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和程衛國的談話，讓李海有點失望。
因為程衛國幾乎是一問三不知！趙家對待李海的態度有問題？這個不用擔心，老爺子都說你和趙家有緣了，還能有假；方超想回來？你自己拿主意就好了，反正人是你bi走的，現在要回來，當然要問你啊；別人找你合作賺錢？生意上的事，那更是你自己拿主意了，我本來就不懂，現在老爺子也說完全交給你作主了，那你就作主好了。
一圈談下來，幾乎所有的問題，程衛國都是一個答復︰你自己作主！
見李海有些郁悶，程衛國這才打開話匣子︰「李海，你很聰明，尤其是在金錢利益的平衡感這方面，非常了不起的天賦，這一點恐怕你自己都沒有完全意識到，但是你在這麼短時間的成就，已經說明了一切。不過，你畢竟年輕，缺少為人處事的經驗，尤其是當一個領導者，自己豎起旗幟來，和各方勢力進行博弈，這種經驗你極其缺乏。老爺子把之江基金會交給你，就是想要培養你這方面的能力。」
「做生意，做官，搞技術，當兵，這些說穿了，都是技術問題，都是可以學的。唯獨這個管理經驗，沒法學，只能鍛煉！」程衛國拍著李海的肩膀說道︰「有句話，現在說出來好像很不中听︰黨培養個干部不容易。說來好笑，通常都是在干部出問題的時候，大家才會听到這句話，搞得好像是專門幫那些問題干部月兌罪一樣。但李海，平心而論，培養個好干部真的不容易！你站在客觀的角度，撇開意識形態的問題去看，一個社會，不論如何都離不開官僚制度的管理，是不是？不光是政府部門，那些大型的經濟組織，其實也是一樣，一個組織或者一個國家的戰斗力，歸根結底是組織程度的高低，歸根結底就是干部的管理水平高低。」
「你將來不管做什麼，管理經驗都是必須要具備的能力，這就是老爺子讓你**掌管之江基金會的意圖，不是酬功，而是鍛煉！怎麼鍛煉？不是說你管好下面那些混混就行了，不僅如此，你還得處理好外部的關系，以往這部分，都是我幫你扛下來了，以後你要自己來扛！」
好吧，李海承認，听了程衛國這番話之後，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肩負了一個怎樣的擔子，上千億規模，幾十萬人的大組織，將要由他一個人作主！听上去是很激動吧？可是如果干不好，那就不是砸他一個人的鍋了，而是幾十萬人的鍋，甚至丟了程老爺子的臉面！這是責任，這是鍛煉！
就在他這麼想的當口，猛然覺得下丹田一熱，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礡神力，從極其幽深處狂涌出來，潮水般地沖進他隨身帶著的權神神體，那枚雞血石印章之中去。和以往不同的是，這股神力沖入之後，並不是泥牛入海一去不回，而是讓李海隱約感到，那印章中好像有什麼意識，向他發出了回應一樣！
李海心中大大吃驚，難道是權神的意識，在這個時候覺醒了？聯絡錢神，它仔細地查探之後，表示權神並未從長眠中醒來，不過剛才李海自我產生的權神神力，確實給長眠中的權神帶來了一些變化，恐怕權神的覺醒將會大大提前了。
一場虛驚之後，李海忽然想通了這個問題。說得玄乎玄乎的，其實不就是讓自己學習如何掌握權力麼？只是听了程衛國的話，自己有了覺悟，就能產生出這樣強大的權神神力，足以證明自己即將面臨的是什麼任務了。
一旦把事情落實到神力上，找到了根源所在，李海馬上就恢復了信心，再也不會茫然失措了。簡單啊，跟錢有關的事，有錢神幫忙了，那麼和權力有關的事，也有權神幫助，雖然還不知道權神什麼時候能醒過來，不過錢神的神力也可以模擬一部分權神的神通，不是麼？那就不用怕無從下手了。
以往李海在管理基金會下屬的事務時，也有過類似的體驗，經常會在發號施令的過程中，自己就會產生出權神神力來，進入到權神的神體之中去。這一次更加明顯，也讓李海對于未來又多了幾分期待。——當然，錢神就不怎麼高興了，一個勁地提醒他︰你已經是本神的神使了，不可能身兼二職，哪怕權神那廝醒來，也是一樣！
李海的眼神變化，都落在程衛國的眼里。看見李海眼中重新露出自信，隱約還多了一絲沉穩，程衛國很是滿意，老爺子到底是老爺子啊，李海照這樣發展下去，以後不論是做什麼，都會有足夠的發展空間的。
站在程衛國的角度來看，他並不認為一個人的成功，需要什麼助力和支持。就是那句話，是金子總會發光，環境不適合，那你就換個環境，或者是去改變環境；人際關系不好，那就去改善人際關系，人心都是肉長的。到了最上層，有些事情反而變得簡單起來，各個勢力和家族間的競爭是極其殘酷的，一個人能不能行，根本沒法講人情，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個人的能力，到了這個層面反而成為了真正關鍵xing的因素。
——是的，在下層，和最上層，都是個人能力最有發揮空間的地帶！唯有中間階層，才各種關系人情和利益權衡。
而李海現在的表現，再加上他的年齡，讓程衛國有理由，對于李海的將來，抱有最好的期待！
經過這一番談話，李海才算是找到了方向。沒在程衛國家里吃午飯，他直接出來，打電話約萬海平吃午飯。
萬海平昨晚就沒睡好，他知道自己在冒險！本來這個口不該由他來開，可是沒辦法，能和李海說上話的人不多，那幾個人傳來的口風都不怎麼好，所以只能是他自己出面。結果李海幾乎是沒有任何表態，就匆匆離開了，一想到在之江時李海對待方超的狠辣，萬海平能睡得好麼？
接到這個電話，他興奮得幾乎要跳起來，幸好幾十年的歷練不是白來的，總算是保持了語調的平穩。雖然李海在電話里沒說什麼，但萬海平是什麼人，光是听口風就知道李海的決定，正是自己想要的那種！
地方當然是萬海平來安排，又是一家不對外開放營業的會所，李海到了地方就吃一驚，這地方七拐八拐的，看情形真正的營業地點居然是在故宮宮牆里頭！嚴格來說，會所總體都是在故宮邊上建造的，不過最頂尖的幾個**院落，都是在故宮範圍內，顯然這地方和故宮博物院月兌不開關系。
既然是打故宮的招牌，裝修風格什麼的自然是奔著皇家厚重的風格去走。不過李海對這種風格並不感冒，他喜歡比較清爽一些的，這種紅搭配色彩濃重的格調，看上去太過沉重了。
不過必須承認，這種頂級會所的經營手段，都是相當有一套的，比如吃飯的時候，旁邊站兩個穿著高開叉旗袍的宮女，斟茶倒水布菜擦汗，走動之間雪白的長腿從旗袍開叉中不時露出來，很能讓人的食欲轉移目標啊！
吃完喝完了，李海直接切入正題︰「萬兄，明人不說暗話，我和方超之間，是他惹我，不是我惹他。他想回來，我其實沒意見，不過有一樣我要問清楚，如果方超回來以後，還是對我心存不善，想要尋機報復，這話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萬海平心想，你管天管地，也管不了人家心里怎麼想的啊！可是他沒法這麼說，因為李海的意思很明白，當初方超想殺我，我就先下手為強要做了他，要是這次回來，方超還有報復的念頭，那就對不住了，殺手可以請一回，就能請第二回。
更讓萬海平忌憚的是，李海今非昔比！保加利亞談判那麼高端的事，他都能深度介入，那里面有多少刀光劍影？別看方超不是一般人，可他畢竟已經失去了權力的庇護，又不是體制中人，真要是李海因為私人恩怨，而要了他的命，還真沒人能說什麼。
「李律師——我叫你老弟吧。老弟，你如今也算是圈內人了，恐怕你不明白，方超就是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對現在的你動那種歪心思。」萬海平算是知道李海的過往，所以才會這麼說，因為他明白，李海對于某些規則，還是不大懂︰「到了這個圈內，都是身嬌命貴的，就算一敗涂地了，也至少有個幸福晚年，不存在人身威脅的問題，否則那就是群起而攻之的下場了。當初趙部長之所以出來，幫著方超說話，也是因為這個，他不想你惹上太大的麻煩啊。」
「總之，這一點你大可放心，除非方超是不要命了，他才會不依不饒要報復你。我想，你應該明白方超的個xing，他沒這麼狠。至于，他會不會不甘心而想要從別處找補回來，那我也沒辦法，這個圈內的游戲就是這麼玩的，你也可以在游戲規則內再教訓教訓他。」
萬海平說得坦誠，李海听得也認真，心中卻是數萬頭草泥馬神獸奔騰而過。圈內的人，才算人，不能禍及自身和家人；圈外的人，那就不算人了，想怎麼收拾就怎麼收拾，是吧？這忒麼簡直就是十九世紀以前的歐洲文明社會啊，被我們接納的才叫文明人，得講文明規則，不被我們接納的，那就群起而瓜分之，怎麼坑蒙拐騙都行！
其實想開了，這社會從古到今都是這麼回事，不是麼？只不過，親眼看到了真正的統治階級形成，對于從小接受的，還是紅旗下的教育的李海，實在是不太舒服，盡管他如今也可以稱為是這種規則的受益者。
算了！就連程老爺子那樣的身份，也要慨嘆只能下到地府去造反了，自己還想什麼呢？李海勉強笑了笑，端起酒杯︰「既然這樣，那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萬兄，我敬你一杯，方超有你這樣的朋友，是他的運氣！」
萬海平大喜，李海有這個態度，說明這扇大門已經對他敞開了！忙舉杯相迎，剛踫上杯，電話響了。他告了聲罪，放下酒杯接電話，神情古怪地看了看李海。李海被他看得莫名其妙，這又是什麼意思？
接完電話，萬海平好像有點不好開口，不過最終還是明說了︰「李老弟，楊明也在這吃飯，看到你的車了。他說想來敬你一杯酒，不知你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