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七章
十個月的時間,一萬公里的距離。能改變多少人的人生?能改變多少人的心情?以為是會永遠銘記,以為是會好好保存,可是一旦見面之後,倆人竟然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只是這麼彼此隔著十幾米的路,遙遙對望著。
過了一會兒,李海才揮了揮手,笑了起來︰「嗨,學姐!」他笑得很簡單,穿著簡約的夏日休閑服,帶著兩個大皮箱,站在加州的夜色之中。
趙詩容卻忽然舉起手中的文件夾,擋住了眼楮以下,沒有說話,只是這樣看著李海。很快,她的眼圈就紅了起來,不得不把文件夾再舉高一點,把整個臉都擋住,以免露出自己的軟弱來。心里拼命地對自己說著,這男人是個混蛋,花心的大混蛋!有什麼好感動的?不許哭不許哭,要給他點顏色看看!
可就算是這麼說了很多遍,趙詩容心里還是有好多東西,要在這一刻沖出來似的,到了外面就變成了眼淚,嘩嘩地流著,可是很奇怪,她並沒有覺得很傷心,似乎這些東西,都是被她壓抑了很久,藏在心里不能見人的。而在見到李海的這時候,這些藏著的東西,就不由自主地涌出來了。
趙詩容有些迷惑地流著眼淚,迷惑于自己的反應,迷惑于自己此刻的心情。忽然手上被人撥拉了一下,她想要用點力氣抓緊,卻抵不過對方溫柔而有力的動作,放下了文件夾,朦朧的淚眼看著李海。
李海看到滿面淚流的趙詩容,心底有一塊地方,被狠狠地捏了一下,揪痛揪痛的。然而,就是這樣流著眼淚的趙詩容,臉上卻有一種釋放的輕松,就算那眼淚,看上去也不僅僅是憂傷。李海伸出雙手,捧著趙詩容的臉,仔細地看她的神情。這種動作,從前的李海就算和趙詩容在一起的時候,也不怎麼會做的,那時候的趙詩容,始終帶著他學姐的身份,讓他有種追逐的印象。可現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可以俯視這位美麗的學姐了。
倆人對視了好一會,李海才模出紙巾,把趙詩容臉上的眼淚都擦掉了,然後,就又笑了起來︰「學姐,看到你這樣子,我就放心了,看來這次我真的是來對了——話說學姐,我可從不知道,原來自己也可以是治愈系的呢。」
趙詩容那層難以言喻的感覺,一下子就被李海的話給揭開了,對啊,治愈系!李海這微笑,對自己的作用就是治愈啊!一見到他在自己面前這麼笑著的樣子,好像什麼委屈都沒有了,什麼擔憂都放下了呢。這時候再想起自己給他發的傳真,趙詩容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輕輕地掙開李海的手,不讓他再捧著自己的臉了。忽然听到身邊一陣竊竊私語聲,轉過頭去,才看到自己那些同學,都在圍觀自己和李海,小聲地議論著什麼。趙詩容這下更受不了了,朝他們用力地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趕緊走開,自己抱著手里和文件夾快步朝著自己的宿舍里走去,李海當然是很醒目地拎著大皮箱追上去,身後傳來一陣鼓掌聲和笑聲,李海心說米國人果然像電視上所演的那樣,喜歡鼓掌歡呼啊!順手回頭招手示意了一把。
走到宿舍門口,李海才發現,剛才給自己指路的兩個女生,貌似和趙詩容也是認識的,正拉著趙詩容在那說話,看表情就知道是在八卦自己了。他心中叫著僥幸,幸虧自己沒有一時頭腦發熱,口花花開什麼玩笑,不然現在就有的難看了。
倆人一前一後地走上樓,趙詩容住的不是那種標準的學生宿舍,而是開放式的公寓,只不過這里住的多半都是和學校有關的人。她開門進了房間,也不管李海,就去廚房生火,李海放下皮箱,四下打量著趙詩容的生活環境,眼光很快就注意到桌旁的一台傳真機上。他不由得走過去,從傳真機邊上拿起一張紙來,那上面,分明就是趙詩容手,寫著那首《親愛的你怎麼不在我身邊》的歌詞。
「這就是傳給自己的傳真啊!」李海心中有些起伏,看著這張平平無奇的紙,想著趙詩容獨自一個人在這里,究竟是有多難?有多寂寞?他想起自己這十個月來,似乎是做了很多事情,照顧了很多人,也風光了不少時候,可是卻似乎真的是忽視了自己最應該關心的人。雖然有著重重的阻隔,雖然有著這樣那樣的顧慮,但那都不是理由。
一只手從李海身後探過來,一把扯過那張紙,團成一團丟進字紙簍去,李海反應卻快,一把在空中就把這個紙團給撈住了。他看了趙詩容一眼,慢慢地把這張紙展平,然後折起來,放進自己的口袋里,道︰「這是很寶貴的紀念,我要留著,讓我記得這一段時間,我有多麼忽視你的感受,我差點犯下了大錯。」
趙詩容的眼圈又是一紅,不過這一次,她的承受力顯然是強了很多,不再像第一眼見到李海時那麼脆弱,容易流眼淚了。抿了抿嘴角,轉身從房里端出兩盤炒飯來,墩到李海的面前︰「吃吧,飛機一路過來,還沒吃飯吧?這個地方,可不像我們國內,到處都有小飯店,稍微好一點的館子,吃個飯都要排隊預約呢。」
李海也不客氣,他確實是餓了,也就是在飛機上吃了點飛機餐而已,那玩意,吃過的人都知道有多難吃!抄起勺子,大口大口地挖著炒飯,時不時還擠出空閑來,朝趙詩容點個贊。趙詩容也在他對面坐下來,手里拿著勺子,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眼楮一忽兒看看李海的吃相,帶著笑意;一會兒又出神地看著邊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看到李海吃完了,她又把自己盤子里剩下的部分撥過來,李海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有點奇怪,讓趙詩容的心顫了一下︰「怎麼了?」
李海猶豫了一下,才道︰「學姐,我想起那年出去參加辯論賽,咱們吃盒飯的時候,你也是這樣,把飯都撥給我了。」
趙詩容的身子忽然抖了起來,越來越劇烈,往事猶如潮水一般襲來,點點滴滴都涌上心頭,這一次她再也沒有辦法抑制,對著面前的盤子淚如雨下,嘴巴里只是一直念叨著同一個詞︰「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李海慌了手腳,他可沒想到,只是想要拉近彼此距離的一句話,就惹出趙詩容這麼大的情緒來。趕忙丟下勺子,轉過去把趙詩容摟在懷里,趙詩容很用力地掙扎了一會兒,李海這會兒倒還聰明,知道不能放手。他不放手,憑趙詩容的力氣,又怎麼掙得開?只好埋頭在李海的懷里,用眼淚對他發起攻擊,至少把李海身上這件價值不菲的休閑服弄得好似抹布一樣。
還不光是哭,哭了一會又開始捶打,力氣可不小呢!好在李海稱得上是皮糙肉厚,他甚至不用金剛不壞身神符就輕松抗下了這種不破防的物理攻擊,還有閑心給趙詩容的捶打力量分級,嗯,一開始是五級的話,現在已經只剩兩級了,好現象啊!
不知不覺,趙詩容也不哭了,也不捶打李海了,就是任憑他這麼抱著,靜靜地也不說話,雙手卻不知什麼時候,伸到李海的身後,環著他的腰。李海抱著趙詩容,當初的記憶也翻上眼前,怎能不感慨?他試著動了一下,趙詩容卻雙手一緊,鼻子里「嗯」了一聲,李海就知道她想要保持這樣子,只好繼續傻站著——對于女人來說,長久擁抱或許是很溫馨的事,男人的耐心可不一樣啊。
好半天,趙詩容才終于掙月兌出來,朝著李海翻了個白眼,然後退開兩步,上下打量著李海。李海很配合地擺了個剖死,還轉了個圈,笑道︰「學姐,有什麼感想?」
趙詩容眼里帶著激賞,又有些緬懷地說道︰「想起當初,你還是那土鱉樣,現在可真是不同了,月兌胎換骨一樣!男人真的是要出社會見世面,做事業,才能真正活的像個男人的樣子,在學校里,始終是孩子而已。那時候你做一套像樣的衣服,還得朱莎老師給你抵價券,還得我陪你去呢。」
李海听得有些得意,這是對于自己的肯定啊!就算是除開神力光環不算,自己自問這一年,也確實是成長了很多,以一個大學法律系還沒畢業的學生的身份,執掌了之江基金會如此龐大而復雜的機構,還能夠駕輕就熟,這是一般人能有的歷練嗎?更不用說,他還幾度出生入死!
看來,接下來就該是暢敘離情的時間了,李海正想要營造個合適的氣氛,哪知道趙詩容忽然指了指自己的行李︰「拿著,走吧,幫你找個住的地方先安頓下來。」李海不假思索地反問︰「什麼?我不住這里嗎?我看地方很大啊,那床也挺大的。」
趙詩容的臉倏地就紅了,狠狠白了李海一眼,羞怒地道︰「想什麼美事兒呢!我告訴你,你的問題很多,還沒交待清楚呢!」
李海心里一抖,敢情這一關真沒那麼好過啊!第七百九十七章完
作者題外話︰昨晚被人灌醉了,抬回來的,臥槽頭好疼……今天第一章,下一章十一點左右送上。看今晚狀態好的話,剩下兩章欠更一起搞定了算