鼠竄就地臥倒,口中大叫「停火,停火!」當然是用哈薩克語,李海是听不懂的。
本來就非常緊張的局勢,這下算是徹底失控了,特里手下的打手們瘋狂地掃射著,打得到處血肉橫飛,也不管這里面全都是他們自己人。沒幾秒鐘,守在外面的赫末爾手下也沖了進來,一看這大火拼的場面,眼楮立刻就紅了,也掏出槍來狂打一氣,于是更加收不住了。
那麼,始作俑者的李海呢?他很淡定,一手拉著塞琳娜,幾個跟頭翻到牆角,反正現場硝煙彌漫,以他的動作,哪怕是拎著一個女人,也沒人能跟得上他的速度——他甚至還有閑工夫,一腳把特里給踢倒在地,省得他被流彈打死。至于那個赫末爾,管他去死!
蹲在牆角,李海開始把神力集中到雙眼,以讓周遭正在發生的一切,在他的眼中全都慢下來——干啥?看電影!「所謂的暴力美學,我現在算是真正親眼見識到了,過癮啊!哎呀這槍打得好,哎呀這血飆得遠,哎呀我怎麼沒弄幾十只鴿子來,少了這飛起的鴿子,好似畫面就不完整了啊!」
他蹲在那看得津津有味呢,早些年,銀幕上的所謂暴力美學大行其道,一打起來就是慢動作啊大風衣啊彈殼亂掉啊鴿子狂飛啊,紅極一時。無可否認這些東西在電影上看起來,確實很震撼,但李海一直好奇的是,現場真的有這麼爽?好吧,今天他算是見識到了,在經過強化的感官看來,眼前的一切比那電影上的有過之而無不及,畢竟你很難用這麼廣角又真實的3D鏡頭,來表現暴力美學,是不?
當然,李海是堅決不會承認,這一切跟他有關的,是你們自己摔槍走火,搞出這些事來的,關他什麼事?好好的大家有事說事,非要拿這麼多槍來嚇唬人,這下可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吧!
一把槍里裝的子彈是有限的,哪怕是機槍,裝彈雖然多了,可是射速更加快,打空彈夾的速度比手槍也慢不到哪里去。于是,當基本上所有人都把手里槍的子彈打光了,現場槍聲告一段落,能活下來的人都找到臨時隱蔽的地方了,這才開始想起來,怎麼好端端地就打起來了?
隨即,赫末爾就火燒火燎地大叫起來︰「李先生,李先生!你還好嗎?!特里,你個混蛋!你攤上大事了你知道嗎!」喊到後來,他也有點失控了,要是李海真的死在這里,搞不好他的小命都保不住!
然後,李海的聲音便宛如天籟一般響起︰「哎呀,赫末爾,原來你還看過咱們國家的春晚吶!那個小品其實很一般啦,不過這句話還挺有意思的,是不是?」
嚓嚓,幾乎所有人都听到了眼鏡落在地上摔碎的聲音︰這個挑起了一場血戰一場火拼的中國混蛋,居然還好好的活蹦亂跳!這什麼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